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流的兩名管事知道,這七人恐怕就是替死鬼了,會替他們引開敵人的注意力。
此時屋中緩緩踱出來一名老人,鬚髮已白。黑衣人即向他稟報道:“主公,已行李代桃僵之法,至少一刻鐘內,對方都不會發現他們被掉了包。”
隱流管事咳了一聲道:“救命之恩,感激不盡。未知閣下何人?”
這老人笑了笑道:“這裡離縣門已近,等追兵都被引開,你們就隨我出城吧。勿需擔心,我出手相救,不過是想讓你們營主大人欠我一個人情罷了,後面纔好談筆買賣。”
五名護衛倒也罷了,隱流的兩名管事相視一眼,反而把心放了下來。天上不會掉餡餅,這老人看着也不像日行一善的模樣,他既是有求於營主大人,那搭救他們反倒合情合理了。
搜索淵善軍殘部,或戰、或殺、或俘,耗去不少時間。
五萬黑鋒軍和萬餘名朝雲宗修士班師回營,已是足足七日之後的事了。
神魔獄裝不下這麼多人,所以衆人最後是不眠不休急行軍回來的。
他們的抵達,受到了朝雲宗人的熱情歡迎。朝雲宗雖然在十二里鄉損失慘重,但能救回來一萬多精銳,已是出乎意料的喜訊。寧小閒分明看到,朝雲宗修士望向隱流妖衆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感激和些許認同。
不過黑鋒軍這次回返,並沒有激起多大反響,原因也很簡單:
攻山之戰,開始了。
早在黑鋒軍動身返回的過程中,以隱流、奉天府和朝雲宗三家爲主組成的聯軍。已經抵達廣成宮山腳下。
先前聯軍的地面移動速度基本保持恆定不變,廣成宮每日往來不斷的訊報都證實了這一點。哪知距離廣成宮駐地還有一百六十里時,聯軍速度不僅沒有慢下來,長天反而下令全軍提速,直撲廣成宮,緊接着發動了第一次進攻。
這一舉大出廣成宮意料。要知道像這樣的攻堅戰役,雙方主帥都知道接下來要走水磨的功夫。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結果的?所以攻城的一方多半是走到二十里外就讓大軍駐紮下來。隨後至少安頓個一天左右,一是兵馬休息,二是提點士氣。像聯軍這樣突然急行軍趕到山腳下。然後歇也不歇直接開打的,卻是少有。
這一次奇襲,聯軍就像一截全力開動的火車頭,到站之後不僅沒有減速停靠。反而開足馬力衝了出去。那樣沉重的身軀、龐大的輪廓都能在所到之處造成巨大損害。在廣成宮的估算當中,一百六十里距離。聯軍按原本的速度要走上六個時辰左右,那就幾乎是半天了,哪知道聯軍突然提速,居然只用了兩個時辰!
要知道。驅動多達百萬的地面部隊突然急行軍,那就像淺水區的鯨魚要加速,哪是那麼容易的?尤其軍中還有衆多不擅快速奔襲的妖怪和修士。朝雲宗甚至命令衆修士不必顧惜真元,直接驅動法器低空飛行。這才能跟得上隱流和奉天府妖兵的速度。可是速度一旦提上來之後,這具動力火車的車輪就滾滾向前,所向批靡!
所以廣成宮有些措手不及,駐地十里外還在運輸物資的人馬,立刻就被截留了七、八支下來。
隨後在長天的驅動下,來自聯軍的第一波攻擊,就像衝上沙灘的浪頭,狠狠砸在了廣成宮這塊礁岩上!此時就看出了這一次奇襲的效果:
每個成名已久的仙宗都有獨到之處,廣成宮在南贍部洲中部屹立上萬年不倒,自有其安身立命的本錢,但它的仙宗駐地坐擁百峰千山,奇山溝壑無數,凡人在裡面走上小半年都不一定能從最東走到最西,甚至都可以算是觀景勝地了。上一次寧小閒來廣成宮,就曾觸景生情,在雲海之上悟道,鞏固了自己的心境,明確了此生道義。可是說到底,這麼龐大的駐地畢竟不像普通城池那般能夠廣築牆,所以爲了禦敵於外,多半是通過陣法來保護駐地的核心部分。
能量守恆的定律在這裡同樣適用。越是強大的陣法,消耗的能量越大,消耗速度越快。只看昔日洗劍閣的都天大衍劍陣,那是銅牆鐵壁般可攻可防的陣法,然而消耗能量的速度也達到了一個可怕的峰值。廣成宮也不能從這個規律當中解脫出來,無論它使用了什麼方式來拒敵於門外,都一定要付出巨大代價,因此這樣的辦法一定是萬不得已才啓用的,而且啓用的時機越晚越好,啓用的時間越短越好。
所以聯軍的突襲,立刻就像火車頭闖入了柔軟的麥田,一推就倒一片。
每一名修仙者接到上峰的命令只有寥寥幾字:
殺,殺,還是殺!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軍令之下,哪裡還有人留手?大軍經過之處,頓時留下廣成宮及其友軍的大批修仙者屍首。
儘管廣成宮立刻組建起有效的防禦,漫天修士烏壓壓出動前來攔截,卻也被聯軍直接奪下了核心區域的三座山峰!
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就在形勢一片大好,廣成宮陣營一衆仙宗氣得咬牙的時候,聯軍大帳中突然下令:大軍前後首易位,迅速撤出廣成宮的核心區域!
要知道這一役轟動南贍部洲,所以前來觀戰的仙宗和散修無數。就在衆路人甲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剛剛纔取得了先手優勢的聯軍突然急速後退,那樣壯闊的陣形就像海邊潮水從裸露的沙灘上退卻,撤出廣成宮核心區域的速度甚至比來時還要快,竟是直接放棄了繼續進攻的好時機。
這又是玩的什麼幺蛾子?
結果聯軍前腳掌剛離開,廣成宮中央的隱仙峰上就有紅光一閃。這光芒溫潤得緊,若要比喻,色澤很像寧小閒腕上所戴的龍血鐲,此時日正當午,正是陽光最強烈的時刻,竟然也掩蓋不了這看似微弱的紅光。緊接着以它爲圓心,一個淡得肉眼幾乎難見的血紅色光罩憑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