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黎州必經之路,穿臨邊城而過,蔡氏一族人,早已在西城門候着了,他們現在是進城容易,出城難。
初塵進了城以後,直接去了林氏的五穀行,又去了織錦館。
行走在織錦館的染絲間,林館長淡雅一笑,“青山的事你不必掛心,惠貴妃她其實心地善良,只是有很多的無奈。其實,說到底,也是我利用你,還請妹子諒解。”
“青姐能讓林氏出面幫助妹子,妹子感激都來不及,何談諒解。”初塵一直就喜歡這女人,雖然是個老姑娘,可就是有着一股子耐人尋味的勁。
林青抓着一把白絲,“妹子如今開始栽桑,明年或者後年你就會養蠶,不知道妹子將來的絲,打算賣給誰?”
果然是生意人,今天要求他們兄妹,這蠶絲還不能說半句假話。
初塵淡淡一笑,“誰也不賣?”
“誰也不賣?!”林青以爲自己聽錯了,再度確認一遍,卻見初塵點頭,便抿嘴一笑,“你是個怪女人。”
初塵也抓了一把絲,莞爾一笑,“如果將來姐姐不嫌棄,倒是可以幫妹妹織錦,或者說,我們可以合作。”
“幫你織錦?!”林青說着,擡手掩着脣,輕聲笑了,“如果給你十日,你收拾了蔡氏,我便跟你合作,其他,你懂,我就不多言。”
聰明的女人真是討厭,就是好似她一樣,令人不爽。
“怎麼說我和蔡氏都是親戚……”
初塵還沒說完,林青便笑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好,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討厭,我夠直白,希望你也別跟我玩花花腸子;我等今日也有十載,但我不想污了自己的手;落當家,不要問緣由,因爲不知道秘密,纔是最安全的。”
“明白了,青姐不用相送,妹子知道回去的路。”初塵放下絲線,看了一眼林青那憤怒的眼神,心下一笑,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可以毀了這麼多年的深藏?
“希望妹妹今日順利,姐姐翹首期盼。”林青不死心,她要確認一下,這個女人是不是嚇着了。
林青你安心吧,就算不幫你,我也不會放過蔡氏任何一個人。
初塵上前拉着林青的手,柔柔道:“我只要家族平安,其他的事我全然不會放在心上,十日足矣。”
“好,那姐姐再次祝福妹妹一路順風。”林青說着,屈身以禮。
初塵簡單的寒暄了一句,便出了門子,初慧早已在門口,看着初塵,“姐姐,你但凡想着家裡的人,就不會如此魯莽,如今青山哥哥……”
“沒大沒小,居然說教上姐姐了。”初塵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你還小,什麼都不懂,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明白了。”
“我比你小多少?”初慧氣的跺腳,嬌叱,“你說的全是對了,就不許別人有意見,你不想着我和哥哥,不想着娘和弟弟,那你總該想想你肚子的孩子吧,你知不知道,我聽說這事後,可是都要嚇死了,兩個商量得人都不敢找,整整七日,我都茶飯不思。”
初塵一聽這話,再看要氣哭的初慧,連忙寬慰,嘆氣道:“好,姐姐以後都會想着家裡人,有些事,等你有了夫家,你就知道姐姐今日的所作所爲了。”
“如果夫家不能照全我,我嫁人有何用?”初慧嘟着小嘴,抿了抿脣,“別看左晉現在對我好,那一日,他若不能照全我,我便棄他而去,此生都不再嫁。”
初塵挑眉,咂嘴道:“喲呵,我咋聽着這話,像是我家小姐再說此生非左晉不嫁了。”
“姐姐!”初慧羞得小臉通紅,低着頭,“說不過你,我進去了,你自己仔細着身子。”
“嗯,去吧。”初塵拍着初慧的手,寬慰她幾句,目送她回了織錦館,纔來到這邊,上了馬車。
“主子,二爺已經跟着林良的車隊走了。”苗巧得意說着,掏出竹筒遞給初塵,“路途顛簸,準方少爺說了,可以多喝一次嗎,免得顛簸動了胎氣。”
“嗯,你叫函叔回去,讓浩叔跟着就好了。”初塵接過安胎茶,喝了安胎茶。可想着哪裡不對,眉頭一皺,她不能大意,又吩咐道:“讓二壯和函叔慢慢回去。”
“好的。”苗巧應聲,趕着馬車去了北街,初塵簡單的吩咐了幾句,就上了馬車,準備出城。
西城門,人潮涌動,這是一條通往邊塞的必經之路,所有商人都要走這裡,纔可西去。從漢朝的張騫開始,這條路上就再也不缺出塞之人。
初塵看着車窗外,蔡氏的人帶着官兵,早已在城門口候着,好似今日不逮住青慕,他們就誓不罷休。
“初塵,好像新的縣老爺在。”李浩低聲提醒,“要不要停下?”
“不需要,你一個小老百姓,知道誰是縣老爺嗎?”初塵淡淡一笑,“我要讓蔡氏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明白了。”李浩脣角路出一絲邪笑,這丫頭完全就是一個惡魔。
蔡雄看着初塵的馬車,就跟邊上的縣老爺嘀咕,招呼下手喊挺,可惜初塵他們完全無視,繼續往前。
“喲呵,膽兒肥了,竟敢不聽本大人的招呼了。”那縣老爺陰陽怪氣的說罷,指着蔡雄,“給我把車攔下。”
蔡雄心下樂,飛身上前,攔着李浩的馬,一臉你往走的德性,笑道:“侄兒,這是要去那裡啊?”
侄兒?!李浩眼
侄兒?!李浩眼眉一挑,“蔡雄,蕩婦提身份,你也敢順了往上爬?不怕摔死嗎?”
初塵眼毛精光,心下叫道,浩叔,罵的好。
蔡雄不以爲然,反倒雙目怒視李浩,“鬼抓我三弟,水衝我妹妹,李浩,今日我也要送走你侄兒,看看你們李氏的心會不會痛。”
“侄兒?!”李浩故作一臉茫然,“那個侄兒?我李氏枝椏太大,你不說清楚,我還以爲你自己個了。”
“李浩,你不要欺人太甚。”蔡雄氣急攻心,飛身上了馬車,欲要掀開車簾。
“老不死的,想非禮我家主子嗎?”苗巧一個倒立,旋風腿橫掃過去,蔡雄飛身落下,笑道:“連個丫頭片子都是練家子,落氏,你不簡單啊!”
初塵擡眼望去,新來的縣官,一臉看熱鬧之相,擺明了就是等着河蚌相爭,他好得利。
初塵柳眉微挑,“蔡二爺,你的感慨對我不痛不癢,別說的我跟你很熟一樣。”
“都是自家人,能不熟悉嗎?”那縣官說了話,笑嘻嘻的上前,“落氏,你是不是見了本官也不下來啊?”
“哎喲喂,我們臨邊縣來縣老爺了?!”初塵故作一臉驚訝,連忙爬出馬車,笨拙之餘,顯得特別積極。
李浩和苗巧自然也故作驚悚,連忙下車的下車,下馬的下馬,三人齊齊跪在那縣老爺面前,“草民叩見青天大老爺。”
“本官也沒覺得這李氏有多高傲啊?!”縣老爺明顯有些不悅,擺出一臉,這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側頭看着蔡雄,“你確定這裡有逃兵?”
蔡雄心下怒罵初塵三人假作,可眼下也沒法,連忙諂媚的笑道:“大人,假不了,昨夜個從東門入了成,今兒肯定會走。”
“青天大老爺,草民就是一個做小買賣的商人,這就是去雅州看看,怎麼跟逃兵扯上關係了?”
初塵顫顫巍巍的說着,還磕了三個頭,“大人,民婦落氏,就是城裡落氏涼粉鋪的當家,這家裡人如今還在黎州,怎麼就逃了?”
“哼!落氏,誰人不知道你巧言令色,是個十足的……”
沒等蔡雄說完,初塵擡起頭,流着淚,“蔡二爺,我落氏自問對得起你們蔡家,雖然大伯母……不對,是如今的姨奶奶,就算當初姨奶奶百般刁難,我落氏也不曾對長輩不敬,送錢送糧,我落氏可沒得罪你們,你們……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小姐,都跟你說了,他們就是想吞了你家產,你怎麼就是不信啊。”苗巧故作一臉恨鐵不成鋼,拉着初塵,“叫你去告官,你就是不願聽,現在倒好了,人家倒打一耙。”
“蔡雄,大家都是江湖走的人,你不能被你妹妹給矇蔽了。”李浩也故作一臉憤憤不平,“我這侄兒媳婦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就軟如今家道中落,依舊還養着一百多號災民,你們要奪家產,也得先去看看,家裡還剩什麼。”
“嘖嘖……這個我倒是聽說了。”
“我也聽說了。”
“對啊,李家二奶奶落氏,仁善,救濟災民,孝敬公爹,養着奶奶,左右和睦,這十里八鄉的都知道。”
“不過那個蔡氏我也聽說了,好想什麼原來是嫁個李氏六房大兒子的,後來大兒子被逼出家,她搖身一變,爬了公爹牀,入了門子,又成了姨奶奶。”
“是啊,真是犯賤,聽說沒少給落氏穿小鞋,當初還是大伯母的時候,死活從落氏哪裡要錢要糧,恨不得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
“呸呸……這種毒物,真是好意思啊。”
旁邊的人議論開來,什麼難聽的話都有,更有人說蔡氏爬了新來縣老爺的牀……
“胡言亂語,本官何時能瞧得上哪樣的殘花敗柳。”縣老爺一聲怒吼,衆人停止了議論。
突然一個膽子大的說道:“蔡氏沒爬你牀,你幹麼幫着蔡雄冤枉二奶奶。”
“就是,就是……”
下面的人有吵了起來,氣得縣老爺吹鬍瞪眼,一聲怒吼,“再吵,就給我全部抓起來。”
衆人閉嘴,縣老爺走到初塵面前,“落氏,既然蔡雄都這麼肯定了,你就讓他看看,死心了也好,免得別人以後說你收買本官。”
“大人啊,民婦倒是覺得沒啥,可……”
“可是啥?”縣老爺一臉着急,“你說出來,本官給你做主。”說完,咳嗽一聲,“本官身爲一方父母官,自然保護所有百姓,你有什冤屈只管說。”
初塵一臉哀傷,“給看可以,要是這搜不到人,蔡二爺這誣陷之罪,望青天大老爺給民婦做主。”
初塵故意不會言談,全都是村野婦人的小家子氣,跟着縣老爺討價還價。
“咳咳……蔡副尉,你看?”縣老爺一臉難色看着蔡雄,說話都是點到即止。
蔡雄心電轉念,一咬牙,“要是冤枉她,我蔡雄從此不入邛州地界,永不犯她落氏。”
蔡雄這話,既不得罪縣老爺,又要抓了逃兵,自己個還屁事沒有,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真是奸人堅,無奈不要臉。
蔡雄話落,縣老爺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初塵自然看見,笑了笑,“既然蔡二爺都這麼說了,民婦自然不能太過,爲了大人,民婦就掀了這車簾子。”
明眼人一言都看得出,初塵就是一般村婦,明知道被蔡雄算計,還上當。
縣老爺帶着
縣老爺帶着一絲鄙夷,咂嘴道:“來人啊,仔細看看,都免了這場誤會。”
蔡雄那叫一個得意,卻瞬間覺得不對,落氏怎麼會那麼爽快就答應了。她們在這裡鬧了這麼久,難道……
“回稟大人,馬車裡除了幾件女人的衣物,其它什麼都沒發現。”
衙役抱拳回報後,縣老爺一臉驚訝,回頭看看蔡雄,此刻,蔡雄早已黯然失色,他失算了啊。
“蔡副尉,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奉陪了。”縣老爺說着,便要走。
“大人,定時這叼婦用了調虎離山之計,讓我落空,她肯定會出城與她男人相會,大人要是追着,一定……”
初塵再也忍不住了,大哭了起來,“蔡二爺,我與你近日無仇,他日無怨,你爲什麼就是要爲難我了?你就不能留點口德嗎?我家男人在邊關守衛國家,你們在這爲難他的妻兒,你們……你們狼狽爲奸,想誣陷,哎喲喂,當家的,我不活了。”
“小姐啊,你千萬不能想不開啊。”苗巧也哭着,招呼着四周的人,“各位叔伯嬸子,求求你們幫着我勸勸我家小姐啊,這上有老,下有小,家裡還有一百多號人要吃喝,小姐,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侄兒媳婦,你千萬別想不開,叔相信這天下還是好人多的。”
“太欺負人。”
“就是,估計就是一個貪官。”
“是啊,跟三年前那個狗官一樣。”
“走,去那傢伙,把這狗官轟出咱們臨邊縣,轟出邛州。”
“……”
“來人啊,把蔡雄這個刁民給本官綁了。”
縣老爺怒火沖天,揚聲說罷,屈身扶起初塵,“落氏,本官知道你委屈了,本官不是今天也是例行公事,你可別亂說本官跟這種人同流合污啊。”
“民婦……”初塵說着,哽咽了話,屈身一禮,“求大人爲民婦做主啊。”
“做主,做主,本官絕對給你做主。”縣老爺說着,拽了拽初塵的袖子,“臭女人,差不多,你再裝,爺快忍不住了。”
“切,沒出息的傢伙。”初塵心裡罵了一句,便再屈身一禮,“民婦謝過大人,我們臨邊能有你這樣的青天大老爺,真是我們百姓的福祉啊。”
“青天大老爺在上,請受奴婢一拜。”苗巧一臉感激涕零,趴在地上幾拜。、
這些個百姓在初塵安排的扇動者帶動下,連連朝拜,讚頌,不一會,蔡雄一干人等,就被百姓唾沫星子,蔬菜,臭雞蛋給砸的落荒而逃。
西城門回覆了安靜,假扮縣老爺的王瑾瑜,瞪着初塵,“給七日,爺在城門等你,要是不歸,也讓你全家跟着來。”
“知道了。”初塵抿嘴一笑,“回去好好嚇嚇新來的縣官,免得我以後被欺負。”
“他敢。”王瑾瑜冷哼一聲,故作一臉嫌棄,“趕緊走,別叫爺一會吃不下飯。”
“呵呵……”
出城,一路向西,邛州至雅州,山路居多,四百多里路,初塵怕蔡雄還有人脈,讓青慕在百丈縣等候,故而這一路,初塵都在小憩。
天黑纔到百丈縣,三人的馬車剛到百丈縣,青慕早已在,約定好的客棧外等候。
“怎麼這麼晚?”青慕迎上去,一臉着急,“是不是出事了?”
這一路,他放慢腳步等着,可怎麼都沒等到,到了百丈,他又等了大半天了,他這一天都焦躁不安,生怕她出點什麼事……
“沒事。”初塵藉着青慕的手,緩慢的下了車子。
“可是怎麼這麼晚?”
李浩下馬,瞪着青慕,“先進去再談。”
小二和掌櫃出來相迎,小兒牽着馬去安頓,掌櫃招呼着李浩,“二爺,你住幾天啊?”
“明日便走。”李浩衝着掌櫃一笑,“怎麼?怕我吃喝不給錢?”
“怎麼回了。”掌櫃呵呵一笑,領着四人進去。
掌櫃安排了三間房,舒適,敞亮,賣了面子給李浩,李浩一高興,拉着掌櫃就要去吃酒。初塵讓苗巧去給她準備洗澡水,她今日歸的太多了,需要洗洗委屈。
青慕握着初塵的手,緊了緊,一臉質疑的看着初塵。
初塵知道他在等答案,笑了笑,“被蔡雄攔着,鬧了很久,不過王大哥劫了道,估計這回蔡雄反應過來了。”
“這蔡家真是不死心,都折了兩房當家人了,還要跟我們作對。”苗巧放下包裹,惱怒的跺了一下腳,“回去,看姑奶奶怎麼收拾那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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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去準備水了?”初塵回頭,瞪了她一眼,“沒頭沒腦,現如今還需要你出手嗎?”
“小二哥說了,馬上就給你送來。”苗巧嘟嘴着,“你不就是想獨處嗎,我這就離開。”說完,瞪着青慕,“二爺,主子晚上要適量的運動,以後纔好順產。”
看着怒氣衝衝的苗巧離去,青慕看看初塵,“你不覺得這丫鬟比你這主子都兇嗎?”
“我沒當她是丫鬟。”初塵說着,晃晃頭,扭着笨拙的腰,嘟着小嘴,撒嬌道:“相公,我想先洗澡。”
青慕鐵拳緊握,忍着,一會慢慢再問。
小二送來四桶熱水,青慕便吩咐不許打擾,栓了門,轉身回來,便聽到了水響,抿了抿脣,他不能久留,不然會連累大哥。
青慕輕渡腳步,來到屏風後,拘了一捧水,澆在
捧水,澆在初塵的胸口,沉聲道:“娘子,我想……”
“相公,我就把你送到這裡吧。”初塵閉上眼,柔柔說後,摸摸肚子,“今兒我是真累着了,我得回去好好休息,待產。”
青慕心下一緊,她事實爲他着想,可他居然懷疑她,他真是一個渾球。青慕心裡罵了一句,便笑道:“我也這麼想的,此去黎州還有八百里,我要是回去晚了,總是不好。”
“嗯,吃食能放着的,你就給大哥和三哥,免得他們嘮叨你。”初塵說着,便坐了起來,捏着自己的肩,“相公,給我鬆鬆肩骨,今兒這裡好酸。”
青慕擡手輕柔着她的肩,“我今兒還心累,你一會幫我順順。”
“好。”初塵柔柔應聲,伸手抓着他的手,“相公,你相信神話嗎?”
“我不信神佛,可從不詆譭,我相信天意難違,也相信事在人爲。”青慕說着,另一隻附手初塵的手,“娘子,夫妻同心,爲夫想走進你的心裡,就不怕這漫天神佛。”
“嗯。”初塵心裡暖暖的,緩緩起身,“我洗好了,躺下和你慢慢說說我們情定兩世。”
兩世?!青慕一愣,卻見初塵伸手,示意要他抱。咧嘴一笑,抱起初塵,來的牀前,輕柔的放下她,“那你先告訴爲夫,前世你如何情定今生。”
初塵伸手勾着他的頸脖,“奈何橋上的孟婆茶,我忘記喝了。”說着,獻上脣瓣。
青慕低頭輕吻了一下,將她放下,“先進被窩,爲夫將就着你的水清洗一下,馬上就來。”說完,利索的爲初塵蓋好被褥,去了洗澡。
青慕三兩下褪去衣袍,進入水裡,滿腦子都是初塵的話,她這是玩笑,還是謊言?擡手捂着自己驚訝的嘴,這一刻,他真是後悔了,後悔讓她說出這樣的話。
“相公,我來自千年後一個醫藥世家,我本名也叫落初塵,被自己的哥哥親手毒死,當時我才二十六,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當我重生成爲這個落初塵,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我靠着自己僅存的拿點醫藥和做菜本事,養活了自己和家人……”
屏風後,她娓娓道來,說得神乎其神,感覺這世界如果有這麼悽美的謊言,他願意再聽幾千遍,也不嫌煩。
“巧兒的出現,讓我知道了自己原來有着多重身份,她本是我前世身邊最得利的助手,也是我的管家,只因爲愧疚,努力尋找我,也許這就是一個神話,可神話裡,我卻沒有神技,不然我們也不用天南地北……”
“娘子!”青慕早已走了到了牀邊,紅着眼眶,看着早已淚如雨下的初塵,低頭吻上她的脣瓣,“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相公明白了。”
“嗯!”初塵伸手抱着他的頸脖,“相公,我不想和你分開。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青慕一怔,她從不言,也很堅強,可今日這是怎麼了?
“我數年,數月,數日,數時,數分,數秒,我數的是數,思的是人;相聚時,說的是事,傾的是情。相公,爲妻心裡好苦啊。”
青慕更是懵了,她這一字一句,不是要他的命嘛,難不成要他,忘恩負義,被棄兄弟,就這樣一輩子做一個逃兵?!
“相公,你怎麼不說話?”初塵推開青慕,嘟着小嘴,“人家都說了一大堆話了,你怎麼一句都不言?”
“你要爲夫說什麼?”青慕上了牀,擡手將她攬入懷裡,“你從前世開始說,爲夫就懵了,然後你又說你思念濃烈,爲夫更是震驚了;爲夫一直以爲自己配不上你,可不曾想我家娘子心早就……”
“你再得意,我便不理你。”初塵氣急,羞得臉都紅了,咬脣,“不許你再說這話。”
青慕挑眉,似有不悅,咬牙道:“你這霸道的小妖精,我不說你尋根問底,我說了,你有不准我言,你說你要我怎麼做?”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問你幹嘛。”初塵一臉耍無奈,揚着眉,“我就是霸道,你能把我怎麼着?”
“得意了是不是?”青慕翻身上來,瞪着初塵,“別以爲你可以拿着自己個要挾我,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
有自己拿自己來要挾別人的嗎?!初塵頓覺額頭黑線掉了幾根,不過這呆子說這話,無非就是告訴她,他很在乎她。
“我就要挾你了,怎麼着吧?”初塵故作一臉得意,“看你能奈我何?”
青慕咧嘴一笑,“別以爲你大的肚子就能橫行了,告訴你,爺早就讓準方給你吃了藥了。”說完,低頭吻啃上她的脣。
初塵瞬間懵了,這渾球早就謀劃好了。怪不得,今日在她多喝了一次安胎茶。
初塵剛要抗議,青慕猛的摟住她的腰……
燭光搖曳,倒影出曖昧滿室,幔帳內,嬌香幾許,暖愛氤氳了一對情深愛侶。
青慕折騰了三次後,初塵真是怕上到孩子,青慕也有些不忍心,便安靜的抱着初塵,二人情話到天明。
青慕和初塵在百丈分手,快馬加鞭,一日便到了黎州,直奔城門大營。
“大哥,我回來了。”青慕扛着一大袋吃食,直接進了李正元的營帳。
“嗯……唔……”
“大哥,你繼續,我一會再來。”一陣曖昧聲音襲來,青慕立刻止步,欲要退出去。
“什麼你大哥,我是你三哥
我是你三哥。”
趙炅的聲音響起,青慕停下腳步,“三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春紅,今晚你先回去,明兒,爺再去看你。”
趙炅撩起外衣披上,扔給榻上的赤裸女子一條毛氈,笑着對青慕道:“前兒纔到,這次走的突然,本想來去不了多日,那知道給山大南唐耽誤了,這不又沒我啥事了。”
“又是御駕親征?!”青慕放下包裹,無視那嬌美的女子,走的案前,“這次南下,你二哥沒跟着?”
趙炅看着春紅離去,這才坐了下來,嘆氣道:“有跟着,還是大將,我本想去的,二哥不讓,說柴皇身邊不能有太多姓趙的立功。”
青慕咧嘴一笑,寬慰道:“其實你們也不用着急,命中天註定,這江山遲早都是你的……你們的。”
趙炅難得聽到青慕說話吞吞吐吐,自然有些疑惑,淡淡一笑,“你怎麼知道?”
青慕回神,娘子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泄露她是千年後來的一縷香魂,不然他就受不住娘子。
“你們這麼想着天下,想着百姓,而且努力這麼多年,就算是上蒼都該感動了,我本想說該你得天下,可三哥忌諱,所以我才這麼說。”青慕憨憨的說完,將包裹打開,“全是我家娘子做的美味。”
趙炅一聽青慕爲他,心下一樂,“喲呵,臭小子,這千里走一朝,就爲這一口?”說完,抓了一塊燻肉丟嘴裡。
“嘿嘿……三哥要是不喜歡吃,就都給大哥留……”
青慕還沒說完,趙炅瞬間搶過一大塊燻肉,“這是怎麼做的,這肉可真是香啊。”
“三哥,我要是知道,也不用跑這麼遠了。”青慕頗爲自豪,咧嘴一笑,“我家娘子的手藝堪比蜀皇的花蕊夫人。”
趙炅臉色微微一暗,咂嘴道:“切,德性,你吃過那女人做的菜了嗎?”
“沒吃過,不過也不需要吃。”青慕一臉不屑,“抓人是她,放人是她,還害的我家娘子泡了三百里路,就爲了給她做兩道菜。”
“你家娘子爲她做菜?”趙炅瞪大了眼,這可是他爲所未聞,見所未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青慕嘆氣一聲,“不然我也不至於白跑一趟,回去看了我家娘子,拿了這麼吃食回來。”
“我倒是聽大哥說了,你家族出事,你回去了。”趙炅說着,拿了包裹的酒,“這個也是你家娘子釀的?”
“酒是買的,不過她調過以後,就比原來的酒好喝,這壺給大哥留着。”青慕說着,拿着一壺,放在另一個榻上,問道:“大哥了?”
“巡夜去了,最近大理鬧騰儲君,我二哥擔心着了,所以叫我們先守好蜀國的邊境,免得被大理牽制。”趙炅說着,喝了一口酒。
酒醇潤喉,花香四溢,趙炅忍住喊了一聲,“好酒。”
青慕一臉得意,拿起一塊山藥點心,“吃一塊吧,保證你沒吃過。”
“哈哈……以後我有地方去了。”趙炅吃完,大笑的躺在榻上,“青慕,以後要是我當了皇帝,你叫你家娘子來給我當御廚。”
“不行,她是我一個人的。”青慕也躺在榻上,“你想吃,可以去我李家村,什麼時候來都有。”
“小氣鬼。”
“我說實話,親兄弟明算賬,這可不能亂。”
“你就是小氣。”
“就當我小氣。”
漸漸地,青慕沒有說話,一臉膩笑,抱着吃食,甜蜜蜜的睡了。
初塵回到了李家村,王瑾瑜讓李準方給留了書信,信上說他有急事,半月後回來,叫她不要到處跑,免得被人尋仇。
初塵正收拾小孩的衣服,苗巧端着茶進來,“主子,地裡有蟲,老爺子命人在抓蟲,你看怎麼處理?”
“有蟲?!”初塵立刻放下手裡的活,“我去地裡看看。”
苗巧搖搖頭,嘆氣道:“主子,你不是說了要安心養胎待產的嗎?”
“我也沒做啥啊。”初塵不以爲然,樂呵呵一笑,“就當是產前運動。”
苗巧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便跟着初塵去了地裡,走了一圈,初塵發現都是青眼,這種黑色的小蟲子,抓起來確實費力,告訴李成仙,叫二十幾人去每家收集草木灰,將所有小桑樹撒上草木灰,然後讓苗巧帶着幾個婦女去扯斷腸草,熬煮成水,在調製石灰,每根小桑樹都刷上。
一切忙完,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初塵嚴重需要休息,連着三天大門不出,小門不邁,家裡交給宋氏打理,城裡交給大哥大理,地理教給爹爹和苗巧打理,她現在就是一個字,睡。
“宋氏,你給娼婦,你給老孃滾出來。”
院子外,傳來蔡氏的怒罵聲,初塵這纔剛休息起來,看看天色,這清早八早的,她是被瘋狗咬了嗎?
“蔡氏,老孃哪裡又惹着你了,你發瘋跑老孃這裡來撒野?”
宋氏如今有初塵這後臺,壓根就不怕蔡氏,每次見着,不是拌嘴,就是大罵。
“是你叫老三和我分家是不是?”蔡氏叉着腰,破口就罵,“你倆自己都管不了,你還操心上老孃屋裡的事了,給你臉,就就不得了了。”
“老孃就是不得了,你能把老孃啃了嗎?”
“……”
外面的謾罵聲刺耳,初塵眉頭一皺,緩緩下牀,苗巧來攙
,苗巧來攙扶,笑道:“主子,她還有閒心在這裡罵架嗎?難道蔡雄他們沒走?”
“蔡雄不敢。”初塵淡淡一笑,“蔡氏只是還不知道而已,走吧,我要去沈祖母哪裡,她也該滾出這裡了。”說完,問道:“老頭子還有幾天活頭?”
“不出意外,最多兩三日。”苗巧說着,一臉憐憫道:“真是可憐,活活被那女人氣死。”
“他活該。”初塵一臉冷漠,摸摸肚子,“想起我的子嗣乃是他這樣的人的後代,我就怒氣不已。”
苗巧呵呵一笑,“纔是應該快兩月了,主子你要不要讓她肚子再大點動手?”
“你覺得我還能等下去?”初塵說着,連頭都不梳,便拉着苗巧出門。
院子的大門前,人越來越多,都是幫着宋氏,可蔡氏說要叫孃家人來時,八房左氏便幫着她說好話,勸大家有話好好說。
“好一個有話好好說。”初塵來到門口,看着蔡氏,“我曾說過,如果你再來我這裡鬧事,就別怪我無情,巧兒,給我潑出去。”
“得了。”苗巧應聲,轉身在前院,端了白虹的屎盆子,衝出來就給蔡氏潑去。
蔡氏看着自己這一身,還有這惡臭,氣得渾身顫抖,一聲怒罵,“落氏,老孃跟你拼了。”
“二壯,要是放一隻瘋狗進來,你就捲鋪蓋走人。”初塵惡劣的說完,看着二丫頭,“給二奶奶搬椅子,二奶奶今日要聽罵。”
“好了,二奶奶瞧好了,每一個人能進得了。”二壯話落,揮着長扁擔,站在大滿口,凶神惡煞道:“誰敢過來,別怪我打人。”
二人應聲去搬來躺椅,出處往上一趟,搖晃着,“巧兒,有時候人不絕望,是不會知道恩情的。”
“主子剛醒,奴婢明白了。”苗巧一臉壞笑,走到滿口。
初塵出門,誰也不睬,連招呼都沒打,在場不但有八房,還有棉花嬸,七房,五房,這些老婆子各站一邊,見出處不理會,繼續開罵。
二壯一根扁擔將蔡氏攬着門口,蔡氏什麼髒話都罵完了,初塵完全無視,好似一臉學習了表情,直直氣死個人。
“五日前,西城門,蔡雄誣陷我加主子不成,被年初邛州府。”苗巧說着,故意放慢了語速,末了咳嗽一聲,“老妖婆,你哥哥全跑了,你如今還靠誰?”
“你胡說?”蔡氏一臉茫然,完全不信。
“蔡氏,如果祖父去世,你將被我們驅逐,永世不得回來。”初塵閉着雙眼,完全不願意多看一眼,
“哼,老孃明白着了,不過也得你攆得了。”蔡氏一臉得意說着,指着自己肚子道:“老孃有孩子,這可是六房祖孫,你能奈何我?”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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