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頭又怎樣?這永樂縣的縣太爺還要給我三分臉色呢!!!就算今日我當着縣太爺的面將這丫頭給辦了,那縣太爺也不想怎麼樣!!”大約是華子的話叫錢生聽着十分不爽利,錢生突然高聲道。
“師父息怒,我倒不是怕縣太爺會不給師父您面子,只是怕大師兄……”華子的話又頓了頓,“今日我瞧着大師兄的舉動很是反常,好似與那丫頭有什麼交情似的!若真如我猜想的這般,我怕大師兄會不會尋來此處救人呢?”
華子這個人心裡對時言纔是真的不喜歡,逮着機會便在錢生面前上眼藥。
錢生聞此偏頭看了華子一眼,他打過交道的人多,眼下華子心裡有什麼心思他又哪裡會不知道?
“放心吧,你大師兄沒來過這兒,便是真與那丫頭有交情,想要尋也尋不過來!倒是你!別以爲爲師平日裡對你寵溺一點兒,你便可以胡作非爲了!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你大師兄還不是你能詆譭的!”
華子一開始面上還帶着笑意,當聽到師父後面的話後,面色便是猛地一滯,待他目送錢生離開後,眸中升起了一股子怒意。
自打他跟了錢生後,便在錢生面前端茶送水做牛做馬,其他師兄弟不屑做的事兒他都做了。
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爲了在師父面前多得點兒臉麼?可師父又是怎麼待他的?明面上在衆位師兄弟面前,他對他好似對大師兄沒有什麼區別。
可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那些真材實料師父根本就沒有教他。眼下他不過是在師父面前說了兩句大師兄的不好,師父便這般嗆他,實在是可氣至極!
陸爲霜跟着那人來到這處宅子內院的一處客房中。
一路上走來,陸爲霜都在不動聲色地四下觀察着。這處宅子的院牆高,如此望出去陸爲霜也只能瞧見外頭那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偶時頭頂會飛過一羣羣撲棱着翅膀的小鳥。
“沒想到你們師父還是個會享受的啊。”跟在那男人身後,陸爲霜突然開口,“這裡的風景倒是好的很,山清水秀倒是很適合閒暇時候過來養身子……”
那走在前方的男人聞此,沒有停下步子,只是偏頭衝陸爲霜掃了一眼,“呵……我師父在永樂縣產業很多,這不過是他的其中一處宅院罷了。”說着,男人的話頓了頓,“你也別從我這兒套什麼話,我便是在這兒告訴你這裡位於深山,就憑你想跑也怕是不能。”男人的話語中有一絲絲地不屑。
在他看來,面前這個女人不管手藝再如何地好,也不過是將死之人,但凡是落入師父手中的人便沒有活着的可能。從前再蠻橫的廚子師父都曾抓來過,最後還不成了白骨?這女人怕是也逃不了這樣的命運了。
跟在前身身邊久了,這些人的心裡早已麻木了。眼下就算覺得面前這女人可憐,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畢竟錢生是他的師父,正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給一點同情的目光,或是在他們臨死之前活得舒適一些。
陸爲霜沒有再說話,但她心裡卻明白眼下都到這個份上了,這男人也沒有要騙自己的必要,在他們的眼裡自己終歸是逃不出了的。
因知道陸爲霜要休息,所以有人便將屋子匆匆打掃了一邊,但即便如此,當陸爲霜推門進去時,鼻尖還是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黴味。那股子黴味叫陸爲霜忍不住用手掩了掩鼻子,領路的男人見此,將陸爲霜上下掃了一眼,道:“這處地方偏僻潮溼,師父又有些個年頭沒來了,便是委屈陸姑娘將就幾個時辰了。”
陸爲霜沒有說話,只是衝那人微微點頭後便進了屋子。
“裡頭有給陸姑娘準備了嶄新的被子,茶水以及點心,若是姑娘覺得累了小憩片刻也是無妨的,待時辰一到,自會有人來帶陸姑娘去師父那兒!”那男人說完後,便當着陸爲霜的面將房門給關上了,退出去時,還深深地看了陸爲霜一眼,那眼神之中滿是無奈與同情之味。
陸爲霜聽着外頭的人將門落了鎖。她無奈地搖頭,緩步來到了牀邊坐下,那雙掩在袖袍下緊緊攥緊的雙手終於緩緩鬆開。
很好,她剛剛的表現很好!情緒也很是穩定。
陸爲霜自然是會怕的,她被抓到這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圍在她四周的都是一些想要拿她開刀的人,而她自己又沒有一點功夫,在這樣的情況下,陸爲霜覺得自己能夠做到方纔的從容淡定的狀態,她已經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了。
時間漸漸過去。
錢生的屋子就在內院的主屋,此時已是子時,再過兩刻鐘便要進丑時了。
雖已是深夜,可錢生卻毫無睡意,一想到待會兒那陸爲霜便要兌現她的承諾,將那糕點的製作方法教與他,他便是一陣激動。
“陸爲霜如何了?”錢生盯看着面前的蠟燭隨意問道。
“回師父的話,那陸姑娘一直在房內休息,中間出了起來吃了點心之外便一直倒頭在休息。”立在一旁的男人回道。
“這女人的心可真大!”華子忍不住感嘆,“師父她的行爲未免也太過鎮定了,您說她是不是在背地裡耍什麼花樣呢?”
“呵——”錢生不屑地嘲諷道:“這都已經落入了我的手中了,還想耍什麼花樣?我瞧着她倒像是認命了!如此也好,倒是不需要咱們動用手段去對付她了,畢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要我衝她下手,還真是有些不忍心呢!”
這邊錢生對陸爲霜這般認命的做法很是滿意。
而另一邊,陸爲霜當真認命了嗎?自然是不可能的,她雖是一直閉眸躺在牀上,可到底還是沒有睡着,既然被關在房內,眼睛不能看,可她的耳朵還是能夠聽的。這這種時候,聲音帶給人的信息量可是要比一雙一眼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