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站在二門那裡,看到木蘭過來,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木蘭也不由相視一笑。
許氏嗔怪道:“我不能去江南看你,你也不來見我,這次若不是送陽陽他們進學,你是不是就一輩子不來京城了?”賴五是武將,無旨是不能離開京城的。
“家裡的孩子都小,江南離京城又遠,我哪裡放心得下家裡?”木蘭扶住許氏,對李彬三個招手,“快來拜見你們的叔祖母,幾年不見,你們可還記得?”
許氏見過李彬和陽陽,卻沒見過天天,三個孩子才拜下去,她就將孩子拉起來,又把天天拉到跟前仔細的看了看,惋惜道:“兩個孩子都長得像他們父親,若有個孩子像你,不知道如何驚豔呢。”
“嬸子就打趣我吧,這世上好看的女子何其多,您在京城可別說沒見過比我好看的……”
倆人邊說邊往正院去,許氏給了三個孩子見面禮,等丫頭上了茶點,這才道:“一大早國公爺就說要出去接你們,小毅也帶了他媳婦一塊兒去了,你們怎麼沒碰見?”
不怪許氏疑惑,雖然從南進京的道路有好幾條,但管道只有一條,而不管之前有多少條岔路,直通城門的只有一條。
“只怕他們是到長亭去了,”木蘭說到這兒瞥了幾個孩子一眼,道:“這三個小子先前鬧着要走小道,想領略一番鐘山的風光,我們就給繞到後頭去了,只怕就此錯過了。”
許氏好笑,“我還以爲國公爺他們是在城門口等的你們呢,行了,我這叫人去把他們叫回來。”說完又神清氣爽的道:“你賴五叔一直想第一眼就看到你們,可誰知,見到你們第一面的卻是我,可見,這就是緣分了。”
木蘭不知道許氏連這個都和賴五爭,見她臉色紅潤,眼角眉梢帶着得意,知道她與賴五感情不錯,心中也不由歡快起來。
“你兩個表弟前兩天陪着皇孫們去練武場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等他們回來,讓他們帶着小彬們去玩。”
木蘭看了三個兒子一眼,搖頭道:“小彬和天天還算算了吧,他們倒是勉強和吳師傅練了些把式,但都中看不中用,還不如練五禽戲呢,倒是陽陽也許還能跟着跑上兩圈。”
李彬羞愧的低頭看自己圓潤的身子,天天則理直氣壯的道:“娘,我以後是要當文官的,不做武將。”
李彬的胸膛微微挺直,也道:“我以後是要做大夫的,也不當武將……”接觸到木蘭的眼神後有些氣弱。
“我叫你們習武又不是叫你們去當武將,只是叫你們強身健體,以後出去也有個自保的本事的。”
李彬想了想,保證道:“我會努力練五禽戲的。”在他看來,練五禽戲可比蹲馬步容易多了。
許氏聽着呵呵笑,和木蘭道:“這幾年小毅可沒少被國公爺操練,現在也能在他手底下走上幾招了。”
“這孩子這些年都叫嬸子費心了。”
“他們倒沒叫我怎麼費心,自住在那一個院子裡,事情都是自己處理。”許氏張了張嘴,因孩子們都在這兒,她也不好開口,只問起沿路的見聞來。
木蘭見了也沒追着問,反正日子還長着呢,等私下裡再問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小毅和婷婷出了什麼問題。
外頭,李石幫着孫總管將東西規整好,這纔過來拜見許氏。
雖然佔着輩分,但李石和許氏的年紀差不多,他不好多留,拜見完畢說了幾句話就提溜着三個兒子出去了,美其名曰:參觀國公府。
以前木蘭和李石是直接住在後院的,當年木蘭的院子也還留着。
但賴五知道現在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也怕木蘭不自在,就讓許氏將挨着李毅的那個小院子的兩處大院子給撥了出去,將木蘭他們安排在那兒,下人僕婦一概準備好,李石他們一來就能入住,還將后角門給開了,方便他們以後出入。
可以說,只要將夾道的門一鎖,那邊就是獨立的一家,可見賴五用心之苦了。
李石將三個兒子提溜回去,“將各自的東西收拾好來,一會兒你們叔祖和大哥就回來了。”
賴五和李毅婷婷一直站在十里長亭那兒等着,可遲遲不見人來。
他遲疑的問李毅,“你父親說是今天到的吧?難道路上有事耽擱了?”
李毅蹙眉,“信是父親到了保定後才送過來的,那兒到這兒也纔有兩個多時辰的路,按說不應該呀。”
不過路上要真的出事,只怕消息傳遞的也比較慢。
李毅臉色微白。
婷婷安慰他道:“會不會是錯過了?”
“怎麼可能?我們一大清早就出來,路上也沒碰到他們,到了這兒,我們也一直盯着,他們若從這裡過去鐵定瞞不住我的眼睛。”
李毅眼睛一亮,“那若是他們不從這兒過呢?”
“怎麼可能?這管道到了這兒可沒有分叉了,一路通到城門口……”
“難道沒有小道嗎?”
賴五蹙眉,“好端端的走什麼小道?”
若只是父親和母親可能性不太大,可若是加上那三個小子呢?
特別是陽陽和天天,那兩小子可不是安分的。
李毅坐不住了,“叔祖,要不我們回去看看吧。”
都等到這時候了,賴五有些擔心錯過,不太樂意。
正好此時,府裡的下人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國公爺,表少爺,表少奶奶,姑奶奶和姑爺及幾位表少爺已經到了府裡,夫人派奴才來稟報一聲。”
“還真走的是小道呀?!”賴五跺腳,拿着馬鞭就走,“快回府,回府。”
賴五時隔多年再見到木蘭李石自然是一番契闊,見到三個孩子也是一陣歡喜。
而李毅眼裡含着淚激動的跪在父母跟前,李石和木蘭安然的受了小夫妻倆的三個頭。
今天,是個團圓的日子,
吃過飯,又說了一會話,許氏見幾人都困了,就放人回去休息:“你們趕了這麼久的路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我們還有許多時間呢。”
木蘭想想也是。
木蘭看着李彬三個孩子睡了,這才轉身去大廳裡。
李石正在和李毅說話,主要是詢問這些年他的學習生活情況。
即使有信件,但那裡面大多報喜不報憂,李石自然是親自問過一遍才安心的。
婷婷看到婆婆進來,忙上前伺候她用茶。
木蘭揮手道:“你也快坐下吧,一大早就去長亭,應該也累了。”
婷婷知道木蘭向來不需要客套,就在她下首坐了,“母親,弟弟們的衣服和其他東西都準備好了,只是這學業上的事我不太懂,對白鹿書院的事也不太瞭解,所以這筆墨也沒怎麼採買。”
“這些讓他們自己去買,他們每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木蘭對於這一點並不如何擔心,只是拍着婷婷的手道:“這幾年也辛苦你了。”
婷婷笑着搖頭,“母親說的什麼話?不能在父親母親跟前盡孝已經是很不孝了,怎麼還敢當辛苦二字……”
李石問完話,精神也有些不濟,揮手道:“行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李毅卻擔憂的看了父親一眼,關心的問道:“父親胸前的傷如何了?可還會痛?當時兒子不知道,不然是一定要回去侍疾的……”
李毅並不是說好聽的話,而是說真的。
當時偶爾從前來京城的同鄉那裡收到消息,他幾乎都快要急瘋了,一邊趕緊寫信回去詢問,一邊急忙打點行李要回去。
人都走到了徐州,還硬是被趕了回來。
當時他收到李石措辭嚴厲的信,也不敢忤逆,只好又迴轉,但這也足夠李毅擔驚受怕的了。
雖然早三年就知道父親沒事了,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李石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來。
當初李石老老實實的躺在牀上不就是害怕留下後遺症嗎?因此他是真的養好了。
見李毅擔心,就笑道:“我早就好了,我是大夫,難道還能虧待自己不成?行了,帶你媳婦去休息吧,我和你娘也累了。”
李石和木蘭洗漱好後躺牀上,木蘭伸了一下懶腰,滿足的道:“總算是到京城了。”
李石親親她的臉,問道:“才五嬸嬸和你說什麼?怎麼見你有些不高興?”
“倒不是不高興,只是有些擔心。”聽李石問起,木蘭的好心情也去了一些,“她說婷婷這三年來一直沒動靜,那孩子也急了,請了不少大夫來看,最近臉上很不好看,又跑出去看了不少良家女子,只怕是想給小毅納妾。”
李石皺眉,“咱們家的規矩她都忘了?她若忘了,小毅呢?”
“當時她進門匆忙,又急着上京,我也沒來得及和她說,就算她在村裡聽說,只怕我這兒不給個準信她也不太相信,至於小毅,過段時間國子監就要考試了,只怕是沒放心在這上頭,也是五嬸嬸,當家作主,她的動作纔沒瞞過去。”
李石眼睛微眯,心裡陰暗的想,她不會是明知許氏看着所以纔有那些動作吧?
稍後又搖搖頭,不會,婷婷原先的性子不會如此,而以婷婷的驕傲,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內變成這樣。
那她就是真的想給李毅納妾了。
但以對方的驕傲烈性,怎麼可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