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炅見初塵渾身都在抖,而且站的地方,一灘水漬,帶着血……
“弟妹,弟妹……”
“嫂子,你可不能倒啊。”
李準方連連呼喊,王瑾瑜在裡面一聽不對勁,瘋了一般的衝了出來。
一看初塵暈在李準方懷裡,王瑾瑜咬了牙,鐵拳緊握,上去抱起初塵,“準方,立刻配藥給她催產,一定要下重藥。”說完,抱着初塵,疾步去後院西廂。
“主子。”
“二奶奶。”院子裡的人都嚇傻了,怔怔的看着。
“還愣着幹嘛?趕緊去通知人啊。”趙炅也跟了進了,看着這一屋子人驚慌不已,連忙吩咐。
“我去燒水。”張媽和綠萼都是過來人,這有人一說,便立刻知道做啥,直接去了廚房。
“我去通知九房人,順便把穩婆喊來。”二壯轉身出了院子。
“我去找老太爺。”二丫嚇得眼淚子在眼眶打轉,招呼一聲,便跑了出去。
苗巧跟着王瑾瑜來到了臥室,王瑾瑜放下初塵,咬牙怒道:“女人,你給爺堅強點,怎麼都要給爺把孩子生下來。”
“你走開。”苗巧淚珠子不停的落,怒吼着王瑾瑜,“我給她看看。”
“你看什麼,你的醫術很好嘛?”王瑾瑜一股寒意,瞪着苗巧,“快去幫着熬藥,我要過些內力給她,不然她無法醒着生產。”
苗巧一聽,也是,這可是古代,她又不敢給破腹產。抽泣着應聲,“哦,那你仔細着。”說完,便急忙去小藥房。
王瑾瑜扶着初塵的,運氣與掌心,按着她的肩。一汩汩內力,涓涓流入初塵體內……
“嗯……”初塵囈語一聲。
王瑾瑜立刻輕聲喚着,“女人,你給爺堅強點,羊水破了,也見紅了,一定要努力生下孩子,決不能暈過去了,不然爺笑話你。”
初塵深深的喘息,她不能不有事,她絕對不能有事,爲了青慕,爲了孩子,她也絕對不能有事,“王瑾瑜,去給我下催產藥。”
“早知道你的本事了,爺已經叫準方在弄了,你現在要平息氣息,調勻呼吸,自己先存着力氣,等會喝催產藥,一鼓作氣。”
聽着王瑾瑜的話,初塵覺得這人還是經驗老道,完全不像是個未婚的男子。
“吸吸……呼,吸吸……呼。”
屋子裡,初塵自己調節着呼吸,屋子外,李正元和趙炅走來走去,不停的懊惱。
“大哥,要是弟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四弟啊。”趙炅說着,一拳砸在石桌上,“早知道就不說了,滿一陣是一陣。”
“別說了,我們都不想。”李元正更是懊惱,那夜本該是他巡夜,可他讓趙炅給叫去辦事了,等回來……
小藥房,李準方開始煎藥,苗巧不停的扇着扇子,念着,“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你一定要保佑我家小姐,我苗巧願意拿十年壽命,換我家主子平平安安。”
李準方擡頭,看着眼前這小美人,在他眼裡,這個丫頭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丫頭,沒規矩,脾氣大,動不動就欺負男子,比如他……
可他從未見她還有如此善良的一面?!也許她是個柔嘉的女子,也許……李準方斂了眼眉,輕柔的說道:“嫂子會沒事的,你安心好了。”
“當然會沒事,要是有事,我拉着你一起給我小姐陪葬。”苗巧惡狠狠的說完,睖了他一眼,“還要熬多久?”
“快了。” 李準方頓時石化,多一個字都願意和她說。他立刻否定剛纔所有的話,並告訴自己,這輩子打光棍也不娶這樣的女人。
“怎麼樣?”
李成仙急急忙忙的回來,孟嬸子,沈祖母,棉花嬸,八斤媳婦崔氏,楊氏,李荷,李杏和李秋都來了。
“不知道,大夫在裡面了。”李正元上前回話,並行禮自報家門。這一刻,青慕之事自然是三緘其口。
沈祖母對着幾個女人道,“你們趕緊準備紅布,剪刀,炮竹……”
楊氏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九嬸子,初塵還沒足月,能不能生下來……”
“她怎麼就不能生下來了?”棉花嬸劈頭就是句,打斷了楊氏的話,冷哼一聲,“除非你不想。”
“我娘沒有那個意思,棉花嬸你別亂說。”李荷連忙上前幫着,一臉淡笑,“再說了,現在可不是說這些個時候。”
“算你還懂事。”棉花嬸收了怒氣,轉身便道,“我去廚房看看,幫着準備紅雞蛋。”
“我們和娘去幫着準備尿片吧。”李杏拽了拽楊氏,示意她少說話。
李秋繞着後腦勺,“我幹什麼?”
孟氏淡淡一笑,“小秋什麼都不用做,只管一揮吃紅雞蛋。”
“那都去忙着吧,一會還有很多人要來。茶水什麼的都備上。”沈祖母也囑咐了一句,便看着李成仙,“老二,彆着急啊。”
“娘,我們先去初塵屋子看看。”孟氏說話輕言輕語,上前對李成仙一禮,“二哥,你先彆着急,去把衣衫還了,身子洗洗,一會還要抱孫子。”說着,上下看看李成仙,“你這樣子,可是不能抱孫子的哦。”
李成仙也看看自己,渾身泥土,手也髒兮兮,連忙憨憨一笑,“我這就去,這就去。”
趙炅至始至終都沒有發一言,只是看着進進出出的人,他可是第一次見着這也的鄉民熱情,鄰里和睦,也許他真的需要問問,屋裡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屋子裡,初塵不停的吸吸呼,王瑾瑜一直在一旁跟她說着笑話,見沈祖母和孟氏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穩婆還沒到嗎?”
“二壯騎的快馬,來回左右不過半個時辰。”孟氏說着,見初塵額頭汗漬如豆大,“初塵,你還扛得住嗎?”
“怎麼就早產了?”沈祖母一臉責怪,拿起棉布,爲初塵擦拭額頭汗漬。
初塵咬着牙,“他們在我肚子裡呆不住了。”說完,笑了笑,看着王瑾,“兄長,你先出去吧。”
“就是,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不方便。”孟氏也輕笑了一下,“出去陪陪青慕的兩位兄長。”
“好。”王瑾瑜點點頭,狠呆呆瞪着初塵,“你自己給我堅強點,免得被我取笑。”
初塵喘着粗氣,無視他的話,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她也不相信青慕會有事,這是她現在唯一堅定的事,她要平安生下孩子,等着青慕平安歸來。
“催產的藥來了。”苗巧這時端着藥進來,急切的不得了。
“穩婆還沒到了,你端藥來幹嘛?”沈祖母眉頭皺起,“你這不懂事的小丫頭,看看你家主子被你們都照拂成啥樣子了?”
“祖母,不管巧兒的事,你別責怪她了。”初塵說着,喘了幾口氣,又道:“我估計等不到穩婆了,啊……”
“主子……”苗巧癟着嘴,欲要哭泣。
“哭什麼,趕緊把藥給我。”初塵吼了一句,又痛的哀嚎一聲。
“哦。”苗巧這一刻都傻了,只管聽着吩咐,端着藥給初塵。
初塵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堅強,端着藥,一口喝盡。將碗遞給苗巧,“祖母,你幫我接生吧。”
“這孩子,你祖母沒有接過生,怎麼幫你啊?”孟氏眉頭一皺,這孩子哪裡像個初生孩子的人啊。
“只要懂就好了。”初塵說着,雙手抓着被子,痛的臉部一抽,心下暗罵一句,“這就是古代的悲催。”
“哎呀,現在不管那麼多了,人家張媽生兩個都是自己生的,哪有穩婆。”苗巧說着,便出門子,“我去叫張媽來。”
“也是,現在不能等了。”沈祖母說着,立刻讓初塵躺下,叫她把雙腿分開。
苗巧去去就拉着張媽進來,“小姐,張媽說了,只要你不嫌棄,小少爺就她來接生。”
“張媽,我相信你,你快點。”初塵說着,伸手抓了一件牀頭的物件,咬着嘴裡,生怕自己就喊出來了。
“這孩子,要喊就喊,要哭就哭,生個孩子,你還隱忍什麼?”沈蓮花說着,奪過她嘴裡的物件,“給我喊,給我使勁喊。”
“啊……”初塵瞬間崩潰,“青慕,青慕,你這個混蛋,混蛋……”
屋子外聽着這喊聲,頓時眉頭皺起,趙炅看了一眼王瑾瑜,低聲道:“悍婦?!”
“不是。”王瑾瑜不喜歡趙炅,一直不喜歡。
“這架勢還不是?!”趙炅忍不住一笑,低聲道:“好似青慕死了也能被罵復活了……”
趙炅還沒說完,便知道自己話不對,頓了頓,端起茶,故作嚴肅,“這麼精神,一定沒事。”
“肯定沒事。”王瑾瑜淡淡一言,目光全部落在西廂。
“啊……痛死你姑奶奶了,青慕,你個混蛋王八蛋,啊……姑奶奶不生了,不生了,啊……救命啊,給我一刀算了,破腹,破腹,破腹取出來了……”
整整半個時辰,衆人聽得是臉一會變黑,一會變紫,一會變的慘白,這女人真是什麼都敢說。
“二奶奶加油,出來了,快,用力……”
“嗯……啊……”
“哇……”
一聲孩啼,讓衆人總算露出喜悅之色,孟氏出來,回稟道:“先生是少爺。”說完,看着一旁的二丫,“快,叫粗使婆子拿出水來。”
“是。”二丫也開心不已,轉身就跑。
“那就是一下添了兩個金元寶?!”李成仙那叫一個開心,立刻對着天上說道:“老婆子,你有孫子了。”
“恭喜叔父喜得一雙金孫。”李正元對着李成仙抱拳以禮,說着吉祥話。
“多謝,多謝。”李成仙回着禮,忽然屋裡傳出一雙焦急……
“初塵,你要挺着,一定要挺着。”
屋內傳出焦急的聲音,外面的人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主子,你千萬要挺着,你先睜開眼,還有一個在肚子裡了。”苗巧着急的淚如雨下,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拿刀爲她破腹產。
初塵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虛弱,就算當初要餓死了,她都覺得有活下去的希望,這一刻,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兒奔生,娘奔死。
初塵吊着最後一口氣,努力睜開眼,“巧兒,要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你要……”
“主子,不許你胡說八道。”苗巧頓時奔潰,怒吼着,“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聽,對了,我去找王瑾瑜,讓他過內力給你。”說着,便跑了出去。
“主母,如我有什麼不測,求你們照拂我的兩個……”初塵還沒說完,便覺得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張媽一着急,撩起被子看了看,“孩子的頭滑出來了,大人不使勁,孩子會被卡死的,二奶奶,你可得挺着啊。”
“哎喲喂,這孩子。”沈祖母一個着急,擡手拍拍初塵,“初塵,你醒醒,你可不能殺了你自己的孩子,初塵,醒醒……”
“……”
初塵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了兩汩暖流,當她再度睜開眼時,滿屋子都是喜悅。屋外也是炮竹聲震耳欲聾。
“二奶奶,恭喜你啊,一對龍鳳胎,我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見着。”張媽那叫一個喜悅,樂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來,趕緊把孩子報過來,給她瞧瞧。”沈蓮花笑眯眯的,招手讓苗巧和棉花嬸把孩子抱來。
初塵低頭看着一雙孩子,那小模樣,真是醜死了,兩個小東西都是紅撲撲的,眼都沒睜開,只是抿嘴,好似餓了一般。
“真醜。”初塵癟着嘴,鼻子一酸,哭泣道:“我費了這麼大的勁,怎麼生這麼醜的孩子……”
“這孩子,這剛生下的孩子都這樣,要上白了才能瞧得出。”棉花嬸抿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嗎?!”初塵收起淚珠,一臉質疑。
“比珍珠還真。”沈蓮花說着,剜了初塵一眼,拿着手帕,爲她擦拭淚水,“你現在剛生了孩子,可不能傷心,什麼都要忌諱一下,弄壞了身子,免得落下什麼病根子。”
“嗯。”初塵點點頭,再看看兩個小傢伙,頓覺不那麼醜了,而且兩個小傢伙的眼睫毛都好濃,像青慕……
想到這裡,初塵咬了牙,心裡告訴自己,青慕會沒事,一日不見屍首,他就活着;他活着,就一定會回來,不管等多久,她都會等着。
“恭喜你啊女人。”王瑾瑜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便轉身出了屋子。出了門,一個淚水頓時落下,他擡手捂着臉,原來他會如此害怕失去她。
“什麼人嘛,說一句就走了。”初塵故作小氣臉,哼了一聲,“回頭跟他多要禮錢。”
“你這丫頭,暈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沈蓮花睖了初塵一眼,沒好氣道:“要不是他和青慕的三哥,你和後出生的丫頭就沒了。”
苗巧一臉不服,得意的說道:“還要全靠我把小小姐一把拽出來,他們過給你內力,不然也沒有那麼容易。”
拽出來?!初塵瞠目結舌,這也只有她幹得出,不過她昏迷後,也是危險的時候,廟苗巧處理的很好,王瑾瑜和趙炅能進了,估計當時也是情急之下吧。可一個女人生孩子,他們兩個大老爺們……
“那是,這可是我趙某第一次見着,如此生孩子的方法。”趙炅接了話,說完,抱拳以禮,“恭喜弟妹,龍鳳呈祥,趙某人今生遇見,真乃喜不自勝。”
“多謝三哥。”初塵有些羞澀,紅暈頓時爬上了臉,低着頭,“只希望三哥,再幫弟妹去尋一尋,不要讓這龍鳳缺失一份愛。”
趙炅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圓形的玉璧,訕訕一笑,“只知道弟妹有喜,卻不知是雙的,禮物少了,不過也可均分。”說完,運勁一捏,玉環斷裂爲二。
“如此貴重之物,怎能?!”苗巧看着那漢白玉的環佩,要是放在現代,那都是幾千萬啊。
“多謝三哥,這兩孩子都有名,可惜少字。”初塵說着,擡眼看着趙炅,這可是爲了的宋太宗,怎麼也得給她孩子要點啥。
趙炅明白,淡雅一笑,指着玉環,“玉通透溫潤,宛如這兩個孩子,玉能打造成玉環,必須經過多次打磨與雕刻,才能成就它的美,爲兄也希望這兩個孩子可以有所成就,賜男兒字碧,賜女兒字玉。弟妹看可好?”
她要爲將來尋個保障,哪怕就是渺茫,初塵頷首一禮,“多謝三哥,能得三哥賜字,來是我這一雙兒女的福氣,有朝一日,如一雙孩兒有錯,三哥站在最高端,請三哥想起這兩個字,便幫着說教說教。”
趙炅頓覺這次不枉此行,看來他還要住上幾日,才能聽到青慕口中的未來。淡淡一笑,“弟妹客氣,都是侄兒,爲兄一定幫着,你先休息,爲兄會逗留幾日,等你稍好,我們再敘。”
“也好。”初塵應聲,招呼苗巧好生招待。
接着滿屋子都是人來道喜,初塵都一一謝過。二壯回來時,穩婆累的不行,卻發現沒她事,有些生氣,苗巧說了跑路費照拿,這才讓那婆子消氣。
這幾日,城裡知道初塵生了龍鳳胎,全都回來了,送禮的送禮,幫忙的幫忙,初塵的院子熱鬧了幾天。
初塵孃家,來了兩撥人,落賜福帶着劉佩跑了一趟,送了孃家人禮數;渝州王俊也讓人送了禮來,說是滿月時和李香蘭親自來一趟。
落賜福的時候說了,王氏入冬後,身子骨不好,大夫說要靜養,所以少走動,等滿月一起來,和商議好了滿月的禮數,本來想多住幾日,無奈家裡客房都注滿了人,只好帶着劉佩走了。
劉玉如今也回來了,說是要粘點喜氣,翠竹留在城裡,因爲家裡如今住的爺太多,所以只能先留着。青山請了假,也回來了,家裡如今熱鬧的很。
“外面怎麼那麼吵?”初塵一邊掖着衣服,一邊看着劉玉,“你這身子一點都不腫?”
“估計就是找三爺和二壯又比上了。”劉玉白了她一眼,“你是身子骨弱,所以才這樣,我壯實,所以沒事。難不成你想我跟你一樣?”
“算了吧,你要是跟我一樣,大哥準嚇死。”初塵沒好氣的說完,看着劉玉端來的雞湯,“我能不喝嗎?”
整天都是雞,每天一隻,她現在只要喝湯,就感覺眼前都是雞在飛,好像連雞屎味都能聞到了……
“你傷了元氣,要多吃,這裡可加了人蔘,金貴着了。”
初塵見劉玉眼珠子都落在碗裡了,便推給她,“叫他們給弄碗鯽魚湯來,我不喝這個。”
“這大冷天的,去哪裡給你買魚啊。”劉玉一臉欲哭無淚,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反正我不吃這個。”初塵說完,便躺下,“要是我因爲這湯被吼,我就說你氣着我了,我不吃。”
劉玉更加無語,“你……你個這個惡人,哪有你這樣逼着人家吃東西的?”
“就這樣了,我要休息一會,你喝完了就出去吧。”初塵說完,打了一個哈欠。
劉玉無語,只好將雞湯喝了,才端着碗出去,剛到門口便見王瑾瑜,“王大人,你來了。”
王瑾瑜點點頭,他早來了,在她們對話前,故作不知,“她了?”
“睡下了,你明日再來吧。”劉玉說着,抿嘴一笑,“你這天天的跑,不知道你是因爲號子的事,還以爲你瞄上我家弟妹了。”
王瑾瑜故作一臉嫌棄,“別胡說啊,我纔看不起那個臭女人,要不是看在銀子的面上,你們這破地方我才懶得跑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就這麼一說,至於嗎?”劉玉咂嘴,“當官的就老不起了,瞧不起我們,我們還瞧不起你了。”說完,冷哼一聲就去廚房。
第二日,青山一早就來給初塵請安,這都是快成了他的習慣了。
“嫂子,今天氣色好多了。”青山說着,低頭看看兩個小傢伙,“叫三叔,叫三叔。”
初塵頓時額頭黑線幾條,“他們要是能叫你了,我就自由了。”
“嫂子這才躺多久啊,就不自在了。”青山微微一笑,舉手翻了兩下,“不到十日。”
“十日了,今天就是十日。”初塵嘟嚷着,看着兩個小傢伙,“雨辰和菡萏都躺着叫了,難道還不許我叫。”
青山失笑,“嫂子,你整天說一孕傻三年,難道你真的傻了?”
“你才傻了。”初塵白了他一眼,“你的假期快結束了,什麼時候走?”
“明兒就走,今兒我要去城裡一趟,去給林館長帶話。”青山一邊說着,一邊逗着搖籃裡兩個孩子。
“惠貴妃傳的話?”初塵來了興致,撐着就坐了起來,“說什麼了?”
“嫂子,人貴在誠信,你要是逼着弟弟,那可就不好了。”青山沒好氣的睖了她一眼,起身低聲道:“宮裡亂的很,都在迎合惠貴妃,她很是憂傷,需要出宮散心,所以來年初,天台山雲霄峰迎春,她會親臨。”說完,便走了。
初塵睨着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孩子是越來越大了。忍不住叨唸道:“得看幾戶人家了,免得到時候挑選人多了,耽誤世間。”
“主子,早餐。”苗巧端着早飯進來,一臉不悅。
“又是雞湯?!”初塵頓覺人生跟雞耗上了,這月子坐完,她估計看見雞就要吐。
“不是,是魚湯。”苗巧說着,憋了憋嘴,很是委屈道:“他送個魚就了不起了嗎?還要我親自伺候他用早飯,氣死我了。”
“魚湯?!”初塵頓時眼冒精光,無視苗巧和王瑾瑜的戲鬧,接過來聞了聞,“總算不用聞雞而慄了。”
“喝個雞湯,你至於那麼恐怖嗎?”苗巧覺得,肯定是主子合着那廝一起來欺負她的,不然好好的雞湯不喝,非要喝着腥味十足的魚湯。
“至於。”初塵喝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故作一臉可憐,“回頭主子的魚湯就靠你了。”
“我幾輩子沒做好事,攤上你這麼個主子。”苗巧一臉憋屈,忽然想起啥,便道:“二爺那兩個哥哥昨夜突然走了,走的可匆忙了,我本來想告訴你的,結果你睡了。”
“走了?!很匆忙。”初塵有些好奇,那個趙炅千方百計想從他嘴裡知道點什麼,可她就是不說,估計也是失望了吧。
“來了一個大漢,說了幾句,二人聽完,就黑着臉,跟大爺說了一下,就走了。”苗巧說着,接過初塵的碗,“還有了,再盛一碗?”
“不要了,你留着我中午再喝。”初塵拿着絲帕擦了嘴,笑了笑,“去外間先給我上茶,再叫王大人進來,我有事和他說。”
苗巧輕輕的“哦”了一聲,一臉極其不願意靠近王瑾瑜的表情,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一看院子裡,王瑾瑜逗着白虹,苗巧就氣不打一處來,白虹連她都不肯靠近,怎麼就喜歡他了,真是氣死她了。
“主子叫你了。”苗巧遠遠的說了一句,便端着碗疾步離去,宛如王瑾瑜就是一個瘟神。
“臭丫頭,看爺一會怎麼收拾你。”王瑾瑜頓時心情大好,這都十日了,她總算願意見他了。
王瑾瑜邁着略顯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一看初塵,在榻上,就故作一臉嫌棄,咂嘴道:“消腫了還是這麼難看,真是不知道你躲我這麼久幹嘛?”
“積點口德。”初塵瞪了他一眼,拿出賬本,“說吧,有多少筆帳。”
“十天了,有一百多筆,小數的我讓人整理好了給你送來,有三筆特別顯現的,都是大數目我現在給你說說。”王瑾瑜坐到她對面,一臉懶散道:“真是不明白,你爲啥要知道邛州所有號子銀錢的流向,還無論大小。”
“你會懂的,很快。”初塵帶着一絲神秘,拿着筆,“說吧。”
“林良,十月初六,兌現白銀三千兩。林青,十月初七,兌現白銀五千兩。徐桂,十月初七兌現白銀兩千兩。”
“徐桂?!”初塵放下筆,怔怔的看着王瑾瑜,“他那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王瑾瑜帶着一絲神秘,“我也覺得蹊蹺,派人跟着,結果你猜徐桂去那裡?”
“我要知道還問你?”初塵白了他一眼,看看這兩筆帳,再想起青山的話,眉頭一皺,“林良。”
“林良。”
二人神一般的異口同聲,王瑾瑜怔了怔,一臉驚愕,“你怎麼知道?”
初塵嘆氣一聲,“這就是我爲什麼怕林氏的原因了。”說完,給他看看這段時間她做的帳,還有她的備註。
王瑾瑜看後,笑道:“細緻的女人,不出門也知乾坤,我想林氏翻不出什麼大浪。”
初塵算算日子,這是要提前準備,看來天台山有事做了。
“翻不出浪,我也要仔細着,要是她跟江源縣劉氏合夥,我就慘了。”初塵說着,收起賬本,“那女人說我放走了蔡雄,不跟我合作,我先她就是找藉口。”
“我也奇怪了,你爲什麼要我放了蔡雄?”王瑾瑜也很是驚訝,到現在她還說緣由,只說適當時候才告訴他。
“不想跟林氏合作,還需要蔡雄道上人的消息。”初塵冷冷一笑,“我要吃了林氏,合作後吃她會被人說閒話的。”
“惡毒的女人。”王瑾瑜狠呆呆剜了她一眼,“蔡雄如今人了?”
“等我鶴天哥回來,他也差不多斷氣了。”初塵帶着一絲惋惜,嘆氣道:“想當初這蔡雄也算是個人物,如今落得這不天地,只怪她選錯了對手。”
“你能不噁心我嗎?”王瑾瑜渾身寒意竄起,擡手抖了抖,“你說這話時真噁心,你說你要殺雞時,還說自己從不想殺,也不吃雞,只是雞自己要死,還要你幫忙一樣。”
“本來就是。”初塵不以爲然,末了道:“滿月酒你最好多備禮,不然攆你出去。”
“臭女人,最近膽兒肥了,沒事就威脅爺,回頭爺斷了你口糧,看你怎麼兇。”王瑾瑜惡狠狠的說完,跳下榻,“滿月我再來看你,只要你沒事了,我就安心了。”
“嗯,知道了。”初塵斂了神色,這個男子的好,叫她應接不暇,卻也避不開。
李家村落氏產了龍鳳胎,滿月酒當日,大媳婦喜得貴子,喜上加喜,宴席大擺三日,孃家禮數到位,聽說就白米和酒娘都是十擔,雞蛋一千,雞鴨各一百,小孩子的穿都是六箱,羨煞好多婆家人。
初塵包了頭,青山繡的牡丹緞子,繞着額頭包了半個頭,髮髻高聳入雲,一個月子坐下來,初塵更加白皙水嫩,一身水藍色襦裙,配着淡藍色褙子,外罩王瑾瑜送的白狐裘皮斗篷,整個富貴極了。
初慧走了過來,拉着初塵道一邊,“姐,今兒就結束流水席了,娘說了,她要回去。”
“這着急幹嘛?娘難得來我這,讓她多住幾日。”初塵一臉不情願,“回頭你跟大哥說,我留娘多住,說說貼己話。”
“是娘說要回去,跟哥哥有啥關係啊。”初慧無語,睨着初塵,“娘嫌你這裡吵的慌,她喜歡安靜。”
“今兒結束了就好了。”初塵回神,明白了過來,低聲一笑,“娘不是不喜歡熱鬧,而是應付不來李氏這羣婆姨。”
“我都受不了他們,真是一個個芽尖,叫人一看就不爽。”初慧也咂嘴,見左氏走了過來,便屈身一禮,“姑奶奶好。”
姑奶奶?!初塵一臉驚訝,左氏?左晉。靠,真是冤家路窄啊,果然所有左氏的人都不討她歡喜。
“都是自己人,這禮數就免了。”左氏連忙扶着初慧,左右看看,“左晉那小子了?”
“跟準方他們在一起吧。”初塵回了一句,便笑道:“左祖母不在堂子裡喝茶,跑出找我?”
“堂子裡大家都在爲你們這一輩的丫頭看看人家,你孟嬸子和三嬸叫你去長長眼。”左氏嘿嘿一笑,看着初慧,“你也去看看?”
“我就不看了,姐你去吧,我去找準方哥哥,看看他們在玩什麼。”初慧行了一禮,便笑着離去。
見初慧離去,左氏便訕訕一笑,“初塵,你三兩哥的事……”
“祖母,這事都結束了,我沒計較,麻煩你,別再叫我幫三兩哥找事了。”初塵一臉淡漠,直言後,便去了堂子。
左氏看着初塵的背影,咂嘴,嘀咕,“有什麼了不起,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真是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了,呸,什麼東西。”
這時候在一旁的劉香菱,抱着孩子去那尿片,正好聽到,輕蔑一笑,“人家不是東西,祖母就是東西了。”說完,冷哼一聲,“有本事別求人家,背後說是非,真是爲老不尊。”
“你就了得起了?”左氏本來就一肚子火,落氏惹不起,她一個劉氏偏支她還惹不起嗎?冷哼一聲,“有本事把你家李熙弄回來啊。”
“你……”劉香菱氣急,這可是硬傷,如今李熙索性不會來了,那胡立的女兒,如今可是大肚偏偏,家裡都默許了,她鬧也無濟於事。
“我怎麼了?”左氏一臉得意,“有本事在這裡說別人,還不如想想自己長房長媳的位分還有沒有。”
“這話說得是個道理。”
初塵去堂子,發現有點事沒交代,便轉身折回,正好聽到這話,見劉香菱都要哭了,便笑了笑,“可這長房長重孫那可是變不了的。”
左氏可是做夢的都沒想到,初塵折回,這下更是掛不住,所以撕破臉皮,“果然都是被拋棄的貨,你家青慕了?這可是日子到了,怎麼不見你家青慕回來了。”
“我家青慕回不回來和祖母有關係嗎?”初塵睖了左氏一眼,“什麼叫被拋棄?左祖母,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她是長輩,你們這麼說話都不怕閃了舌頭,難道我奶奶就怕了?”李三兩的媳婦王氏桂花,刁鑽可是出了名的,如廁回來,正好路過,便上來幫腔。
“我們可沒敢亂說話。”劉香菱有初塵撐腰,自然膽子大了一些,淡淡一笑,“你家奶奶當着弟妹說好話,背後就罵弟妹不是東西,我是看不下去說兩句,得罪了。”
“劉香菱,你別亂嚼舌根,破壞我們八房和六房的關係。”汪桂花連名帶姓的喊一句,指着劉香菱就罵,“你他娘是什麼好鳥,連自己男人都看不住,還他孃的管別人家的事。”
“汪桂花,你夠了。”初塵一聲怒吼,瞪着她,“今兒可是我這喜事,拌嘴就算了,你要是破口大罵,別怪我攆人。”
“我就知道你們兩房人都瞧不起我們,你們吼我孫媳幹嘛?”左氏雙手叉腰,直接走到初塵面前,“你奶奶我今兒就罵了,我看看你怎麼攆我出去?”
“吵什麼?”李三兩走了過來,問了一句。
“相公,青慕家的欺負我奶奶,我說了一句,她就要攆我。”汪桂花立刻哭訴,告了一狀。
李三兩求了初塵很多次,都被初塵無視,怨恨自然很多,一聽要攆人,心裡更是怒氣,張口就道:“她就是野男人多了,靠山多了,所有才這麼目中無人,我們不和她一般見識……”
“啊……落氏,你砍我家相公。”汪桂花一聲慘叫,屋子裡的都出來了。
只見初塵手拿一把鐮刀,李三兩捂着流血的左肩,整個傻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沈祖母看着這情景,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弟……弟妹,你先放下刀。”八斤媳婦崔氏驚嚇不已,連忙上來。
李守財也初來,一看三兩那樣,氣的心口痛,指着初塵,“落氏,你爲啥砍我孫子?”
“砍了就砍了,誰叫他嘴巴不乾淨。”初塵一臉冷漠,將鐮刀扔到地上,“你不服氣就去告我,多少醫藥費,我出了便是。”
三兩的父親李次,氣得瞪大了眼,“你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你有錢就可以隨便砍人嗎?”
“有錢沒什麼了不起,但是沒錢,你卻了都不行。”初塵睖了這二人一眼,走到李三兩面前,“你應該感謝我手下留情,也感謝這個冬天,不然我卸他一隻胳膊。”
“你有種試試。”五房李賢杵着柺杖,一跺地,怒吼道:“你真當李氏一族是你落氏說了算嗎?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李賢說完,瞪着一旁的李明軍,“九弟,你這族長是不想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