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或許是受胡長寧的影響。或許,是白霜讓她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那個總是在她身邊喜笑顏開的小姑娘,胡雙葉。
“既然活着回來,當然要吃飽。口福也是福。”白霜揚揚眉,享受起樹妖專爲她烹製的美食來。
既然沒掉進蜃妖的湯鍋變成美食,那趕緊享受美食也不錯。吃飽了,纔有力氣想辦法留下來,繼續她奪取角木蛟這條靈脈的“大業”。
白霜忽然意識到,若自己在鳳凰淵遇到的不是胡長寧,而是玄家的其他驅魔師,將不是被囚就是被殺吧?
“慢着點吃,別噎着自己。”樹妖撐着下巴看她,耳朵卻在仔聽外面已經壓低了聲音的談話。若是能讓胡長寧答應留下白霜,那她願意寸步不離守在白霜身邊。
白霜嚼着鮮美多汁的燉豆腐,對自己能在幻境中喝到真實的晨曦酒趕到無比驚疑。
下意識的就問了尾火虎,它剛要睡着就被白霜叫醒,不滿道:“你問的是什麼問題啊?蜃妖只要動了真正的殺心,就能把你整個拖進她製造的幻境中。”
“但他們說看見我在外面的,那又是怎麼回事?”白霜不解,從方纔他們勸慰師父的對話中,她東拼西湊的完整了外面的情況。
大致就是自己被蜃妖壓制,而中了玄蜂妖毒的蜃妖正迅速失去“理智”對宗門造成威脅。
師父因先救她還是先除妖一事起了爭執,但在他們選擇將她和蜃妖一起殺掉時,陣法白光乍現,她忽然手握長劍將蜃妖刺死,救了自己一命。
目睹這一切的師父因此纔不同意讓她成爲宗門弟子。
如果她的真身在幻境裡,那外面這個“白霜”又是怎麼回事?尾火虎聽完,不屑笑道:“蜃妖是一點點壓制不住自己妖性中殺戮的一面的,矛盾使她不得不製造出一個你還在陣法中的幻象。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白霜砸砸嘴巴放下了筷子。
在宗門美美睡上一覺,白霜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不知何時她已經回到師父的小院子裡,不過這裡比玄家建得跟傳說中隱世的神族住的仙境差不遠的宗門裡舒服多了。
“你總算是醒了,還以爲要睡死去呢。”樹妖推門而入,手裡端着一個砂鍋,身側緊跟着擡了托盤的玄縞。
玄縞放下襬着碗筷和一鉢米飯的托盤,和白霜打過招呼便退出去。他並沒有關門,今天是在胡家當“雜役”的最後一天,做完這件事玄縞迫不及待奔向宗門。
這個小姑娘太不簡單了!蜃妖幻境的可怕之處,他們每一個弟子都領教過。但那是在保證絕對安全的前提下。
可昨天白霜經歷的試煉中蜃妖被人下了玄蜂之毒,沒多久就徹底失去理智,妖性大起。可她竟然還能活着出來,不止如此,連被嚇到的跡象都沒有。
難道……真如傳言說的那樣——她其實是鳳凰淵內的惡妖所化?玄縞不敢想,只希望快點到下午好回宗門交差。
比白霜還大兩歲的少年提着自己的東西飛奔出院子,想一陣紫色的風,直奔玄家宗門而去。
這廂,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引得白霜食指大動。不過她並沒有立即撲上去,而是望着空空的門口道:“梧桐,我師父呢?他還在玄家?”
“是啊。”樹妖進門後,兩束頭髮絲變成樹枝將房門拉上,“那羣驅魔師死活要把你留在宗門,你師父正和他們交涉。”
她把砂鍋放在桌上,秀眉擰起:“你師父要他們承諾必須抓到下毒的兇手並嚴懲,否則不會讓你進宗門。可三長老說自家密室內的玄蜂妖毒一瓶不少,塔樓那邊又查不出下毒痕跡。”
“全力出動,第一天就陷入僵局。”樹妖揭開鍋蓋,舀了一碗湯遞給白霜,“喝吧,這是族長親自讓人送來的。都是好東西。”
白霜接過碗,卻只是放在一邊。她還沒洗漱納,就這麼喝湯會對不起味覺的。
“瓶子不少,可什麼都證明不了。”白霜迅速洗漱完畢,同時把樹妖的話梳理一遍,“三長老能保證瓶子裡面的毒沒被換過?能保證他自己不會出手?”
什麼“陷入僵局”只怕不少人暗地裡也希望幕後兇手不被找到,畢竟她是被胡長寧從鳳凰淵中撿來的“危險”呢。
他們勸師父把她留在宗門學習驅魔術,真的是因爲她殺掉蜃妖,資質上乘?估計是想把她方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安心,畢竟,她殺了蜃妖。
不過怎樣都好,只要能進宗門就行。
“你腦子果然不錯。”樹妖冷笑,褐色的脣勾出嘲諷的弧度,“我也是如此想法,玄家宗門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你命的‘膽小鬼’。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梧桐神色認真的看着白霜保證道。
樹妖的這種表情白霜還是頭一回看見,讓她很難將其和往日裡那個神情慵懶,脾氣又差的妖怪聯繫在一起。微愣一下,白霜笑道:“那我的安危就拜託你啦。”
“雙葉失蹤的真相也拜託你了。”樹妖如是道。
白霜揚了揚眉,低頭吃飯。她心裡清楚得很,樹妖是保護不了自己的,玄家有些地方式神不能去。否則梧桐也不會拜託她查胡雙葉的事。
晚上,師父還是沒回來。
白霜和樹妖守着一盞孤燈坐到天色發白,才聽見院門口有動靜。一人一妖奔出去,見胡長寧提着一盞燈龍進來,他身後的石妖迅速將院門關上,燈籠昏黃的光團照出他一臉的疲態。
“師父!”
“主人。”
梧桐私底下很少如此正式稱呼胡長寧,話一出口連胡長寧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瞧着面前這兩張焦急的臉,疲憊不堪的臉上還是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
“回去吧,外面露重。”胡長寧習慣性伸手去拍白霜的頭,卻在半空頓住,僵硬的收回來。
梧桐和方臉對視一眼,石妖立刻垂臉避開她的視線。白霜更是直接怔住,師父他何時如此過?太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