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被揍

次日沈蘭再次被雞叫醒了,這次沈蘭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了,於是自己麻利的將水舀進了鍋裡,然後坐到竈臺後面燒火,等水燒開了,就自顧自的去掃地抹桌子,直到宋家人都起來了,她才重複着昨天的工作。

不過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宋家人也沒有天天換衣服的習慣,所以沈蘭倒是不用去洗衣服了,在宋家人吃飯的時候,沈蘭就坐在堂屋裡搓繩子,等他們吃完了,她去收拾,這次連刷鍋水都沒給她留,可是經歷了昨天的遭遇,沈蘭現在並不生氣。

吃過了早飯,宋家人就出門去幹活,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最大的女孩也就是宋娟留在了家裡,昨天她已經從宋三嫂那裡打聽到了,自己相公叫宋天祥,大姑子宋娟,大叔子宋天福,小姑子宋琴,小叔子宋天瑞,婆婆姓王,公公在族裡排行第三叫宋如海。

宋娟留在家裡看家和帶孩子,所謂的孩子就是小叔子宋天瑞,據聞宋天瑞才六歲,公婆和宋天福、宋琴都去田裡除草捉蟲,這個時代沒有除草劑也沒有除蟲劑,這些活兒都要靠人力,沈蘭自然也得跟着去除草捉蟲了。

其實沈蘭很想說不去,她情願去割柴,至少還能偷個嘴,這跟着一家人去田裡除草,明擺着是被人監視着,別說偷嘴,只怕歇會的時間都沒,可是她不敢說啊,於是只能跟着宋家人去田裡除草了。

到了宋家的田,宋家的男人挽起褲腿,女人把裙襬從褲襠裡繞道後面塞進腰帶裡,然後赤腳踩進田裡,其實沈蘭不太想進水田,因爲她怕螞蝗和蛇,可是現在不是由她說不,就能不去,所以最後還是跟着宋家人到了水田邊。

水田裡的稻穀分成一籠一籠的,宋如海按人頭分好地,然後就率先下了田,沈蘭在岸上磨蹭了半天,直到婆婆王氏衝她喝了一聲:“磨蹭什麼,還不快死下來。”

沒辦法沈蘭只好赤着腳下到水田裡,水田裡的水還有些寒涼,一腳踩進田泥裡,涼涼滑滑的感覺令沈蘭很是不習慣,可是都已經下到水田裡了,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意思,於是沈蘭就學着其他人,一腳踩在泥裡,一隻腳在泥面上一滑,見到稗草和其他的野草就一腳踩進泥裡。

一開始這樣除草還不算累,可是站久了沈蘭就覺得腰又酸又漲,畢竟她懷有身孕,比不得旁人,慢慢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差不多幹到晌午的時候,其他人幾乎都除了大半草,只剩下沈蘭那塊田才弄了三分之一,就在這個時候傳來宋娟的聲音,沈蘭回過頭去,就看到宋娟一手提着籃子,一手拉着宋天瑞款款而來。

其他人聽到喊聲也就歇了下來,紛紛朝岸邊走過去,沈蘭見了也朝岸邊走去,上了岸宋家人都朝宋娟圍了過去,原來她是給宋家人送吃的和水。

只是沈蘭還沒走到宋娟跟前,王氏就衝到沈蘭身邊惡狠狠地開口:“你上來幹什麼?草除完了?”

沈蘭一愣,木木地搖了搖頭,她此刻也明白了過來,那宋娟是給宋家人送吃的和喝點,但是不包括她沈蘭。

“還不去除草,站在這兒等死啊。”王氏沒好氣地罵道。

沈蘭此時真的是又累又渴,就算不給她口吃的,給她喝口水也是好的啊,可是王氏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哪裡像是會給她水喝的主兒,不過沈蘭還是抱着一絲奢望。

“娘,能不能讓我歇會兒,喝口水?”

“歇會兒、喝水?”王氏冷冷地衝她笑了一聲,然後跨到沈蘭跟前,抓着她的頭髮就往田裡按,一時沒防備,再加上沈蘭長期營養不良,就這麼一下子被王氏按進了水田裡,立刻泥水就充斥了她的耳鼻。

“懶x,臭不要臉的彪子,喝水,你怎麼不去喝尿,除個草拖拖拉拉的,這麼一上午了,除了多少的草啊?還想歇會去喝水,老孃倒是讓你歇啊,等你閉眼了倒是可以一直歇着了,臭彪子……”

被猛灌了幾口泥水,王氏又朝她背上打了幾巴掌,這才放過了她,只是被王氏這麼一折磨,沈蘭更是提不起一絲的力氣,直接就摔進了稻田裡。

“害人精,掃把星,你還敢禍害我的秧苗,趙桂香那個老彪子養了你這個小彪子來禍害我們家……”刺耳的罵聲伴隨着甩再臉上的巴掌,沈蘭漸漸失去了意識,此刻她想着是不是能回家了?

如果能回家那該多好啊,在這個念頭中沈蘭徹底昏死了過去,等王氏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沈蘭已經昏迷了大半天,眼看着要出人命了,宋家人這才慌張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沈蘭從田裡擡了上來,再被宋如海給揹回了家被扔在了她之前窩着的柴草垛上,就再也沒人理睬了。

俗話說賤人命也賤,當然這和沈蘭看到的網絡語言完全不是一個意思,說的是有些人活得卑賤,偏偏命硬得狠,就像此刻沈蘭,被人那樣得的作賤,可是午夜裡她還是醒了過來,只是感覺渾身不太舒服,頭也暈暈的。

黑暗中沈蘭萬分無助,她好想回家,可是身下柴草的感覺告訴她,她還是沒有回家,依然留在了這個猶如魔窟的地方。

此刻夜深人靜,沈蘭摸索着從柴草垛上站了起來,她想離開這裡,憑什麼她必須得給宋家做牛做馬還要被如此糟踐,離了宋家她就活不下去了嗎?

帶着一股逆反心理,沈蘭吃力地朝着竈間的後門摸索過去,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此起彼落得狗吠,伴着狗吠還有一聲一聲得狼吼,然後沈蘭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沈蘭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頓時這兩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都涌上了心頭,實在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哭夠,劈頭蓋臉迎來一頓猛抽,原來她的哭聲吵醒了宋家人,王氏就悄悄起了牀,撈起竈房門口的笤帚就走到沈蘭身後一頓猛抽。

突然的襲擊打斷了沈蘭的哭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沈蘭從地上跳了起來,猛地用力一推,王氏淬不及防竟然被她推倒了。

之前沈蘭被打完全是因爲還沒有絕望,可是此刻她已經是絕望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不管不顧地就撲到王氏的身上,兩隻手又打又撓,反正她現在什麼都不怕了。

“哎喲,沈蘭娘瘋了啊,老頭子快來救命啊。”王氏可不是傻子,雖然說被沈蘭推倒了,又被坐在了身上,可是她還有嘴巴,張開嘴就發出鬼哭狼嚎的求救聲。

這麼一嚎,宋家的人還不都醒了,其實之前就已經被沈蘭哭醒了,這會兒一聽到王氏的嚎叫,根本就坐不住了,大大小小拖了鞋子披了衣服就跑了出來。

進了竈間,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宋如海趕忙跑到竈臺後面,然後扯了個柴把子用火石點燃了,頓時竈間被火光照亮了,這會兒大家也看清楚後門口的情景。

只見沈蘭坐在王氏的肚子上,雙目赤紅,兩隻手胡亂的朝着王氏抓、撓,嘴裡喃喃自語:“打死你個老巫婆,打死你個老巫婆……”

一看到這個場景,王氏的兒女們怎麼忍受得了,宋娟、宋天福衝了故去就抓沈蘭得頭髮,意圖將她從王氏身上拖下來,一個則去扭沈蘭的手,沈蘭本身就是強弩之末,哪裡經得起兩兄妹的拉扯,很快就被從王氏的身上拖了下來。

那宋天福看到沈蘭打他的孃親,頓時紅了眼,拉着沈蘭的頭就朝地上撞過去,碰碰直響,而宋娟也不示弱,跟着又打又掐,而後面趕過來的兩個小的也不知道哪裡抓來的小樹枝,也跟着往沈蘭身上抽,很快沈蘭就人事不省了。

眼看着要出人命了,宋如海忙喝止了兒女,然後讓宋天福去找了根繩子將沈蘭綁了個死緊,這才讓其他人去睡覺。

王氏倒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可是看到被捆得死緊且奄奄一息的沈蘭,還是走上去朝她胸口踹了一腳,吐了口吐沫纔不甘心地跟着老伴進了屋。

再後來沈蘭是被一瓢冷水澆醒的,昏昏沉沉的沈蘭此刻已經糊塗了。

眼看着沈蘭快不行了,宋家人都害怕了起來,王氏讓宋如海將沈蘭背進沈蘭原先的房間裡,然後招呼大女兒宋娟從衣櫥裡找出沈蘭之前的衣服換上,又給沈蘭洗了臉和頭髮,然後將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這個時候宋如海已經借了村裡的牛車放在門口。

宋如海又將沈蘭被上牛車,然後蓋上棉被,王氏跟着坐上了車,宋如海就趕着車子出了村走上之前宋三嫂所指出來的那條大道,只不過他不是往西走,而是往東而去。

牛車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大概走了十多裡的路,又繞到一條小路上,然後纔將牛車趕到一個村子裡,這個村子相較於宋家村要大一些,其實這裡就是沈蘭孃家的所在地——臨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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