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也總會面對,並不是任何想躲開就能躲開的。
呂香兒想到了自己被擄走,可能是因爲清雅或是廖文博向‘陳王餘黨’說了她們的路線。呂洪開始時不明白,可他總不會永遠不明白。在季幕爲呂洪換藥時,說過一番有深意的話後,呂洪便有些明悟。當聽說有了呂香兒消息,朝霞與霍青松去救她,呂洪什麼也不能做,便回想起了呂香兒這次被擄的事情。
呂洪本就是一個極爲出色的人,要不然趙普也不會收他爲徒,將家傳武藝傳給他。而且,在鹿鳴書院公開收學生時,青石縣只有三人考中了,呂洪便是其中之一。可以想像呂洪的頭腦、才智,也都是非常出衆的。
只不過,呂洪一直以欺騙自己,他不願意想相信清雅與他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想到清雅是在欺騙他的感情,呂洪就感覺自己被什麼壓着,喘不過氣來。有時,呂洪不明白清雅與呂香兒,或者與他們呂家有多麼大的仇恨,居然讓她值得如此的付出。
呂洪也明白他還會與清雅再見面的,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當看到清雅看到他時的神色,呂洪有那麼一瞬間以爲自己想錯了。可在他試探了一句之後,心便沉了下來。既然他所猜測的都真的,那呂洪也只能做個決斷了。
這個‘決斷’用盡了呂洪所有的力氣,當他走進院子後,便已經支持不住向霍寶倒去。呂洪的整個身體差不多已經全部壓在了霍寶的身上,便低聲說道:“霍寶,麻煩你了。”
“呂公子,你這是什麼話,我家將軍可是吩咐我照顧你的。”霍寶小心地扶着呂洪慢慢向前走。
早就等在院子裡的鄭叔、叔嬸看到呂洪的模樣,齊齊低呼一聲,搶上前來將呂洪扶到了他的房間裡。坐在客廳裡的霍青松與朝霞聽到聲音,便走出來查看。霍青松見呂洪的傷勢好像加重了,目光閃了閃,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可朝霞卻是向霍青松說道:“霍將軍,恐怕今晚我們不適合請你吃飯了。反正你後天才離開,不如明天找個時間我們再請你吧。”
“也好。”霍青松點點頭,便向霍寶示意了下,向外走去。
正巧霍青松走到門口時,呂香兒從外面走進來。兩人看到對方,動作都是一頓。站在後面送霍青松的朝霞,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泛起古怪的感覺。雖然她看不到霍青松的神色,可呂香兒似乎在躲着什麼的神態,朝霞卻是看在心裡。
“香兒,霍將軍要回折衝府,我們送送他吧。”朝霞走到呂香兒的身旁,拉起她的手。呂香兒聽到霍青松要走微微一愣,很快地又點點頭。不過,她卻是一直低着頭,無視霍青松掃過她的目光。
霍青松不見呂香兒擡頭,眼中又有些陰鬱。可他的語氣卻是如同平常,聲音沒有起伏地說道:“兩位送到這兒即可,不用再送了。我看洪哥兒似乎不妥,你們還是去看着他吧。”
“哦,那香兒便不遠送了。”呂香兒聽到呂洪不妥,猛然便擡起了頭,可見霍青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即刻又垂下了頭,閃到一旁。本來還想說什麼的霍青松頓了頓,便擡腳走出了院子。朝霞卻是深深地看了呂香兒一眼,繼續向外走將霍青松送出呂家。
沒有了霍青松在身旁,呂香兒好似全身都輕快起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她便跑去看呂洪了。而在呂洪房中的鄭叔與鄭嬸,到呂香兒,又上搶上前來一頓噓寒問暖。鄭嬸聽到呂香兒無礙,便讓鄭叔去買食材,準備爲呂香兒做些壓驚的飯菜。
待鄭叔走出房間之後,鄭嬸便開始詛咒那些擄走呂香兒,刺傷呂洪的‘陳王餘黨’。聽得呂洪都沒有心思去想清雅,而與呂香兒相互對望失笑。直到朝霞進了屋子告訴鄭嬸,廚房裡的水快燒乾了,她才停止了嘮叨,慌忙地跑了出去。
不知道內情的鄭嬸離開了,呂洪與呂香兒又沉默下來。朝霞看看兩人,便說道:“你們都與廖文博、清雅說清楚了嗎?”
“嗯,說清楚了。”呂香兒點點頭,想起了廖文博。
說起來,從認識廖文博開始,呂香兒對他的印象就非常不錯。呂香兒特別欣賞廖文博身上那股儒雅的氣質,還有溫和的笑容。有時候,呂香兒在想自己今後的郎君時,也會來拿廖文博做對比。不過,呂香兒卻從沒有想過會與廖文博在一起。
開始時,呂香兒也奇怪自己爲什麼不喜歡廖文博,還有些怪自己不去喜歡這樣的人,還想找什麼樣的。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呂香兒才慢慢明白,她對廖文博一直抱有懷疑的心思,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在呂香兒被關在‘卓記米醋’的時候,她只是懷疑從沒有懷疑過廖文博。因爲呂香兒看到廖文卓,便以爲這裡面沒有廖文博的參與。可當呂香兒在折衝府聽到廖家將廖文卓逐出家門,呂香兒才恍然廖文博是一個隱藏在幕後想‘一箭雙鵰’的那個人。
得到燒酒工藝,成爲廖家唯一的繼承人,這恐怕就是廖文博最終的目地。至於清雅,呂香兒在見過石俊之後,便猜測出她纔是‘陳王餘黨’的主事人。可她爲什麼要至自己於死地,不止呂香兒想不出,呂洪與朝霞都是想不出來。
不過,廖文博與清雅雖然都是幕後人,卻沒有被霍青松抓捕起來,是因爲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而且,石俊已經擔下了所有的罪名,沒有借出清雅與廖文博。而廖文卓也只是與石俊有交往,根本就不知道廖文博與清雅算計他。
當然,這些都是呂香兒與呂洪、朝霞猜測出來的。三人不知道霍青松是否知道,卻也沒有告訴過他。因爲呂洪在折衝府便求呂香兒,讓這件事在石俊這裡結束而放過清雅。
放過清雅,必定要放過廖文博。以兩人的關係,一個被扯出來,另一個也別想躲着。爲了呂洪,呂香兒與朝霞只得將這個猜測隱瞞了。即使霍青松也能猜測出,也不能隨便抓捕清雅與廖文博的。沒有呂香兒的指證,也就沒有證據,霍青松最多繼續派人監視兩人。而廖文博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地,清雅也沒有了幫手,呂香兒也不會再處於危險之中。
“洪哥兒,香兒。雖然清雅沒有了那些‘陳王餘黨’的幫住,可也不保證她不會再找別的幫手。那本名冊,應該在她的手裡。”朝霞看看呂香兒,眉宇之間還有一絲憂色。在
朝霞看來,清雅能用自己接近呂洪,顯然有那種不達到目地不罷休的意思。而且,朝霞認得石俊,她知道石俊是陳王親手訓練出的侍衛,似乎是用來保護什麼人。如今來看,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清雅。石俊那裡沒有名冊,那名冊極有可能就在清雅的手裡。
呂香兒看看呂洪,沒有說話。呂洪卻是有些傷感地說道:“朝霞姐,我也明白你說的很對。所以,我決定待我傷勢好一些,我們便離開這裡去京師。如果清雅還不放棄,我再也不會顧忌什麼的。”
“哥哥,雖然不知道清雅爲什麼這麼恨我,可我卻看得出她是個聰明人。經過了這件事,我想她應該會放棄的。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駕馭得了名冊裡的那些人。即使還有一個廖文博,他也不一定會拿現在得到的一切做賭注的。”
想到剛剛燒酒工藝交給了廖文博,呂香兒就不相信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會無緣無故地冒險。除非廖文博迷戀清雅,甘願爲她做任何事。不過,那是不可能的。看廖文博對呂香兒的舉止,呂香兒不相信他會在這件事之後去喜歡清雅。
朝霞聽呂香兒的說辭點了點頭,輕聲道:“香兒說的也有些道理。不管怎麼說,清雅暫時是不會做出什麼的。我們離開江陵府去京師,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呂洪見朝霞同意去京師,便看向呂香兒:“香兒,我們去看阿孃。再過兩個月,便要舉行會試了,我想安安靜靜地準備會試。”
呂洪的聲音慢慢地沉了下去,呂香兒與朝霞都明白他是不想再想起關於清雅的一切,纔想着要離開江陵府的。畢竟清雅是呂洪用所有的真誠,認真對待的第一個小娘子。這對於任何一個男子來說,都不是一段可以很快忘記的感情。
呂香兒想到呂洪的就這麼被清雅欺騙,心中痛恨清雅的同時又些無奈。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淡忘一切吧,呂香兒點點頭,微笑道:“那好吧,哥哥。等你的傷再好一好,我們便去京師。說起來,我都有些想阿孃了。”
三人的意見達成了一至,便商量裡去京師的細節,還有江陵府這裡善後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鄭嬸卻拿着一個小包袱走進了屋子。說是鄭叔回來時,在門口發現的,裡面還有一封給呂香兒的信。
呂香兒心中奇怪,接過包袱放在桌子便在朝霞的面前打開。看到裡面的物件,朝霞不由的低呼:“是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