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客和葉靜楷兩個人憂心忡忡,沒有發覺到小夥計的躲閃,突然斜刺裡伸出一隻手,扣在小夥計單薄的肩膀上,冷冽的聲音響起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一聽這聲葉靜客腦袋就大了,回頭一看,果然看到楚天逸正擒着捎信的夥計,她都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她之前還答應大哥離他遠點,得,這下可是有點難解釋了,不過這並不是重點,聽他這口氣,這夥計有所隱瞞?
楚天逸是何等的指力,稍一施力,那夥計就疼的臉色發白,大聲呼痛,“好漢、好漢饒命,我……”剛要求饒,只覺得肩膀的骨頭都被捏碎了,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本能的告饒,“輕、輕點,我、我說,我說……”
他本來也在猶豫,被楚天逸這麼一逼一嚇,當時就受不了了,畢竟年紀不大,哪受過這罪,疼的眼淚糊了一臉,感覺到肩膀那裡驟然一鬆,生怕身後的人再來一下,趕緊開口道:“小的、小的聽到那幾個捕快叫那個受傷的官差什麼巡查司,那官差大人也不知道傷到哪裡,一直捂着胸口喊疼,然後那些捕快就要抓人,小的在人羣裡看到一個人,那女人昨天跟讓我報信的那位客官起了口角,我聽有人小聲議論,那女人是那位巡查司大人的家眷,是位官夫人,這只是小的聽說的,小的真的不認識他們,句句屬實,好漢饒命……”
越擦臉上的眼淚越多,最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又痛又怕,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倒黴,不過是聽到動靜出來瞧一眼,誰知道會遇到這檔子事,他人小但是不傻,早上那情形多半是那女人報復昨天那位客官的出言不遜,本來只以爲只是犯幾句口角,睡一覺就忘了,誰能想到會鬧這麼大,自己還被莫名其妙的牽扯進來了,他身後這兩位看着不是善茬,真要是雙方衝突起來,他免不了跟着倒黴,他只是想安心的幹活過日子,不想得罪官老爺,真是禍從天降,越想越難受,哭的個痛不欲生。
聽到他的話,葉靜客神情一凜,看了葉靜楷一眼,表情果然一下子嚴肅起來,這事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平日裡跟陌生人起爭執和摩擦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倒黴就倒黴在對方是平民百姓惹不起的人,這是不小心碰到硬茬子了。
葉靜客有些焦急,低聲道:“大哥,這事有些不好辦,那位巡查司大人如果一口咬定二哥傷了他,咱們沒有什麼好辦法救人……”縣衙的人欺負百姓都沒有人敢聲張,只能暗暗忍下,平民百姓打了衙門的人,這事肯定不會善了,官官相護,只怕葉靜寧要吃不小的苦頭。
葉靜楷心裡也亂了,這種麻煩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一個有些勢力的地痞就把他們折磨的險些家破人亡,現在竟然跟真正的官吏對上了,初來乍到,他們連一個差役都不認識,打探消息都
沒有辦法,更沒有人能說的上話,爲今之計只有破財免災,希望那位巡查司大人並沒有真的受傷,只是抓個由子要教訓靜寧,捱打是免不了了,只希望那位夫人是個愛財的人,銀子如果能解決就最好不過了……
葉靜客略一沉思也跟他想到一塊去了,他們沒權沒勢又沒有背景和關係,手頭裡唯一有的就是銀子,腳下不停,看向葉靜楷問道:“大哥,帶錢了嗎?”
葉靜楷點點頭,苦笑了一下,“家裡的銀子全拿來了,如果不夠,就只能去魯家漆坊那週轉一下……”那夥計找上門,他就把罐子挖出來砸了,裡面幾百兩銀子全都拿上了。
葉靜客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兩道新月彎眉微皺,“不知巡查司是幾品的官職?如果是個難說進話的,怕是得再找人通融一下。”不過一點話語的摩擦就動用權勢大動干戈的對平民下手,她可不認爲那兩個人有什麼胸懷,如果非要咄咄逼人咬着不放,那就得想別轍。
“從九品,品秩最低。”楚天逸沉聲回道,將手鬆開,那小火如釋重負,趕緊向旁邊閃了閃,一個是怕他再對自己下手,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這人讓他覺得渾身發毛。
他這一開口,葉靜客眼前一亮,她怎麼把這人給忘了,錯了一步湊到楚天逸的身旁,賠笑道:“楚大哥,依你看這事怎麼辦纔好?”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葉靜客一眼,瞧着她你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自然依法例辦理,至於怎麼罰自然視傷情而定。”這醜八怪向來對自己不服不忿,現在知道服軟了。
葉靜客腦子裡迅速過一遍《大邱律》,臉色頓時就不好了,喃喃道:“以手足傷人杖六十,以他物毆傷及拔髮方寸以上杖八十……這也太嚴厲了些,就算是檢查不出傷口,如果那人一口咬定捱了打,那豈不是還要無故挨板子?”
楚天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的如此清楚還問?”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我二哥不會隨便動手的,肯定是他想要藉機陷害,裝作被打傷了,這事如果秉公辦理我二哥什麼錯都沒有,倒是那個巡查司徇私枉法!”葉靜客真是急了,幾十板子打下去那有命嗎,她這麼着急這人還跟她打馬虎眼,語氣不由得就重了幾分,她這話一開口,就覺得男人身上一股冷氣壓過來,顯然姓楚的不高興了。
葉靜客沒覺得自己錯了什麼,此時心急如焚,那夥計來送信的時候二哥就被抓走了,一來一回他們到縣城就將近二個多時辰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她都不敢想這期間葉靜寧遭受了什麼罪,就這樣這人還專門氣她,頓時覺得自己招待他還不如喂狗,眼裡蒙上一層水汽,轉過頭不去看他。
發覺她的難過,秦少年不由得偷偷的看了一
眼楚天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跟過來不是想幫忙嗎?還是根本無意插手這事,只是正好順路回縣城?
心煩意亂的葉靜楷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尋常,方纔他方寸大亂都沒有留意到,這人爲什麼會在這裡?他聽妹妹說過這人是個蕃兵,看這樣子身份定然不普通,聽靜客剛纔的意思是想要找他幫忙,但這人性情乖張,怕是不喜歡插手這檔子閒事,葉家人都不是那種隨意開口求人幫忙的人,可是眼下靜寧遭了這禍事,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爲了弟弟,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了。
心裡這般想着,葉靜楷衝楚天逸行禮,懇求道:“上次路上急病纏身,多虧兄臺出手相救,靜楷才能化險爲夷,上次的恩情還未報,這次本不該開這個口的,只是舍弟現在陷入危難,我……”
看到醜八怪紅着眼圈,一臉悲慟,楚天逸不由得一頓煩躁,感覺就好像還沒痊癒的傷口一陣陣的發癢,知道沒什麼大事,卻十分的不舒服,突然開口道:“救人可以,加菜,全要肉的!”
被打斷的葉靜楷一怔,一臉茫然,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救人”這倆字他是聽的清清楚楚,可是後面的菜和肉的是什麼意思?
葉靜客反應神速,一抹眼睛,連聲道:“好,一言爲定!”只要能把人救回來,雞鴨魚肉,什麼肉都管夠!轉過頭去就忍不住腹誹,不就是給他吃了一頓清湯寡水的飯,還記着呢,心眼能不能比針眼大點?
她不知道楚天逸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但是他既然這麼說了,葉靜客就深信不疑,心中大喜,攥着葉靜楷的手緊了緊,“大哥,放心吧,二哥會沒事的!”
緊跟在衆人身後的秦少年心裡暗暗一鬆,他的任務只是保護葉靜客,沒有察覺到剛纔他心裡其實是期盼着楚天逸能出手幫忙的。
“嘩啦”一聲,一盆涼水潑到臉上,綁在柱子上的葉靜寧激靈了一下,身上的傷口被冷水一浸,疼的厲害,他齜牙咧嘴的抽冷氣,見他醒了,眼前的女人上前就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冷哼道:“小畜生,你再罵一個聽聽,怎麼不得意了?”
捱了十多下,臉早就腫起來了,又麻又木,捱了這麼一下,被打的偏向一邊,倒不怎麼疼,只是不小心泄露了兩聲悶哼,從早上到現在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了,那人迎面走來自己碰都沒碰他一下,突然“哎吆”一聲抓住自己一拳打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捕快抓住了,然後被誣陷毆打官差,他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不敢掙扎,被押到這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然後這個女人一出現,他就明白了,昨天不過因爲一點小事叫罵起來,找個把他抓到角落揍一頓頂天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