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大驚失色,“陛下,我可不想在你的皇宮!”
趙匡胤一臉不以爲然,笑道:“雖熱我的皇宮不如你的宅子,可也不遜色多少,你前世那麼嚮往這裡,仰慕與我,我怎麼能讓你失望了?”
“二爺,你是開玩笑的吧?”初塵一直這麼認爲,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趙匡胤笑眯眯的看着初塵,“弟妹覺得了?”
初塵立刻屈身一禮,從懷裡掏出銀票,“陛下,玩笑到此結束,這是一百萬,我想足夠你這次北征的了,我還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處理,就不多叨擾了。”
趙匡胤接過銀票,笑了笑,“看着這交子,便想起當初你發明了這個攜帶方便,兌換自由,存放安心的所謂銀號子,雖然你交了我,我也改了名字,可如今明知道銀號子有多少銀子,卻需要你們同意才能用,頓覺有些失落。”
初塵一臉黑線,這銀號的銀子本就是她們自己存的,難不成還成他自己的了?初塵不語,只是笑看他,等着他恩准她離去。
趙匡胤想知道這次北征有無因果,便試探性的問道:“弟妹,這北征每次我都能遇上契丹與我作對,換了是你,你想要拿下北漢,你會嫌做什麼?”
“陛下,你明知道我不會說的,何必套話?”初塵答非所問,笑了笑,“如果陛下覺得一百萬少了,我可以再次散去家產,助你一臂之力,但陛下你該拿什麼來跟我交換?”
“晉王的命也就值一百萬,看來弟妹果然是個生意人。”趙匡胤笑看初塵,“如果我拿蜀中與你典當,能當多少?”
初塵擡眸一笑,“白銀,五百萬;錢,一千萬;糧草,一萬車。我的全部家當。”
趙匡胤一怔,這女人可比他富裕多了,可這真的是她的全部家當嗎?“弟妹,你全部家當都借給我了,你那一家子如何生存?”
初塵莞爾一笑,“我原本就是農民,陛下只要不拿走我的地,我便能讓一家子生存下去。”
“我連整個蜀中都當給你了,還怎麼拿走你的土地?”趙匡胤說着,忽然想起什麼,一臉驚訝,“那一萬車糧草你從何何來?”
“哈哈……”初塵大笑不止,半響才道:“陛下,你都知道我周遊列國,在外十年。你猜我這種人,有什麼便宜不佔?”
趙匡胤睜大了眼,他真是健忘,這女人的性子,估計還真是找不到什麼便宜她不佔的。搖搖頭,笑道:“我敢打賭,要是你想做一國君主,那也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初塵笑看他,上下打量,“二爺說笑了,我乃女流之輩,就我這脾氣,做不了皇帝。”
趙匡胤一怔,思索一下,笑道:“確實如此,我這皇帝當得真是清苦,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得不到,就算得到了,也瞬間消失,各種莫名的罪名席捲而來,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留下千古罵名,可就算這樣了,我也難免讓一些臣子和百姓怨恨。”
初塵算起來是第三次與他交談,第一次有些陌生,第二次有些怒氣,如今她卻新生憐憫,難道偌大的江山與後宮佳麗三千,他還孤寂?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誰又知道我們有情時?”趙匡胤說着,負手身後,走到門口,望着外面的蒼天,“如果上天給我一次機會,我多希望與我三弟換一下位置,也許……”
初塵也跟着走到門口,一聽這話不對,連忙打斷他的,笑道:“陛下,沒有也許,你乃是君子,歷史人人稱讚,雖然我對你有所失望,但人無完人,算起來,陛下是我所見到最好的君王了,而且三哥真心輔佐你,對你可是沒有半點怨言。”
趙匡胤猛地轉身,望着初塵,“弟妹,如果我要你暫住宮中,等我打下北漢,你在離宮,可願意?”
“二爺?!”初塵一怔,不知如何是好?
“弟妹,我絕對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我只求一個安心,我弟弟如今……”趙匡胤欲言又止,頓了頓,嘆氣一聲,“你說我這君王勾委屈不?連關一個一個人,我都還要和她商量一下。”
“呵呵……”初塵忍不住笑意,抿着嘴,“要我主多久?”
趙匡胤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最少一年。”
初塵淡淡一笑,“二爺以前都不這樣,不知道今日爲何要這樣?是知道了什麼?”
“你是聰明人,我也瞞着你。”趙匡胤點點頭,笑看初塵,“慕容冥乃是我的人。”
“多謝二爺。”初塵屈身一禮,“二爺,如今知道了我相公的身份,有這些估計是很正常的……”
“弟妹錯了,他的身份不足讓我畏懼。”趙匡胤擡手,欲要勾住初塵的下顎,“我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你竟然是一國公主?”
“二爺?!”初塵擡手,擋着他的手,笑了笑,“原來慕容冥擔心我坐了段素順的位置?”
“嘿嘿……與聰明說話就是簡單。”趙匡胤緊了緊手,訕訕一笑,“既然你知道所有緣由,那麼弟妹想要用什麼身份住下去,還請弟妹言一聲?”
初塵挑眉,“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包括你的皇后都不能拿我怎麼樣?不然我要走出你的皇宮,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弟妹,你這口氣也太大了?”趙匡胤有一絲不信,笑了笑,“連光義和你男人都未必能進得了我的宮殿,更何況……”
的宮殿,更何況……”
突然,一個黑影落下,跪在初塵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初塵從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令牌,遞給黑衣人,“雲竹,通知九州所有大掌櫃,爲宋皇準備,白銀五百萬,錢一千萬,糧草一萬車。”說着,頓了頓,回頭看着趙匡胤,“二爺,你何時出征?”
趙匡胤愣了愣,笑道:“弟妹什麼時候準好,我便可以出征。”
“告訴他們,三月爲期限,直接送到北漢邊境。”初塵說完,笑道:“陛下這樣可好?”
“你送?”趙匡胤很是驚訝,他們軍隊尚有被搶奪的時候,難道她不怕?
初塵點點頭,“陛下安心,我的糧食無人敢搶。”說完,對雲竹道:“去吧。”
雲竹抱拳點頭,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趙匡胤頓覺心中一寒,這女人的威脅遠比晉王更加要命。如今她心中還對他尚有敬佩之意,不會對他動手,要是換了一個帝王……
趙匡胤試探性的問道:“弟妹,戰爭無情,刀劍無眼,萬一我不幸遇難,我的後繼之人你會輔佐嗎?”
“看誰?”初塵直言不諱,笑了笑,“只要他井水不犯河水,我支不支持有什麼區別?”
趙匡胤搖搖頭,苦笑道:“弟妹知道我三次北征,志在收復燕雲十六州,那是我朝心頭之痛,這些年封裝庫難得存蓄,要不然我真想贖回燕雲十六州。”
初塵覺得男人的世界她不懂,而且這燕雲十六州將是宋朝無法跨越的溝壑,“陛下,數年南征北戰,征服天下已經過半,燕雲十六州要是拿不下,陛下不是後繼有人,只要他們想繼續打,我便支持,直到陛下收復山河。”
“感謝弟妹。”趙匡胤很是感動,抱拳一禮,“弟妹,這皇宮也留不住弟妹,弟妹還是回去吧,免得青慕擔心。”
“那弟妹告辭。”初塵屈身一禮,也不多言,豪邁的出了崇政殿。
趙匡胤望着初塵離去的背影,鐵拳緊握,這女人太囂張,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要不是看在北征在即,他定要殺殺她的威風。
初塵沒有出皇宮,而是直接去了天牢,一路打點,便見到了趙炅,“三哥,我這次被你們害慘了。”
“難道他要你所有家當?”趙炅一聽這話,愣了愣,急忙道:“不會是要你吧?”
“看來三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初塵套話成功,笑了笑,“他是個君子,所以沒有過分的要求。”
趙炅瞬間明白,頓時不悅,背過身去,低聲道:“難道我不是君子了?”
初塵誤以爲他因她套話生氣,連忙賠笑道:“三哥自然是君子,當弟妹是小人好了。”頓了頓,捶胸道:“這次爲了就三哥,我可是花兒一百萬啊!”
“那點對你不算什麼。”趙炅忍着笑意,“那夜你喝醉之前說過,將來爲皇帝發工資,工資爲何?”
這人,還沒忘了這一茬啊!?初塵一愣,可又不能不解釋,便訕訕一笑,“就是給零花錢,給好用,免得當皇帝的那麼清苦,連個私房錢錢都沒有。”
“噗嗤……皇帝還有封裝庫,再不濟都還有國庫,再差一點,皇宮也有多少金銀珠寶,怎麼需要你給好用。”趙炅難惹笑意,拍着牆壁,大笑不止。
初塵深深嘆氣,笑道:“三哥,等你做了帝王,你便知道封裝庫有多窮了。”
趙炅知道她纔去了皇宮,難道國庫空虛是真的?!趙炅沒了笑意,轉身看着初塵,一臉嚴肅,“皇兄除了威逼你要這一百萬,還拿什麼跟你做了抵押?”
“蜀中!”初塵淡淡一笑,“我給了足可買下蜀中的銀錢,可卻依舊算是典當而已,三哥,陛下能如此,大概早已知道我和青慕乃是你的人,只求三哥早作打算,免得我們被動。”
我是你的人!?趙炅直直的看着她,這麼多年了,他對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不能自拔,可是明知道她心裡只有那個呆子,他還是無法忘卻,多次怕皇兄要了她,多次讓她遠離皇宮,多次暗地護着她,可他要得是天下,還她的財富,所以這份情只能深藏……
趙炅背過身去,揮揮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應該明日就可以回府了,到時候你叫青慕過來一下。”
“嗯!”初塵應聲,頷首一禮,便出了監獄。
趙炅聽着她細碎的腳步,漸漸消失,心下一陣悲涼,這皇位要來幹嘛?!國庫空虛,她的銀錢也快被虛耗殆盡,難道他要當一個還債皇帝?!
夕陽餘光,透過窗,映紅了他的俊臉,也映紅了他的心。
初塵回到宅子,李青慕問長問短,本來今日,初塵就被逼着演了好幾處戲了,腦細胞死了一大半了。要是再和他討論,恐怕腦細胞都要死完了。
“相公,爲妻真的好累。”初塵晃着李青慕,嘟着小嘴,撒嬌道:“我今日被皇帝訛詐那麼多銀子,我心都在滴血,這一刻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好好!不說就不說了。”李青慕一聽她很累,伸手抱起她,“我這就帶你去休息,免得你累到了,我心疼。”
“相公。”初塵靠着李青慕,柔柔道:“如果你三哥將來要殺我們,你會怎麼選擇?”
“早就想過了。”李青慕咧嘴一笑,“二哥臨走時,囑咐了,要是三哥要殺我們,叫我們效仿范蠡,散盡家產,隱居山野,他便不會對我們怎麼樣?”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了。”初塵白了他一眼,掙扎着下地,“這天下誰是皇帝,對我來說都沒什麼關係,我掌管天下財物與糧倉,他若想稱帝,我便扶持,他要是敢對我怎麼着,我便顛覆整個大宋,也不回讓誰來威脅了我。”
“娘子……”李青慕怔怔的看着初塵,“你真的變了?”
“人可也被威脅一次,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初塵無視李青慕的驚訝,望着蜀中方向,“我只求一方淨土,如果誰要剝奪,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娘子何時回去?”李青慕一聽這話,心下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只要她肯回家,這些天下事便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明日啓程!”初塵莞爾一笑,“要是不走,就來不及了。”
“怎麼會了?”李青慕一臉不解,“你不是才……”
今日她怕趙匡胤對她下手,或者強迫她,她便把雲竹帶進了皇宮,威脅了趙匡胤。就算她有給他甜頭,他現在不會爲難她,可保不住他找盧多遜那老傢伙商議她的事,萬一那老傢伙故意整她,她如今人在東京,還真是隻有任人宰割。
初塵擡手拽了他的鬍鬚一下,“所以我註定比你聰明,我的小呆瓜。”
“比你傻又不是壞事。”李青慕咧嘴一笑,再度抱着初塵,吧唧一口,“走吧,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