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數十道齊整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清晨街道上響起,震耳欲聾。
不遠處的顧幽離眯起眼睛,心道她最近遇着都是什麼事!
剛剛秒殺完路奎傑之後就遭雷劈,轉形成靈域就遇到千軍萬馬圍困,身無靈氣還能碰着南燕這等奪嫡大事,簡直令人無語。
自古帝王家的屁事就是多,不僅多,還殘忍至極,榮華富貴身後都是血腥與算計。
燕烈直接往前方走去,走到了燕元馬車不遠處,他表情柔和,望着這馬車,出聲道,“元元,下車吧,皇叔來接你了!”
他的話語輕柔,面目和煦,如果將四周密集的士兵都淡化掉,到真是和藹好叔叔一枚。
可惜,在這麼肅殺的環境之下,他的話聽起來,卻是這麼的刺耳!
四周一片寂靜,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抑或是之前嚇得顫抖的姑娘們,此刻都保持的平靜,等待着車廂內南燕長公主的回答。。
顧幽離也期待的看向馬車內,眸中閃過幾分亮光,她自從見燕元第一面起就知道這女子性情極烈,若是遇到什麼嗎不合眼的肯定要破口大罵,絲毫沒有長公主的半分高貴與矜持。
果不其然,在衆人的安靜等待之下。
馬車內,傳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燕烈你還有臉來見我!你是不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怎麼如今不要臉成這樣!”
“少在這髒我的眼睛!”
“滾!”
一句一句,夾槍帶棒,若是能凝成實質的殺意,燕烈此刻都已經背千刀萬怪了。
不過此刻他卻是離千刀萬剮的表情差不離,都是一樣的難看,甚至帶了些許猙獰。
也是,哪一個王宮貴胄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罵成這樣,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是一件極其沒面子的事。
燕烈很重面子,他也必須有面子,他的願望是坐上那個位子,而坐上那個位子的人,可以品德不好,可以殘忍霸道,可以魚肉百姓。
但是有一條,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有踩在
頭上的機會!
燕烈還沒有坐上那個位子便有了這個位子上的人該有的扭曲心理,他是絕對不能容忍這個如今深處弱勢還敢對他如此大不敬的侄女存活下來。
如今南燕朝城所有士兵都是他的人,他也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救下燕元的命,既然都是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了,那麼,還說這麼些幹什麼?
燕烈冷笑,往後退了一步。
一排手持盾牌的士兵將他護在了身後,他繼續往後退去,重兵走到他面前。
於是,萬重黑甲之中,他站在最中心,高高舉起手,對着不遠處的馬車出聲道;“給我殺!”
無數懈怠着恐怖力量和速度衝鋒的重騎兵衝了過來,他們身上的盔甲都有暗紋,顯得異常的好看,騎兵衝鋒,兩軍交接的距離不過幾百米,南燕的都城就這麼大,發起衝鋒的數量,只有那麼多,街道不寬不窄,只能容下十餘騎並列,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對面的姑娘們已經被他們這種忽如其來的猛烈攻擊嚇的又開始顫抖。
南燕的騎兵戰術素養其實不錯,隨着正式衝刺,不需要指揮,四百重騎的陣型便自然而然的發生變化,漸漸變成了衝鋒陣型。
當馬蹄離顫抖柔弱的姑娘還有兩三百米的時候,有人動了。
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老嬤嬤站了出來,她手中不過拿了一個很簡單的鐵錘。
周圍姑娘已經被她這個動作給嚇傻了,她們當然知道這個鐵錘是什麼了,那是平時馬車車軸壞了的時候,錘木楔用的。
此時此刻,她拿着這個素日裡只有這微末用處的鐵錘敲擊了一下身側的銅鑼。
哐當!
一聲極其震耳的聲音在衝鋒中響起,元氣在空中波動着,隨着這一聲響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離得最近的那騎兵耳朵忽然出了血,血液流的悄無聲息,下一刻,他的呼吸便斷了。
咚的一聲,他重重跌倒在地,接下來,第二個騎兵落地了,一道接着一道的破鑼聲響起,敲鑼的嬤嬤面無表情,鐵錘與銅鑼散發出的聲音卻令前面數是個騎兵震死在衝鋒地上。
這聲音蘊含着恐怖的殺意,穿過耳膜,來到心臟,給予重重一擊,地上無聲無息的已經多了一些鮮紅,清晨的戰場上,這銅鑼聲音,竟顯得如此肅殺!
周圍的姑娘們已經傻眼了,她們如何也想不到朝夕相處的和藹嬤嬤居然擁有這麼大的本領。
處在外圍的顧幽離也忍不住笑了,“這個老嬤嬤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關鍵時候倒是真能派上用場!”
敖青也點了點頭,繼續觀望着不遠處的戰鬥。
而丁香因爲個子矮了一籌,加上視力不是頂好,只能靠着耳朵聽着裡面的戰鬥聲音,再聽見這銅鑼聲之後,又低聲哭了起來。
顧幽離和敖青相互對視一眼,決定講着哭聲屏蔽掉!
銅鑼聲漸漸遠去,地上的衝鋒兵也跌落一地,死屍衆多。
處在士兵中心的燕烈臉色難看至極,大手一揮,對着前面的幾個將士道,“繼續給我殺!”
他有三萬鐵甲,怎麼可能殺不死這女人!
現如今,誰也不能阻止他坐上那個位子,誰也不能!
一波攻擊過後,老嬤嬤的身軀一顫,微不可見有些虛弱,但是見不遠處騎兵再次衝鋒而來,她緊握着手中的鐵錘,死死的將馬車和姑娘們護在後面!
馬蹄翻飛,其聲如雷驚心,煙塵大作,無數騎兵再次攻擊過來。
車廂內,琴越忽然動了,他隨手拿起一側的古琴,放在膝上。
錚!
他眉梢微揚,手腕如雲袖般的輕飄,指頭離開琴絃,他沒有看戰場,沒有看那些只需要片刻就可以將他們淹沒的黑壓壓的騎兵,也沒有看燕元,他專注而認真的看着琴。
他的手指離開琴絃,琴絃開始顫動,於是便有了錚的一聲。
雷鳴般的馬蹄聲在耳邊響起,他一直安靜擱在膝上的左指擡了起來,細緻而平靜的落下,食指與拇指的邊緣輕觸還在輕顫的琴絃,開始很瀟灑的捻了下去。
從開始學琴以來,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再重複這個動作,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所以顯得很隨意,於是很瀟灑,一側的燕元眼裡留露出一絲癡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