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話落,落賜福便上前來,陪笑道:“這大喜的日,老家人何必動怒,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你算什麼東西?誰跟你是一家人?”李賢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劈頭蓋臉就沒好話。
落賜福被李賢的話,噎的臉通紅,本想回一句,便被劉佩拉着。
李成仙怒了,指着李賢,“我親家的兒子,怎麼就不是東西了?五伯父,說話別閃了舌頭。你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
“你出息了,竟敢對伯父不敬了?”李賢雙目怒視,“這還有規矩嗎?”
“相公啊,這邊的規矩,就是自己可以目中無人,別人不行。”劉佩無視所有人,輕輕一笑,拉着落賜福,“相公,既然這位老者說不是一家人,那我們就不高攀,有事說事,無事叫妹妹請人。”
“喲呵,哪裡來的小蹄子,敢到我們李家村來鬧事了?你當這是江源縣嘛?”李賢的兒媳婦崔梅,一聲怪叫,指着劉佩和劉玉,“一女侍二夫的家人,能不是什麼好鳥。”
劉玉前兒才生產,躺在屋子裡,可這前院吵架,她聽得是越來越火大。怒氣起來,站門口怒吼:“崔嬸子,你別拽着袖子扯衣服,一撩一羣人,要吵架,我也不怕你。”
“嘖嘖……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潑婦。”崔梅的大媳婦孟珍上來幫腔,咂嘴笑道:“想當初你還虎子婆姨的時候,可乖順了,看來這家是婆婆不在,媳婦全都當王了。”
“孟珍,你再亂說,我撕爛你嘴巴子。”李青川見劉玉落淚,怒氣不已,一手扶着劉玉,一手指着孟珍就罵。
孟珍一笑,“李大,別他孃的起了個好名字,就以爲自己爺們了,你就是一個軟蛋,沒用的東西。”
劉玉冷冷一笑,“孟珍,我相公有沒有用,你要不要試試?”
“臭婆娘,只有你才見人躺,你們兩姐妹都是好東西,你合着落氏逼死蔡氏,嫁了李大,成了主母,你以爲你就了不起了。”孟珍罵着,看向劉佩,“難道你也沒婆婆,跟你姐姐一樣想裝主母了?”
這明顯就是詛咒王氏,落家人氣的不行。劉佩更是怒氣,落賜福也火了,王氏氣的發抖,初慧更是怒不可遏,正要說話……
“啪……”初塵上來就給了孟珍一巴掌,冷道:“這巴掌是我替你娘打的。”說完,沒等她反應過來來,初塵又是一巴掌,“這是我替我娘打的。”
“落氏,老孃跟你拼了。”孟珍回神,咬牙切齒的就上前掐初塵。
初塵不肖,冷道:“孟珍,告訴你,吵架我不行,可要是打架,我還真沒虛過。”
苗巧眼快,就在孟珍靠近初塵時,一把將孟珍按在地上。
李強見媳婦被打,輪了根子就打在苗巧的頭,苗巧本可以躲開,可卻生生接下了那一悶棍,頓時頭破血流。
衆人也是嚇着了,李強連忙扔了棍子,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看這架勢,青川也怒了,李成仙也怒了,抓起棍子也要打。
“都給我住手。”李明軍一聲怒吼,“人,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你們五房鬧夠了嗎?”
沈祖母淡淡看着衆人,給媳婦孟氏使了眼色,便走到李賢面前,頷首一禮,“五哥,明軍要不要做族長,不是五哥說了算,你們在這裡鬧事,不知所謂,要鬧要吵祠堂去,正好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在那裡,直接去了就是,你們這站在別人家小院裡,罵人打架,你們還要理?真是不要臉到家啦。”
“沈蓮花,這裡沒你什麼事,你少破嘴。”左氏一臉怒氣,“今兒是我們李氏和她落氏吵架,你別胳膊肘往外拐。”
“李氏?!落氏?!”初塵冷冷一笑,看着左氏,“想東施效顰,你也得先稱一下自己的斤兩,我不是蔡氏,你也不是我落某人,別把自己的檯面打高了,免得摔下來,米分身碎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混賬東西,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可是你八祖母。”李賢一跺柺杖,怒不可遏。
初塵輕蔑一笑,“我混賬又不是第一天了,你們罵我還少嗎?”
“你就該罵。”孟珍捂着臉,“老孃今兒跟你沒完。”
“既然沒完,那就一起說清楚。”
門外響起李霸的聲音,衆人頓時焉了,個個把頭低着,不敢看進來的李霸,李遵,李存,李庚。
“大喜的日子,你們這是熱鬧過頭了。”李霸怒視衆人,一見苗巧額頭還流血,眉頭皺起,“丫頭,還不去包紮了。”
“勞大老太爺上心,小的不礙事。”苗巧頷首說完,走到初塵身邊,“主子,你要善心,也該用對人,別什麼歪瓜裂棗都一視同仁,你這樣怎麼對得起那些棟樑之才。”
“連我這丫頭都知道這個理,難道我落氏不明白嗎?”初塵故作一臉委屈,咬咬牙,看了看八房人,“他李三兩不仁不義在先,我卻婦人之仁饒了他,三緘其口不談他的破事,到不想還把他給得罪了?”
“初塵,這是什麼話?”李存一聽這話,頓時不悅,走到李三兩面前,“你動用你家弟妹鋪子的銀錢了?”
“三……三爺爺,這是沒有的事,是落氏故意誣陷我,攆我走。”李三兩說着,指着自己的傷口,“我奶奶找她幾次,和她說合,她不領情,居然說我們李氏是要飯的,我氣不過,就說了幾句,她就拿刀砍我。”
李氏要飯?!衆人一聽,都有些不悅,但李存和李霸心裡通透,只是淡淡一笑,問道:“初塵,可有此事?”
“他胡說。”劉玉搶了話,揚聲道:“我在屋子裡聽的真真的,是他們八房不要臉,八祖母非要讓弟妹收留李三兩,弟妹不願意,她們就是弟妹野男人多……反正不堪入耳,弟妹向來不善辱罵,氣急了才砍了他,可是我們家巧兒也捱打了,兩抵。”
這時候李準方,李雲,李晨,左晉四人回來了。正好聽到劉玉的話,李晨便笑道:“大嫂,你太心善了,這怎麼能兩抵了。”
李雲走到李三兩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三兩哥,當初你跪在嫂子面前,求着嫂子放過你的時候,那慫樣忘記了?”
李三兩的媳婦汪桂花氣急,指着李雲就罵,“誰不知道你們九房和六房好,誰不知道你們九房被六房養着?怎麼,她們六房男人走了,你想去填房啊?還是陪睡啊?”
“汪桂花,老孃今兒撕了你嘴。”沈祖母這說着,就要上來。
李準方連忙喊道:“攔着九奶奶。”
衆人趕緊上去,兩邊勸着,分開這兩房奶奶。
李準方見沒事了,走到苗巧面前,“走,去小藥房,我給你包紮。”說完,又走到李三兩面前,“看診五兩,包紮五兩,這是我個人收費標準,我這人不喜歡賒賬,也不念情,你要看,拿了銀子來,我保證把你伺候的跟爺一樣。”
“準方,不許沒大沒小。”李存吼了一聲,冷道:“你們要是精神好,就馬上去擺好座位,要是沒精神,就給散了。”
“三哥,她們可是砍傷了我家三兩。”左氏一臉不服氣,質問李存:“難道這就算了。”
“那苗巧的傷算誰的?”李存反問。
左氏左右看看,指着李強,“那是五房的事,不管我們八房的事。”
“混賬,你是說的什麼話。”李賢怒吼一聲,瞪着李守財,“老八,這麼說我這忙還幫壞了?”
李守財一聽這話,可不敢再加一點罪,到時候八房被批鬥,他也幫不上忙,訕訕一笑,“五哥,你幫我們沒意見,可我也沒叫強子動手啊。”
“得了,是我五房多事,不該管着了。”李賢氣的老臉通紅,冷哼一聲,“要不是看在祖宗家業上,你叫老子管,老子還懶得管了。”
李守財自然也不爽,呲鼻一哼,“那是自然,我們要不是看在祖宗家業上,誰願意待在這個破地方受一個小娘們的氣。”
李霸搖搖頭,如今落氏不願意管李氏,目的顯而易見,他老了,總是需要人來接手,倒不如試試,一個轉身,看着二人,“索性把祖宗基業分了,你們看如何?”
初塵聽着這些話,心下覺得好笑,真是龍生九子,各有千秋,招呼着張媽等人,爲即位老者搬來桌椅,上茶。自己無心,便要走。
“分了就分了,不過在這之前,要把咱們三兩的醫藥費拿來。”左氏搶話過去,一把抓住初塵,“落氏,我家三兩金貴着了,你賠個一千兩,老孃就算了。”
“放開。”初塵看着她的手,“小心我斷了它。”
左氏故作鎮定,不依不饒,“你砍啊,我老婆子今兒就不信了,你能把我這老婆子弄死。”
“老八家的,鬆開初塵。”李存吼了一句,瞪着李守財,“八弟,你這家教可真是好啊。”
李守財自然不想這麼快就輸了,瞅了左氏一眼,“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先鬆開她。”
左氏鬆手,憤憤退到李守財身邊,“老爺,你可要爲我們三兩做主啊。”
初塵撣撣斗篷,看看滿屋子的人,再看孃家一臉傷心,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李霸面前,屈身一禮,將當家令牌遞給李霸,“大爺爺,孫媳婦無能,這就交還與你。”
“這……”李霸一臉遲疑,“這個可是傳給青慕的,怎麼也得等青慕回來再說。”
“可以,那這令牌就先放在大爺爺這裡。”初塵說完,放下令牌,“今兒這事是因我而起,自然應該是我來解決,大爺爺和幾位爺爺只管看着,要是不公允,只管綁了初塵,初塵毫無怨言。”
“自然是你解決了才行。”汪桂花接了下句,剛想再言,被李庚一個眼神瞪的嚥下後話,畏畏縮縮躲在左氏身後。
“那就你來。”李霸眼神黯然失色,搖搖頭應允,招呼一聲,讓所有人坐下。
初塵讓幾個粗使婆子搬來炭火,讓孃家人先去劉玉房裡,等她處理好了,再送他們回家去。
“落氏,你磨蹭什麼?這大冷天的,你倒是快點,我家相公可是受傷了。”汪桂花實在受不了,這人人都有火盆,就他們這一房和五房沒有。
初塵正好安排結束,一個轉身,笑了笑,“吃屎的把拉屎的管上了,嫂子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你別說話,你能說得過他嗎?”李三兩今兒是倒黴大家,這會自然也不爽,瞪了汪桂花一眼,便睖着初塵,“弟妹,幾句話而已,你痛快點。”
“那是,就幾句話。”初塵低低一笑,走到李三兩面前,“我這個人記恩,念好,可也記仇,你在我這裡,有功,有過,所以功過相抵,你吞的銀子,八斤哥已經拿着地契來贖了,我們兩清。所以只有今天的事,你明白嗎?”
“廢話,誰他孃的還願意在提以前。”
李三兩話一出,衆人都看着他,齊齊確定他貪墨初塵銀子,都鄙夷的很。
左氏見李三兩被誑,怒道:“落氏,你少給家三兩下套子,誰不知你口蜜腹劍,弄死了你家大嫂……”
初塵猛的轉身,一顆眼刀丟過去,冷道:“左氏,你再胡言亂語,別怪我念最後情意。”
初塵免去了尊稱,衆人都有些驚訝,李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喝得暈乎乎的,走到初塵面前,“侄兒媳婦,說得好,這種人就該給她點顏色。”
“你……”左氏氣急,剛要罵,李明軍站了起來,“函兒,滾過來。”
李明軍一聲吼,李晨和妹妹李蓉連忙上前,扶着李涵到一邊。
初塵不想浪費時間,從懷裡拿出一千的銀票,笑道:“銀票我有。”說完,瞪着李三兩,“你剛纔說,我野男人多,靠山多,你媳婦說,我家青慕拋棄了我,我這人什麼都不怕,就怕沒面子……”
“言語衝撞而已,你還當真?”李三兩看着銀票,眼都發直,一臉不以爲然,“你如今,面子裡子都有,還缺啥啊?”
李霸笑了笑,李存也笑了笑,端起茶等着看熱鬧。
“剛纔就跟你說了,我缺面子。”初塵輕蔑一笑,揚聲道:“古話說得好,人要臉,樹要皮,樹沒了皮子,就枯了,人沒了面子,這小命也就嗚呼了。我傷你那是皮外,尚可治癒,可你撕了我的臉,拽着我的命,請問,你李三兩打算陪我多少啊?”
“你……你強詞奪理。”李三兩氣得臉通紅,指着初塵,“大夥看看,她就是這樣誣陷栽贓,愣是把我水碾子的地給弄去了。”
“三兩哥,我覺得嫂子說得有道理。”李晨最先說話。
李雲也附和道:“沒錯,你既然要嫂子陪你湯藥費,嫂子要着償命更是合理。”
李八斤這時候送人歸來,一進門被媳婦崔氏拉着,講了情況,氣得不行,走了過來,拉着李三兩,“別給我丟人現眼了,立馬給我回去。”
“你撒手。”李三兩一甩手,推開李八斤,“你自己慫蛋,難不成還不許我能耐了。”
左氏一怒,擡手就給了八斤娘一耳光,“趙氏,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兒子。”
“娘。”趙氏捂着臉,很是委屈。
“啪。”李守財的大個子李重,擡手就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八斤,鬆開他,跟我走。”
“孩子他爹,你別打八斤啊。”八斤娘趙氏也上前,拉着李重,淚眼汪汪。
初塵看看,輕輕一笑,“八斤哥,你還別管了,他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說完,晃了一下銀票,“三兩哥,別說我不給你,只要你給把面子找回來,保住我這小命,這銀子就是你的。”
“你這是耍賴,明明就是不想給。”李三兩冷笑了一下,“我算明白了,你就是編好了套子,讓我鑽了,落氏,你讓勞資砍一刀,銀子老子不要了。”
“不行。”落賜福跑了出來,怒氣沖天,“有本事衝我來。”
“行,怎麼不行。”初塵攔住大哥,笑看李三兩,“你罵我的話,我是罵不出。不過村子裡的野男人也不少,你只要捨得你家媳婦讓他們輪了,老孃這錢出得起。”
衆人傻眼,這小媳婦今兒是發瘋了了,這話都說得出口,不過更多的是心裡暢快,都不幫忙。
“落氏,你個賤人,你說什麼?”
初塵白了李三兩一眼,“人話你都聽不懂,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落氏,老孃跟你拼了。”汪桂花那裡受過這等氣,撩起袖子,就要和初塵幹架。
“來人啊,全給我轟出去。”初塵沒了性子,招呼一聲,幾個粗使婆子便架着汪桂花,往外走。
“大哥,你還管不管?”李守財見初塵動武,立刻喊着李霸。
李霸充耳不聞,只道:“我老了,管不了。”
初塵冷哼一聲,“打今兒起,我落初塵自認理不認人,別仗着什麼身份來我這裡訛詐,我有言在先,如還有人不信,大可一試,看看是你們的命硬,還是我的手段高。”說完,便道:“有情的留着,無情的自行出去,免得我攆人,不好看。”
初塵話落,衆人面面相覷,都知道今兒是觸碰到了初塵的底線。
李八斤拉着父親李重,母親趙氏,喊上媳婦崔氏,對着初塵以禮,“弟妹,哥哥對不起你,今兒我先回去,明兒就去鋪子上交了帳,免得左右爲難。”說完,便走了。
初塵不攔着,畢竟她沒人家親,犯不着。
李守財今兒算是氣着了,冷哼一聲,“那就去把祖上的東西分了,我們以後誰也不看誰的臉色做人。”
“也是,分了也好,反正我們當家的也就是一個擺設族長,沒啥用處,還不如各過各的,省的麻煩。”沈蓮花也是氣急,想想今兒這委屈,她也咽不下去。
“我也覺得,與其整天過的憋屈,不如自己個過,自在。”李賢也發言,最先拿出鑰匙。
七房李明信就一個獨子,還生三朵金花,自然不願意等,“我家沒啥盼頭,分了也好。”說着,也拿出了鑰匙。
李庚笑了笑,“既然都要分,我也同意,反正我們都帶着。”說完,也拿出了鑰匙。
李遵沒說話,不過他兒子卻也是站了起來,“九房和三房出事的時候,大夥都空了,與其過的緊緊巴巴,不如分了祖業,活的滋潤些,免得爲了點錢就鬧騰。”說着,讓李遵拿出鑰匙。
“哈哈……沒想到你們都想拆散這個家族?”李霸一臉失落,站了起來,冷冷一笑,走到初塵面前,“我太擡舉你了,沒想到這個家竟然因爲你給散了。”
“大哥,這不管初塵的事吧。”李存一臉難色,出言勸着。
衆人也不知道說啥,初塵根本不想解釋,她不想被這羣人拖着,如今青慕不知去向,她要獨大,大到人人畏懼,這樣她纔可以保護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哈哈……想我李霸徒手闖天下,如今居然連個家族都治理不好,真是愧對列祖列宗。”李霸大笑說完,拿出要鑰匙,“既然大家都想分,那我就違背祖訓,開啓爲難倉,九房當家的,全部去祠堂。”
九房人齊聚白象山祠堂的後山,李霸掀開山腳下的一塊圓石頭,把自己的銅鑰匙插入石頭,“你們也拿出來吧。”說完,站到一邊。
其餘人都拿着鑰匙插入石頭,等初塵插入最後一把鑰匙後,後山哄的一聲,開啓了一道石門。
衆生百態,有失落的,有驚喜的,有好奇的,這個好奇的人便是初塵。
當大家撩起石門前的蔓藤,進入洞內,衆人頓時傻眼,這裡洞裡空曠遼闊,一目瞭然,大的可以裝下三百多人,可就是一無所有。
此刻,李霸也傻眼了,這祖上竟然什麼都沒留下。
初塵看着眼前的山洞,石桌,石牀,石凳,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金銀財寶,看看衆人失落的表情,初塵明白李氏祖先的用意。
“原來我們祖上就是一個騙子。”
李三兩話落,衆人都議論紛紛,全都再說祖宗欺騙多年,她們多委屈。
初塵彎腰撿起一把木質的勺子,笑道:“可憐李氏祖宗一片心意,結果竟被子孫咒罵,真是可笑。”
“落氏,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也瞧不起我們李氏一族。”左氏踩着點就上,說話不留餘地。
一聽左氏的話,李霸自然掛不住老臉,氣得的險些倒下。
“大爺爺。”李晨連忙扶着李霸,眉頭皺起,看着初塵,“嫂子,你今兒是怎麼了?”
“她就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只是裝的好而已。”汪桂花這一刻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逮着話,就順着說。
初塵一轉身,瞪着汪桂花,“牙尖嘴利,早晚被人拔了牙。”說完,嘆氣一聲,走到李霸面前,屈身一禮,“大爺爺,祖宗拿着一個幌子,無非就是想拽牢你們,希望你們齊心協力,壯大家族,只可惜他們着想分家產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怨不得初塵。”
李存也走了上來,“大哥,這些年,我們撐的夠累了,你看看我們兩個老傢伙,都是八十往上的人了,還操心他們,你累了,我也累了,隨便他們去吧,百年後,我們什麼都帶不走。”
李霸長吁一口氣,“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思進取,也知道他們想要分家產,只是不想面對家族驅散的事實。”說着,看看初塵,“你可以瞬間捏碎一個百年家族,可沒想到也救不了自己這個百年家族,所以還是爺爺擡舉你了。”說完,“走吧,你賺你的錢去,李家只是你的家而已。”
“大爺爺,家族興旺不是一個人扛的起的。”初塵淡淡一言,看着衆人,“這裡你們要是不想要,可以把鑰匙給我,我出銀子,一百兩一把。”
李霸一聽這話,頓時想發怒,可卻被李存拽着了,搖搖頭,叫他別說話。
“我賣給你。”李明信最先說話。
“七祖父一會去祠堂畫了押,便可拿銀子。”初塵說着,看向了李賢,“五祖父要留着山洞嗎?”
“纔不了,這破山洞能幹嘛。”李茂替父答應,說着便拉着父親,“爹,你也說賣了,一百兩了,可不是小數目。”
“賣,都賣給你,看你拿這破山洞幹嘛?”李守財說着,便走出山洞,在洞口喊道:“快點來畫押給銀子。”
等所有人都畫押領了銀子離去後,李霸和李存看着初塵,“孩子,你要這山洞幹嗎?”
初塵一直在想,糧食怎麼保存,養蠶地方怎麼建,如今倒好了,這可天然糧倉,天然的養蠶室,還是乾燥,不像她院子的糧倉,多少有些潮溼,她不能看着這麼好的空間被浪費。
“納涼。”初塵說着,嘿嘿一笑,“今兒,得虧王瑾瑜不在,不然被他笑話死了。”說完,撲通一聲,跪在李霸面前,“大爺爺,我有我的難出,現在我不能說,你老想知道原因,就好好的活着,看着孫媳婦怎麼走下去。”
“這……”李霸一怔,這丫頭又是唱那處啊?
“你們把鑰匙賣給也可以,交與我也可以,反正一個山洞,對你們也沒什麼價值,可對我也許能有價值。”初塵說着,俯首在地,“兩個爺爺,求你們了,別問我原因了,最多三年,你們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
“三爺爺這你不用擔心,三爺爺一直向着你了。”李存說着,扶起初塵,將鑰匙給她,“剛當孃的人,脾氣收斂點,怎麼說砍人就砍人了,下次他罵你,你直接毒啞了他,叫他一輩子都說不出一字,還不知道是你乾的,知道不?”
“是,三爺爺。”初塵低着頭,忍着笑意。
“有你這麼教她的嗎?”李霸沒好氣的吼了一句,將鑰匙遞給初塵,“拿去折騰吧,你旗伯父和鶴天哥要回來了,看你怎麼和他們交代。”
初塵抿嘴一笑,“我慢慢交代。”
“你個小蹄子,存心不讓我這個老婆子消停,你看看你個沒出息的傢伙,老是明着來,叫你多個心眼,多個心眼,你說說,爲了你,我都幹了幾次架了?”
沈祖母和李明軍收拾完後山過來,一見初塵,就戳着她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別說她了,她也不想的。”李明軍連忙幫腔,拿出鑰匙,“你留着吧,回頭等母先生回來了,把機關改了,弄成一把鑰匙,你也沒這麼麻煩了。”
“師傅知道這個地方?”初塵接過鑰匙,有些好奇。
“這裡原本就是我們父親,找母先生的父親打造的,母先生知道一點都不奇怪。”李霸說着,嘆氣一聲,“這下李氏一族徹底被人瞧不起了。”
“面子是自己掙的,大爺爺去哪裡自然有人買賬。”初塵嘿嘿一笑,“比如到我哪裡去,隨時都可以耍威風。”
“哈哈……”
李家村一如既往,只是大家心裡都明白,如今的李家村散了,都是各過各家日子,五房,七房,八房要親近的。
九房與初塵六房親近,其它幾房遠在城裡和邛州府,算不得和誰親近,只能說是中立。不過李存表明了自己站在六房,所以他家的鋪子只要六房和九房的人。
村子裡有幾戶外姓人,其他都跟着五房那邊,自由棉花嬸跟初塵親近。初塵有時候不明白,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纔是可依靠的人,爲毛這些人還要跟着五房。
李黑牛是五房的人,因爲這事後,徹底跟五房斷了關係,還直接找七房說事,李香蘭勸着李明信,沒到十日,李黑牛成了七房的長孫,七房便到了初塵這邊,讓初塵心裡稍微舒服一點。
本來就是年下了,王瑾瑜回成都,家族人都回來了,去年有團年飯,今日因爲吵了架,大家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出錢團聚,免得賭氣。
旗伯父和鶴天說了蔡雄死於仇殺後,也收拾了蔡雄道上的勢力,現在大房的鏢局,幾乎就是初塵來打理,也算是對李霸一個交代吧。
邛州府卓凡來了一次,因爲家族的事,最近也是力不從心,不能幫初塵出謀劃策,只能看着鋪子,算是不給初塵鬧心。
臘月二十的時候,家家戶戶殺年豬,初塵也殺了四頭年豬,給工人分了後,自己家也所剩不多,想着家裡人也不少,孃家人要來串門子,索性再殺了一頭,結果孃家人因爲吵架一事,都不願上門來,初塵委屈死了。
年三十,初塵拉着苗巧去了山頭,在山頂喝醉了,哭了很久,就這樣,這個年在悲悲慼慼中冷冷清清的過了。
大年初一,初塵本想去天台上一觀迎春,可想起如今林氏獨大,她去只會被打壓,還不如暫時休養生息,保存實力,慢慢跟她鬥。
正月十五,往年都是在祠堂猜字謎,今年卻什麼都沒有,初塵去了祠堂走了一圈,想起青慕和母先生,去年的十五真實她被發現有孕,如今孩子落地,卻物似人非。
望着山洞,感覺淒涼,初塵頓覺鼻子一算,險些落淚。擡手捏着鼻子,告誡自己,青慕沒事,不許大過年落淚,免得晦氣。
“我聽他們說你在這裡,便過來了。”王瑾瑜遠遠的看着她,見她蕭瑟的模樣,心裡一緊,抿了抿脣,故作一臉不悅,“爺有了消息立馬就來,你居然不在家裡迎接爺,還要爺來找你,真是不像話。”
初塵收回思索,轉身笑看他,“啥消息啊?”
“柴皇送來信函,說四月便把抓獲的蜀兵蜀將送還,以示友好,蜀皇立刻派遣孟玄珏去往南唐,訴說苦處,以示無奈;蜀皇兩不相幫,也兩不得罪,故而要來天台上陪惠貴妃小住三月,順便親耕。”
王瑾瑜說完,初塵眼都睜大了,果然是紅顏禍水啊,孟昶的江山原來就是這樣霍霍沒了。
“你瞪着眼睛看我有啥用,想想怎麼拿到親蠶。”王瑾瑜說着,擡手拿下初塵髮髻上的一根樹葉,“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蜀皇如今沒有皇后,惠貴妃代行鳳印,要是林氏不讓你養蠶,你的桑葉是白廢了,最多賣了桑葉,連養工人都不夠。”
“我知道,所以我讓你把青山給我弄回來,你做到了嗎?”初塵說着,嘆氣一聲,她從去年年底就運氣不好,做啥都不順利。
“肯定做到了。”王瑾瑜一臉得意,“還不給爺道個謝?”
“多謝爺。”初塵屈身一禮,順了他的意思,又問道:“江源縣的親蠶一直是劉氏嗎?”
“嗯,雷打不動。劉氏也是有一百畝的桑林,要是沒有親蠶,他賣不出什麼好價錢。”王瑾瑜也坐到石頭上,“你說這母老頭走了快一年了,咋還不回來了?”
“我去找個虛空大師詢問,結果那老禿驢也消失了,說什麼去雲遊了。”初塵說着,略顯生氣,“後來我又去問你師父,他煩了,也跑了,我都快成瘟神了。”
“你整天追着問青慕的事,他們能不怕你嘛。”王瑾瑜說着,心裡一酸,這消息她知道都快三月了,每天跟沒事人一樣,心裡卻苦的不行,真不知她這麼堅強幹嗎?
“你這話有些酸?”初塵白了他一眼,便站起,“你跟我坐一起,我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你想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親蠶。”王瑾瑜也站了起來,“走吧,年過完了,你該做事了。”
“嗯,是啊,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初塵長吁一口氣,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山洞,回到了家裡。
青山剛出門,便見初塵和王瑾瑜回了,迎上去道:“嫂子,林館長來了,我正要去找你了,你就回來了。”
“她來幹嘛?”初塵很是好奇,側頭看看王瑾瑜,“你知道嗎?”
王瑾瑜搖搖頭,“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廢話,要你說。”初塵白了他一眼,便疾步進了院子,一看見林青,便笑道:“稀客啊,稀客,今兒是吹了什麼風,把姐姐吹我這裡來了。”
“春風啊。”林青滿臉堆笑,給王瑾瑜行了一禮,“王大人也來了啊。”
“嗯,被春風吹來的。”王瑾瑜不鹹不淡的說完,瞪着一旁的苗巧,“給爺上茶。”
“去吧。”初塵揮手示意苗巧下去,便拉着林青落座,笑道:“姐姐找我何事?”
林青故作一臉嚴肅,“你來找你要酬謝。”
“酬謝?!”初塵一臉茫然,怔怔的看着林青,“姐姐,不妨直言。”
“你這小妮子,平日挺通透的,今兒怎麼犯傻了。”林青買着關子,笑嘻嘻的看着初塵,“好好想想,自己現在最想要啥?”
“親蠶?!”初塵試探的問道,心下早已開始犯嘀咕,要是真的,那林青目的是什麼?要不是,那他又爲何?
“我就說你通透,看看吧,一猜就中。”林青說着,從袖子拿出一張宣紙,遞給初塵,“惠貴妃親自給你頒發的,等你養蠶出絲了,要親自來看看你出的絲,是不是和吃食一樣,令她驚奇。”
初塵接過親蠶憑證,故作一臉喜悅,連連謝恩,起身後拉着林青,“姐姐,我知道,這一定是你幫的忙,這等恩惠,妹妹永世不忘。等妹妹這裡出絲了,第一茬就給姐姐和惠貴妃送去,一表孝敬之心。”
林青一點不客氣,笑嘻嘻道:“姐姐翹首以盼,妹妹到時候可以直接去江源縣,找劉氏拿好的蠶種,這可是惠貴妃給的恩澤。”
“嗯,多謝姐姐。”初塵一臉感激不已,拉着林青要去自己的林地看看,讓她去告訴惠貴妃,她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
林青那願意去,找了藉口,便坐着馬車走了。
望着林青離去,青山問道:“嫂子,你當真只是栽桑養蠶那麼簡單?”
“你覺得了?”初塵一臉神秘,看着青山,“你如今的刺繡針法和織錦的本事,在蜀國算的上幾流?”
青山淡淡一笑,比了一個手指。
初塵睜大眼睛,很是驚喜,“一流?”
青山笑了笑,帶着一絲喜悅,帶着一絲自豪,“是第一。”
初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擡手捂着嘴,眼眶微紅,激動的不知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