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與曜兒太過計較了,你們兩個來我這兒的次數雖不多,但我這雙眼睛卻還是瞧得出來的,曜兒那小子是真心將你放在心上了。若是他惹了你,大概也是情急之下的,這夫妻之間麼牀頭吵架牀尾和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陸爲霜捧着雞湯,歪着腦袋聽着王阿婆嘴裡的嘮叨,並沒有覺得煩,相反的只覺得此時王阿婆的絮叨聽着只剩悅耳。
還好……
還好時大哥並沒有與王阿婆說自己爲什麼不見的原因,否則老人家該有多着急啊……
春日的天氣總是那樣的多變,從王阿婆家出來時,天氣分明還是晴空萬里,等陸爲霜挪着步子回到福安村村口時卻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地小雨。
一些原本還在村子裡走動着嘮嗑的村民們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衝得紛紛散開了。不過瞬時的工夫,原本還有幾分人氣的村道上霎時變得冷冷清清。
陸爲霜又繼續往前跑了兩步,卻又站住了,在前面的拐角處有一抹清冷的身影此時正打着油紙傘出現,他似乎也瞧見了這處的陸爲霜,腳下的步子不由地快了幾步。
腿雖是瘸着,但他的步子卻依舊還是很快,沒幾步便已經來到了陸爲霜身前。
油紙傘不大,蘇曜將整把傘都舉到了陸爲霜的頭頂,而自己則是落在了雨幕之中。
“可算是回來了……”蘇曜看着陸爲霜,臉上浮現出一抹焦急,他伸手撥了撥陸爲霜那額間因爲淅瀝的小雨而凝到一塊兒的碎髮,“霜兒,回家……”
蘇曜將手伸到了陸爲霜面前,陸爲霜看着那隻手,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剛用這隻手握着那鋒利的長劍與敵人廝殺,陸爲霜的鼻尖便是一酸,她伸手將自己的手放入了那隻大手之中,緊緊地握住。
臉上還留着雨滴,那從眼眶中奪眶而出的眼淚終於還是混着雨水從臉上滑落而下。
蘇曜將陸爲霜攬入了懷裡,擁着她往家裡走去。
“他還在嗎?”陸爲霜突然警惕地衝身邊的蘇曜道。
蘇曜一愣,側目往後淡漠的掃了一眼,“走了……”
“呼……”陸爲霜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的腿都瞬時軟了。
“霜兒,你做的很好。”對於爲霜,蘇曜心裡滿是愧疚,如果……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便好了,那便不再有那麼多的顧忌,也可以護在爲霜身邊。
“嗯……我知道……”陸爲霜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有蘇曜在身邊所以安心了,還是說方纔所有堆積在她身上的壓力得以釋放了,陸爲霜只覺得眼下身子一陣輕鬆,不僅如此,小腹似乎在隱隱作痛……
甚至……越來越痛。
“阿曜……我……我肚子疼……”
陸爲霜頓住了步子,面色異常,突然捂着小腹蹲下身去。
蘇曜還未回過神,陸爲霜便已經倒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早在昨晚蘇曜從醫坊離開前往那處宅子救陸爲霜時,孫孟然便連夜趕來了蘇家。
孫孟然知道,依着他對蘇曜的瞭解,等救了人回來他定不會不管自己受沒受傷,也會先把陸爲霜送回家。
是以,當蘇曜丟棄了油紙傘,急急忙忙抱着陸爲霜回到家時,孫孟然已經在家裡候着了。
“這……這是咋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當孫孟然瞧見蘇曜懷裡臉色慘白的陸爲霜時,心裡也不由地驚了。
蘇曜將陸爲霜小心地放在了牀上,又在腦中搜了一圈陸爲霜在昏迷之前所說的話。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麼關鍵詞似的猛然道:“爲霜說她肚子疼……”
“沒錯,肚子疼!!”蘇曜着急地看着眼下已經坐在牀邊爲陸爲霜診治的孫孟然。
“還杵着做什麼?趕緊給她瞧瞧啊!!”蘇曜衝孫孟然大聲吼道。
“你腦子亂了,眼睛也瞎了嗎?我這不是在給她瞧嗎?!!!”孫孟然叫蘇曜煩得難得的面露難看。
“我瞧着,咱們主子是真的將心丟在夫人身上了。”韋水與韋山坐在房樑上,看着底下早已手足無措的蘇曜輕嘆了一聲。
韋山的面色倒是要比韋水平靜了許久,只見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門外,“有人來了,走吧……”
“曜兒……是爲霜回來了嗎?!!”安嬸子腳步匆忙地從外頭跑了進來,眼睛瞥見躺在牀上那抹溼漉漉的人影時,安嬸子心下一驚,“這……這是咋了?怎麼淋成這樣?要趕緊給她換乾淨的衣裳纔是啊!”
蘇曜卻像是沒有聽見安嬸子的話一般,立在牀邊死死地盯着孫孟然瞧着。
想到肚子疼,蘇曜的腦中便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爲霜的小日子似乎已經過了好久沒來了。他偏頭掃了一眼仍舊昏迷不醒地陸爲霜,終於還是小聲地衝孫孟然道:“爲霜她是不是有喜了?”
“呸!!你說什麼胡話呢?小日子來了,趕緊給她換一身乾爽的衣裳吧!我去給她開副藥……”孫孟然看流氓似的看着蘇曜。
“想要有喜?這僅僅是日夜耕耘只怕是不行的,內調也是格外重要。”孫孟然收起了藥箱,往外頭的堂屋而去。
安嬸子杵在房間裡,顯得有些尷尬。
不過一想到孫孟然說的,安嬸子便衝蘇曜道:“曜兒,你也趕緊去換身衣裳吧,這兒交給我便成!”
安嬸子畢竟是女人,既然陸爲霜小日子來了,蘇曜也沒有自信說能夠比安嬸子照顧地還要好,只得從櫃子裡尋了身衣裳,一併去了堂屋。
堂屋裡燃着碳火,孫孟然靠着桌子寫着待會兒要給陸爲霜用的方子。
“你是怎麼覺得你媳婦兒就有喜了呢?”孫孟然突然衝蘇曜開口問道。
蘇曜剛將溼了的衣裳脫了,在聽到孫孟然的話時,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又像是回憶起了十分久遠的事兒,整個人竟是呆滯住了,直到手臂上傳來一道涼意以及刺痛,蘇曜這纔回過神來。
偏頭才見孫孟然正立在他面前,給他的傷口進行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