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麻利的將去下的首飾與髮簪帶回去,並冷笑一聲,“來人,扶二奶奶下馬。”
竹心立刻招呼一個馬伕,“趴下。”
初塵豪邁的踩着馬伕下了馬車,這時候李明慧早就在大營門口等候,一見初塵,立刻笑着上前,“嬸……”
初塵一個眼刀,李明慧立刻改口,“弟妹,你來了。”
“小嫂子,莫不是你在等我?”初塵故作一臉驚喜,上前握着李明慧的手,低聲道:“皇后到了嗎?”
“皇嫂是跟着皇兄一起來了,我們先進去吧。”
二人說着,便往大營走去,李明慧今日一身,都是李思雨早就準備好的了,鵝黃襦裙,金絲線繡披帛,金簪玉釵,相得益彰,搭配得當,可說是豔冠羣芳,貴氣逼人,晉王府可說一點不遜色。
初塵一身藏青提金色花襦裙,外罩一件水蘭提花雪紋錦緞披帛,一個牡丹頭配上金花朵與珠釵珠,金鑲玉的首飾,起到好處的點綴,整個人珠光寶氣,卻不是貴氣典雅。
初塵步入營地時,在場的女人都黯然失色,連徐芙蓉也比不上,說實話,徐芙蓉今天的衣裙還不如李明慧打扮。
所有的女人都看着初塵,羨慕嫉妒恨,各種眼神,初塵全都忽視,看看了自己的位置,竟然在侍御之後,這待遇也太……
初塵擡手攔着爲他領路的太監,“公公,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落氏初塵,十錦綢緞莊的東家。”
“既然知道,爲什麼把我的營帳設在這裡?”
“士農工商,你能入得這皇家園林,都是祖上積德了。”太監拔尖的嗓音,惹來很多人觀看。
李明慧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初塵,“弟妹,去我的營帳吧。”
初塵忍着起,冷冷得笑了笑,“你是哪個宮中的人?”
“皇后宮的,怎麼了?難不成就你這樣的下賤……”
“啪!”李明慧擡手就打了過去,“奴才,你可聽到我叫她什麼了嗎?”
正在這時候,盧多遜走了過來,笑道:“天家富貴,本是神聖之地,想本官家世代儒素,都不敢在這裡放肆,你小小一件商賈,最好還是收斂的好。”
“盧大人。”李明慧收了手,“本王妃也不是仗勢欺人,可這太監太不知道好歹了。”
“此乃皇家之地,你們都是皇親國戚,言行舉止……”
“窮酸什麼?”初塵咂嘴打斷盧多遜的話,白了他一眼,“你做官不也是爲了銀子,他孃的起早貪黑背書博皇寵幹嘛?”
盧多遜氣急,指着初塵,“你……”
“我好着了,不需要盧大人操心,就你這目光短淺,沒有大展宏圖的窮酸主,姑奶奶壓根就瞧不上你。”初塵冷冷說完,叫李明慧回帳營。
“弟妹……”李明慧一些擔心,畢竟她上去後,這裡……
盧多遜好似逮着機會一般,譏諷一笑,“晉王妃無需擔心,老臣這人不喜歡與鼠輩計較。”
“嘖嘖……姑奶奶這人也是,從不與犬爭輸贏。”初塵咂嘴,一臉鄙夷,“難不成狗咬我一口,我還能咬狗一口?”“哈哈……”
“你……”盧多遜氣急,可文武百官都看着,他老臉也掛不住,便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放心,這些我都是親力親爲,從不需要她人假手,要是盧大人那日力不從心了,只管找姑奶奶了,姑奶奶銀子多,養多少都可以。”
“呵呵……”李明慧忍着笑意,擡手顏面,“弟妹,你慢慢坐,我先過去了。”
“哼!”盧多遜知道自己與女人鬥嘴本就不體面,如今還輸了,更是怒氣,憤恨甩袖離去。
初塵不以爲然,淡淡一笑,安靜的坐到了自己的營帳。
可初塵看着自己寒酸的營帳,還有兩盤高點,一壺御酒和一盤水果。再擡眼望去,皇帝和皇后的位置,再看那個靠身體,便可以坐在皇后之下的位置上,無論營帳和吃食,哪一樣都比她的好,初塵心下一直想着一個問題,他們憑什麼?!
這種等級制度在這個古代是改不了,但她的位置一定的改改,至少不能叫她的後代被人瞧不起。要是她的位置改不了,那這皇帝也該換一換了,不然她這麼辛苦幹嘛?
“皇上,皇后駕到!”
衆人起身,跪拜相迎,無一人敢擡頭。
初塵偏偏沒有下跪,還端着酒,連着喝了三杯,起身走到趙匡胤面前,笑道:“二爺,我落氏花了十年時間,走南闖北,就算在西夏,契丹,大理,甚至吐蕃各個部落,他們都對我奉若上賓,可不想自己一手支持的過度,竟將我置於這個地位,是二爺的人不會做事,還是二爺壓根就不想與我們這些滿身銅臭的人打交道啊?”
“大膽。”宋皇后一聲怒吼,禁軍便擁了上了,宋皇后指着初塵,“那裡來的無知婦孺,竟敢……”
“皇后,不必動怒。”趙匡胤脾氣很是好,擡手揮退禁軍。
看着初塵的衣着,再看看她坐的地方,還有飲食,便知道她爲什麼生氣。趙匡胤笑看初塵,“弟妹,朕知道這些辦事的人不對,馬上給你換位置。”
“不需要。”初塵擡手止住,笑道:“二爺,你覺得我落氏的府邸那裡比你這皇宮差了?”
這個節骨眼,要是落氏不拿錢,他北征可就是欠了東方。
“弟妹,莫要是生氣,哥哥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趙匡胤連連賠笑,揚聲道:“今兒這場地是何人佈置的?”
王繼恩頷首上前,“回稟陛下,乃是皇后與貴妃娘娘。”
宋皇后一聽,連忙上前,“陛下,臣妾不知道這位商家位份,而且陛下崇尚儒家,臣妾怎麼會知道……”
初塵這輩子最恨忘恩負義之人,徐芙蓉就是這種人,以前她沒能耐,如今可不能由着她來。初塵笑了笑,“皇后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那徐貴妃與妾身可是老熟人啊,難道她不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徐芙蓉擡起頭,淡淡一笑,“陛下,這滿朝文武,可不是因爲她一介婦孺而來,她適才與盧大人鬧,如今又與陛下鬧,真是有辱斯文,臣妾覺得她要麼坐下,要麼滾出去。”
“就是,徐貴妃說的有理。”
“是啊,我們怎麼說都是士,怎麼可以與這樣的商賈共席。”
很多官員都開始議論紛紛,盧多遜也起身,抱拳一禮,一臉義憤填膺道:“陛下,老臣雖然不想與這一介商賈計較,可她公然對陛下不敬,老臣便容不得她,請求陛下叫她滾出去。”
趙匡胤平日很是寵幸她,可今兒在這種場面,她說的在理,而落氏又佔了本事,他還真是左右爲難。但他十個明君,只好看着初塵,“弟妹,要不你先離開,回頭朕親自登門道歉。”
“陛下,可這滾的難度係數太高了,我做不到。”初塵直接用了我的尊稱,還笑道:“如果誰願意示範一下,我到是可以先看看,然後命人研究研究,要是容易,我也可以學學這新的走路方式。”
“弟妹!”趙匡胤很是爲難,這初塵也槓上了,他要是殺她,必定惹怒李青慕那廝,到時候這皇宮那裡攔得住……
“啪!”突然,趙炅擡手就給了徐芙蓉一巴掌,瞪着徐芙蓉,“滾出去?!我看是你自己,不是我家弟妹吧?”
宋皇后好不容得到徐貴妃的支持,看着有人欺負徐貴妃,很是怒氣,厲聲道:“晉王,她可是你皇兄的妃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掌摑了?”
趙匡胤此刻也有些怒了,瞪着初塵,“弟妹,別把實情鬧大了,對你對朕都不好。我想你是明白人,這些道理你一定懂得,不需要真直言了吧。”
此刻,文武百官都開始議論紛紛,大多議論初塵一介商人,竟敢與貴人較真,真是有辱斯文。
“既然這裡不歡迎,弟妹離開就是。”初塵看了看滿朝文武,走過他們身邊,笑道:“記住,如果我落氏有辱斯文,請各位大人打今兒起,別與我落氏交易,別購買我落氏的東西,如果你們不準守。安心,我會下達命令,落氏罷市半月,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斯文能當飯吃嗎?”
“弟妹。”趙炅疾步上來,“別給我二哥使絆子,今兒可是二哥收復南邊的高興日子,你就忍忍,這些小的不會做事,本王立刻把這些人拉下去砍了。”
“讓她走。”趙匡胤一聲令下,禁軍也讓開了一條路。
初塵冷冷一笑,“陛下,如北征需要銀子,只管拿你的江山來換,我落氏多少都出得起。”說完,豪邁的離開了營地。
初塵離開,趙炅怒火沖天,奪過一個侍衛的弓箭,對準徐芙蓉射了出去。
“啊!”一聲哀嚎,徐芙蓉應聲倒地,伸伸手,“陛……陛下……”
“花蕊!”趙匡胤驚呆了,他做夢都沒想到,趙炅如此冷靜的人竟會當衆下手,還是當着他的面。
初塵剛到營地外,便聽到這樣的呼喊,正欲回頭,李青慕卻飛身上前,抱起初塵,幾個飛躍,落在離西郊一里之外的臥柳樹上。
“你幹嘛?”初塵還在怒氣上,“早知道要去受氣,老孃今兒打死也不去。”
“你別鬧了,這是幫二哥,我和三哥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把你算進去。”李青慕訕訕一笑,“本來想等結束了再告訴你,可我說過不再騙你,所以才急急忙忙來告訴你。”
“你們不可能才商量好吧?”初塵一點都不信,睖着他,“別告訴我你才知道。”
李青慕一臉委屈,“我昨晚就知道了,可是準方那小子幫着二哥和三哥,怕我告訴你,居然對我用了藥。娘子,我一醒就跑過來了。”
初塵思前想後,徐芙蓉怎麼忘本,肯定知道她與皇帝的關係,絕對不敢對她不敬,難道她裝的?!
忽然,初塵覺得有人很是瞭解她,對她瞭如指掌。而且這個人還不是李青慕,他不可能對她瞭如指掌。
猛地回頭,看向營地,這個人絕對不是徐芙蓉,也不是孟玄珏,那麼他一定是趙炅?!可是她與他的交集真是少的可憐,如此說來,將來他登基,要麼他是真心對他們家好,不然,這個人太恐怖了。
李青慕見初塵半響不說話,還焦慮不已,一臉不解道:“娘子,你怎麼了?”
初塵淡淡一笑,“沒什麼,我就是好奇誰的膽子這麼大,竟敢拿我做賭注?”
“徐貴妃。”李青慕直接說後,還笑道:“她說娘子的心性強,絕對不會應許任何人挑戰,就算以前一無所有,尚且如此,如今擁有天下財富,更加不能挑釁,但絕對不能告訴你,免得你真性情,演不好,壞了大事。”
她?!初塵眉頭緊蹙,怎麼會是她了?她與她總共見面也就兩次,雖說有書信來往,可也不至於被她看得透透徹徹啊。
“其實,二哥開始真想殺了她,但後來得知她還真是爲了報仇委身與二爺身下,二哥才慢慢原諒她,徐貴妃也因爲二哥二十年對她的一往情深,也被感化了,放下仇恨,順便幫三哥試探了一下後宮中的勢力,這下三哥估計要佈置了。”
初塵冷冷一笑,“他也該動手了,怎不動手,等到宋皇后站住了腳,我看他拿什麼去爭。”說完,看着李青慕,“等他動手,你也必須跟着我回蜀中,東京我們是待不得了。”
李青慕一怔,“難道三哥和二爺一樣忘恩負義?”
初塵嘆氣一聲,“換了我是皇帝,我也忌憚你富可敵國,還有大理國這樣的後臺。”
“嗯!娘子說得有理。”李青慕握着初塵的手,“回頭我找三哥說一下,我們便舉家搬回蜀中。”
初塵點點頭,想着老宅在深山裡,夏季回去更好,便笑道:“也好!反正這次也要鬧幾天,等他消停了也都立夏了,回去避暑正合適。”
這時候,在大營裡,原本喜慶的春獵,變成了貴妃被殺,晉王被關押。李明慧拉着李思雨去崇政殿外,跪着求情。
這時候很多大臣也上書,聯名求情。因爲北征一事,缺少糧草與銀子,如今徐貴妃又得罪了初塵這金主,大家求情的理由更多,可自打趙普被貶,盧多遜深得皇寵後,這朝局便是。
“盧大人,如今我的人不小心得罪了金主,該如何是好?”趙匡胤想起北征的事,徐芙蓉的事自然都是輕的了。
盧多遜也沒想到初塵這麼厲害,這麼多年的供給,竟然是她一人給了一大半,如今他也得罪了金主,看來要去拉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另一條路。
盧多遜抱拳一禮,“陛下,老臣聽金王妃叫那夫人爲弟妹,相比那夫人與晉王府淵源很深,只要拿徐貴妃的事做文章,抓了她人,封了她的鋪子,便可以得到她的財產,這樣不但解決了,皇子們帝王的障礙,還解決了糧餉,可爲一石二鳥。”
“混賬,朕是那種人嗎?”趙匡胤怒吼一聲,瞪着嚇得跪下的盧多遜,“此話說一次便好了,要是多說一次,莫怪朕降罪與你。”
“老臣知罪了。”盧多遜連忙謝罪,可此計不許,他也要報剛纔的嘴仇,弓着身子,笑道:“陛下要是不願意用這招,大可叫那婦人來贖罪,就說晉王就是因爲她,才殺了徐貴妃,這樣陛下便可隨便要多少銀子。”
趙匡胤一聽,開始一怔,後面想想也不無道理,便大笑道:“哈哈……盧卿家好計,好計啊!”
很快,李思雨哭着回來求初塵,初塵無奈只好答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進宮就能就趙炅,她還是會答應。
李青慕本想攔着,結果徐貴妃說了,估計是想要軍餉,只要銀子就該沒事,所以才放心初塵進宮。
初塵第二次進這皇宮,第一次進這崇政殿。
“參見陛下!”初塵屈身一禮,連跪拜大禮也不給。
“平身。”趙匡胤放下奏摺,笑道:“弟妹來的好快啊。”
初塵笑看他,“我要是不裝着着急,來的快點,你怎麼跟我多要點?”
趙匡胤起身,走到初塵身邊,“這麼多年,哥哥真心感謝你的幫助,今日實數無奈之舉,還望弟妹別見怪。”
“我與那樣的女人計較?!”初塵故作一臉怒氣,“都是已死之人,我還跟她置氣什麼。”
“說得也是。”趙匡胤嘆氣一聲,“這些年聽說你遠走他鄉,周遊列國,得到不少國主的歡迎,當初我還不行,可當你回來,我才覺得你是個不簡單的商賈,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
初塵接了話,“所以你要打壓一下我的氣焰?”
“沒有的事。”趙匡胤一臉正氣凜然,“我要是想這麼做,何須叫晉王去請你,直接不見你便好了。”
“可是皇嫂有這意思啊。”初塵嘟着嘴,一臉小生氣道:“當初便和你說了,你是我偶像,可現在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全毀了,還如王瑾瑜在我心裡高尚了。”
趙匡胤一怔,看看她,不由得壞笑道:“看來我得讓你從新認識一下,不然太對不起你這前一世了。”
初塵大驚失色,“陛下,我可不想在你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