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座宅子雖然不大,佈局也有些緊湊,卻是非常地幽靜。整個宅院坐北朝南,從宅門而進便是一個亭院,穿過亭院便是寬敞明亮的正房主屋。主屋兩側還有兩個東西兩個不大的小跨院。緊挨着兩個跨院的院牆,兩是東西兩座廂房。
最讓呂香兒驚奇地是,主屋的後面還有一個後院,好像洗衣做飯的地方。而且,還有一個馬廄,裡面正停着呂香兒來時所乘着的那輛馬車。雖然這宅子對於呂二孃,還有棗、小武三人來說有些大,卻是收拾的一如既往的乾淨。
“阿孃,這宅子是你租的,還是買下的?”看了一圈,呂香兒還真有些喜歡這宅院,很有買下來的意思。
呂二孃看到呂香兒的神色,便笑道:“當然是買下來的。當初阿孃算了算房租覺得不合算,便買了下來。”
“阿孃越來越有經商的頭腦了。”呂香兒哈哈一笑,便拉着朝霞直奔西跨院,決定與她就在那個小院子安頓下來。呂二孃白了呂香兒一眼,便去後院準備做晚飯了。而呂洪在看到呂二孃之後,心情也似乎很中錯,拿着自己的衣物去了東跨院。
本來還想着收拾下自己要住下的房間,沒想到呂二孃早已安排妥當。只等三人放好自己的衣物,就可以入住了。感受到被呂二孃再次照顧的這麼妥當,呂香兒、呂洪還有朝霞的心裡都涌出一股淡淡的溫馨。
三人正想着出去幫呂二孃做飯之時,棗兒與小武已經分別提着燒好的熱水,送到了兩個跨院。別說,看到熱水,呂香兒與朝霞還都感覺自己的身上不舒服。呂洪更是如此,爲了他的傷口着想,他可是很久沒有洗澡了。
待小武將熱水倒入木桶中,呂洪便脫了自己的衣服,跳進了木桶。而準備爲呂洪搓背的小武,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便是愣了愣。發現小武的眼神,呂洪纔想起什麼,便道:“小武,你可別告訴我阿孃我身上有傷,知道嗎?”
“少爺,娘子已經讓小武做少爺的跟班,少爺說的話,小的定會遵從。”小武神色認真地點點頭,便爲呂洪搓起背來。
“少爺?”呂洪微微一笑,沒想到到了京師自己就變成了少爺,而且還有了一個小廝做跟班。不過,想到小武之前可一直是宋遠的跟班,呂洪便有些好奇地再次詢問。
“國公爺傷勢好了之後,娘子便不願住在國公府。所以,國公爺便尋了這麼一座宅院,並將小武給了娘子。他說娘子一個婦道人家,得有個小廝來回跑跑腿。”棗兒等呂香兒、朝霞洗完,已經拿出乾淨的衣裳給兩人換上。
聽到小武已經成爲呂家的下人,呂香兒與朝霞不由的對視一眼,再次感到宋遠還是那樣的細心。想到在城門處,宋遠看向呂二孃那種毫不掩飾的目光,還有呂二孃表現出來的神色。恐怕沒有多長時間,呂二孃又要與呂香兒她們分開了。
換好了衣服,呂香兒與朝霞便跟着棗兒去正房的客廳。一路上,棗兒的小嘴可沒有閒着,說了很多京師裡的事。這時的呂香兒才發現,跟着呂二孃來到京師的棗兒有了很大的變化。她的外貌可能是隨着年紀的增長,有了些女兒家的姿態。而變化最大的,卻是棗兒的性格。
當初在青石縣時,棗兒可是一個只知道幹活,不太會說話,還有些執拗的丫環。再看如今的棗兒,就好像從大家族出來的。說話條理清析,舉止也透着一股靈動。看來,天都不愧爲京師,就連普通人家的丫環呆得久了,也能薰陶出一股大氣來。
呂香兒與朝霞還沒有進入正房,她就聞到濃濃的香味。那熟悉地佳餚香味,讓呂香兒立時喜上眉梢,便跑了進去。朝霞看到呂香兒的樣子,微微一笑,心中很是出了一口長氣。
雖然呂香兒從沒有說過,可朝霞看得出來呂香兒在江陵府的那段時間,可算是心力交瘁。可能連呂香兒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比起青石縣可是瘦了很多。現在終於來到呂二孃的身邊,有了呂二孃的疼愛,朝霞相信呂香兒也會慢慢忘記在江陵府受到了驚嚇的。
緊跟着呂香兒進了客廳,朝霞就見呂洪早已經坐在桌子旁,而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色佳餚。呂香兒看到桌上了菜,更是歡呼一聲,坐在了呂洪的旁邊。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向朝霞招手。
“朝霞姐,快來坐。看看這些菜,我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爆炸羊肉,糖醋魚,燉兔肉……”呂香兒細細數着桌上的菜,每看向一個盤子,眼中便多了一一分歡喜。
朝霞與呂洪也因呂香兒的快樂的語氣受了感染,都笑看着她的嘴讒的模樣。不過,三人卻是都沒有動筷子,而是在等着呂二孃。這是呂家第一次分別後的第一次團聚,自然要一家人一同動筷纔有意義。
很快,呂二孃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大瓷碗,走了出來。呂洪看到連忙起身,將瓷碗接過放在了桌子上,向呂香兒笑道:“香兒,快看,你最喜歡的‘蓮藕湯’。”
“真香啊。”呂香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才向呂二孃笑道:“阿孃,你真是太好了,竟然做了這麼多我們最愛吃的菜。”
“什麼‘我們’最愛吃的。這裡大部分都是你最愛吃的,阿孃還真是偏心。”呂洪很是吃味了說了一句,便將自己腳邊的一個小酒罈子拿了上來。
與此同時,棗兒與小武已經退出了客廳,並將房門也關上了。兩人出了房間相互一笑,便一同向後院走去。不過,兩人笑容怎麼看,都隱隱有些不同的意味。
房間裡,呂香兒對於呂洪的吃味也不狡辯。她先是向呂洪嘿嘿一笑,便搶過酒罈子先爲呂二孃倒了一杯葡萄酒。接着纔是朝霞、呂洪,最後纔給自己也倒滿一杯。呂二孃卻是在呂香兒倒酒時,瞪了呂洪一眼,顯然爲他‘欺負’呂香兒有些不滿。呂洪知道自己的阿孃對呂香兒比對他要好,而且他習慣了,便向呂二孃討好地一笑。坐在呂二孃與呂洪之前的朝霞,看到母子兩的互動,不由的嘴角又是一揚。
當呂香兒放下酒罈子,端起了酒杯,便輕聲說道:“阿孃,朝霞姐,哥哥,來,爲了我們一家人團聚,咱們先幹上一杯吧。”
“對,爲了我們一家團聚,理應喝上一杯。”呂洪上次喝酒還是在江陵折衝府。自從那次起,他可是在呂香兒與朝霞的看管下,滴酒未沾過。如今聞到這葡萄酒的香味,早就忍不住了。不過,可能是喝的太急了,呂洪竟然有些嗆到了。
看到呂洪的急樣,呂二孃搖搖頭,連忙爲呂洪夾了一筷子菜,嗔道:“你這孩子,好像多長時間沒有喝酒似的。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相信,沒有阿孃在,香兒會管得了你的不喝酒。”
“阿孃,我也不是經常喝的,畢竟還要參加鄉試的。”呂洪的神情微微一怔,卻立刻說起了別的。他總不能告訴呂二孃,因爲受了傷,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
呂二孃與呂洪通信之時,呂洪也只是說了些瑣事,從沒有說過江陵府的那件大事。所以,呂二孃自然什麼也不知道。可聽呂洪這麼一說,呂二孃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輕聲道:“是不是考試太難了,你與香兒還有朝霞,怎麼都瘦了這麼多。”
“啊,不難,還可以。”呂洪被呂二孃問的有些緊張,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呂香兒連忙接過話來,笑道:“阿孃,我們瘦是因爲阿孃不在身邊,吃不到阿孃做的菜。”
“是啊,義母,香兒從江陵府出來,便一直叨唸着這些菜呢。咱們快吃,要不一會兒就涼了。”朝霞從未說什麼謊話,便低下頭吃着碗裡的菜。
呂二孃見三人都低下了頭,好像很餓似地吃菜,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低聲自語道:“這三個孩子怎麼古古怪怪的,得找個機會問問朝霞,朝霞可是從不說謊話的。”
正低着頭吃菜的朝霞,聽到呂二孃的自語,全身頓時一僵。朝霞本就話少,不擅於言辭。如果呂二孃要真是問起來,朝霞肯定抵擋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全說出來。她可不想由她說出在江陵府發生的事,朝霞怕自己受不了呂二孃的眼淚。
想到這兒,朝霞第一次做了沒有義氣的事。她看了一眼呂香兒,便向呂二孃說道:“義母,香兒剛剛說很久沒有與你相見了,她今晚想與你同睡,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