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陳萬三和張琪兩人幾乎是並肩而行,在城上的副將劉安等人看來,似乎自家將軍賭對了,衆人內心也紛紛鬆了口氣,特別是在張琪徹底離開弓箭手的範圍之後,不僅是城上的衆人放了心,就連陳萬三和一直在後方等候的林楓和袁彪等人也算鬆了口氣。
隨着陳萬三和張琪的緩緩接近,林楓和袁彪互視一眼,緩緩的跳下坐騎,站在原地,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誰料,張琪跟在陳萬三旁邊緩緩停下之後,先是側頭瞥了一眼陳萬三的表情,隨後又掃視一眼面前的衆人,目光最終定格在了林楓身上,但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就那麼與林楓的目光對峙僵持着。
而林楓也沒有任何反應,表情依舊淡然,甚至是在與張琪對視的時間內,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面部表情更是絲毫沒有變化了,不過心中卻已經好奇了起來,對眼前的這個外貌看起來很是一般但卻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捨身忘己的決定的張琪,充滿了興趣。
“在下子午谷守將,張琪!”張琪似乎已經徹底將生死拋開了,與林楓對視片刻之後,便從周圍衆人的表情中確認出林楓的身份最高,不卑不亢的微微抱拳,語氣平靜的自我介紹一番,隨後淡淡一笑,輕聲問道:“不知如何稱呼將軍?”
“看來你已存必死之心了。。”林楓並沒有回答張琪的問題,只是報以淡笑,雖然說的話不客氣,可語氣卻沒有讓張琪感到任何壓迫。
“張琪是子午關守將!雖自問做不到人在關在,但一定能做到關破人亡!雖說眼下張琪的命在將軍手中,可這子午關,卻依舊在張琪手中!張琪在,關在!張琪亡,關未必亡!”張琪也沒有在意林楓的不禮貌,語氣依舊不卑不亢,甚至就是眼神中也毫無懼意。
“張將軍,既然我可以悄無聲息的抵達這子午關下!難道張將軍就認爲我只有這點人?”看着對方的自信,雖然林楓也無故升起一股敬意,但依舊緩緩搖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張琪,幽幽的嘆道:“儻駱道之外的眉縣,與長安較近,我想張將軍或許已經接到了楓家軍出道的消息了!而且,據我推算,如今的時日也差不多了,恐怕不出五日,張將軍就會接到楓家軍由褒斜谷出兵,直抵五丈原,恐怕就連你們僞齊的皇帝,也要被困在陳倉道了!而如今,你們僞齊的皇帝恐怕還在爲了應付鳳州前線的戰事而疲敝不堪!”
“你!你是?”張琪心中一驚,饒是他再做什麼心理準備,這番話也徹底讓他大驚失色,無比震驚的看着林楓,結巴半晌,看着眼前依舊一臉微笑的林楓,才沉聲問道:“將軍是楓家軍的?!”
“可以這麼說!”林楓咧嘴一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補充解釋道:“當然,也可以調過來說!”
“調過來?”張琪明顯是沒有明白,但在稍稍一愣之後,臉色再次大變,驚聲呼道:“楓家軍是你的?!那你豈不是。。”
後面的話張琪也沒有繼續說出口,光是看眼前林楓的表情,張琪就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不過轉瞬之間張琪臉上的表情卻神奇的平靜了下來,甚至比剛纔還要平靜上許多。不過在思慮片刻之後,張琪還是依照禮節再次向林楓抱拳行禮,而且較之剛纔見面時也更加鄭重了一些,隨後直起身子,沉聲說道:“既然是楓家軍的楓帥前來!張琪的確認爲這子午關抵擋不住楓帥麾下的精銳之師!只是,楓帥想要拿下這子午關,恐怕也避免不了付出傷亡吧!”
“戰爭,傷亡難免!”林楓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表示也贊同對方的觀點,隨即衝着張琪就是咧嘴一笑,輕聲問道:“我想,該如何拿下這子午關,我是不是應該多向張將軍學習學習?”
“不敢當!不過楓帥想要拿下這子午關,還真用得着張某!”張琪倒也不客氣,輕擺下手,又挺了挺胸脯,一臉自信的繼續補充:“這子午關是張某帶着一衆兄弟駐守!雖說只有寥寥數千人!但如果楓帥想要強攻!恐怕最終的結果,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那是自然!”林楓饒有興趣的看着對方,輕笑着點了點頭,隨後擡眼望了望不遠處的子午關,繼續補充道:“這子午關確實險要!如果我軍強攻,恐怕要付出一兩千的死傷。。這也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
“楓帥果然如傳說中那般自信,甚至較傳說中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聞言,張琪先是笑着讚揚一句,隨後又搖搖頭,低聲嘆息,笑着解釋道:“楓帥有所不知!雖然楓帥麾下的楓家軍作戰勇猛!但張某身後這子午關內,亦不是數千平庸之輩!加上我軍將士同心,奮力賣命!恕張某直言,恐怕就算楓帥親臨,沒有數萬大軍,難以攻破子午關!”
“希望如此吧!”林楓目光閃爍,其中的含義就連長久伴在身邊的袁彪都琢磨不透,隨後林楓又是輕笑一聲,繼續補充道:“張將軍既然已經見我來到此處!那張將軍認爲,以我的性格,會因爲懼怕出現傷亡而丟掉眼前的機會,率軍撤出這子午谷,甚至是放棄兵抵長安的大好時機?”
“而且!張將軍應該對你們在後方的兵力佈置要比我清楚的多!你認爲,眉縣能夠支撐多久?即便是你們前線的皇帝已經派出援兵,你認爲他們能夠衝破我軍在五丈原的陌刀軍嗎?”不等張琪開口說話,林楓繼續不遺餘力的爲對方分析眼下的局勢:“即便我軍沒有攻下眉縣!但是你認爲我率軍穿越子午谷,他們若是看我遲遲沒有出谷,能不揮兵來援?饒你關內將士用命!又豈能抵擋我數萬楓家軍的前後夾攻?我剛纔所說的一兩千傷亡,其實已經是按強攻來算!如果我在谷內按兵不動,只等出了儻駱道的羽翼騎兵團前來支援,屆時,恐怕張將軍手下的幾千兄弟就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吧?!”
一語道破玄機!一番分析雖然全是來自於理論,但這也是張琪心中最爲擔憂的,的確如林楓所說,如果出了儻駱道的羽翼騎兵團前來襲擊,這子午關在楓家軍面前簡直如同虛設。特別是若真如林楓所說率領了數萬精銳,張琪非常肯定自己即將要做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