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從故事開始

沈蘭心裡好笑,也沒有刻意去哄她,只是安靜地躺着,過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村子,村子裡有一個放羊的小孩,他每天都要去山上放羊,有一天他放羊的時候看到山下有很多人在種莊稼,眼睛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

說到這裡,沈蘭突然就住嘴了,然後翻過身,面對着牆壁,一副準備睡覺的模樣。

剛剛被勾起興趣的沈薇,突然聽不到聲音,偷偷回過頭去偷瞄,結果看到自家大姐翻過身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頓時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開口:“大姐,什麼主意?你快講啊。”

這個時候的孩子都沒什麼娛樂,就是故事也是難得的好消遣,所以沈蘭雖然只開了個頭,就吸引的沈薇的注意力,儘管她假裝沒有在聽,其實兩隻小耳朵豎的高高的。

沈蘭聞言翻過身來,笑眯眯地看着沈薇。

“不生氣了?”

沈薇一愣,然後又把小嘴巴翹得高高的,眼看着她又要生氣了,沈蘭忙接着開口:“什麼主意呢?我們家小沈薇能猜到不?”

沈薇睃了沈蘭一眼,一副愛講不講的神情,沈蘭也知道再逗下去,說不定這小丫頭真要哭鼻子了,於是也就接着講故事去了。

“於是放羊的小孩跑到高高的山頂上,朝着山下扯開了嗓子喊道:‘狼來了,狼來了。’這樣一來山下忙碌的農人立刻放下手裡的農活,拿着棒子和鋤頭朝着山上就跑過去,等到大家夥兒都跑到了山上,卻看到放羊的小孩坐在石頭上笑眯眯的。”

“於是有人就問:‘狼呢?’放羊的小孩聽了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一邊笑一邊回道:‘哈哈,真好笑,你們怎麼這麼傻,我隨便說說就相信有狼,都是一羣大傻瓜。’”

“大姐姐,這個小孩怎麼這麼壞?騙人不說,還笑話來幫忙的人,太壞了。”沈薇還不等沈蘭講完故事,立刻義憤填膺地開口,小臉崩得緊緊,一雙明亮的眼睛璀璨得如同黑寶石一樣美麗。

“是啊,所以那些趕來幫忙的人都氣壞了,一個個都朝着山下走去,可是還沒走到半山腰,那放羊的孩子又喊了起來:‘狼來了,狼來了。’”

“大姐姐,是不是沒有人來幫忙了,狼是不是真的來了?”沈薇起身站在地上,半邊身體趴在了牀沿上,緊張兮兮地追問。

“當然沒有,因爲放羊的小孩又說謊了,那些前來幫忙的人又空跑了一趟。”沈蘭笑着說。

“放羊的孩子太壞了,我絕對不要跟他玩。”沈薇大聲道。

“呵呵,好,我們小沈薇不跟放羊的孩子玩。”沈蘭附和着回道。

“大姐姐,後來呢?”沈薇追問道。

“等那些幫忙的人都回到了田裡,山上又傳來了放羊小孩的聲音,大聲呼喊着‘狼來了,狼來了。’”

“他肯定又在騙人,對不對?”沈薇打斷道。

沈蘭笑着搖搖頭。

“狼真的來羅!”

“啊,那趕快去救啊,要不放羊的小孩要被狼吃掉了。”沈薇急切地開口,手舞足蹈的模樣煞是可愛。

沈蘭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然後接着講:“可是這次沒有人來救他了,因爲大家都不相信狼真的來了。”

“那可怎麼辦?難道他只能被狼吃掉?”沈薇想想覺得好可怕。

“是啊,因爲一再說謊話,所以沒有人再相信他了,只能被狼吃掉了。”沈蘭回道。

“那我以後絕對不說謊,要是被狼吃掉多可怕啊。”沈薇用力點了下頭,信誓旦旦地開口。

沈蘭笑了笑,稱讚道:“沈薇真乖,是個好孩子。”

“當然囉。”沈薇得意地開口。

“那好孩子是不是要愛乾淨啊?”沈蘭突然開口。

“嗯。”用力點了下頭。

“那把手給姐姐看看。”沈蘭繼續。

沈薇有些躊躇,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藏在了背後,只是對上了沈蘭似笑非笑的眼睛,小臉上慢慢浮現羞色,想了想就轉過了身去,一溜煙又跑了。

沈蘭見了一愣,隨後也就隨她去了。

“噔噔!”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隨後沈薇如同小火箭一般衝了過來,將一雙還帶着水漬的小手伸到沈蘭面前,急切地說:“大姐姐,我洗好了,你看乾淨不乾淨?”

沈蘭聽了果然抓住沈薇的手細細地檢查起來,雖然手面是乾淨了,可是長長的指甲縫裡還嵌着黑黑的污垢,於是沈蘭開口道:“小沈薇真乖,如果再去拿把剪刀過來,讓姐姐給你剪了指甲,就是一個漂漂亮亮的乾淨姑娘了。”

“好,我去拿。”沈薇積極地從沈蘭手裡抽回了手,轉身就去窗前的桌子抽屜裡拿剪刀。

片刻就拿着一把用來做針線的剪刀,穩穩走到沈蘭跟前。

沈蘭見了剪刀,連忙吃力地從被子裡爬了起來,然後坐在了牀上,執起沈薇的手,小心翼翼地給她剪指甲一邊剪着指甲,一邊教着沈薇數數。

沈母端着雞湯從外面走進來,就看到大女兒拿着剪刀給小女兒剪指甲的畫面,大女兒臉色的神色認真又小心,小女兒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時兩個腦袋還湊到一起說話。

“蘭娘,吃雞湯。”沈母走了過來笑着開口,望着大女兒和小女的情景,彷彿又回道了大女兒不曾出嫁的時候。

沈蘭沒有擡頭,因爲剪刀不像指甲鉗,一不當心就會剪刀手指,所以她此刻很專心,直到將沈薇的指甲全剪好了,才擡頭去看沈母和她手裡的雞湯。

“謝謝。”沈蘭接過雞湯順口道。

“你這丫頭,跟自個兒娘客氣什麼?快趁熱喝了,等會還要喝藥呢。”沈母欣慰地望着沈蘭。

沈蘭心裡微微有些彆扭,也不知道跟沈母說什麼,乾脆低頭去喝雞湯,只是雞湯淡而無味,一點鹹味都嘗不出來,不過沈蘭本身身體就虛,另外一直就沒吃飽過肚子,葷腥更是很久沒有見過了,所以就算那雞湯沒有味道,沈蘭喝進嘴裡還是覺得很鮮美。

默默將雞湯喝完,沈蘭剛要將手裡的碗推出去,就對上沈母那雙殷切關心的眼睛,頓時有些不自在,雖然已經知道這個婦人是自己身體的母親,可是對於她來說,這個婦人還是完全陌生的人,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還要不?”沈母笑眯眯地問。

沈蘭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並不宜大量進食,所以緊緊只是喝了一小碗湯,其他的都沒有動過。

“那好,剩下的雞湯,娘給你煨着,等你餓了就吱聲。”沈母也沒勸她多吃,畢竟之前沈雲霆說過沈蘭最好是少食多餐,纔有利於身體的調養。

沈蘭點了點頭,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跟沈母相處,只是沉默以對。

沈母見沈蘭不言語,只是低下了頭,也沒說什麼,反而是轉身端着碗走了出去,日子還長着呢,她相信女兒總有一天會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大姐姐,娘走了。”過了一會兒,沈薇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同時偷偷去偷看沈蘭的臉色。

沈蘭此刻心裡有些亂糟糟,所以不太用心地回了個“哦”了事。

“大姐姐,你這個樣子,娘會傷心的,娘從昨兒個就沒有閉過眼,一直都在照顧你,你還這個樣子。”沈薇有些情緒低落地開口,以前大姐姐從來就不會這樣。

聽了沈薇的話,沈蘭有些無法迴應,畢竟她並不是原來的沈蘭,她沒有辦法將這個沈母當成自己的媽媽對待,而對於原主之前的遭遇,沈蘭多少都有些埋怨,做父母的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被別人那麼欺辱?更何況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說原主的夫婿必定得到過家庭得認同,那麼他們是否認真瞭解過對方,而不是讓原主所託非人。

作爲一個外人,她自然知道是沒有立場說什麼,可是作爲一個被害者,她真心有些怨恨沈家父母有眼無珠識人不清,否則她也不會平生第一次那樣被人折辱。

沈薇見沈蘭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最後只能乾巴巴地說:“我不吵你,你睡會兒吧。”

聞言沈蘭默默地躺回了被子裡,此時她只希望身體能夠快一點恢復,至少那樣她不至於太過於被動,同是她對原主所謂的父母並不抱希望,並不覺得自己能脫離之前的生活,就算不用看,她也知道這家人並不富裕,雖然不至於貧窮得什麼都沒有,可是也不是有能力收留她,特別她還是一個大着肚子的孕婦。

俗話說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走,只有靠自己纔是最實際的,如其把希望寄託在被人身上,沈蘭覺得靠自己最把穩,再怎麼樣她都有一雙手,憑自己的雙手不說能過上好日子,至少不用過受氣、捱打還得被當牛當馬使喚的日子。

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沈蘭慢慢就意識模糊了起來,不一會兒竟然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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