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 耳裡除了可以隱隱聽到,那變得有些凌亂不堪的呼吸聲,只剩一片死寂沉默,雖然身前身後流動着漠漠風語雜音,我卻已無法感知。
擡頭望月,月亮已經躲藏在雲層裡,微眯雙眸,將自己輕抱,再放手,我開始繼續往前走去。
“爲什麼,,爲什麼要問這樣奇怪的問題?”走到距離摩天樓僅一百米遠的公車站牌處,胡小天竟已悄然追上來,捉緊我手腕咬牙低問。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少年的答案,比我預想中要好上一點點。
“現在可以借一百萬給我麼?”我回頭,凝視他驚愕的臉,急劇起伏的胸口,輕聲嘆息道:“不成麼?”
“不是成不成的問題!!!,,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玩意?!”胡小天擰緊了兩條濃長眉毛,神態很是惱怒:
“你不是還有很多錢麼?幹嘛說要借錢?!難道全花光了?”
“這筆錢,必須是胡小天給的,纔有意義。”我語氣淡然回他。
“那你給我說清楚,你要一百萬做什麼用?”他仍是憤恨吼問。
“治病。”我慢吞吞地吐了兩字,看着開往和東街的末班車正以一種比我說話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的速度迎面駛來,便忙於跟他道別:
“對不起。我的車來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什麼治病?!不說清楚不許走!!”胡小天有些急躁地拖住我不放,“好好的治什麼病?”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我要走了。”不露聲色地掙脫他掌心,欲往已經停佇且敞開了車門的公交車邊移步,他卻失了儀態地,伸出雙臂抱緊我腰肢,往我耳畔不耐低吼道:
“你別又想騙我!給我說清楚比較重要!”
“你害我趕不上末班車。”眼睜睜看着車子沒有等我,便飛快開走,被迫在他嚴實懷裡,我無奈嘆息。
站在街頭的兩個人,彼此靠得太親密的身體,我回頭時仰起的臉腮似要貼近他溼潤薄脣的曖昧姿勢,令抱住我的少年終於意識到對於他現在處境其實極爲不妥的行爲,轉瞬有些窘迫地鬆開手,瞪大了一雙漂亮貓眼,恨恨望住我淡然臉容:
“說罷!你借錢治什麼病?”
我淡然低問:“你現在能不能唱一百次船歌給莫非寶聽?”
胡小天神情微怔,繼而驚愕反問:“我爲什麼要唱,唱歌給莫非寶?”
“莫非寶果然輸得很慘。”將他不無猶豫的模樣,全部映入淡然視線之內,我止不住搖頭微嘆。
“你什麼意思?!”胡小天出落得越發挺直健實的修長身段,忽然有些僵硬。
“胡小天,若是莫非寶病得快要死了,你願不願意借錢給她治病?”我一字一頓地慢慢低問。
“你這般活蹦亂跳,一會兒跟這個約會,一會兒又跟那個抱抱,怎麼可能病得快要死了?!你又想出了些什麼花招來騙我?!”少年的兩隻拳頭被他捏得指節蒼白,漆黑瞳珠裡儼然生出兩抹微藍火焰。
“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我有些倦怠地合攏了雙眸,然後再睜開:
“莫非寶要開始玩另一場遊戲了,不管胡小天會不會參加,這個遊戲的期限,只有七天。
七天裡,莫非寶會全力爭取到羸一次的機會,如果七天以後,莫非寶還是輸了,她將會徹底消失。
這個攪亂了胡小天的生活,令胡小天感到討厭煩惱的莫非寶,將會在這世界上永遠消失。”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說話,開始在他面前後退,直到後退至無邊夜色裡,叫他再也看不清這張沒有表情的臉孔。
“你什麼意思?!你究竟什麼意思?!”他問我,如獅子般怒吼着問我。
看起來張牙舞爪,滿臉慍色的俊美少年,雙腳卻如被釘子釘住般,始終穩穩站在原地,不肯,或是不甘就此再向我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