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賴在梅莊
梅牽衣瞪着他,又把目光移向林行甫。林行甫和事佬一般地笑道:“小姑娘,鐘山之上事出有因,顏兒並不是故意的。不然,最後他也不會不顧性命危險強行動武。說起來,他能醒來,還要多謝你呀。”
梅牽衣總覺得這次遇到林行甫,有諸多怪異之處。之前遇到他,要麼一副感懷憂鬱的落魄神態,要麼一副淡然無緒的隱士模樣。這次見到,像是忽然活了過來一樣,有期盼,有歡喜,就連說話都有了好些生氣。
“活過來”的林行甫現在完全沒了之前大俠的模樣,竟然半賴皮地非要“久聞義薄雲天”的金家梅家保護他們,助他們渡過此次難關。梅青玄已經明說了如今狂人谷挑釁,梅家自身難保,他也不在意,揮揮手道:“不礙事。正所謂同病相憐,大家同在一處也有個照應。如今我叔侄倆流落江湖也沒個去處,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梅青玄無奈,原本想着雖說是鄰居,但金家好歹比梅家安全,於是讓金谷川出面。奈何林行甫還偏要賴在梅家,說與梅牽衣有緣。梅青玄現在大敵當前,人家不怕牽連,他也不好去把人看扁,也當破罐子破摔,由他們了,好歹他們也還是救命恩人。
梅牽衣冷眼旁觀,最後注意到展涼顏的視線似乎一直在她身上。回頭確認金雨朵不站在她身後之後,不由得暗暗皺眉。
隨後展涼顏親口解釋了當日離開金陵之後的事,衆人心中仍舊氣惱他當初在鐘山之上出言指證梅牽衣是時空穿梭的人,但思及他後來以實際行動幫助了梅家,且礙於林行甫在此,這明顯帶着質問的問題,便問不出口。最後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由梅疏凝問出了來。
展涼顏沒有回答,反問道:“當日混亂起始之時,有人說過一句‘大家別慌,展涼顏的武功已經廢了’,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聽清楚是誰?”
當日混亂,誰會注意這麼一點點小事。展涼顏有些失望,道:“我武功盡失之事,只有梅莊和金家知道,然後就是在淮南擄我之人。他們的目的是時空穿梭之術,我騙他們靈嬰樓的確已經探究出了時空穿梭之術,卻沒想到他們與之前的事情聯繫起來,臆測梅姑娘是那試驗之人。林伯伯救我出來之後,我氣惱不過,索性就想幹脆亂個徹底,於是到處放言,時空穿梭之術由靈嬰樓借飛樑鎖燕之子探索成功,讓此事不再是秘密,卻不料又引到了梅姑娘身上。此事錯全在我,一直想來道歉。梅姑娘,你能原諒我嗎?”
他說到最後,聲音轉柔,言語懇切,望着梅牽衣真心請求着原諒。梅牽衣心中仍覺古怪,現在不說林行甫,她覺得展涼顏也古怪至極,搞不清楚他們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斜睨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金雨朵聽到這個解釋很是高興。她原本就不信展涼顏會再次出賣陷害他們,如今聽到他親口澄清當日之事,自然十分開心。但考慮到當初因爲展涼顏導致了她與梅疏凝之間的誤會,她也不敢太過表露出來,稍稍移動身子往梅疏凝身邊坐了坐。梅疏凝知她意思,在身後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暗示他知她心意。
那邊一雙小兒女無聲地濃情蜜意,這邊碰了釘子的展涼顏見梅牽衣不說話,執意要討她的原諒。梅牽衣道:“展爺客氣了。這件事於我並沒什麼損失,最難過的是我爹孃。他們不怪你,我有什麼好怪的。”
展涼顏聽到她一句“展爺”,不由得愣了愣,看看她言語平和,眸色微淡,不由得一絲苦澀,旋即又恢復如常,向梅青玄夫婦道歉,聽到他們親口表示過去的事就算了,他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金家梅家仍要商討應付楚鳳歌之事。林行甫內力虛竭又添新傷,展涼顏武功盡失,兩人都幫不上梅傢什麼幫。安頓好他們後,客氣一些話,就沒多再理會了。
金陵的盛夏仍舊烈日炎炎,梅牽衣不顧酷暑,關在房裡,一頁一頁地翻看着《廬山狂人謠》。《廬山狂人謠》是她前些日子默寫出來的,在決定鐘山武林大會之前,她默寫了這本記載狂人谷全部武學的秘笈,藏在房裡。本來打算若是她沒命從鐘山上下來,就讓爹孃回來取這本秘笈,這樣楚鳳歌再來侵擾,他們也不用怕了。但她既然從鐘山上回來了,就不能不考慮後果了。如今江湖武林對時空穿梭如此敏感,她若再表現出一絲異常來,梅家的麻煩就更大了。
“扣扣。”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忙將秘笈收起來。聽到冬枝在外面說着:“展大爺,小姐在睡覺。您若有事,晚些時候再過來吧。”
冬枝非常維護她,展涼顏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在冬枝那裡早被拉入了黑名單。爲了幫冬枝圓謊,梅牽衣乾脆就躺上了牀,閉着眼睛,想着該怎麼把這武功秘籍給梅青玄夫婦發現,又能不讓他們懷疑到她。
想得出神,也漸漸忘了門外的事,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臥室的敲門聲。“小姐,你醒了嗎?表小姐來看你了。”
梅牽衣應了一聲,正要出去。金雨朵已經進來了,她笑道:“我見展大哥站在門口曬太陽,就順便邀他進來跟牽牽討杯水喝啊。”
出來一看,果然見展涼顏站在花廳中間,裝模作樣地欣賞着屏風上的寒梅,一見她出來就湊上前去,眉間擰緊,道:“這麼熱的天,怎麼悶在房裡?”
梅牽衣愣了愣,金雨朵卻笑了,道:“展大哥,你也知道牽牽怕熱嗎?”展涼顏身形微頓,原本要伸出的右手往身後藏了藏,掩飾道:“大熱天悶在房裡,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金雨朵卻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道:“展大哥,你這話該先說給自己聽。我娘說,你現在身子不足,耐不住冷熱,你還非頂着大太陽站在門口。若不是我過來,你還想站多久?”言語裡頗有責備與關懷。
梅牽衣微訝,看了他一眼。展涼顏面上赤紅,端着冬枝送上來的涼水兩口就喝沒了,捧着一個空杯子抵在脣邊。讓冬枝幫他又添了一杯水後,她道:“金魚姐姐,你們過來找我,不會就是要跟我討論這天氣熱不熱的吧?”
金雨朵這纔想起正事來,道:“牽牽,姑爹讓我來叫你。”
正事?梅牽衣原本以爲是兩家大人終於意識到她不再是個心智低下的小孩子,她也會長大了,所以叫她過去商量楚鳳歌之事。卻不料,只是廚房今日做了些梅釀燕窩冰粥,兩家人聚一塊,一起品品美食,消消暑,聊聊天。
梅牽衣有些無奈,她這活寶爹爹,還真是大難臨頭還不知道緊張麼?
梅釀燕窩冰粥,有淡淡的梅香,淡淡的酒醇,加冰鎮之後,炎炎夏日裡嘗之,讓人有如身在雪天踏雪尋梅,極其爽口消暑。梅牽衣與梅夫人的體質都是怕熱型的,梅青玄疼妻愛女出了名,自然是想方設法讓她們輕鬆地熬過這盛夏。
梅牽衣心中忽然明瞭,她爹對楚鳳歌無奈了啊。但轉念又想,那當初爲什麼楚鳳歌找上了梅家,卻沒辦法帶走梅夫人,反而讓她出手?
這一整天風平浪靜,楚鳳歌自清早離去之後,便沒再尋上門來。梅牽衣吃了那清涼卻不知味的“梅釀燕窩冰粥”後,又回到了她的小院。展涼顏竟然還在她的院子裡,躺在她的吊牀上閉目養神,極其愜意的模樣。
她擡手捏了捏額角,真覺得有些混亂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
展涼顏聽到她的聲音,忘了自己武功盡失,立刻從吊牀上跳了下來,結果落腳不穩,慌忙反手抓住了吊牀,才能又站好,望着她,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哦,是的了,剛纔就說有事的,她一直沒給機會他說。梅牽衣走了過去,坐在吊牀上,問:“什麼事?”
展涼顏沒有走開,反靠前一步,站在她身邊,道:“楚鳳歌之事,我有辦法。”
梅牽衣挑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展涼顏道:“我去楚鳳歌那邊。”
梅牽衣微微皺眉,細一思索,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身後追着一大幫不知底細的殺手,與其在梅莊給梅家惹麻煩,不如去楚鳳歌那裡,把麻煩給他帶去。
梅牽衣興趣缺缺道:“你想借刀殺人,就儘管去,跟我說做什麼?”
展涼顏道:“我想先跟牽衣說清楚……”
“等等,”梅牽衣擡手示意他暫停,道,“我不記得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熟絡了。展爺,還是稱呼我梅姑娘的好。”
展涼顏眸色一暗,也沒反駁,接着道:“我怕等你……們聽到我又和楚鳳歌在一起時,會恨我又是想害你們。”
梅牽衣反問道:“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
梅牽衣冷哼一聲,聲音冷了下來,道:“展涼顏,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賴在梅莊。但我告訴你,我沒反對並不代表贊同。你以爲你說的那些話騙得過我爹孃他們,也騙得過我嗎?如今梅莊的大仇人是楚鳳歌,我只是看在林前輩的面子上,懶得去與你計較。”
“牽衣……”展涼顏望着她冷淡的容顏,瞠着眸,愣住了。
梅牽衣又道:“梅莊的事情,自有我們梅莊來處理。展涼顏,你若識趣就好好養你的傷。我說過,這一次,當還林前輩的情,下一次,你就沒這麼好運,還碰到有人願意幫你了。”
她說完,跳下吊牀就往屋裡走。展涼顏見她離開,想也沒想伸手去拉。梅牽衣更是毫不猶豫地甩手,展涼顏身體不支,被她這一甩甩得蹬蹬後退,眼看着就要跌個鼻青臉腫。正好梅疏凝和金雨朵經過,梅疏凝一躍過來,迅速扶住了他。
“牽牽。”金雨朵跟着過來,拉住了她,勸道,“展大哥現在身子極弱,就是你出手,他也受不住的。”
梅牽衣回頭看了展涼顏一眼,他正從梅疏凝臂間站穩,與他拉開一步距離,眸底黯淡難掩,看得她心中一陣煩悶。她當然知道他現在身子極弱,以前只是不能動真氣,現在的他,靠着“七魂不死丸”和林行甫畢生功力支撐,也就是“不死”了。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估計就連三歲小孩,他也打不過了。
心中更是煩悶,她道:“但這個身子極弱的人現在想去找楚鳳歌。金魚姐姐,你說他安的什麼心?”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你來了和破金GN的地雷。話說,破金姑娘的暱稱一次都沒有冒過泡呀,快出來讓步步擁抱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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