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娘子,不好意思,你還要委屈一會兒。”
黑衣人說的話很客氣,可語氣卻透着一股冷意。特別是當頭頂被蓋了一個圓圓的木板時,呂香兒居然看到黑衣人眼中閃過的寒光。呂香兒從沒有過那樣的眼神,令她的心底泛出一股寒意。
這種寒意讓呂香兒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她立刻不顧一切地扭動着全身,想從這個大木桶中出去。呂香兒雖然被綁住了手腳,可那種求生的欲、望卻支配着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那個大木桶還真的因此晃動了起來。
很快,呂香兒頭頂的木板被人拿開了。感受到陽光的照射,呂香兒便努力地想說話,卻只能發現‘唔’‘唔’的聲音。可那黑衣人卻沒有將呂香兒拉出去,而是看了她幾眼之後,便一個手刀將呂香兒打暈了。
之後,又有兩個黑衣人將那塊木板鋪好,還在上面倒滿了糙米,直到最後蓋上了蓋子。這輛裝着四個大桶的馬車,很快便從‘卓記米醋’的後方離開了。待這輛馬車拐進了一條巷子後,朝霞便從另一個方向而來。
話說,呂香兒被黑衣人移到地窖,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憑藉她靈敏的鼻子終於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釀造‘醋’的鋪子。想到江陵府裡所有的鋪子中,也只有‘卓記米醋’與廖文卓有關係,呂香兒立時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
呂香兒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廖文博與清雅到呂家做客時,正巧家裡沒醋了。閒來無事的呂香兒便在廖文博的帶領下,來到了‘卓記米醋’的鋪子買醋。也是在那個時候,呂香兒才知道‘卓記米醋’這個鋪子是廖文卓的所屬。想着廖文博說過的那個二皇子殿下提的字,呂香兒也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不過,此時並不是想這個鋪的時候。呂香兒被移到了地窖,不可是無緣無故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再深想下去,呂香兒很是懷疑,霍青松已經用折衝府的名義,帶着呂洪在江陵府裡大張旗鼓地追捕‘陳王餘黨’。而廖文卓怕霍青松搜到這裡,將呂香兒搜出來,所以纔將她移到了地窖。
然而,呂香兒不認爲這個地窖是個長久之地。畢竟霍青松要是搜捕全城,不可能是一天兩天,也不可能就搜一次,廖文卓肯定還會將她移到別的地方去。那麼,呂香兒也不能就這麼任由別人擺弄她吧。
呂香兒閉着眼睛想如何留下些線索,讓霍青松找到自己,想着她的雙手環抱慢慢放在雙膝上。而呂香兒脖子上繫着的紅繩的結頭,與衣領摩擦弄的她有些癢癢,不由的伸手去撓。
這個結頭不是一次兩次將呂香兒弄的癢癢了,呂香兒已經是無意識地伸手去解癢。可當她收回自己的手時,纔想起自己脖子上繫着的,可是呂泰送給她的那把小刀。呂香兒在清河村時,還是利用這把小刀,第一次爲家裡賺回了錢。
“對啊,我怎麼把你給忘記了。”呂香兒心中一喜,連忙將小刀拿了出來。藉着從地窖門口透進來的幾絲微弱光亮,這把小刀上的寶石卻在散發着閃閃的光芒。
呂香兒很是清楚這小刀是如何的鋒利,便很小心地將小刀拔出了鞘。感覺到小刀刀鋒上傳來的寒光,呂香兒開始四處查看。她在找一個可以不被外面那些黑衣人發現,又可以讓霍青松或是呂洪發現的地方留下記號。
終於,呂香兒想起了在青石縣時,她與呂洪聽朝霞說起做遊俠兒時,那些人傳遞消息時獨特的暗號。可呂香兒不清楚外面那些黑衣人,知道不知道那些暗號,她還得再加些小心。
想到這兒,呂香兒便慢慢從木板牀上下來,輕輕地走到地窖門口。在木門中找了一處不起眼的位置,呂香兒拿着小刀便在上面劃了一個箭頭。然後,她便又悄悄地回到木板牀邊。
這臨時搭建的木板牀很是簡單,只要一用力,便能將下面的一塊板子翻過來。呂香兒便是如此,拿着小刀在板子上劃了幾句話。而就在她剛剛寫完自己的名字,就聽到外面傳來動靜。呂香兒忙將木板放好,又鋪好褥子。當她剛剛坐在上面,地窖的門便被打開了。
這次來的,還是之前呂香兒有些熟悉的那個黑衣人。他藉着身後兩人所持油燈的燈光,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了呂香兒很久。直到呂香兒想問時,他才似疑問似肯定地說道:“呂小娘子的本事還是很大的,竟然能惹出那麼大的動靜來。”
“你說什麼?”呂香兒感覺到他可是在說外面發生的事,便裝做不經意地詢問。其實,她可是非常想聽黑衣人說下去,雖然呂香兒她不知道黑衣人這次來地窖又要做些什麼。
黑衣人卻是非常謹慎,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道:“呂小娘子,我還是希望你老老實實的。”說完,他便向擺擺手,他身後的黑衣人立時拿着呂香兒熟悉的繩子走上前來。
呂香兒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又來將她移走。可就是她想說‘不’,黑衣人也不會理會她的意見的。所以,呂香兒也就沒有怎麼反抗,順從地讓黑衣將她的雙手綁住,堵住了嘴。
當這人要將呂香兒的眼睛罩住時,站在那裡的那個人,立時說道:“不用了,還是讓她再看看吧。”
呂香兒不用被罩住雙眼,當然是非常高興,可卻是讓她的心裡泛起古怪的感覺。跟着三個黑衣人從地窖走出來。呂香兒纔看清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堆滿了各種雜物的院子。院子裡有裝米的木桶,各種像釀造酒時用的罈子,想來應該是裝醋的。這院子裡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呂香兒所想,她就是在‘卓記米醋’鋪子裡。
幾個黑衣人沒有理會四處張望的呂香兒,而是擡過了一個大木桶,放在了院子當中。呂香兒看到這個大木桶,臉色立刻又白起來。那次的經歷,可是讓她記憶深刻。即使呂香兒平安回到家裡,恐怕在很長的時間裡,也會對這樣的大木桶恐懼的。
黑衣人看了看呂香兒,語氣也冷了些:“呂小娘子,這次肯定不會讓你憋死的。你是自己進去,還是準備讓我等兒郎將你抱進去。”
聽着黑衣人所說,呂香兒全身一繃,僵直地走向大木桶,自己跳了進去。在被擄來之時,呂香兒直接被罩在了一個大布袋子裡,被人拎着布袋子的角退走了。之後,又被人揹着布袋子跑,呂香兒還真沒有怎麼被這些人碰觸身體。
至於呂香兒暈倒後是如何到了房裡的木板牀上,呂香兒卻是也沒有擔心什麼。因爲在她醒了之後,已經聞到了她身上有股香粉的味道。想來,應該是廖文卓讓他的侍女,將呂香兒擡進房的。
之前都沒有被男人接觸過自己,這時的呂香兒更不可能讓那兩個高大的黑衣人抱自己了。可當她跳進木桶裡之後,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黑衣人眼中的神色是以前都沒有過的,也就是開頭的那個情景。
將大木桶裝滿了米,三個黑衣人才將他們的黑衣服脫了下去,露出了他們本來的容貌。與呂香兒相熟的那個黑衣人,大約二十左右歲,相貌不俗很像個書生。只不過他的臉色有些白,似乎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的那種白。另兩人卻是兩個魁梧,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
如果方哲此時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這個臉色蒼白的年青人。因爲在他調查廖文卓之時,經常會看到廖文卓與他在鹿鳴書院的一個同窗相聚。這個同窗便是這個年青的‘書生’石俊。石俊還是在那天與廖文卓一同去到城外校場考武舉,一同返回江陵府。
“公子,你就不必跟着我們同去了。這點兒小事,我們還是能處理好的。”兩個中年人在換上了‘卓記米醋’鋪子裡,夥計們所穿的那樣衣服後,便向臉色蒼白的石俊施了一禮。
石俊看了大木桶半晌,才點頭道:“那好吧,我就不與你們出城了。不過,你們二人一定要小心些,我們的人可是不多了。還有,如果可能讓她死的舒服些吧。”說着話,他從懷裡拿出一張文書和一塊令牌交給了兩人。
兩人收到了兩樣物件,才又向石俊施了一禮,齊聲道:“公子放心,我們儘量會讓她死的痛快一些的。”
“嗯,快去吧。省得廖文卓發現丟了令牌,找到這裡撞見你們,會影響到我們的合作的。”石俊擺擺手,看着那兩人將大木桶擡出了院子,放在馬車上慢慢向鋪子的後門而去。
待看那馬車出了後門,石俊才輕輕一嘆,轉身向前面的店面走去。一邊慢慢地走着,他一邊從懷裡拿出一支金釵,搖頭道:“你什麼時候纔會認清現實,不在做那個虛無縹緲的夢。不過,只要是你所吩咐的,我就是死也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