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提起宋文祥,沈蘭有些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乾脆就閉了嘴,而宋三嫂以爲提起宋文祥引起沈蘭傷心,也沉默了下去,就這樣兩個人都低頭割柴,幹了半天,竟然從山腳割到了半山腰。
差不多到晌午,兩個人都有些出汗,也有些疲憊了,於是宋三嫂喊沈蘭歇息下,順便去山下的水渠裡喝點水。
喝了水兩個人就在山腳下找了塊石頭坐着,一邊歇息一邊躲太陽乘涼,割了一上午柴,兩個人累得都沒力氣說話了,就這麼坐着休息。
坐着休息的時候,沈蘭萬分鬱悶地想着,不都說山上都是寶嗎?她都割了一上午的柴了,什麼好東西都沒看到,真是鬱悶。
不過之前喝水得時候,倒是看到水渠裡好些螺獅,還有游來游去得小魚,幹了一上午的活兒,此時還真有些餓了,要是能弄點什麼吃的就好了,這麼一想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小魚和螺獅,要是能去抓來弄了吃就好,於是就有些坐不住了。
“三嫂,你餓麼?”望了眼坐在旁邊的宋三嫂,沈蘭問道。
宋三嫂聞言一愣,然後衝沈蘭露出一抹打趣的笑容。
“怎麼,餓了?”
沈蘭點了點頭。
“我這裡也沒什麼吃的了,要不等會兒回去,到我家吃點再回去。”宋三嫂道。
頓時,沈蘭鬧了個大紅臉,她不是要去宋三嫂家裡吃東西啊。
“那個,我不是說要去你家吃飯,我是看到那邊水渠裡好多螺獅和小魚,就想抓些回來,我們開個小竈。”沈蘭忙解釋道。
“魚倒是有,可是我們總不能浪費時間去摸魚,你割不到你婆婆交代的柴,回去還不得一頓打,還是算了。”宋三嫂聽了沈蘭的解釋,更同情沈蘭了,這孩子得多餓,竟然想去吃螺獅,那東西能吃嗎?
沈蘭被宋三嫂這麼一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的確那魚不是那麼好抓的,不過螺獅倒是很多,而且又肥又大,吃不了魚吃點螺獅還是沒問題的。
“三嫂,我們不抓魚,就撿點螺獅來煮,我看那螺獅又肥又大,雖然沒吐泥,可是我們煮一下,把螺獅肉挑出來洗乾淨,再放火上烤下肯定能吃,就是沒鹽和油,不過我剛纔看到渠道邊上有胡蔥,扯點炒螺獅肉肯定好吃。”沈蘭忙解釋道,雖然螺獅肉小,比不上田螺,可是對於一年到頭吃不上肉的人來說,那點肉倒是能很好地補充蛋白質。
聞言宋三嫂有些猶豫了,倒是聽說過田螺能吃,可那又腥又臭的螺獅也能吃嗎?看着沈蘭一臉的認真,宋三嫂有些遲疑了,原本想勸她不要吃,可是想到她的遭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好,我陪你去摸點,你要是弄得好吃,以後也讓成飛去摸些回來當個菜。”最終宋三嫂還是妥協了,順道也打趣沈蘭一回。
水渠裡的螺獅很多,而且個頭也很大,不一會兒兩個人就摸了差不多兩三斤,螺獅摸到了,可是兩個人都沒帶煮東西的工具,看來摸到的螺獅也沒法子煮熟。
沈蘭四周望了望,只見水渠靠岸邊長了些野生水芋頭,芋頭的葉子倒是挺大,於是想到以前看到的公益廣告,想了下就去摘了幾片葉子,然後包成正方形類似於容器的樣子,又擔心燒破了鬧笑話,於是又在葉子外面摸了一圈黃泥,準備用來煮螺獅。
宋三嫂見沈蘭弄了半天,也搞不懂她在幹嘛,不過還是問了句:“你這個是幹嘛的?”
沈蘭靦腆地笑了笑回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用這個煮螺獅。”
“啊?”宋三嫂一愣驚訝,一臉的不敢置信,最終還是沒有作聲,只當沈蘭腦子不清楚。
沈蘭也顧不得宋三嫂的反應,忙乎着撿來乾燥的柴火,然後又撿了兩塊引火石,在地上用鐮刀挖了個坑洞,把柴火放了進去點燃,最後將那個用葉子做成的容器盛滿了水架在坑洞上面,接着將洗乾淨的螺獅用芋頭葉子裝着放在旁邊,慢慢等水燒開了就將螺獅倒了進去。
直到水燒開了,宋三嫂才一臉震驚地望着沈蘭,竟然真的能燒水呢,太神奇了,幾片葉子也能燒水,宋三嫂驚悚了。
忙着張羅吃食的沈蘭完全沒有注意到,反而又去水渠裡撿了塊平板的石塊回來,還扯了把小胡蔥,就樂悠悠地等着螺獅被煮熟。
因爲那個鍋子不大,所以沈蘭分了好幾次才把所有螺獅都煮熟,煮螺獅的時候,沈蘭抽空去水渠邊的荊棘上拔了好幾根長刺用來充當挑肉的牙籤,花了一些時間總算把螺獅肉都弄了出來,望着一顆顆如同黃豆大小的螺獅肉,沈蘭心裡都樂開了花。
將螺絲肉清洗乾淨,沈蘭用芋頭葉子包着帶到火堆前,之前撿的石頭早就架在了坑洞上,沈蘭抓起一小把螺獅肉放到石頭上,然後用折下來的兩個樹枝當作筷子翻炒,等到螺獅肉燒乾了,沈蘭又丟了些小胡蔥進去翻了兩下,頓時香味四起。
眼看着螺獅肉已經好了,沈蘭就將螺獅肉挑到一張乾淨的芋頭葉子上,樂滋滋地遞給宋三嫂,嘴裡開心地說:“三嫂,嚐嚐我的手藝,看味道好不好。”
從沈蘭燒水開始,宋三嫂幾乎就處在半石化狀態,等到沈蘭將螺獅肉塞進她手裡,她才反應了過來,聞着香味的確很有食慾,可是宋三嫂真的很懷疑這東西能不能吃,看着沈蘭一臉的熱切,她硬着頭皮捻了塊肉放進嘴裡。
淡淡的肉味,有點土腥氣,但是也有蔥的清香,因爲胡蔥有點苦,所以還有些苦味,吃着也還行,可是叫她真的吃,她又有些猶豫了。
沈蘭見宋三嫂吃了,就忙着去做另外一份了,快速將另外一份螺獅肉炒了出來,就迫不及待地用樹枝夾了起來吃,沒有鹽果然不好吃,要是有鹽和辣椒就好了,不過還是能填飽肚子,這麼一想沈蘭也就忽視了食物本身的味道了。
樂滋滋地吃着螺獅肉,沈蘭又將剩下也炒了,就算不好吃,可是能填飽肚子,能補充蛋白質對她來說都是好東西。
望着沈蘭吃得不亦樂乎,宋三嫂心裡特別塞,這孩子要多作孽啊,只怕從文祥走後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吧,只怕這螺獅肉不是她第一次吃了,否則怎麼能處理得這麼熟練呢?想到這些宋三嫂膽子也大了起來,跟着把手裡的螺獅肉全吃光了。
三嫂,你真的想多了,原先的沈蘭還真沒吃過螺獅肉,就算餓得吃草也沒吃過螺獅肉,至於現在的沈蘭肯定是吃過。
吃了螺獅肉,兩個人又割了小半天的柴,然後分別用繩子將柴捆了起來拖到山下,再分別拖回家,差不多忙到太陽落山,才弄好所有的柴火。
經過一天的勞作,沈蘭累得都不想動了,可是回到家裡也沒的輕鬆,收衣服、把雞趕緊雞窩,然後洗碗刷鍋。
晚飯倒是沒有讓沈蘭來做,事實上早飯也不是她燒的,雖然很奇怪宋家老太太放過她,不讓她做飯,但是能少做點事兒也不錯,所以沈蘭也沒計較。
到了晚飯的時候,宋家人都坐下吃飯,沈蘭則被婆婆指使到堂屋裡搓草繩,想着竈間裡宋家人在吃飯,而自己卻在搓草繩,沈蘭心裡覺得十分鬱悶,以前讀書的時候課文裡講周扒皮什麼的,覺得那周扒皮可真壞,現在她覺得自己比周扒皮家的長工還苦,大着肚子幹活兒還沒東西吃,真是沒天理。
可是之前的遭遇告訴她,最好不要想什麼反抗,否則引來的肯定是一頓毒打,這麼一來沈蘭只能乖乖地坐在堂屋裡搓草繩。
差不多宋家人都吃完了飯,宋天祥的娘才喊沈蘭進去收碗,進了竈間,宋天祥的娘端了一碗跟刷鍋水差不多的東西放在小餐桌上冷冷地說:“吃吧,吃好了把碗筷洗了,再給我和你爹、弟妹們燒洗腳水,燒好了用桶提進來。”
說完這些轉身就進了屋,留下沈蘭一個人對着一碗刷鍋水。
沈蘭真的火很大,這都是一家子什麼極品?她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這麼倒黴穿到這麼個倒黴催的小媳婦身上?沈蘭氣得胸口直痛,一口鬱氣堵在嗓子眼裡,原先餓得發痛的胃一下子被氣飽了,這樣的日子她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喘着粗氣,沈蘭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緊緊摳進手心裡,沈蘭很想離開這裡,可是眼看着天黑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這裡可不是她生活的時代,天一黑到處都是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走到哪裡去呢?
沈蘭最終還是放棄了離開的念頭,默默端起那碗水喝了下去,然後麻木地動手洗碗刷鍋、燒水,只是剛要舀水卻發現水缸裡哪裡有什麼水,沈蘭只得無奈地挑起水桶往外走,虧得之前看到過有人從水井裡挑水,否則她連水井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沈蘭知道自己有孩子,所以不敢挑太多的水,只敢灌了半桶水往家裡挑,這麼一來就要多走幾回,等她把水缸挑滿,天也徹底黑了。
這時候她纔開始燒水,水燒好了再給宋家的人送去,整個過程中沈蘭沒有說一句話,送完了水沈蘭窩到之前的竈臺後面,靠着柴把子默默發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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