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沈趙氏一口口水吐在沈蓮身上,“你個該死的東西,你禍害了你大姐不說,你還禍害你兄弟,你兄弟是讀書人,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小彪子……”
沈趙氏的話不堪入耳,沈蘭忍了忍,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乾脆打斷道:“娘,差不多了,她也是你女兒,可不是外人,你這些話也太難聽了。”
“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告狀,我會這個樣子麼?不要做了彪子又立牌坊來噁心人,你個賤人。”沈蓮惡狠狠地轉頭衝沈蘭一頓搶白。
沈蘭頓時臉黑一陣白一陣,她這是裡外不是人了。
“沈蓮,我跟你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你不要把好心當驢肝肺,再說那些沒廉恥的事情你做沒做,你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有本事你就做得天衣無縫,何必讓人抓了個正着?”沈蘭氣憤地開口,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要把事扯你大姐身上,你說到底是不是那人脅迫了你?還是怎麼樣?”沈趙氏喝道。
沈蓮早在聽到沈蘭的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心虛了,這個事情要從哪裡說起?沈蓮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只見沈蓮一副不張嘴的樣子,沈趙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怎麼就養了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沈蓮,你現在還小,那欺負了你的人,不管怎樣都該讓我們知道,你受了委屈也該讓娘知道,而不是自己硬扛着,那對你沒一點兒好處。”沈蘭還是勸道,總歸不能讓沈趙氏弄出人命來。沈趙氏再要是沒輕沒重地死命踢沈蓮,只怕沈蓮的小命會不保,畢竟是個孩子,再大的錯都不該用命來償還。
沈蓮默不作聲,只是跪那裡不停掉眼淚。
屋裡靜得很,除了沈蓮的抽噎聲,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沈趙氏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沈蘭雖然一臉冷漠,可是說的話卻是最動聽。沈梅一臉的擔憂,沈薇則是害怕地抱着自己二姐的胳膊縮在一邊。
時間過得好像十分漫長,又好像很快,沈蓮跪坐在地上。蒼白着小臉不肯張口,屋裡的氣氛因爲她的固執而緊張。就在這個時候屋裡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沈蘭愣了愣,立馬轉身朝沈梅的屋裡走去,推開門就望見自家孩子躺牀上努力翻身。頓時心就提了起來,三步化作兩步跑了過去,險險接着差點要翻下牀的嬰孩。
被石頭這麼一下。沈蘭就沒心想去關沈家的事了,乾脆把門一關。抱着兒子哄了起來,屋外依然沒什麼動靜,看來沈蓮還在死磕,其實沈蘭也能理解,犯了錯的孩子都會這樣,誰沒有過中二時期呢?
屋外沈趙氏也拿沈蓮沒辦法,最後只是恨恨道:“等你爹回來收拾你。”
然後把人重新關進了牛屋,接着沈趙氏就把沈蘭和沈梅統統罵了一頓,罵沈蘭自然是怪她沒看好沈蓮,讓沈蓮失足什麼的,罵沈梅則是因爲沈梅給沈蓮通風報信,害大家一頓好找,就是小沈薇也沒逃過去,說是沈薇沒看好沈蓮,然後出門讀書的瀋海陵也沒逃脫,只不過沒聽到而已。
這一天沈家的氛圍都不大好,沈蘭其實很想回家,但是又擔心會被人說是非,只能強忍住留下來,等到傍晚沈孝全才一身疲憊的回了臨春村,一進村就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好多人拉着他說,他家沈蓮跑了,弄得他火得不得了,這麼大個丫頭竟然敢私自逃跑,看他回去不收拾一頓,給她長長記性。
一進屋就是滿屋子的低氣壓,大家都有些懨懨的,沈孝全張嘴就問:“沈蓮呢?”
“在……在牛屋裡。”沈梅小心翼翼地回道,沈孝全愈發覺得不對,這時候沈趙氏從自己屋裡出來,對着沈孝全道:“當家的,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原先準備找合適工具的沈孝全被自家老婆一喊,頓時有些不高興,粗聲粗氣地吼道:“說什麼?等我打完那個孽畜再說。”
“當家的。”沈趙氏沉聲叫道,明顯有重要的話對沈孝全說,沈孝全無法只好放棄找東西收拾瀋蓮,只是心裡默默決定,不管自家老婆子說什麼,他都不會輕易放過沈蓮,竟然敢學人傢俬自逃跑,看他不打得她脫一層皮。
沈蘭和沈梅互相望了望,沈蘭在心底嘆了口氣,才緩緩對沈梅道:“爹都回來了,你和小薇去做飯吧。”
沈梅點了點頭,轉身拉了沈薇去竈間,沈蘭在家裡坐着總覺得不妥,乾脆抱了孩子去沈雲霆家裡,如今能救沈蓮的大概也只有沈雲霆了,都說醫者父母心,自己當初奄奄一息,還是人家沈雲霆救回來的,如今總不能看着沈蓮真的被沈家夫妻打死吧,她本意根本不是如此啊。
等沈蘭走後,沈趙氏屋裡就傳出沈孝全暴怒的吼聲:“你說什麼?我不捂死那個小賤貨。”
不知道沈趙氏又說了什麼,屋裡沈孝全的聲音慢慢就低了下去,不過竈間準備晚飯的沈梅和沈薇都心有餘悸,擔心沈蓮落不到好。
到了沈雲霆家裡,沈蘭自然不會說沈蓮是爲了什麼事情逃跑,只是求沈雲霆去勸自家老爹一句,不管怎麼樣也不能逼死沈蓮,原先沈雲霆是不大願意趟這個渾水的,可架不住沈蘭的苦求,於是只能答應去一趟,而還沒出門的沈仁杰倒是有些興致勃勃,一臉很想去圍觀的欠揍樣,結果被沈雲霆吩咐留家裡分類藥材,頓時歇了心思。
趕到沈家,沈孝全正在發作沈蓮,見了沈雲霆和沈蘭,先是愣了下,然後狠狠瞪了沈蘭一眼,而收拾瀋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沈蘭知道沈孝全可能誤會了,於是搶先開口道:“蓮娘不過地打破了鍋,爹和娘就不依不饒,我實在擔心你們把她打壞了,才求了大伯過來看看傷勢。”
聽了沈蘭的話,沈孝全僵了僵,知道家醜還沒有外揚,心裡多少鬆了口氣,地上被沈孝全用掃帚抽了一會兒沈蓮撕心裂肺地哭着,身上依然綁着繩子,因爲穿着衣裳,一時也看不出情況來。
沈蘭二話不說就進了沈梅屋裡,把石頭往牀裡一塞,纔出了屋,只聽到沈雲霆低聲勸道:“孝全啊,不就是一個鍋麼?你把孩子打成這樣就有些過了,雖然這孩子不該偷偷跑了,害弟妹擔心,可是也不能這麼打孩子啊。”
沈蘭走到沈蓮身邊,把伸手去拉沈蓮,沈蓮猛地避開她,流着淚的眼睛兇狠地瞪了她一眼,沈蘭頓時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沈蓮的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也不看沈家人,只是冷冷道:“還不快跟我進去,等着爹孃再打你啊。”
沈趙氏很不滿沈蘭的作爲,可是此時沈雲霆在,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沈蘭把沈蓮帶進屋裡。
進了屋沈蘭給沈蓮解開了繩子,沈蓮甩了甩被捆得發痛的雙手,擦了把眼淚,完全沒有了在外面的狼狽樣子,沈蘭看她這樣也不像是有什麼損傷,至少沒有骨折的情況,也就放心了不少。
“把衣服掀開給我看看。”沈蘭吩咐道。
沈蓮看了她一眼,不爲說動,沈蘭覺得自己就是太好心了,想看看這丫頭身上有麼有傷,結果人家根本不理自己,這叫什麼事兒。
既然不想理睬她,她也不想多事了,乾脆抱了兒子準備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沈蓮沙啞着嗓子道:“別以爲我不曉得是你告的密,瀋海陵那個叛徒都跟你說了吧。”
沈蘭回頭看了她一眼,才緩緩回道:“跟海陵沒關係,是宋娟跟我說的,她說那個人的妹妹和她一起捉到你跟那人在一起,你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這麼任意妄爲不是好事,再說你以後還想嫁人不?”
沈蓮一愣,她沒想到竟然和她猜的不一樣,可是就算這樣,也是沈蘭告密了,她纔會捱打的,想到這裡她依然憎恨沈蘭,恨她多事去跟孃親挑明瞭。
“我嫁不嫁人不用你來操心,總有一天說不定你比我還要悽慘。”沈蓮滿臉怨恨地開口,那樣子彷彿真的知道點什麼似的。
沈蘭頓了頓,就不明白沈蓮哪裡來的自信,她自認爲沒有做過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怎麼就會比她還悽慘了,而且如今她既擺脫婆家,還打算開鋪子什麼,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哪裡就會變得悽慘了,想到這裡沈蘭也懶得理她,乾脆打開門走了出去。
最後沈雲霆留在沈家用了晚飯,事情也就揭過去了,沈蘭打定主意明天就回家,不想參與進沈家的是非裡,她本意是要沈氏夫妻教育下沈蓮,然後他們心裡有個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知道打人,不過通過這件事,沈蘭多少有些慶幸,這件事提醒了她,沈家也不是她的港灣,只要她做了不符合他們利益的事情,等待她的絕對不會是援助和依靠,如果她想好好將日子過好,只能靠她自己的力量,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纔能有絕對的話語權,否則只要她行差池錯,等待她的絕對不是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