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忍住心裡的不捨和難過, 還是一臉從容。他問幻樂:“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幻樂:“我,想回雪山去住。江千也說了,我這毒雖然已清, 但是業火的熱性還是印在靈識中的, 我覺得雪山是我最好的休養之地。”
桑虞:“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幻樂:“沒有。只是這些年一直有一個想法, 想和師尊比試一次, 我真的想知道師尊有多強。”
“好, 神木峰吧。”桑虞說。
峰頂之上,幻樂拔出了極冰劍。桑虞拿下發簪,變成了碧玉權杖。木長仙的權杖不是對任何人都出手的, 這是對幻樂最大的禮遇了。
青松枝頭,一捧雪被震落下來, 神木峰頂上, 一場比試開始了。不知道哪個愛八哥的走露了消息, 六元山其他的長仙和靈仙還有就近的守山小將都來觀戰。
這一戰從早晨打到中午,驚心動魄, 雖然最後還是幻樂惜敗了,但是雖敗猶榮。這已經不是其他靈仙可以匹敵的了,可惜的是,這麼精彩的一場對決幽然沒有看到。
桑虞送幻樂到了山腳下,說:“我不再送了。幻樂, 你既無心神木殿的職位, 如今也算出師了, 願你以後一切順遂。”
幻樂再次跪下, 叩謝師恩。
桑虞:“這麼多年, 確實也沒獎勵你什麼,爲師如今只能許你一個願望。只要你開口, 我都滿你心願。”
“弟子記下了。他日若有相求,定向師尊開口。”幻樂說。
“想回來隨時回來,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保重!”桑虞說。
幻樂流淚:“恩師保重!對不住您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人生的聚散無常,桑虞內心沉重、不捨,但是天意合該讓你走到這裡,徒嘆奈何。
在神木殿真是個神奇的存在,幾百年來作出各種存在感,衆仙晃晃腦袋,又安靜了。
桑虞的這個冬天註定是落寞的。一個人的時光,喝茶,寫字,寫字,喝茶~
不過哪個神仙的光陰又不寂寞呢。可是風雅的仙人們,怎會任由光陰如此冷漠,於是便有這仙友們的常來常往。
桑虞這裡,其他長仙時不時的來聊一番,江千也來得頻繁,來得最頻繁的當屬緣何峰的有蘇雋。
桑虞有些不解,若干年前,這位混元真君明明愛慕幽然,又苦苦守着重生的幻樂真身。那幻樂和幽然在的時候,他倒是不來此,整日與自己的徒弟和仙將守着山。如今,剩下自己一人,他倒是來得殷勤了些。
不過也好,這位有蘇三公子倒是有禮的很,沒看出什麼不同尋常的喜好。那江千醉心於修行,倒也把年輕時那點沒正經的癖好戒得死死的。
只不過,這二位時不時地帶來點消息。比如,往北走,一白衣女俠劍挑十八魔洞洞主。
再比如,南邊鬧邪祟,一豪俠一夜滅九山,據說法器是個套在一起的圈子,滅妖時響了一夜。
桑虞聽了並不作聲,只是聽着對方的溢美之詞:木長仙的高徒,俠肝義膽,本事了得……
呵呵,什麼俠肝義膽,要說心裡有氣纔是真的吧。
先說幻樂,一路斬妖魔,除邪祟,回到了極北雪山。找了個冰洞,自己安身下來。
本想着就在這裡封門不出,可自己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來。由於她一路的事蹟太過響動,很多精靈仙怪都有所耳聞。大家也多方打聽這位仙子的來歷,總歸是有人能問出來的,這是六元山神木殿的木靈仙,她的師尊就是大名鼎鼎的木長仙桑虞。
於是,在雪山的地域,流言的速度和北風颳的一樣快。很快,大家都在揣測這位靈仙回到雪山的目的。
大家開始議論了起來。
“聽說她的經歷十分傳奇呢。”
“哪個仙人鬼怪的經歷又不傳奇呢?”
“誒,你和妖神噬滅對戰過嗎?她有啊。”
“對呀,聽說妖神的弟子也是她滅掉的。如果說起她斬妖除魔的事蹟,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我還聽說,木長仙想把位置傳給她,結果她不願意。”
“有這樣的事情?那她連長仙的位置都看不上,回到雪山意欲何爲啊?”
“聽說沒有,她的師妹也下山了,而且也是大殺四方。這神木殿的野心真不小啊。”
“是啊。”
……
幻樂當然不知道這些流言蜚語,每日不過都是打坐調息,繼續修煉。有時候會發呆,會想着幽然,師尊,還有之前的種種事情。
這日,她正打算出去找點吃的,走到洞口,卻發現洞口被巨大的一塊冰給封住了。
這是誰幹的?幻樂想,一塊冰牆而已。她一擡手,整個冰牆剎那碎成了渣渣。
她走出來,發現旁邊有個身影嗖的一下跑了。這是被人針對了,但是爲什麼針對自己,幻樂還不知道。
等幻樂找到食物回來的時候,發現洞裡被打砸得亂起八糟,這下怒了。她收拾好之後,吃了點東西,心想一定要找到搗亂的人。
幻樂在洞口起了一堆火燒水,然後一個人守在洞口內側觀察。過了一會兒,果然聽見了一點動靜,她並不着急去抓人,想看看那人到底要幹嘛。
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來,左右還打量着,發現沒什麼異常就躡手躡腳地走到火堆旁,打開水壺的蓋子,然後從腰裡掏出一包藥粉撒了進去。
這人撒完後剛要走,轉身看見幻樂站在身後,他嚇了一跳,然後就要跑,被幻樂一把抓住。
“你是誰?爲什麼跑來給我下藥?這幾天來我洞府搗亂的是不是你?”幻樂問。
那小子賊眉鼠眼,看着幻樂,欲言又止。
“到底說不說?”幻樂問。
那人乾脆心一橫,想硬挺一把。
幻樂沒理他,一揮手,只見那人身上結了一層霜。那人凍得只打哆嗦,上牙磕着下牙的聲音都很明顯了。
幻樂問:“怎麼樣,是不是還能忍,不想說啊?”
那人抱作一團,依然不吐一字。
幻樂加大了法力,這小子身上結冰了,心裡苦不堪言,臉色鐵青,嘴脣發紫,依舊不說。
幻樂再施一次法術,那小子流下了淚,馬上凍住,嘴裡的舌頭像是打了結,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幻樂湊到近前,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了?”
那人艱難地動了動脖子點頭,幻樂立刻解開了法術。
那人馬上跪下磕頭作揖,嘴裡磕磕巴巴地說道:“對,對,對不起。是,是他們派我來給你下毒的。”
“他們是誰?”
“是,是整個雪山的各位洞主。”
幻樂驚訝地問:“他們爲何要害我?”
“因爲,因爲姑娘你這一路的事蹟,大家都知道了。以你的法術,來到雪上,不可能碌碌無爲。所以才~”
幻樂明白了,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太優秀是招人恨的!
幻樂說:“你回去吧,告訴這些洞主,明日我在冰雪之巔等他們。”
那人聽完後趕緊跑了。
第二天,當雪山各洞主來到冰雪之巔時,看見明朗陽光下,一少女白髮飄揚,衣衫飛舞,就像天神蒞臨一般。
而幻樂正持着極冰劍,面帶自信的笑等着他們。
幻樂說:“既然想除掉我,不用那麼麻煩,今天就做個結果吧。我知道你們這些爛菜的法術,也不必麻煩了,一起上吧,生死自負。”
這話一出口,聽得衆人一愣。我擦!太狂了,六元山再牛,你也不能狂成這個樣子。
但是呢,這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人敢上。最後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來了句:“上!”衆人在慣性下一起撲了過去。
尼瑪,知不知道死這個字怎麼寫?烏合之衆,法術是爛菜中的爛菜!這幻樂還沒怎麼走心呢,這幫人竟然全部被打趴下了。
幻樂皺皺眉頭,心想:太差了。指望這羣人守護雪山,和說笑話一樣。
幻樂昨夜想了很多,如果這裡不容她,她就走,也沒什麼。但這裡畢竟是自己真身之地,如果這羣人有本事守護,自己就走好了。可現在這個場面簡直不忍直視啊,倘若隨便來個什麼法力中等的妖,這雪山馬上就是另一番模樣。
這羣傢伙只顧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那些狠話啊,陰招啊統統失靈。
幻樂說:“你們給我聽好了,我不殺你們,是念在同在雪山生長的份上,如果你們再有不軌,我就沒辦法手下留情了。”說完就走了。
日子倒是消停了一陣子。這天,幻樂在喝茶,覺得洞口有人在晃動。
“誰?”
“幻樂姑娘,我有事相告。”
“進來。”
進來一人,正是那日下毒之人,他一臉諂笑地走到幻樂身邊說:“姑娘,我有事情要說。”
“說。”
“姑娘還是回六元山吧。”
“爲什麼?”
“上次你把各個洞主打傷之後,他們心裡一直不忿,所以,想辦法去告你了。”
“去哪裡告我?”
“他們去了南海,請菩薩過來拿你呢。”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了。”
“不客氣,姑娘自己要保重啊。”
兩日後,有人在洞口喊:“木靈仙幻樂,出來接菩薩法旨!”
幻樂走出洞口,但見觀音菩薩端坐在蓮花中,滿臉慈悲,手擎金色法旨。下面一羣人等着看好戲。
幻樂跪下:“弟子幻樂,拜見菩薩!”
菩薩說:“幻樂,今日我來此是宣佈,佛教與道家仙尊共議的旨意。因你本性純良,心有大道,功德無數,又因這一方冰雪淨土,無人來守。故,今命你接任道家的冰雪女王,佛家印證你爲真淨使者,爲天下來守護這裡。”
下面的人一聽一片譁然,不是來捉她的嗎?!
幻樂聽罷,說道:“弟子謹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