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嫁給李毅有三年多了,他們夫妻和睦,當時又是少年夫妻,自然情深些,但三年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李石和木蘭雖然沒催,但婷婷還是着急起來,一年多前就開始請醫問藥,但大夫們都說她年輕時受苦太多,於子嗣上有些艱難。
藥沒少吃,但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再請大夫,來去都是那些話。
雖然成親才三年多,但婷婷也漸漸的死心,實在是大夫們的話語裡都不太抱希望。
她不想李毅納妾,但更不想他沒有子嗣,也做不出害人的事來。
婷婷早有打算,精心在外頭選一門良妾,到時候迎進門來,她退避一舍就是了。
即使心如絞痛,卻依然不得不強笑着應對丈夫及外面的事。
李毅這段時間一直在爲父母兄弟進京的事興奮,來回的跑着,也就沒注意妻子的異樣,今天晚上見妻子安安靜靜的,也只以爲她是累了,就體貼的將牀鋪好,柔聲道:“你先上牀歇着,我去拿茶水來。”
婷婷見丈夫如此貼心,心裡的委屈就怎麼也壓不住,眼淚就滾落下來。
李毅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李毅忙擡起袖子給她擦眼淚,“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聽了什麼不好的話?”
李毅多少知道妻子的心結,知道子嗣的事壓着她,但他除了寬慰和陪她請醫問藥外就毫無辦法了。
李毅抱住婷婷,保證道:“你放心,你我還年輕,就是父親母親來了也不會着急子嗣上的事的,母親當初也是二十歲上才生的陽陽,你今年也才十九呢,我不着急。”
婷婷更加的悲慼,抱住李毅的肩膀哭得一塌糊塗。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暫時懷不上,只怕是不能生。
婷婷頭一次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平,她本是官家小姐,卻因爲被人陷害拐帶就不被家族承認,淪落到鄉下地方。
這她認了,得遇木蘭一家,她慶幸自己幸運,可爲何眼見着日子漸漸好起來,好容易求得好夫婿,爲何就變成了這樣?
婷婷哭了半個晚上,李毅見她眼睛紅腫,擔心第二天被人看見誤會,就悄悄的叫了丫頭去打井水來,親自給婷婷敷眼睛。
“別哭了,萬事有我呢。”
“若是我不能生育……”
李毅抓緊她的手,“我還有三個弟弟呢,實在不必擔心。子嗣隨命,我們不應強求的。”
李毅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此時他知道,他雖然希望有自己的子嗣,但並沒有像別人一樣非要傳宗接代的思想。
他不過是一個小乞丐,當初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此時可以去強求子嗣倒是有些不應該了。
婷婷抓緊李毅的手,心道:“那我就自私一回,若以後你想要子嗣,我自然成全你,如今,就先讓我睡在夢中吧。”
就算哭了半個晚上,一大早婷婷還是起牀要去伺候木蘭起身。
李毅一把拉住她,道:“母親不會這麼早起牀的,而且有父親呢,他們都不喜歡人進屋伺候,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婷婷猶豫,李毅卻不給她思考的機會,一把將人按下,雙手牢牢的抱住,不一會兒果然又睡着了。
婷婷卻再也睡不着,只是閉目養神。
木蘭的確沒有早起的習慣。
可能是小時候經常早上四五點鐘起來,自從不用每日進林子謀生後,木蘭每天都改成早上七點起牀了。
這在古代,的確是很晚了。
至少她每次醒來,李石都已經洗漱穿好衣服,並且將她的東西也準備好了。
木蘭艱難的爬起來,只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不過是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竟然就差點累散架了。
明明她還沒滿三十的。
古代三十算年長的了,早婚的說不定都可以抱孫子了,但在木蘭的思想裡,三十歲,不過是進入最有魅力的時候,事業上開始有收穫的時候……
“來,我給你穿衣服,老大媳婦已經在外頭候着了。”李石拿了衣服就要伺候妻子。
木蘭一把扯過,橫了他一眼,“趕緊出去,我自己來。”
等木蘭一切搞定,幾個孩子早抱着肚子喊餓了,見父母出來,陽陽就跳下椅子,先跑了出去,“快點,快點,我要吃早飯了。”
許氏在飯廳裡等他們,“也不知你們吃不吃得慣北方的食物,我叫人各色都準備了一些,你們喜歡吃什麼就拿,若是不習慣,回頭告訴我,我叫人去買一個專攻南方食譜的廚子回來。”
對於吃食,李家一家人表示很適應。
“賴五叔沒去上朝?”
賴五揮手道:“我不用每天去上朝,又無戰事,只大朝會出現一次就行了。”
賴五早就將兵權上交了,對其他的政務既不感興趣也沒本事,所以是四位國公中最悠閒的,平時的朝會基本不出現,大朝會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告假。
現在宇內太平,除了打仗的事,賴五的確都插不上手,他手中又沒了兵權,更沒必要去爲軍餉等各種事情與戶部吏部等扯皮,所以皇帝對他的行爲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他出現也沒多大用處不是?
也正因爲沒事,賴五表示,他有很多的時間陪他們遊玩一番京城,若是家裡有什麼事也可以驅使他。
木蘭上次意外來京,還有李石几次來京城都趕上他最忙的時候,這時候自然是摩拳擦掌想要展示一番,加上日子閒着,實在是想找些事情來做。
因此,賴五直接表示,幾個孩子去白鹿書院的事交給他了。
京城書院雲集,白鹿書院就是其中之一,它自然不是最優秀的,但至少可以排得上名號,在京城屬於中上。
與山東的書院相比自然是比不上,但比起江南卻要優秀得多。
就算不想承認,李石也不得不說,白鹿書院要比松山書院還要好上一層。
縱觀全國的教育水平,山東自然是獨佔鰲頭,就是權貴雲集的京城夜不得不退社一地,之後是府川之地,而江南更次,而廣南兩路的教育最差,爲何科舉對戶籍要求如此嚴格?
就是爲了防止北方學子遷移到南方去科考,佔了南方舉子的名額,造成社會不安定。
前朝時有名的潮州學子暴動不就是因爲這個?
要知道,每次科舉各地取士都有一定的名額的。
北方的教育本就比南方要先進得多,偏偏他們還特意跑到南方來與南方學子爭那少少的名額,也不怪南方學子暴動了。
至於能夠將孩子送往北方讀書的南方豪紳,貧寒學子們縱然有怨言,也拿不出指摘的話來。
因爲遊學本就是學子學習和增長見識的一個主要途徑。
比如李江和蘇文,當年在松山書院時,不也拿出了一年多的時間和先生同學從南往西北遊學而去?
他們遊學的時間算短的,有的人一出就是十年之期……
李石和木蘭身爲父母,自然要給孩子最好的教育。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若他們沒打算出去旅遊加義診加遊歷,他們最多是送幾個孩子去考松山書院,或在府城找一個好一點的書院……
可現在關鍵是他們要出去啊,這一出去就是一年兩年的,三個孩子最大的是李彬,偏這做二哥的連自個的事都管不好,更別說管兩個弟弟了。
陽陽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們怎麼敢獨自將人丟在家裡?
只怕他們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能把天給捅一個窟窿,而天天……
那孩子不用說了,用木蘭的話說,那孩子就是個哈兄的,只怕陽陽說雪是紅的,他也會睜着眼睛點頭同意,天下就沒有哥哥是不對的。
所以,李石和木蘭就將三個孩子拉到京城裡來了。
京城有李毅啊,四個孩子裡,好歹他是靠譜的,而且婷婷也穩重,夫妻倆也自己當家作主三年了,照顧三個弟弟應該不成問題。
而京城還有賴五坐鎮呢,實在不行,出門西走,快馬兩天就是李江所在的太原……
好吧,木蘭承認,她這做母親的好像有些不稱職。
“我們只是選定了白鹿書院,我大哥也說他那邊能拿到兩個白鹿書院的名額,所以我想先讓三個孩子去考試一番,若是能考上,自然是省了名額,若是不能再用名額。”木蘭看了三個兒子一眼,接着道:“不過我看,很難。”
陽陽怒目而視,“我很聰明的。”
“只是讀書不夠用功。”李石淡淡的接道,瞥了兒子一眼,直看着他便扭的扭過頭去。
陽陽都這樣了,李彬更不用說,那孩子再三年後依然沒考上秀才,說到底不過是毅力二字罷了。
陽陽倒是聰明,也有毅力,定了目標就會往前衝,但這孩子現在興趣大半在習武上,對讀書的目標定的很低。
父母給他制定的計劃不被他認可,他直接丟到了一邊。
“倒是天天還有可能。”李石摸摸天天的頭,“若是天天能夠考上,也就不用再爲剩下的一個名額操心了。”
“就是沒考上也不用操心,”賴五大手一揮,“白鹿書院而已,我記得我好似也有名額,回頭我就問人要去。”
木蘭抽抽嘴角,既然有了名額,又怎麼會去問人要?
賴五很少在這方面走人情,還不如花錢去買一個,反正那也是一個正常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