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洪所受的刀傷並不是很深,卻因爲傷口的位置有些偏,暫時只能躺在牀上讓人照顧。在折衝府裡,除了朝霞之外,也沒有一個女子。所以,朝霞理所當然地擔負起這個責任。
朝霞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來到呂家後又如何,呂洪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沒有想到朝霞會親自來照顧自己,呂洪心裡感激的同時,卻又有些不自在。吃每頓飯時,呂洪都感覺自己像練了一個時辰的槍法,全身都累。待聽到昨天給他診治的老郎中來檢查傷勢,呂洪可是在心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其實,呂洪不自在,朝霞也有些彆扭。這還是她每一次照顧人,做什麼都有些生硬。因此,見郎中來了,朝霞便藉着去霍青松那裡看看有沒有呂香兒的消息,退出了房間。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朝霞這一去,卻是很長的時間。等呂洪感覺到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再說呂洪看到幫着老郎中帶着藥箱的馮文時,立時睜大了眼睛,詫異道:“馮兄,你怎麼會來折衝府……”可見老郎中與馮文之間的默契,呂洪想到什麼,更加驚奇地問道:“馮兄,你說你曾拜了一個師傅,不會就是這位老人家吧。”
馮文麻利從藥箱裡拿出剪刀,遞到老郎中的手裡,才向呂洪點頭笑道:“賢弟,爲兄可是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怎麼樣,爲兄的話應驗了吧。”
“你這小子哥又丟我的臉,向人賣弄那點兒‘皮毛’。”老郎中斜眼瞪了馮文下,才轉過頭繼續查看呂洪的傷口。
而馮文卻是立刻向老朗中討好地一笑,才向呂洪介紹起他的這個‘師傅’:“賢弟,別看我師傅現在只是一個郎中。在來江陵府之前,他老人家可是一個道家高人……前日,我說我一個同窗即將遠行,我師傅便說我們很快再會相見……”
經過馮文的解說,呂洪才知道這個老郎中姓季名慕,曾是一個修道之人。他不僅會給人看病,還略通相術。馮文說在有些地方說的很含糊,呂洪卻是更加深信季慕以前肯定不平凡。因爲三人在說笑時,也不知道是因爲聽進了馮文的話,呂洪還真感覺到季慕說的有些話,隱含了某種深意。
感覺到季慕的不簡單,呂洪便將呂香兒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很想讓季慕算算看,呂香兒能否平安歸來。馮文本來還奇怪呂洪爲何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見他的寶貝妹妹呢,沒想到他們兄妹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對呂香兒印象不錯的馮文,立時幫着呂洪說道:“師傅,呂小娘子你也應該見過,她可沒有多災多難之相吧。”
季慕聽了馮文的話,再次瞪子他一眼,表明他的小心思瞞不過自己。不過,在看到呂洪期盼的目光,季慕捋着鬍子說道:“人生在世,總要經歷,纔會成長。什麼都知道了,怎能體會其中的意味呢。至於你這妹妹嘛,她的面相卻是有些古怪,老夫也不好亂說。不過,從你的面相來看,暫時沒有親人受難的面相,你可安心養傷了。”
“多謝老人家的指點,請恕晚輩不能起身大禮相謝。待此事之後,後輩一定會專城去拜會老人家的。”呂洪雖然不明白季慕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可呂香兒會平安回來,他是聽清了。只要呂香兒確實如季慕所說,呂洪決定事後要好好感謝季慕。
而當季慕與馮文離開折衝府,呂洪才發覺朝霞自離開他的房間,卻還沒有回來過。想到朝霞是去問霍青松,有沒有呂香兒的消息。而朝霞此時還沒有回來,難道說有了什麼消息了。
想到這兒,呂洪便想起身找個人來問問。可試了半晌,他差點又將剛剛有點兒癒合的傷口抻開,呂洪只得繼續躺回去。心急呂香兒的消息,呂洪也顧不得這裡是折衝府了,便大叫道:“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我要喝水……”
隨着呂洪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府兵跑了進來。他見呂洪說要喝水,便立刻倒了一杯水,餵給呂洪一些。呂洪喝了幾口,便向那府兵問道:“這位小哥,可見我的那位姐姐?”
“呂公子說的可是朝霞小娘子吧,她此時不在折衝府裡,說是出去買什麼了。”府兵低着頭,將杯子放在桌上就準備出去。呂洪卻是看出異常,忙道:“這位小哥,霍將軍可是也出府了?”
“將軍是出府了。呂公子,我還要有些事做,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如果你有事,可以再叫我。”說着話,府兵便快速離開了房間。
呂洪看到這一幕,立刻明白肯定是有呂香兒的消息了。可他們卻不告訴自己,那就說明情況肯定不太好。呂洪越想心裡越急,可他卻只能躺在牀上等消息,什麼也做不了。
躺牀的呂洪正在暗恨自己起不來,霍青松卻在‘卓記米醋’鋪子附近,靜靜地等待着。雖然他心裡非常着急,可爲了大局着想,霍青松必須要忍耐。霍青松本以爲裝着不知道‘卓記米醋’鋪子裡有二皇子趙成高提的字,就能進入鋪子。
可誰能想到,廖文卓不知道什麼時候,將二皇子的字裝裱之後,直接擺在了鋪子外面。就憑這個,霍青松就不能帶着兵進入鋪子搜查。可也是因爲如此,霍青松更加肯定,這鋪子裡有古怪。
“將軍,朝霞小娘子已經進去一刻鐘了,沒有一點兒動靜,我們要不要派人進去看看。”方哲站在霍青松的旁邊,有些擔心朝霞會不會有危險。
霍青松看了方哲一眼,輕輕說道:“記得府衙前那個帶着面具,救下呂香兒的人嗎?”
“當然記得,那人的武藝非常高強,屬下自認不是他的對手。”方哲不明白霍青松爲什麼會說起那個人,不過他對那人的武藝,還有臨危不懼、不急的表現很是佩服的。
可當方哲看到霍青松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間明白什麼,一臉的驚愕,手都不由的揮舞起來。指着‘卓記米醋’的鋪子,方哲不敢相信地問道:“將軍,你是說那個面具人,就是,就是朝霞小娘子?”
想到第一次見到朝霞時,就是四皇子趙成民將暈迷之中朝霞,送來折衝府那次。當時的方哲只是以爲朝霞,無意之中看到了‘陳王餘黨’,或者知道了什麼事,纔會被那些人追殺,差一點兒丟了性命。
可剛剛聽霍青松這麼一說,朝霞當日的情景,不知道是與多少人打鬥才傷成了那樣。想想當時的情景,方哲的臉上更加的震驚。待他再看向鋪子時的神色,卻多了幾分複雜。
霍青松沒有注意方哲的內心變化,一直在關注那‘卓記米醋’的鋪子。當他發現鋪子裡的夥計神色一變,好像都去了後面的作坊。霍青松神情一振,清聲道:“有消息了,咱們走——”話音一落,霍青松與方哲便帶着兩隊府兵,從一條僻靜的巷子快步而出,直向‘卓記米醋’鋪子的後門而去。
正準備關上後面門的夥計看到神情肅穆的兵將們,臉色都是一變,便想立刻將門關上。可方哲那會如他的願,幾大步上前,一腳便將即將要關上的門給踹開了:“我是折衝府的果毅都尉方哲。我們折衝府正在追捕‘陳王餘黨’,希望你們合作。否則,你們都會以‘同黨’而論。”
門被踹開後,院子裡的一羣夥計剛想拿着木棍將兵將們打出去。可聽到方哲的話後,他們都愣住了,有些不敢動。而就在這個時候,府兵們已經進了院子,並將那些夥計們全部都制住圍在牆角。與此同時,方哲已經帶着另外十多個府兵,在這作坊裡搜查起來。
被制住的那些夥計之中,好像是有個頭頭之類的人在。他感覺到什麼,便大聲道:“你們就是折衝府的又如何,這裡可是當今二皇子殿下親口說好的‘卓記米醋’,我們東家可是廖家的大公子廖文卓。你們怎可不經過大公子的允許,就私闖進來,我要告訴……”
“閉嘴,你再說一句話,我就當場將你處決。你的罪名就是,包庇四處逃竄的‘陳王餘黨’。”霍青松眼中的寒光一閃,神色還真是駭人。
說話之人,立時被嚇的嚥下了剩下的話。不過,他的臉色在衆夥計的注視中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而當方哲帶着一個陌生的小娘子從裡院出走來時,他的眼中已經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想到自己剛剛說過的話,這人全身都顫抖起來,似乎都有些站不穩了。不過,他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將軍大人,我們只是這鋪子裡的夥計,可不知道這裡還藏着‘陳王餘黨’,還請將軍大人明鑑……嗝”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霍青松冷冷的一眼,嚇得一個激靈,還打了個嗝兒。而當霍青松轉過頭之後,他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而是在心裡拜着滿天神佛,千萬別讓他爲了不認識的‘陳王餘黨’丟了性命。
另一邊,朝霞將手裡的一塊木板,亮在霍青松的面前,臉色有些難看:“香兒卻是被關在這裡,這是她留下的求救消息。不過,在我來之前,香兒卻是被人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