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少人都在楚王府外面等消息呢,想着璃瀟怎麼談了三日,還沒談好?
誰知道第三日傳出來的消息,簡直讓衆人都震驚極了,璃瀟竟然被關起來了!那是不是說,楚王想要璃瀟的命?
這些人都慌了,有些都要收拾細軟逃命了,畢竟誰也不知道,楚王的屠刀,會不會下一刻就落在他們的脖子上。
等第四日的時候,傳出來的消息更恐怖,說是那璃瀟在天牢中受了重刑,現在整個人都是血肉模糊的,楚王有心想讓她服軟,可她就是咬着一口氣,半點都不退讓,生生捱住了那天牢之人的拷問。
而且她還道,玉澤商鋪的銀錢和糧食,都被她給鎖在了隱蔽的位置,沒有她的對牌,是絕對打不開的。
不僅如此,她現在是商會代表,也就是說,商會的印章也在她這裡,沒有那印章,商會的人,也不會聽楚王的調遣。
原本想要收拾東西走人的那些人,聽到這消息,都鬆了一口氣,更是佩服起璃瀟來。
她說的沒錯,商會也有商會的規矩,現在印章不在,哪怕是皇上來了,也是指使不動他們的。
幾個老闆都想暗中慶祝一番了。這璃瀟怎麼這麼蠢笨,又死心眼兒的?這身外之物,和人命到底哪個更重要,她怎麼就拎不清呢?
不過也多虧了她拎不清,他們才能逃過一劫啊。而且最好璃瀟再堅持幾日,被楚王直接打死算了,這樣這京城中,玉澤商鋪的那些財產,不就都能被他們給瓜分了麼?
楚王和商會還在明爭暗鬥的時候,城外的那些百姓也不安分了。
他們本來就聽說糧倉被燒了,天天都擔憂以後吃什麼,用什麼。尤其是上次派米,還是寧王妃管事的時候,現在米都快被吃光了,朝廷如果籌不到糧食,他們還怎麼熬過去啊?
想要找楚王妃問問這件事,楚王妃一連幾天都沒過來,戶部那些人更是不管事,在昨日的時候,甚至還對普通民衆大打出手。
這些人當聽到璃瀟在獄中,被獄卒折磨到快死掉的時候,更是心情複雜。
原本他們是極爲討厭商鋪的人的,覺得他們唯利是圖,可是現在璃瀟變得和他們一樣慘,他們就不禁思考,造成這種現象的,到底是誰?
還不是朝廷逼得太緊了麼?如果朝廷能給商鋪些承諾,璃瀟也不可能不配合。
人家做生意的,也都不容易,哪能讓人家傾家蕩產來救他們呢。
就這樣一****地過去,民衆的怒火越積越高,終於在最後一日的時候,爆發了。
那日,雪已經徹底停了下來,但是天氣還是一樣的寒冷。衆人守在門外,沒有等來米,也沒有等來粥,都是面黃肌瘦的,快崩潰了。
那些戶部的官員還在高臺上站着,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那你們這麼守着我們,我們也不能給你們變出糧食來啊?之前楚王殿下籌來的那些糧食,都已經被你們吃光了,現在京城中那幾個商鋪不鬆口,你們該去怪他們,而不該怪我們!”
“沒錯!”另外一個戶部官員也振振有詞:“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錯,是你們這些刁民,將糧倉給燒了,不然能沒有糧食吃麼?”
那些人站在高臺上,看着他們這些人的嘴臉,憋了一肚子火氣,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終於,一個高聲響起:“怎麼就不是你們的錯!”
衆人順着聲音望去,見到竟然是之前被楚王妃給指使回戶部的張之遠。此刻他穿着官服,一派整齊,說話也是擲地有聲:“寧王妃同寧王之前在管賑災的事情,從來都沒出過紕漏。甚至寧王妃更是靠一人之力,籌到了那麼多的銀錢,解決了大周多少人的燃眉之急!那糧食,也是寧王殿下去年一點點徵調出來的,現在爲什麼會被一把火燒掉,還不是你們監管不力!”
那些官員一聽到張之遠這麼說,都恨不得去堵住他的嘴,有幾個直接就罵起來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出了這種事,我們也不想看到!再說了,你已經不負責這件事了,現在還過來做什麼!”
“當然是過來拆穿你們的嘴臉!”
張之遠不顧官兵的阻攔,直接就上了高臺,雙手大張:“百姓們!之前不讓你們進城,確實是寧王殿下的主意,你們在城外,也能活得很好!但是你們知道這些官員,口口聲聲說着沒糧食,在城內過着的都是什麼生活麼?整日花天酒地不說,還大魚大肉!可是你看看你們,現在連老人和小孩都吃不飽!今日本官還接到寧王妃那邊的詢問,說是寧王府出的那些糧食,被運到了沒有,天知道,本官根本就沒看到那批糧食!那現在本官就問問,那糧食,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其實百姓就只是需要一個導火索而已,張之遠剛好站了出來,將他們心中那些想說的話,都給引出來了。
“對!原本我們的糧食也該派下來的,如果當初楚王妃早早地就將我們的事情處理好了,就算是糧倉燒了,我們也有糧食吃,這件事,不怪你們怪誰!”
“寧王殿下同王妃始終都盡心盡責,以往在派粥的時候,也是按照人頭來分,從來不不克扣我們什麼!但是寧王妃離開後,你們給的粥就越來越稀!到了昨日的時候,甚至只有米湯了!之前那些糧食呢!難道都被你們給吃了麼!”
“楚王當初說得好聽,會一力承擔責任,可是這都已經過去快十日了,我們還是沒見到糧食在哪裡!難不成,折磨一個商鋪的掌櫃,就能出糧食了麼!”
“兄弟們,咱們現在就衝進京城去要個說法,看看這些狗官家中,到底有沒有糧食!”
“衝啊!”
……
暴亂都是這樣形成的,很多人或許最開始都是想冷靜地解決問題,但是到了後來,被人一煽動,就這樣行動了起來。
很多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被別人往前推着走,看着遠處的城門,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衝進去!衝進去就有救了!
那些官員馬上就派官兵去抵擋,不過張之遠都很快出了手,攔着那些官兵,讓這些百姓衝向了城門。
城門那邊有守衛見到這麼多人衝過來,馬上要關門。等那些百姓到的時候,城門已經馬上都要被關死了。
這些人一個勁兒地往前頂着,和城內的人就這樣形成了拉鋸之勢。
現在他們都已經失去理智了,本來就很餓,聽說城中有糧食,誰還能把持得住?
眼看着城門都要失守了,那些戶部的官員被擠在人羣中,一個勁兒地喊着:“刁民!你們這是要造反麼!告訴你們,寧王殿下很快就回來了!”
張之遠聽到這話,不由得高聲迴應着:“如果殿下回來了,恐怕第一個,就要先砍了你們的腦袋!百姓們,衝進去,讓皇上看看,這天子腳下的子民,都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那些百姓就像是被鼓舞了一樣,馬上用的力氣更大,就連不少老人孩子,都混進了隊伍中。
但是更多的人,卻和親人都走散了,人羣中不斷響起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間或有人直接就被踩踏在了人羣之下。
城門外一片混亂,連守城的侍衛,都馬上點起了狼煙,甚至還讓傳信兵馬上將這件事傳達給將軍,到底要不要趁着城門沒打開,就將這些人給鎮壓了。
來人是容老將軍的部下,他一生戎馬,跟着容老將軍征戰天下,最是見不得這種亂民,如果真的有問題,可以對朝廷伸冤,爲什麼要造反!
於是他站在城牆上,魁梧的身子像是一座小山一樣,氣勢洶洶地吼着:“暴民!現在就停下來,不然本將軍下令放箭了!”
“還有沒有王法!我們只是想要進城求條活路!”
“對!我們還要讓皇上看看,這些官員已經將我們欺壓到了什麼地步!憑什麼他們能在城中大魚大肉,我們在城外卻連粥都喝不上了!”
“就是,你們要殺就殺,我們這些難民,哪怕是有一個衝進城門,都算是賺到了!見不到皇上,我們就要去見寧王妃!寧王妃菩薩心腸,肯定會給我們做主的!”
“衝啊!”
那將軍終於是忍無可忍了,直接就拉開了自己隨身帶着的弓箭:“好!既然本將軍的勸告你們不聽,那就不要怪本將軍無情了!所有弓箭手準備——”
在他的聲音之下,馬上有人就將弓箭也搭在了肩上,同時,身後的人將箭給他們遞了過來。
下方的民衆,就像是蟻潮一樣,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城門這邊涌,而城門那邊的守衛,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門甚至都被這些百姓給推出了一條縫來。
張之遠現在攔着那些大人和侍衛,簡直就算是互相廝打在了一起,之前穿的闆闆正正的官服,現在也被撕破了,但他還是無所畏懼一樣,滿腔的熱血,都希望這些人能衝進去。
那將軍看到這番景象,直接將箭頭對準了張之遠,口中的聲音更加低沉澎湃:“放——”
第二個“箭”字馬上就要被他給說出來,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聲音從後面響起:“將軍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