一身塵土的呂洪剛到家門口,便讓小武去準備新衣服。可當呂洪走進院子裡,看到朝霞站在正房外面,心中奇怪便走了過去。就在呂洪剛想出聲詢問之時,便聽到了屋子裡的談話。
明白霍青松是來向呂香兒提親的,呂洪也是非常地震驚卻是不贊同。當初呂洪看初廖文博對呂香兒有意,便就不是很同意。他也怕呂香兒進了廖府,受了什麼委屈。此時又出來一個比廖文博不知道高了多少的將軍來,呂洪更是不同意了。
雖然呂洪很是佩服、敬重霍青松,卻不代表霍青松可以照顧好呂香兒。呂洪出自高官之家,也看到過那些後宅裡都有什麼樣的事兒。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妹妹由一個活潑的女子,被拘在深宅之中變成一個怨婦。
看到小武已經將新的袍衫拿了過來,那媒人與霍青松的奶孃卻在勸解着呂二孃,呂洪直接繞過了小武。在朝霞驚訝的目光中,呂洪揚着聲音走進了正房:“阿孃,兒子認爲此事還是要看看香兒是如何打算的,這可關係着香兒後半輩子的幸福,兒子不希望看到香兒悲傷。”
呂洪突如其來的話,自然將鄭氏與那媒人的目光引了過去。宋遠與霍青松知道是呂洪,反而去看呂二孃。果然,呂二孃再聽到了呂洪的話,臉色便不在猶豫,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舅甥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有些感嘆呂洪回來的不是時候。
要是呂二孃先一步點了頭,那這件事恐怕就好辦的多了。宋遠與霍青松知道呂香兒人雖小,主意可是多着呢。要是真問呂香兒的意見,萬一她搖頭呂二孃一定會聽她的,那霍青松可是有的熬了。
其實,宋遠先一步來到呂家,便是想看看呂洪與呂香兒在不在家的。要是三人在家,宋遠便打算找個藉口,將三人此出去。沒想到,呂香兒身體不適,在自己的房裡休息,呂洪幫着呂香兒照看鋪子去了。
呂香兒與朝霞都是小娘子,礙於禮數是不會來到客廳的。而呂洪卻是不在,宋遠便是認爲上天都在幫着霍青松。卻沒有想到,就在呂二孃即將要被鄭氏與那媒人說通之時,呂洪突然回來了。
可看到呂洪從頭到尾都是一身塵土,宋遠便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霍青松看過來,宋遠才收起了笑容,心中卻是好笑自己的外甥‘出師不利’。自霍青松十歲之後,便像個小大人一樣,宋遠很難得看到他遇事不順的時候。如今這件事,宋遠肯定是幫着他,卻也帶了些看自家外甥吃苦頭的心裡。
呂二孃看到呂洪的模樣,先是吃了一驚,才假做生氣地嗔怒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失禮,還不快向貴客道歉,然後去換身衣服。”
“阿孃教訓的是,是兒子失禮了。”呂洪見達到了自己的目地,便很是順從地向在座的幾人施了個禮,才慢慢退了出去。
鄭氏見呂洪離開,也不知道呂家的做派,又向呂二孃追問道:“二娘子,鬆兒也是看在你眼前的,他的爲人想來你也是很清楚的。這樣一樁親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姐姐說極是,可我卻是希望小女嫁給一個情投意合的人。”有了呂洪的出現,呂二孃纔想起呂香兒可是個個性極強的人,如果她不想嫁給霍青松,自己豈不是對不起逝去的哥哥與嫂嫂。於是,呂二孃便用了一個‘託’字決,輕聲道:“如果姐姐不介意,我想先去了解下小女的意思。”
呂二孃這麼說,便是想讓霍青松先回去,怎麼說呂香兒還沒有及笄,他是不用着急的。可呂二孃卻是想錯了,霍青松要不着急,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提親。眼見呂二孃推託,霍青松可沒有遇到挫折就退下的性子。
不待鄭氏說話,霍青松便猛然起身說道:“呂娘子,我自從就在軍營裡打滾,養就了一副直來直往的性子。就如呂娘子所言,我這就去問呂小娘子的意思,如果她真的無意,我便永遠不在提及此事。”
話音還沒有落下,霍青松便大步走了出去。呂二孃與那媒人便是驚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霍青松離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鄭氏與宋遠卻是相互對視一眼,有些尷尬。霍青松的這番作爲,放眼整個大周朝,也是與禮不合的舉動。可兩人皆是霍青松的至親之人,只得打個哈哈,爲霍青松周旋。
鄭氏乃是霍青松的奶孃,亦是將軍府的人,便立時向呂二孃道歉:“二娘子,鬆哥兒自幼失了父母,老將軍也是在他十歲之時離開人世,他難免有些桀驁不馴。還請二娘子原諒鬆哥兒的冒失舉動,我這就去勸他回來。”
說着話兒,鄭氏也起了身,想去勸回霍青松。可宋遠卻攔在她的前面,大聲道:“你不必着急,呂小娘子的院子裡還有朝霞,損害不到她的清譽。再說,青松也不那麼魯莽之人,懂得輕重的。”
宋遠感覺到呂二孃有些憤怒的目光,立時臉上掛了笑容想向呂二孃解釋。可見媒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宋遠的臉色一板,直直地盯着她。那媒人雖然沒有見過宋遠,卻是沒少聽說過眼前的人是什麼樣的品性。想到別做媒不成,再惹到一個人物,媒人便立刻起身告退。當然,她也暗示了宋遠,不會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
媒人離開了,宋遠也沒有那麼多的忌諱了,直接坐在呂二孃的身邊,便道:“二孃,即使你擔心,應該明白香兒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可曾見過,什麼人能讓香兒服了軟兒。再說青松可是幾個時辰都說不出幾句話的人,怎麼能說得過香兒。他們兩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想我們之前的事。”
“宋遠,你再胡說八道,別怪我將你攆出去。”呂二孃聽宋遠前面所說,心裡還微微安定了些。可聽到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立刻惱羞成怒,眼睛都立了起來。不爲別的,這房裡還有個鄭氏在旁邊聽着呢。宋遠可以無所估計,呂二孃可還是有臉皮的。狠狠地瞪了宋遠一眼,呂二孃便拂袖回房去了,就連向鄭氏施禮應該有的禮數,她都顧不得了。
鄭氏看到臉色通紅的呂二孃關上了房門,不禁搖了搖頭,低聲道:“國公爺,你可是做過了。二娘子怎麼說也是正經人家的娘子,你如此的輕佻,可是太過,太過……”
“我如何不知道,可這都不是爲了青松嗎。”宋遠搖搖頭,看了呂二孃的房間一眼,也低聲道:“爲了青松,我這次可是將二孃得罪的狠了。如果他娶不回香兒,可真是白白讓我受了這一回罪。”
鄭氏見宋遠也這麼推崇呂香兒,心中更是看看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想着,鄭氏便起了身出了客廳。宋遠見鄭氏走了,立時竄到呂二孃的房門前,一邊輕輕地敲着房門,一邊低着聲音說着什麼。
再說霍青松從正房走出,便直接前往西邊的小跨院。可沒等他進了院子,朝霞便出現在霍青松的眼前,將他攔在了院子門口。霍青松看着朝霞,很是沉靜地說道:“我與她說幾句話,請你別攔着我。”
“你能保證香兒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嗎?”朝霞沒有動,卻是表現如同一潭幽水,讓人看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霍青松也是看出不出,卻是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如果我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便不配姓‘霍’。”
“那好,請你記住你今日說過的每一個字。”朝霞微微頷首,快速閃到一邊,讓出了門口。
坐在房裡的呂香兒看到站在房門口的霍青松,先是一驚。然後,便起什麼似的恢復了平靜。慢慢地站起身,呂香兒走到霍青松的前面,福了福才道:“霍將軍,此時陽光正好,不如到院子裡坐坐吧。”
“好。”霍青松微微一愣,便明白呂香兒是不想與他單獨在屋子裡,讓人誤會了去。點了點頭,霍青松便向後一步,讓呂香兒走在前面。
呂香兒此時正糾結於霍青松來的目地,也忘記了平日謹記的禮數,先一步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裡。看了一眼站在槐樹下仰望樹上結着果子的朝霞,呂香兒也沒有讓她避開,便請霍青松坐在了石桌旁。
霍青松看着呂香兒沉靜的面容,越發感覺她一點兒也不像未及笄的小娘子。不過,一想到她會嫁給別人,霍青松的心裡便會非常不舒服。開始時,霍青松並不明白這裡什麼樣的感覺,還是通過幾個朋友,他才明白自己對呂香兒有了情意。此時,看着呂香兒,霍青松居然幻想起她身着鳳冠霞帔的模樣。
呂香兒卻是不知道霍青松在想什麼,而是猜測出他來做什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呂香兒才擡起頭,認真而又沉着地看着霍青松,輕輕地說道:“霍將軍乃是將門之後,前途不可限量。香兒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人家的小娘子,實在是與將軍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