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建築隔音效果沒有現代那般好,而這處又是一個久未有人居住的老宅。
春日的空氣格外安靜,陸爲霜在屋子裡,除了能聽自己平靜的呼吸外,便將所有的注意裡都落在了外頭。
經過幾個時辰的潛聽,陸爲霜大概猜測到自己着實叫那錢生帶來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四下除了偶時有樹葉索索作響,昆蟲交響啼鳴之外,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哪怕是在福安村裡,陸爲霜看書時也偶時能聽到一兩個村民說話以及車輪軲軲轉動而過的聲音,只這附近卻是沒有這些聲響。
當然了,陸爲霜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安靜的潛聽中她發現了附近的河流聲。
大概是近期的雨水比前陣子多,正好將那條河流的河水灌注的湍急,即便是他們將陸爲霜安排在了內院,那潺潺水聲也還是傳進了她的耳中。
陸爲霜覺得,若是到時候真到了萬不得已,那跳河或許也會是她不錯的選擇。雖說跳河不一定能夠保命,可留在這兒她卻是必死無疑。
當丑時準點到來,有人來到房門前解了鎖打開了房門。
而屋內看樣子正在酣睡的女人,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猛地睜開了眼睛。
呵,來得還真是準時,陸爲霜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陸姑娘,時辰到了,走吧……”
陸爲霜從牀上起身,偏頭看向那立在外頭的男人時,才發現那人並不是方纔將她帶到這屋子的男人,他猜想大概是兩人換了班。
夜色如墨,爲了襯托這久未人居的宅子有人氣,錢生命下人在走道各處都點了暖黃色的豆油燈。
雖是如此,給陸爲霜的感覺卻依舊是涼薄如冰,沒有什麼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叫人威脅更寒心的了。
“陸姑娘,若是記得不錯的話,你應當與大師兄是朋友吧?”走到一半,在前方領路的人突然停下了步子,站定着轉身衝她望了過來。
陸爲霜一怔,就着昏暗的光線將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蹙眉道:“你是誰?”
“陸姑娘或許不認得我……”那人只是輕輕一笑,“那日陸姑娘與蘇三少爺成婚時,我恰巧也在……”
畢竟時間過去久遠,而當時在場的師兄弟也多,陸爲霜並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張臉。
“當時我曾聽大師兄說過,自己有遇到了那個廚神的徒兒江喜姑娘,現在想來當時大師兄與你便應當已經相熟了……”見陸爲霜不說話,男人繼續道。
“說吧,你突然與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陸爲霜略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卻是輕輕一笑,“陸姑娘不必緊張,我不過是想要來幫助陸姑娘的。我比大師兄入門晚,人又生的笨拙,這些年若不是大師兄一直在明裡暗裡幫着我,我只怕早就叫師父趕走了。昨日,我見大師兄緊張你的模樣,想來你與大師兄的關係定是匪淺,既然如此我也願意幫陸姑娘。”
“你要放我走?”陸爲霜在四下掃了一眼,反問道,“難道你就不怕到時候你師父拿你開刀了?”
“陸姑娘會錯我的意了,爲了我自己的前程,我自然不會這般就放你走的,更何況,這宅子裡可不僅僅只是我們這些師兄弟,師父還調了許多侍衛來守着這宅子,即便我眼下有心想要放姑娘離開,姑娘也是走不遠的。只能等一切都結束後,我再救姑娘一命,放你一條生路,只是你能不能活着逃出去,便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陸爲霜聽着面前這個男人的話,將他從開始到現在說的話仔細在心底思忖了片刻,卻是覺得可信的。
畢竟眼下她已然成了甕中之鱉,錢生的心思就算再縝密,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再派人來試探自己。
“陸姑娘,請吧。時辰不早了,若是在不過去,只怕會叫師傅懷疑。”男人伸手給陸爲霜引了路,“既然我說了,那我便定是會做到,待會兒還請陸姑娘聽我的。”
“嗯……”陸爲霜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沉沉地應聲了下來。
夜色之中,誰都沒有發現這處的異常,就好似這夜色成了天然的保護罩,將這些秘密都掩埋在了黑暗之中。
“怎麼那麼久?”在廚房等候多時的錢生不滿地盯着那個被使喚去帶陸爲霜的男人。
男人不慌不忙地垂頭衝錢生抱歉道:“此處還是徒兒第一回來,夜色太黑,是以走錯了路。”
錢生瞪了那男人一眼,不再說什麼,他將目光從男人的身上挪開,落在了立在他一旁的陸爲霜身上。
“陸姑娘,休息得如何?”錢生笑眯眯地看着她問道。
陸爲霜也是從容一笑,“錢大廚都沒有叫人來打擾我,我自然是休息好了的……”
“既然如此……那姑娘可是準備好了?”錢生挑了挑眉,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陸爲霜沒有說話,只是衝他緩緩點頭。
“食材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些應當便是陸姑娘做糕點時用的食材了吧?”錢生緩緩起身,來到一旁的桌前,指着那些安置在上面的食材,自信地道。
陸爲霜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那長方桌上放置着麪粉,牛奶,紅棗,玉米麪,還有……白糖。
陸爲霜見此勾脣一笑,她用來做發糕的食材雖與這些沒有什麼差,但是其中若是有一絲不一樣,做成的糕點味道便會不同。
比如,陸爲霜因爲嫌白糖貴,所以她所採用的是王阿婆親手熬製出來的麥芽糖塊。
白糖與糖塊的區別便是在於,白糖只是顯甜味。而糖塊,因是經過小火熬製而成,其中便是有一股子天然的焦味,不僅如此,糖塊之中那粘牙的麥芽成分也是白糖裡頭沒有的。雖說兩者在食材中的作用都是給糕點提味,可若是想要做到如陸爲霜的一模一樣,定是不可能的。
心裡雖是這麼想,但陸爲霜嘴上卻是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