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接到李牧子的電話,劈頭就大喊:“還睡覺呢,快起來,出大事了。”
昨晚蓋聶需索得太厲害,我簡直像是被拆開來組裝了無數遍似的,聽李牧子這麼一說,更覺得渾渾噩噩的,忍不住問她出什麼大事,是不是她要結婚了。
“結你個大頭鬼,快回來,桂耀明自殺了。”
我是被蓋聶抱進洗漱間的,刷牙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抖,他嘆口氣,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寶貝你聽我說,這是好事,他死了這是好事,對我們而言都是好事。”
我點點頭:“我知道,蓋聶,我知道,我就是沒辦法接受。”
當知道桂耀明做了那麼多十惡不赦的事情後,我確實分分鐘秒秒鐘都想弄死他的。
可是現在他真的死了,我又覺得,憑什麼就這麼死了呢,憑什麼就這麼解脫了呢,憑什麼要這麼放過他?
他這樣的人。槍斃一萬次都算是便宜他,就該讓他生不如死的不是嗎?
要把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所受的身心折磨,千倍百倍的還在他身上纔對不是嗎?
蓋聶被我逗得笑起來,幫我順了順頭髮:“好了好了,你要是不解氣,等回去以後,我們找把刀,戳他一萬刀。”
我冷哼一聲,我纔不呢。弄髒了我的手。
蓋聶這才正色道:“他估計是覺得生無可戀,又或許是知道身陷囹圄再難突破,而他很清楚等待他的判決會是什麼,他是要面子的人,怎麼能容許自己到最慘烈那一步?”
我惡狠狠的:“他要下地獄,十八層……”
過了一會兒,我又覺得不放心,這混蛋該不會是炸死吧?
之前不是說京城有大人物要保他麼,他捨得死?
蓋聶愣了愣。用力捏住我的臉:“你的小腦袋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麼,什麼炸死,有我們在,他敢炸死嗎?”
我還是搖頭:“不行不行,回到康城我一定要親自去確認他的屍體。”
李牧子告訴我們桂耀明死了的時候只是說他死了,並不清楚他的死因,到了康城我們才知道,他是死於舊疾復發,獄警發現的及時。送到了醫院,可還是回天乏術。
更可悲的是,警察通知了桂臣熙,可是這位大少爺正陪着嬌妻在私人小島上度蜜月,懶理這件事。
警察當然不知道其實桂耀明還有一個兒子,只是通知了他名義上的姐姐,也就是歐陽錦的母親。
可是,那個一直到看守所看望桂耀明的女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拒絕了。
警察挨個通知桂耀明的親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
這是我第三次來停屍房這種冷冰冰寒氣逼人的地方,當工作人員把桂耀明的屍體拉出來的時候,當我看見他一張慘白帶着綠色的臉看見他胸前凹下去的兩塊的時候,我一下子覺得噁心死了,推開蓋聶衝到外面的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負責人正跟蓋聶說着什麼,我有氣無力出來,歪歪倒倒靠在牆邊看着他們。
蓋聶跟那人握手,然後快速走過來我身邊,一把攬着我:“好點了嗎,怎麼一下子吐成那樣?”
我呼吸着他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緩緩道:“我覺得噁心。只要一想到爸爸經受過的比他慘痛上千萬倍,我就……”
蓋聶親吻着我的頭髮:“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那麼激動。爸爸的事情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活着的我們,嗯?”
我恍若夢中,揪着他的衣領:“真的是他嗎,他真的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嗎,還有小花,還有碧堯姐,還有碧堯姐的孩子,我們真的都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嗯,可以高枕無憂了。”
桂耀明一死,坊間那些關於他的傳聞一下子像是泄洪的黃河水似的,滔滔不絕流傳開來。
無論走到那裡,都有人在談論這件事。
就連在網絡上,也有人大肆攻擊,認爲死簡直便宜了桂耀明,像他那樣的人,就該千刀萬剮。
在這些聲音中,也有一部分人認爲桂臣熙有點六親不認,桂耀明就算犯了天大的錯,始終都是他的父親。
這一次,桂臣熙和蓋寅伯等人都選擇了沉默,甚至集體玩消失。記者在門外蹲點了一星期,什麼人也沒見到。
吃瓜羣衆自然是不樂意了,總要有人站出來爲這件事說幾句啊,哪怕是不痛不癢的幾句。
於是,李牧子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根據李牧隱的說法,他的妹妹一大早就被狗仔堵在小區門口的垃圾桶那裡,差點像蔥一樣插進去。
見到谷英傑剛好是桂耀明的頭七,但是官方關於他的事情還沒有一個公開的說法,只是主流媒體報道了他的死因,其他一概沒有。
就因爲沒有,大家才更好奇。
一看見那個臨風而立的中年男人,我突然有點明白爲什麼老江會和他成爲好朋友,因爲他們的氣場太相似了。
谷英傑先是跟碧堯擁抱,又跟刀爺個蓋聶還有令懷遠九叔等人握手,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我臉上。
我也看着他。
過了幾秒鐘他問我:“老江的女兒?”
我點點頭:“你好。”
他點點頭,又看了我幾眼:“確實像,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時候你扎羊角辮穿碎花連衣裙,跟着你爸學捏泥人。”
我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的,不過也不能點名,只好笑笑帶過。
好在他也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而是攬着碧堯,溫柔問:“這些天,想我沒?”
兩個人看起來像是熱戀中的情侶,碧堯窩在他懷裡,幸福地點頭,嗯了一聲。
“孩子本來要跟我一起過來,但是爸爸身體不舒服,他們留下來陪着。過兩天就過來,跟我們團聚。”
來機場之前,蓋聶是告訴過我的,刀爺打算跟谷靈集團合作,谷靈集團進軍中國市場,赤羽門進軍新加坡馬來西亞市場,可謂是一舉兩得。
谷英傑來了之後,蓋聶也忙起來了,刀爺讓他負責和谷靈集團的合作。
於是,連續一個星期,蓋聶都是深更半夜纔回來。大部分都是喝得醉醺醺的,有時候身上還有女人的香水味。
幫他洗澡的時候他紅着眼睛帶着醉意鉗制住我的肩膀:“應酬太多,舅舅讓我帶你去,我回到你不喜歡,所以從雍長治那邊借了一個小明星。我沒碰過她,這輩子,我不會碰除你之外的女人。”
他說得絮絮叨叨的。我有點暈,點點頭表示相信他。
他卻不打算放過我,盯着我的眼:“老婆,你真的相信我嗎?”
我想也沒想就點頭,他是什麼人,我自然是最清楚的。
他嘿嘿笑起來,扯了我一把,我就倒在了浴缸裡,被他摁着一通狂吻。
他倒是光溜溜的,我還穿着冬天的睡衣。
這廝一定是故意的,往日裡他最愛的就是在洗澡的時候胡來。
關鍵時刻他掏出套子來,顫顫巍巍自己弄上,額頭上全是汗,卻還是道:“今晚喝了酒,不能弄在裡面。”
第二天約了顧良書和李牧子喝茶,李牧子最近被煩人的狗仔弄得煩不勝煩,全副武裝出來跟我們見面。
顧良書自然要嘲笑一番的,自從經歷了肖坤的事情後,她沉默了許多,如今看到她又恢復成毒舌顧良書,我跟李牧子都覺得高興。
李牧子說自己現在是賦閒在家,拿着李牧隱公司的分紅,閒得快要發瘋。
聽說她要開瑜伽館我很吃驚,她是目的性和規劃性都很強的人,想要什麼怎麼去得到得到後怎麼升值,她都是一早想好的。
可是她從來沒跟我們提過要開瑜伽館這回事,她練習瑜伽多年我們倒是清楚的,可那也只是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有氣質,就跟她去學芭蕾一樣。
“這些年累了,不想再飄着了,不想再爲了男人而蠅營狗苟勾心鬥角了,我想爲我自己活。”
簡簡單單幾句話說得霸氣側漏。
離婚得來的那筆錢,她大部分入股了李牧隱的公司,餘下的小部分則買下了市中心的一棟三層小樓,打算開一家瑜伽館,並且已經聯繫到了印度那邊的瑜伽老師前來授課。
李牧子把兩張很有她風格的卡推到我跟顧良書面前。笑得賊兮兮的:“別說我心裡沒你們啊,這是爲你們精心準備的鉑金卡,單獨給你們倆授課的。我呢沒別的要求,就希望你們倆沒事多來陪陪我。”
顧良書拿起來瞄了瞄:“這得多少錢?”
李牧子一副亞洲首富的架勢:“別跟我提前錢,提錢傷感情。”
我們只好心安理得地收下,顧良書突然想起什麼,問我:“昨晚我跟以前的領導一起吃飯,好像看見身邊有一個挺水靈的小姑娘,怎麼回事?”
我還沒說話,李牧子拍案而起:“江別憶你給我說清楚,蓋聶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解釋說自己準備懷孕,不適合陪她出去應酬,那個水靈靈的姑娘是雍長治公司的小明星。
李牧子鬆一口氣,卻還是提醒我:“現在的小明星,花花腸子可多了,狐媚手段也可多了,你可得小心。”
“我相信蓋聶,他不會。”
她撇撇嘴:“他不會,但是你敢保證女人不來撩他嗎?”
顧良書認同地點頭:“我覺得赤羽門這種是非之地,還是趁早遠離的好。你看他忙成什麼樣兒,都沒時間陪你。”
晚上蓋聶難得沒有應酬,早早就回來,我把顧良書和李牧子的話轉述給他聽。
他若有所思良久,問我:“那你呢,你怎麼想的?”
我在他脣上親一口,緩緩道:“我自然是巴不得你天天陪着我,可是男人得有自己的事業。再說馬上我也要開學了……我只是不想你耗在赤羽門。從你進去開始。我就越來越不安,我總覺得赤羽門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平靜,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蓋聶擁着我,拍着我的背:“我答應你,等找到碧堯姐的孩子,我就徹底退出來。”
“之前不是令懷遠找到線索了嗎,現在什麼情況?”
“線索算是又斷了,現在桂耀明死了,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
我突然問:“你覺得谷英傑這個人怎麼樣?”
蓋聶何其聰明的人。聽見我這麼問,就問我怎麼了。
我自然是不願意瞞着他的,我不知道谷英傑是因爲什麼原因纔會在爸爸出事的時候沒有現身幫忙,但是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隱瞞了什麼。
有關於老江。
蓋聶想了想:“接觸下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儒商,讓人感覺特別舒服特別願意跟他合作的那種。”
我想也許是我多慮了。
“這麼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你去跟舅舅商量商量,能不能找個自身心理諮詢師給碧堯。看能不能讓她恢復關於那男人的回憶。也許,這樣纔是最簡單最有效的。”
蓋聶無奈笑起來:“你以爲我沒說?苦口婆心說了,不止舅舅反對,就連谷英傑也反對。理由是同一個,不想再讓碧堯陷進去那黑暗的回憶。”
“他們不想找孩子了?”
“孩子要找,但是用別的辦法。”
我一下子像是泄氣的皮球:“罷了罷了,赤羽門的事情我也管不了,愛誰誰。”
都說飽暖思淫慾,蓋聶動起了壞心思。臉在我脖子那裡蹭啊蹭,壞笑道:“赤羽門的事情你自然管不了,不過你老公下半身的事情你還是管得了的。”
我看着他:“天天這麼折騰我,你不累嗎?”
他很認真:“讓你爽是我畢生追求,我怎麼會累呢。寶貝你都不知道,我真的想一輩子待在你身體裡不要出來。”
我一下子臉紅起來,明明這不要臉的話他說過好幾次的,可是每次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就是愛看我臉紅的樣子,說是讓他血脈噴張無法自制。
去學校報到那天,蓋聶特意沒去公司,陪着我去學校。
開學第一星期一過,就算要正式上班,而我也和蓋聶達成共識,去他的醫院上班。
畢竟,他的醫院的婦產科現在專家雲集,我去了剛好可以多學習學習。
以前我是打死不願意的,我不想被人說我是靠他的關係,我甚至不想讓很多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希望等我成爲濡沫子所要求的婦科醫生的時候。人家會說我靠的是真才實學,而不是靠一個有權有勢的丈夫。
可是現在我想通了,別人怎麼說我都無所謂,我只要和他好好的,每天朝他靠近一點點,那就好了。
開完班會我們就請裴教授出來喝茶,蓋聶的細心又一次表露無遺,他知道裴教授愛喝茶,就給他送了很多好茶,惹得裴教授不斷豎大拇指。
知道我要去蓋聶的醫院上班,裴教授竟然一點不吃驚,甚至說去那裡比去別的地方好。
他說以我的資質,定能成爲最優秀的婦產科醫生,但是如果去了別的醫院,可能勾心鬥角人際關係什麼的,我會比較累。以我的性子,我也應付不過來。
我真是懷疑,他是不是看在那些好茶的份兒上。幫着蓋聶說話呢。
許是知道我上班後會比較忙一些,一到了晚上蓋聶就比較變態,我好幾宿都沒能好好睡覺,就想着,大姨媽怎麼還不來呢?
或者,蓋聶怎麼就沒想過出差或者出國之類的呢?
想安安穩穩睡覺,怎麼就那麼難呢?
赤羽門和谷靈集團宣佈合作且召開新聞發佈會那天,也是我上班以來的第一個小手術,幫助一個高齡產婦順利產下一個男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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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提出來的手術方案。一開始並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同。
最後是婦產科主任拍板要我親自做手術,而他從旁協助。
孩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刻,我一下子顫抖起來,激動得一把抱住主任,落下淚來。
走出這成功的第一步,相信以後我的每一步,都會穩打穩紮。
出了手術室我就給蓋聶打電話,可是沒人接。我以爲他在忙着簽約的事情,也沒有在意。
中午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又是門診,又被蓋子衿抓去陪她逛街喝咖啡。
到了晚飯時間,我才迷迷糊糊想起來,蓋聶一直沒回我電話。
我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正準備再給他打過去,他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已經給我打過來。
我趕忙接起來,問他怎麼電話打不通。
他的語氣很疲憊:“有人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碧堯姐去靖南找孩子。出了點意外,我和舅舅現在在半路上。你今晚讓子衿回去陪你,我估計要明天才能回來。”
“出什麼意外?”
那麼久之後我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鞏音殊這個名字,所以當蓋聶提起來的時候,我愣了足足有十秒鐘,才沙啞着嗓子嗷了一聲。
蓋聶的語氣滿是擔心:“我也不知道她爲何會出現在那裡,又剛好救了碧堯姐。具體情況是爲什麼我也不清楚,你別擔心別多想,好嗎?”
我怎麼能不多想呢。除非我是豬。
雖然心裡不舒服且有點不安,但是我還是安慰自己,蓋聶自有分寸,他很清楚我不喜歡鞏音殊,所以應該沒事。
鞏音殊現在算是徹底離開演藝圈,相比也興不起風雨。
誰知道還沒回到家,又接到蓋聶的電話,告訴我一個驚天霹靂。
抱歉,昨晚在家裡,電腦連不上wifi,現在補上五千字,零點還有四千字千字。從明天開始我要出去浪了,更新字數不定,望各位見諒。馬上要開始虐了,請準備好紙巾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