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護車上,在我與現場醫護人員幾次三番共同努力之下,仍是未能將我的手腕從昏迷之後,雙眸始終未曾睜開,鼻子裡被迫插入氧氣管的阮明輝手中掙脫出來。
只好暫且放棄,跟着一路嗚嗚直叫,紅燈大膽闖入不停的阮氏永康恆愛醫院高級救護車,無可奈何直抵該院特一級搶救室。
在主治醫師不無詫異的眼光裡,我這個明顯編外人員在護士小姐結結巴巴的解釋之下,也披上了一件嚴格消過毒的白衣天使外套(沒辦法正常穿衣服了,因爲手被貴公子扣得死緊),正而八經地成爲搶救室內唯一的一名雖然不是見習生,卻被賦予見習生待遇的人。
腦電波圖,線段很正常。
心電圖,頻率也很正常。
血壓。。
。。。。。
一邊緊盯着安裝到阮明輝身上的精密儀器向他彙報出的太過正常數據情況,一邊連續不斷地爲昏迷不醒,胸腔微微起伏,看起來呼吸幾乎停止的貴公子作着強化心肺復甦術(在車裡頭其實已經做過了幾次。)對方卻沒有半點反應的主治醫師,兩道壓在白帽子下的濃眉越皺越緊,額頭上顆顆急汗搶着滴落。
我漫不經心地坐在靠氧氣瓶的那邊,望着阮明輝蒼白清瘦,兩排纖秀睫毛輕垂遮落的臉容,肚子忽然開始咕咕叫,昨夜跟我的貓眼少年勞累了大半晚,早上起牀又只不過才吃了幾粒落花生,不餓纔怪呢!
有些坐不住了,手指慢慢放至他微抿的兩片淡紅脣瓣上方,平穩的呼吸,安靜的表情,這般模樣,好生熟悉。
沒有生命危險,各項身體指標都達到健康標準,卻始終不醒,莫非,他在睡覺?
神智沉沉陷入一種深層次的睡眠,有點象植物人的症狀。
擡起頭來,我開始目無表情地向着,拭過急汗,預備爲貴公子做喉間吸痰處理的主治醫師開口相問:
“醫生,阮少是不是變成植物人了?”
“不可能!不會的!”他驚叫否認,忽然不由自主地望向搶救室外,眼中閃過絲絲駭怕。
不止他很駭怕,搶救室裡的人都顯得很是驚恐。
難道,肉身原本虛弱不堪的阮明輝應該死過很多次,卻一次也未死成,都是來自他們心中懼意所產生出的驚人力量所致麼?
室外有什麼?叫他們不得不在這間燈光通明的幽閉室內做着一次又一次,看起來完全是徒勞的救治工作。
要耗費我光能,將他從深沉夢中喚醒麼?
坐在救護車裡的時候,我一直猶豫不定。
因爲我無法斷定,他是真的昏死過去,還是潛伏於他體內的雷光在誘我出手。
可是我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只好咬牙,放手一博。
慢慢調動我腦內浮淺曲線之光,集中於未被他捉住的另一隻手,自我指尖施出強烈波能,輕觸至他雙脣。
一朵驟然發出激烈清響的電火花迅急開過之後,滿室忽變作漆黑一團,在衆人慌亂腳步與驚叫聲裡,緊關的門突然開啓,光線透射處傳來一聲蒼老悽呼:
“明明!我的明明呀!!!!”
接着,我的雙耳中,清楚充滿叫所有人瞬間變得安靜異常的溫和嗓聲:“我的狐狸精,是你麼?是你陪着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