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遠處那幾個身着官服的捕快恭敬的跟那個什麼巡檢司說着話,再看看眼前這個刁婦惡毒的眼神,葉靜寧被涼水打溼的身體打了個冷戰,牽動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疼的直皺眉,腦中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自己不會死在這裡吧,這裡明顯不是府衙,就算是那人送到了信兒,大哥來縣城也找不到他,自己不管遭到怎麼樣的毒打都不會有人知道……
從進了院子就一直捱打,女人打完,他相公打,葉靜寧身上哪兒都疼,剛開始他還識時務的說兩句軟話討饒,想着她解了氣就好了,結果並沒有什麼用,這女人嘴巴惡毒下手也狠,哪疼往哪裡抽,求饒不信,他索性就閉上了嘴。
他這般模樣在芩婉鳳眼中就是不服氣,反手就是一鞭子,怒道道:“你個小畜生還挺有種!不服是不是,好,今天把你的那牙一顆顆的敲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滿嘴噴糞!”
原本支離破碎的衣服被抽飛了一塊,紅色的鞭痕印在胸口上,縱橫交錯,光看着就覺得疼,看到這一幕,四個捕快不由得暗地裡皺了皺眉,姚慶山開口的時候只是說讓他們幫個小忙,說好的只是教訓一下,這下手也太狠了,這人如果真的被打出個好歹,那他們可也得跟着受牽連,其中一個笑着勸道:“這種好歹的教訓一頓也就罷了,犯不着爲了這種人大動肝火,姚大人和嫂夫人好不容易來青雲縣一趟,我們兄弟自然要略盡地主之誼,在酒樓訂好了飯菜酒水,這也晌午了,咱們要不先移步那裡?”
另外一個人也怕再打下去會出事,朗聲笑道:“走走走,今天咱們一醉方休!”
聽他們要去吃飯,葉靜寧突然生出來點希望,芩婉鳳見他眼睛一亮,冷笑一聲:“想什麼呢?小賊,你當衆如此羞辱我,想這麼輕易就能躲過去?做夢!”
葉靜寧被她罵了一上午,打了一上午,此時精神極其的差,本來燃起的希望就真被她碾碎了,火氣再也壓不下去了,心一橫,啞聲吼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多大的仇你非要致我於死地?仗着有權有勢就可以草菅人命,今天你不打死我,我肯定就要狀告你們,我看看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因爲京城一事,他時時刻告訴自己行事不要衝動,可是眼前這些人先是陷害他,然後又是滿無休止的肆意辱罵毆打,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待,他實在是不堪忍受,終於爆發了,血紅的眼睛盯着女人和臺階下面的幾個官差,恨意滔天。
女人被吼的猝不及防,看到他兇狠的樣子,嚇得丟了手裡的鞭子,向後退了幾步,花容變色。姚慶山本來都打算離開的,聽到這話又轉過身來,走到葉靜寧的跟前,斜着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口痰直直的吐到葉靜寧的臉上,冷笑道;“好膽色,無故打傷官差還死不悔改,出言不遜,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我碰都沒碰到一下,你就受傷了
?大人是紙糊的嗎?如果是的話風大的時候可得在家好好呆着,出來吹爛了有人可就守寡了!想報復就直說,還強加什麼罪名,蒼蒼野也的這是男人所爲?”葉靜寧一點都不畏懼的迎着他的目光,好像渾不在意臉上的髒東西,開口譏諷道,這巡查司大人一臉屠夫樣,跟那毒蠍心腸的女人倒是配極了。
姚慶山臉皮跳了跳,冰冷的三角眼透出幾分殺意,一臉惡毒的笑道:“不過是個死不足惜的賤民,竟然口出狂言,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打開瓶塞,扒着葉靜寧的嘴就要往裡灌,那四個捕快嚇了一跳,紛紛上前想要勸解,姚慶山一腳踹到一個快到他跟前的捕快身上,怒道:“都他孃的給我滾遠點,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訓他一下就不姓姚,不是骨頭硬嗎,等會讓你喊爹你幹敢叫娘!”
下巴被死死的捏住,眼瞅着就要被灌下這不知名的東西,只聽“哐當”一聲,大門被大力擊中,兩扇厚實的門板飛落在院子裡,砸在石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往院裡一看,葉靜客氣的直髮抖,只見葉靜寧被綁在柱子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爛了,臉被打的青紅一片,還有人扒着嘴巴在喂什麼東西……
沒等她說話,身邊掠過一道黑影,手還掰着葉靜寧下巴上的姚慶山被一腳踢飛,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摔到了牆邊,然後一道寒光迅然而起,綁着葉靜寧的繩子斷開,沒有一點力氣的葉靜寧軟軟的滑下來,葉靜楷和葉靜客撲上來抱住了他,昨天早上走的時候還精神奕奕的人,才一天的光景就遍體鱗傷,兄妹兩個人心像是被油煎過一般,疼的要命。
睜着腫脹的雙眼,看到他倆,葉靜寧像笑了一下,但他這樣實在是看着不像是笑,喘了一口氣,像是保證又像是得意的開口道:“大、大哥,靜客,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手……”
他記得的,隨便動手可能會惹禍,被抓的時候沒有還手,被打的時候也沒有反抗,所以這些人怎麼樣也不會賴在自己的頭上。
這一下,葉靜客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一身黑衣的楚天逸站在那裡,長身而立,被他踢飛的姚慶山暈死過去,芩婉鳳尖叫一聲,嚇的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從破門而入到傷人不過一瞬間的事情,那四個捕快這時候纔回過神來,看着眼前這個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心裡一陣陣的發寒,他們都沒看清這人是怎麼動的手……
“什、什麼人,這裡在審訊犯人,爲什麼闖進來傷人?”其中一個捕快摸着腰間的挎刀,色厲內荏的喊道。
楚天逸冷眼掃過去,緩緩開口道:“誣衊平民百姓,當衆強行擄走,動用私刑,還敢狡辯?”
四個人本來就心虛,被他一語道破,心裡自然害怕,這人來者不善,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登時就氣短了,
走過去把姚慶山扶起來,一臉防備的盯着眼前的黑衣男人,虛張聲勢的威脅道:“這事不是你紅白牙白牙說的算的,到了衙門自有公斷,你打傷了巡檢司,是我們親眼看到的,現在跟我們縣衙走一趟!”
楚天逸輕蔑了看了幾人一眼,攔在他們面前,劍鞘在姚慶山胸前一戳,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一下子硬生生的把姚慶山疼醒過來,剛纔被嚇得癱倒在地的女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撲到姚慶山的身邊,哭喊道:“殺人了,有人青天白日要殺害朝廷命官……”
一個小小的巡檢司竟然敢自稱朝廷命官,真是可笑!
從那小夥計口中得知一切事情都是由這個女人而起,在門外遠遠的就聽到她的罵聲,看到她腳下的鞭子,再看看葉靜寧身上的密佈的鞭痕,葉靜客怒火中燒,腦中名爲理智的那根弦崩斷了,站起身來到那女人的身邊,掄圓了手臂,左右開弓就是兩個耳光,冷笑道:“罵你就要被關起來用私刑,打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滿門抄斬?一羣捕快也跟着你們狼狽爲奸,這縣衙莫不是你家開的不成?仗勢欺人的東西!”
那女人害怕一身戾氣的楚天逸可不懼怕旁人,被打之後愣怔了一下,然後大喊一聲就衝葉靜客撲過來,葉靜客過來就是想要替哥哥出氣,閃身躲過她又尖又利的指甲,快速握掌成拳,直揮而去,一拳正中她的臉中,一下就鼻血橫流,這拳力道極大,女人被打懵了,葉靜客趁機用力推倒,順勢跨坐在她身上,摁住她的肩膀讓她手臂用不上力,剛哭完還紅着的眼睛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拆骨分肉吃下去,臉上看着比剛纔還要平靜些,開口道:“你看,女人間的事情還是女人解決合適,你應該慶幸動手的是我,如果是旁邊的那位閻王,他這一拳能直接送你去投胎。話說回來,以手足傷人杖六十,我不假外物,只要不把你打吐血,我認挨那六十下,今天就好好教訓你!”
一手按着沒動,右手貫力,啪啪啪啪,又是四下,手震的生疼,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姚慶山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女人被騎在地上打,睚眥目裂,噴着血沫子吼道:“小賤人,你敢動手,看我不把你抽筋扒皮!”
楚天逸劍眉微挑,腳尖踢到姚慶山的肋骨處,輕描淡寫的一下,他疼的殺豬一般的嚎叫,滿地打滾,臉色漲紅。
這人也是你能罵的?嘖,真不應該讓秦少年去叫人,這種腌臢貨找個地方讓他見見血才真的能管用。
直到身下的女人臉腫的跟葉靜寧的差不多了,葉靜客終於停了手,女人開始死命掙扎,如果是以前,葉靜客這小體格未必能壓得住女人,尤其是她現在瘋了一樣反抗,可那四片花瓣可不是白吃,兩條腿死死的壓着,歪着腦袋看了看,一本正經的開口道:“我覺得打這麼幾下可不值六十大板呢,大老遠跑過來,又費了半天勁才找到這裡,總也不能做虧本買賣,你說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