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吧。”
因過分痛苦迷離的視線中,江墨言臉色慘白一片,他放在我滿是汗水的額頭上的手更是顫抖的不成樣子,想必此時他已經是害怕到了極點。
“不。再等等。”堅硬的指甲嵌進肉中。疼痛令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明,肚子傳來疼痛,我嘴巴還未合上,痛苦的呻吟溢出脣齒。
江墨言眼中的心疼外溢,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能再等了,時間太長對孩子也不好,剖吧。”
“是啊,你之前是剖腹產,腹部傷口也撐不了你這般折騰。”給我做手術的醫生是我以前的同事,她也隨聲附和一句。
我緊要下脣。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會,就一會。是我的第二次生孩子卻是一個全新的體驗。以前接生過那麼多的孩子,孕婦痛呼的時候,我知道她們很疼,但久而久之就麻木了。多了分冷漠,現在親身經歷,才知這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陣痛接二連三,我不斷的用力,不知道誰說了句,“頭出來了”。我的心瞬間被喜悅填滿,飄上雲端,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我好似看到孩子正在對着我笑,我再次用了一下力,一聲孩子的啼哭聲在耳畔響起,我嘴角輕翹,因爲過分用力而僵硬的身子猛然放鬆下來,無力躺在手術檯上。手緩緩鬆開,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嘈雜聲逐漸遠離耳畔,我的世界安靜了下來。
再次醒來,房間中已經亮起了燈來,光線柔和,微弱的孩子哭聲在靜謐的房間中格外清晰,循聲望去,江墨言正輕搖小牀,手忙腳亂的幫小小的孩子換着尿布,孩子兩條纖細的腿在他的手中,越發的瘦小起來。
“我看看他。”
還拎着他腿的江墨言猛地欣喜擡頭,“你醒了,來看看我們的兒子。”
江墨言激動地剛欲把牀推過來,低頭時才發現手中還拿着準備給孩子換的尿布,他白皙的臉上染上一次薄紅,繼續剛纔未完成動作後,把孩子推到我的面前。
他剛剛哭完,還在委屈的輕聲哽咽着,稀疏的睫毛緊緊粘連在一起,砸巴幾下小嘴,睡了過去,看到他可愛的模樣,我的一顆心瞬間融化成一池春水。
伸手戳了戳他如剛剝殼雞蛋般的臉蛋,他比丫丫那個時候要胖上許多,臉很有肉感,我臉上漾起幸福的笑容,乖巧的女兒,剛出生的兒子,疼愛我的男人,人生如此,我還有什麼不能知足的。
“來喝點水。”江墨言扶起我一點點喂着我水,“餓了嗎?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我搖了搖頭,看着他的眼睛彎成月牙形狀,江墨言低頭在我沾染盈盈水漬的脣上輕吻下,放下杯子,緊緊擁我入懷。
“小溪,謝謝你。”他說的動情,喉結滾動的聲音清晰入耳。
“謝我什麼?給你生了個兒子?”
虛弱的聲音中帶上絲揶揄。
“其實是有這麼一份原因的。”江墨言輕輕將我推離懷抱,笑意滿滿的眸子望着我的眼睛,炯炯的眼神好似要探進我的心底般。驀地,他眼中的笑意消失只餘下認真。
“謝謝你給了我一份忠貞不渝的愛情,謝謝你讓我嚐到了爲人父的喜悅,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謝謝你讓我感到幸福。今生能遇到你,我沒有白來世上走這麼一遭。但願下輩子,我還會遇到你。”
他說的情真意切,我眼中滿是感動,臉上漾起幸福的笑容。
“這一輩子還沒過完就想着下輩子呢!不過,下輩子,我沒有想過要遇見你,太累。我想遇到一個從始至終的暖男,平平淡淡卻又溫馨的過一輩子。”
“你在想陸銘!”江墨言瞬間臉黑成鍋底,按在我肩膀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
我隱隱看到他眼中怒氣在跳動,我噗嗤聲笑出聲來。
“原來你也覺得自己離暖男差了一截啊,既然認識到自己的缺點了,那就好好地改正嘍。”
我其實最想聽到的是他跟我說,你喜歡什麼樣的類型,我就努力變成什麼樣的,沒想到他卻認爲我在想陸銘,我輕搖下頭,有的時候覺得江墨言的情商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有時候又覺得,他的情商簡直跟白癡能有的一比。
“在想別的男人,還好意思笑我。”江墨言咯吱了下我,狠狠瞪了我一眼,把我身子向上抱了抱,讓我依靠在牀頭上,拿過放在一旁安晴兒親手縫製的軟墊放在我的背後。
“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我輕點下頭,讓江墨言將正在安睡的小傢伙拉在我的身邊。
他時間不長拎了一個保溫桶回來,“媽說你快要醒了,提前去熬了米粥,她本想過來,我看天晚了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你跟我解釋那麼多幹什麼,媽現在對我怎樣,我還不清楚。”我白了眼江墨言,接過碗慢慢的吃了起來。
安晴兒兩年多儼然把我當成一個女兒來疼了,我現在又幫她添了個孫子,她肯定是歡喜的不得了,江墨言竟然還會白癡的以爲我會在意她沒來看我。
江墨言輕笑,沒有在說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我靜靜的吃着米粥。江墨言給孩子取名江惜言,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只是不曾想,江墨言的取的名字,倒讓惜言兩個字詮釋了孩子長大以後的性格--惜言沉默寡言。
接下來一些日子,以安晴兒爲首,秋霜,我媽,我哥外加錢回馮甜組成的探望小組,三天兩頭在我面前晃盪,有他們在,在加上剛出生孩子的鬧騰,我逐漸忘記那些在我的生命中離開的那些人帶來的傷痛,整顆心思都放在了這個脾氣有些傲嬌的小少爺身上。
不過,我的心思是在他的身上不假,只是江墨言完全擔任起了照顧他的工作,我根本就插不上手。
就連半夜三更,只要孩子哭一聲,睡覺警覺地江墨言會立刻從牀上跳起,抱着他的兒子,不斷的輕聲細語的哄着,還會偶爾的哼唱幾首兒歌,他的磁性聲音不僅是哄睡兒子很好的催眠曲,順帶着連我聽到也很快睡去。
日子過得愜意而溫馨,轉眼間惜言已經三個多月,期間安晴兒和麥加的婚禮終於舉行。不過,中間穿插了一件小插曲,奶奶跟江榆林不請自來,奶奶的出言不遜,讓本來溫馨的婚禮變得莫名有些不自在。
最後,還是江墨言出面請走了兩人,看着奶奶年邁微微佝僂的身影,我情緒是有些複雜的,有的人折騰了一生,她什麼都未得到,就算是被黃土埋到了脖子,她依舊在我行我素,做着認爲對實則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事情來,這樣的人的一生是可悲的。
還有江榆林,我看到他看安晴兒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後悔的,或許年紀大了,在轉身回想從前的事情時纔會發現自己原來還對着某個人殘留着愛意,只是這份愛早已經因爲歲月流轉而蒙上一層永遠撣不去的灰塵。
索性,江榆林並不是一個偏激的主,在婚禮上他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安晴兒送出了幸福,還記得當時身穿潔白婚紗的安晴兒淚流滿面,她簡單說了句“謝謝”,接過麥加遞過來的手帕擦乾淚水,牽起麥加的手轉身走向神父。
江榆林神色黯淡最終轉身離開,他們這份感情,我說不出誰對誰錯來,只願我這位很少關心孩子的公公也能有一個安詳的萬年。
江墨言回來時,臉色微沉,我輕蹙下眉。
“他死了。”
“誰?”一個死字讓我滿身神經瞬間緊繃,緊張的吞嚥口唾沫。
“江淮死在了監獄中,顧寧兒受不了監獄中的痛苦生活,前不久瘋了。奶奶是爲了這事兒纔回到這裡的。”畢竟是血濃於水,再多的仇恨也已經隨着江淮的離去而漸漸淡去,江墨言提起他的時候已經沒了從前那般的鄙夷跟痛恨,他輕輕嘆息聲,“奶奶的思想永遠都是我想不通的,癡纏了一聲,深深體驗瞭望而不得無望感情,她竟然還讓我等將來她死後把她跟江淮葬在一起。你覺得好笑嗎?”
“沒啥好笑的,我覺得不管你爺爺再怎麼混蛋,在她的心中仍舊是她的丈夫。”活着都沒有在一起,死了葬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呢,奶奶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到最後連這麼簡單的一點都看不清楚,可悲之極!
安晴兒婚禮結束後不久他們就離開溫城,回到當初生活的溫哥華過起了二人世界,馮甜當初我提過她可以給安晴兒做助理,安晴兒以前就很喜歡馮甜,聽說她是學設計的欣然答應。
爲了滿足馮甜拜師學藝的心願,顧炎也帶着她去了溫哥華,身邊熟悉的人逐漸離開,我也百鍊成鋼,沒有多少感覺。只是晚上偶爾會想起下,心中思念的緊。
江墨言這些天總是早出晚歸,剛開始以爲是公司出了事情,我給錢回打了個電話,才知已經逐漸在溫城縮小產業的塑陽,壓根一直風平浪靜,江墨言也從未去過公司,我不禁起了疑心。“怎麼了,你們前幾天不還是甜甜蜜蜜的嗎?怎麼才幾天的功夫就查起他的行蹤來了?”
“沒有,最近幾天總是看不到他的人影,我心中有些不踏實。”自從惜言出生,我們的生活重心幾乎都挪到了他的身上,我跟江墨言之間交流也少了些,這幾天出去他也只是簡單的跟我說了一聲,並未提及出去幹什麼,我不免胡亂尋思起來。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覺得你就是每天呆在家中無聊尋思事情呢,江總對你怎樣,我們大家眼睛是雪亮的,看的清楚的很,他絕不會幹出背叛你的事情來得。”錢回語速很快,開始說教起我來。
“你那麼緊張他幹什麼,聽着比我還激動呢!”
“當然緊張啊,你倘若招惹江總不高興,他好些天都不會處理公事,擔子全壓在汪浩宇身上,看着他忙得跟個連軸轉的陀螺般,我就心疼!”
我噗嗤一笑,“還不是你男人有能力,不然處理公司事情這麼重要的工作怎麼可能落在他的身上呢!”
跟她閒來無事輕扯幾句,直到惜言哭了起來,我才收了線。
跟錢回這麼聊一會,我的心倒是踏實很多,幫着惜言在房間中慢慢的走着,輕搖着他,不一會他便熟睡過去,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臉,我臉上多了幾分柔情,告訴自己不要胡亂猜想有什麼事情只要當面問清楚就好。
這天晚上江墨言又回來的很晚,我坐在沙發上開着無聊的電視劇打發時間,江墨言一進門便半挽起白色襯衫的袖子,問我一句餓了嗎,便走進廚房。
我無奈輕嘆口氣,這些天每次回家,這都是他千篇一律的問話,放下報紙,隨着他進了廚房。
“惜言睡了?”
“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早睡早起。”
這一點惜言跟丫丫很是相像,現在我都已經不用鬧鐘,只要早上他一醒,標準的六點左右,他倒是個安靜的孩子,只要不尿不餓,他都會自己在哪裡滴溜着黑豆般的眸子,東看下西看下的。只是自從有了他,我一向淺眠,只要聽到輕微動靜就會醒來,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看着他,我也覺得心中踏實。
他利落的擇菜洗菜切菜,典型的居家好男人,我半倚在門上輕嗅下鼻子,似有似無的香水味傳進鼻間,我心中輕輕泛起波瀾,凝眉靠近他的身後,我不想承認,但是他身上卻真實存在香水味。
“解釋下。”我冷着臉拉扯下他的襯衫,鍋中的油滋啦啦的響着,江墨言正放上蔥花薑末熗鍋。聞言,蹙眉疑惑的看着我,模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見到他這般,我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火來。
“解釋下你身上爲什麼會有女人用的香水味。”
我不用香水,但是我的鼻子卻很是好用,他身上絕不是古龍水之類的男士香水,是一種不知道名字雜牌子的香水。估廳肝血。
“有嗎?”江墨言將土豆條放在鍋中翻炒幾下,放下鏟子在擡起胳膊在鼻前聞了聞,“我怎麼只聞到了一股油煙味還有汗味。”
“不要懷疑我的嗅覺。”不知道他是做戲太好,還是當真無辜,我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破綻,定定看了他數秒,見他冥思苦想一番無果後,我斂去眼中的情緒,默默轉身。
不知道我是不是太過敏感了,在我的心中總認爲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江墨言也不會做出背叛我讓我傷心的事情來,可現在,我搖了下頭。
告訴自己或許是我多想了,只憑香水味就給他定了罪,好似有些不合適呢。我頓住腳步,回身看向他,“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公司······”
“別忙活了,我不餓,先上樓了。”我心猛然如墜冰窖般,冷的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認識江墨言那麼些年,他好似根本就不會跟我扯謊。不等他再向下說,我快速轉身,好似後面有洪水猛獸般,逃也似的上了樓,腳下發出沉悶的聲響重重敲擊在我疼痛不已的心上。
“小溪,開門。”
見我有些不正常,江墨言叫了我幾聲見我腳步未停,他關上火,闊步追趕上來,聽到腳步聲,我猛地跨進臥室,反鎖上門。江墨言推了推又擰了下門把手,輕叩着門,語氣中滿是焦急。
我倚在門上沉默不語,江墨言啊江墨言,你那麼聰明,就算是騙我你也要編一個不那麼容易被拆穿的謊言啊,至少這樣我的心中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難受。
“小溪,你開門,是不是你誤會了什麼?”
“不是誤會是你騙了我,你根本就沒有去公司!怎麼着,才日子這樣平靜的過着,你是不是覺得沒有激情了,要出去找些刺激呢!如果是這樣你也要把痕跡抹個乾淨吧,帶回那些令人作嘔的狐臊味噁心誰呢!”
火氣爆棚,我沒忍住用力扯開門,面對面對他噴起火來。眼中跳動的兩簇燃燒正旺的怒火好似要將他給燃成灰燼般,劇烈起伏的胸前表明,此時我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怒意。
“對不起,我沒去公司。”
“哎吆,這話變的多快!你不用解釋了,以後你給我住客房!”
坦誠坦誠,之前一直都信仰的兩個字,現在變成一紙空談,我心中的怒火好似潑了一桶油,快速的燃燒起來。不過,我這人就是有一點讓我有些唾棄自己,不管怎樣怎樣憤怒,我不會口不擇言進行人身攻擊,剛剛的一席話就已經成爲最大極限。
“小溪,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江墨言扯住我的胳膊,見我掙扎,一個用力,我便被他圈入懷中。
“江墨言你放手!”可能是腦神經的問題,越是這般靠近,那股劣質香水的氣息就越濃,對香水氣味過敏的我,臉瞬間皺成一團。
“這幾天我是沒有去公司······”
“沒去你還騙我,枉費我那麼信任你,江墨言你就是一個混蛋。”心中氣憤難平,手腳被他困住動彈不得,我在他的肩頭用力咬了下,江墨言身子微僵。
“傻瓜,我現在如此幸福,你覺得我會傻到捨棄你們娘仨嗎?”江墨言用力蹭了蹭我的頭頂,“我只不過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罷了,沒想到卻讓你誤會,是我的不對。”
江墨言低頭靠近我的耳邊,“你這般激動我沒有想到,不過,見你這樣,我還挺高興的。越生氣越憤怒就表明你越在乎我。”
“江墨言如果你是用這辦法證明我有多喜歡你的話,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憤怒之火併沒有因爲他的低沉的話語而湮滅,反而越燒越旺。
“是我是個王八蛋,我不該騙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現象中的女人永遠都不會存在,至於我身上的香水味應該是今天下午跟婚禮策劃談完細節出咖啡廳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女孩子,當時她抱着一堆東西全部掉在地上,是我的責任,我就幫她撿了起來,當時我們捱得很近,香水味應該是在那個時候沾染上的。”
提到婚禮策劃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他這些天出去的原因了,怒火淡了些。不過,審視的眼神一直都沒有從他黑曜石般寫滿歉意的眸子上挪開,好似在查看他有沒有騙我。
“宋小溪,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那樣一個不堪的人嗎?”江墨言忽然沉下臉,“倘若真的是那般,你覺得跟廖洋在一起生活兩年,我還對她不動心?你這腦袋瓜再不動動,我看智商就要直接退化成零了。”
江墨言擡手在我的額頭上敲了下,他的動作中帶着一絲怒氣,額頭上傳來疼痛,我狠狠睨了他一眼。
“是你先騙我的,本來就是你的不對。”我摸着被他敲疼的額頭,往往一些誤會,都是無意中一個善意的謊言而造成的,“坦誠,坦誠,江墨言這兩個字怎麼還沒有在你身上紮根呢!”
我掙開他的懷抱,杏眼圓瞪,雙手插在腰上,好似一個潑婦般,對他低吼聲。
“這兩個字我懂,以後不會了。”江墨言臉色言語認真,把我已經長得到肩頭的頭髮抿到耳後,“婚禮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江墨言臉上多了絲討好,“我知道你怕麻煩,這次婚禮很簡單,我只打算邀請些親友在溫城的小教堂見證我們的婚禮就好。”
“好,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來。”他一直想要舉行婚禮,如若我不答應,在我們老的時候彼此回想下,心中總會有些遺憾吧。
江墨言沒有想到我會這般說,他寵溺輕笑,“這可是你的婚禮,一輩子只有一次,倘若我安排的不合你的意思,你可不要怪我。”
“只要對象錯不了,就沒事。”見慣了很多場婚禮,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我除了有些激動可以爲心愛的人披上婚紗外,並沒有多少期待。
婚禮當天,確實如江墨言所說的那般相當低調,溫城沒有一家媒體知道我跟江墨言結婚,婚禮舉行的頭一晚上,江墨言很是在意,非得讓我住在小教堂附近的酒店中。
他牽着我下了樓,我並沒有看到一般接親用的豪車,江墨言在我的疑惑的眼神下緩緩蹲下身子。
懂了他的意思,我並沒有多言,趴在他的肩頭上,他揹着我穩健的腳步,一步步踏在一直延伸到小教堂的紅毯之上。
“從這裡到小教堂的門口,我數過剛好一百步,我想告訴你,我要給你的幸福是百分百,不想摻雜任何雜質。”
簡短的一段話好似催淚彈般讓我的淚水滑落眼眶,一滴滴落在頭上的薄紗上,最後沒進他白色的燕尾服上。
沒有禮炮,沒有鮮花,觀禮的親朋不多,只有一聲聲舒緩的音樂聲,江墨言踏着旋律在他們的目光下,一步步將我背向前面的臺子上面,帶着十字架的神父正一臉笑容的看着我們。
婚禮簡單卻透漏出一股溫馨,沒有過多的言語,整個過程都是那麼的隨意自然,我們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換戒指,最後以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結束這場短暫的婚禮。
新婚之夜我們並沒有去豪華的酒店,也沒有朋友來鬧騰我們,我跟江墨言靜靜的躺在煥然一新周圍都染上喜慶的臥室中,不知過了多久,我跟江墨言好似心有靈犀般側臉相視一笑,畫面好似就此定格,歲月靜好,有你作陪,今生已不再孤單。
第二天早上我簽收了一份來自國外快遞,裡面裝着的是幾張照片,還有一封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信。
“新婚快樂,我過的很好,陸銘。”
我拿過照片,上面是他跟一個長相姣好的女人的合影,還有幾張上面多了陸奇,畫面中他們三人好似相處很是融洽,看到這般,我的心好似全部舒展開來。
這樣的結果絕對是我最喜聞樂見的了。
時光荏苒,好似一眨眼間已過去十多年的時間。
十二年後,溫城。
其貌不揚卻休憩一新的小小公寓中。
一身迷彩服長筒靴的女孩子一頭利落的短髮,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客廳中間的布藝沙發上,深沉的眸子有着不符合她年齡的老成,平眉,眼大筆直,本該是柔美的長相,卻因爲她眉宇間的英氣多了幾分幹練和冷情,她便是長大後的丫丫,也就是江惜墨。
“非要去嗎?”她對面坐着的是越發成熟的江墨言,十二年過去,他的眉眼上已刻上時光的印記,絲毫不損他自身那股渾然天成的矜貴之氣,磁性的聲音是歲月沉澱過後的不怒自威,只是這股威嚴似乎對坐在對面的丫丫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她沒有多做任何思考,乾脆利落的應下。
“丫丫你······”
“丫丫是我乳名,請叫我江惜墨。”丫丫嘴角輕翹,臉上表情仍舊如剛纔一般。
“江惜墨同志,你一點都沒有小時候乖巧可愛了。”江墨言臉上滿是無奈,他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無論是你做什麼決定只要不是違背原則的,我一定會支持到底。只是你媽那邊就有些難了。這麼多年你一直不在她的身邊,她每隔幾天都會念叨你。說好了等過了今年年底,你就回溫城來,這倒好溫城不會來不說,你還偏偏要去國外,更鬧心的還不知道回來的時間。”
“爸,對付媽你不是最拿手的嗎?你就幫幫忙嗎?這次任務很重要,等我完成了這次,我保證一定回溫成來。”丫丫瞬間換了副臉孔,一臉討好的幫江墨言倒了杯水。
“你的保證我也只聽聽罷了,可不敢再相信了。”
“爸,你也知道做我們這行多少都有些身不由己。不過,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好自己,絕不會讓你跟媽操太大的心。”
“瞧,做爸爸的多心疼女兒,就這一杯白開水就被收買了。看在爸那麼好打發的份上有時間多回來看看你媽。最近你惜言去上了初中,她心中空落落的,無事可幹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拿着你們姐弟兩人的照片看上半天。”
江墨言說着將杯中的涼白開一飲而盡,“女兒倒的水味道就是不一樣。”
丫丫扯了下嘴角低下頭,“爸的話我完全明白,你這是完全在埋怨我這些年回來的次數太少,只是你也知道,我們的時間安排不是那麼的自由,等我累了的時候,說不定就會突然回來陪陪你們了。”丫丫臉上全是笑容,拿過江墨言手中空空的杯子,“既然我倒的水不一樣,那我今天就一直給你倒個夠!”
江墨言嘴角輕抽,這丫頭絕對是遺傳了他的性格後再加上後天環境所致,現在完全就是一個變臉速度快,極其腹黑的主!
“冬陽回來了,最近要辦個畫展,趁着這幾天有空,你去看看有什麼事情能幫的上忙的。”
“好。”丫丫纔剛打開臥室的門江墨言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冬陽那孩子挺好的,以後有時間呀多聯繫些。”
“爸,我才十九歲,把我打包送人的心思你還是適當的收收哈。”丫丫語落,關門進房。
江墨言輕搖下頭,倘若他剛纔說的是陸奇,這丫頭肯定會說:“爸,那麼多年都未聯繫你女兒的人,你覺得當你未來的女婿靠譜嗎?”
知女莫若父,她這是在記恨陸奇從去了法國以後從未來過溫城不說,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這麼些年過去了,所有的人都以爲丫丫已經淡忘了陸奇,卻不知她已經把他埋在心間,江墨言一次無意中從她一個只放有自己照片的相冊中發現一張陸奇小時候的照片,她的心意已經再明顯不過。
粉色系的房間與丫丫英氣的身影格格不入,她負手站在窗邊 ,這一次的任務有些棘手,地點法國,想到他也在那個地方,她英氣的小臉多了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