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嫿見到房間里人的一瞬間,心便狠狠沉了下來,這根本不是昭昭和舅母。
江妃的人跟進來,在一側道:“鉞王殿下,這人您可要帶走?”
“人在哪裡?”
“什麼人?”嬤嬤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趙懷琰轉身擡手便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不知道麼?”
嬤嬤臉色發青,死死抓着他的手,但看他滿眼的殺意,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江妃走進來時,看到這一幕,只輕笑:“鉞王殿下真是好本事,找不到你想要的人,就要殺了本妃的人嗎?”
趙懷琰冷淡將那嬤嬤扔到一側,淡漠看她:“徐家人若是傷了般半根毫毛,江妃娘娘會知道後果的。”說完,冷淡看了眼一側的朗月夏蘿,牽着林錦嫿便走了。
林錦嫿心裡慌亂,但她確定昭昭和舅母肯定在江妃手裡,否則那鐲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出了江妃的宮殿,她才道:“懷琰……”
“我知道她們在哪裡。”趙懷琰忽然腳步一停,皇帝說過,人在弦月手裡,方纔他去要聖旨,其實是答應了皇帝的要求,也讓皇帝救出徐家人,今日過來,不過是希望江妃下次不會這樣再找她的麻煩了。
林錦嫿看他篤定的樣子,心微微提起:“在哪裡?”
趙懷琰眼底露出笑意:“我帶你去見。”
林錦嫿看他早已安排好了,一股暖意在心間漾開,隨他一道往前而去。
在他們走後,江妃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了。
她以前不常發脾氣的,因爲發脾氣會容易變老,但現在她卻是忍不住。
朗月夏蘿站在下首的位置,看她如此生氣,淺笑:“娘娘不必擔心,林錦嫿也不過暫時得意而已。”
江妃這才擡眼看着她,朗月夏蘿,南疆最聰明的女子,也是最受寵的公主,若是她嫁給祁燁,對祁燁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
“公主可否已經有了意中之人?此番來西夏,遲遲不見公主與皇上商量和親之事,再拖延下去,公主可就要返回南疆了。”江妃笑道。
“今兒夏蘿來,也是要告訴娘娘,夏蘿心中的確有意中人。”朗月夏蘿想起那日那青色的身影,眸裡泛光。
“是哪位皇子?”江妃看她眼裡的光,笑問道。
朗月夏蘿入京都這麼久,見過的皇子並不多,最多也就是祁燁了,她相信朗月夏蘿一定會愛上祁燁。
朗月夏蘿看着她臉上的自信,羞澀輕笑:“乃是太子殿下。”那位十七皇子再好,也已經不是西夏的皇族,而且他已許久不曾出現,她就是再愛慕,也只能選擇嫁給長孫祁燁。
江妃輕笑,又與她說了一番,便打發她走了。
等她走後,之前那嬤嬤才啞着嗓子遞了茶來了。
“娘娘真的打算讓她成爲咱們太子殿下的正妃?若是太子登基,她便要成爲名正言順的皇后。西夏從無讓外族擔任皇后的先例,而且這位朗月公主看似嬌弱,實則野心勃勃,奴婢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江妃輕輕一笑,喝下茶後才道:“本妃的兒子本妃最是清楚什麼秉性,區區一個朗月夏蘿還掀不起風浪。而且立後之事可以延後,等祁燁的位置穩了,再做處置不遲。現在唯一麻煩的,就是懷琰,他的心都被林錦嫿給勾住了,萬一林錦嫿不願意留在西夏,他肯定也會離開,到時候錦朝一旦反撲,西夏便無招架之力了。”
嬤嬤聞言,擔心起來:“現在鉞王殿下護她護得緊,咱們動不了手,不若像對朗月公主一樣對她示好……”
“她不會信的。她比你想象的聰明的多,而且狡猾的多,若是不除掉她以絕後患,永遠都會是個問題。”江妃看着外面林錦嫿離開的方向,笑容也慢慢冷了下來。
林錦嫿跟着趙懷琰出宮後,便去了西夏的一處宅子裡,到時,外面守着不少的護衛。
護衛們瞧見他來了,才行了禮,便紛紛撤走了。
林錦嫿看他們腰間掛着的腰牌,還覺得奇怪:“他們是皇宮來的?”
“嗯。是皇上救了徐家人。”趙懷琰說完,已經推開了院門,院子裡的石桌旁正坐着一個百無聊賴的少女,以前的嬰兒肥已經退下了,身量好似也高了些,褪去稚氣而換上滿身的少女氣息了。
“昭昭……”林錦嫿輕喚出聲,那少女眸子一眨,立即驚喜的轉過身來,待看到來人,眼眶頓時溼了,小跑着過來就緊緊抱着了她低聲嗚咽起來。
聽到聲響的徐夫人從裡間出來,看到林錦嫿和趙懷琰時,一顆心也才落回了肚子裡,忙上前來見了禮,卻被林錦嫿拉住:”舅母,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舅母看到你好好的就安心了。”徐夫人感慨萬分,又拉着徐昭昭道:“你瞧瞧你,還哭了,見着面了這是好事。”說完,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先屋裡說話吧。”趙懷琰笑着說完,纔跟林錦嫿道:“我尚有事情處理,周圍都是護衛,不必擔心。”
“好。”林錦嫿點點頭,看着他離開後,這才轉身拉着徐夫人徐昭昭一起去裡屋了,也知道她們本來是好好跟袁家人在一處安全生活着的,是因爲聽說了林錦嫿被擄到了西夏,還早產了的事,才這才忍不住要出來找她,結果半路就被人給抓了。
徐昭昭說完,看了眼她的肚子,以爲早產的雙胎肯定是活不下去了,這才道:“錦嫿姐姐,你別擔心,孩子還會有的。”
“對啊錦嫿,現在王爺也在你身邊,你們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徐夫人也跟着安慰,但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她也是做孃的,若是懷胎這麼久孩子沒了,她該有多難過。
林錦嫿看她們一副認定了自己孩子沒了的樣子,淺笑起來:“孩子很好。”
“什麼?”徐昭昭不信,但林錦嫿卻只笑道:“孩子真的很好,現在雖然不在我身邊,但很安全。”
徐夫人看她說得輕鬆,知道是真的,忙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
徐昭昭也興奮不已:“那我們是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孩子?”
“等袁紹過來接你們,我就送你們去見孩子。”林錦嫿望着她深深道,畢竟留在西夏不安全,尤其是留在自己身邊。
提到袁紹,徐昭昭面色有些彆扭,拉着她道:“錦嫿姐姐,我不留在這裡跟你一起嗎?”
“不可以。”林錦嫿直接拒絕。
“爲什麼?”
“你不想見到袁紹?”林錦嫿看她這樣子,也知道跟袁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徐夫人則是笑道:“袁家想辦婚事,昭昭不肯。”
“爲何不肯?”
“袁紹還小,我也還小,我纔不要辦婚事。”徐昭昭雖然氣鼓鼓的,但臉都羞紅了。
林錦嫿知道她只是害羞,只笑笑不再多說,也沒把舅舅的事告訴她們,省得他們擔心。
知道徐家人被皇帝救走後的弦月,此時已經走出宮門了。
雖說宮人們要攔,但誰能攔得住堂堂弦月公主。
弦月也沒有出宮,而是去見了皇帝。
到時,皇帝正在擬寫聖旨,只是手一直不受控制的在抖。
瞧見弦月來,他也早已猜到,笑道:“坐吧。”
“父皇……”
“想問爲何朕要放了徐家人?”皇帝笑問道。
弦月沒出聲。
皇帝笑笑,將聖旨擬好後,才擡眼看她,溫柔道:“月兒,父皇希望你日後的日子也能過得很好,跟着趙懷琰,你只會吃苦。”
“父皇如何知道?”分明之前趙懷琰對自己已經很好了,縱然冷漠,但看得出來他並非厭惡自己,只要假以時日,她不相信得不到她的心。
皇帝看着她的咄咄相逼,心中有些失望,卻依舊溫和道:“朕的月兒公主,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文韜武略,便是男兒都及不上,朕希望你要能得到天底下最愛你的夫君,最和睦的家庭,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可是我並不想。”弦月看着他眼裡的淚,有一絲絲觸動,但也僅此而已:“這麼多年來,我做了這麼多事,爲的是什麼,父皇不會不明白,爲何到了現在卻要裝糊塗?”
“因爲朕愛你,朕不想讓你過的那麼辛苦……”
“父皇只是自私而已,自以爲照你的想法,我就能過得幸福。但沒有趙懷琰,我誰都不想要,誰也都不配!”弦月說罷,轉身便要走,卻在要走時聽到皇帝劇烈咳嗽起來。
“月兒,你不要犯糊塗……”
“父皇還是好好養病吧。”弦月冷漠說罷,直接提步而去,連看也沒再看皇帝最後一眼。
皇帝一口氣沒喘上來,半躺在凳子上憋得臉色發青,才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他知道,他大限將至了。
一側公公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皇帝只笑笑:“你哭什麼,朕還沒死呢。”
“奴才只是心疼皇上。”皇上爲了兒女們所做的,便是他一個旁人看到都要動容,可弦月公主卻棄之如敝履,還要如此氣皇上。
“都是朕慣的,不妨事。弦月是個聰明孩子,只是有時候太偏執了,也怪朕,當年就不該把她和燁兒交給皇后撫養……”想到這裡,他愈發的難受了,只指了指剛擬好的聖旨。
公公會意,立即召了人來扶他去裡間休息,這纔拿着聖旨出門了。
等到了外面時,見到早已經在等候了的朗月夏蘿,拿出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疆公主朗月夏蘿,端莊慧敏……”
後面的話朗月夏蘿不必聽也知道是要賜婚給她和長孫祁燁的了。
等公公宣讀完了,她才笑着接過聖旨,又道:“我可否進去給皇帝陛下行禮謝恩?”
“不必了,皇上身子不適,公主領了聖旨,便先回去準備吧。皇上將婚期就定在後日,匆忙了些的,您要準備的可不少呢。”公公笑着說完,心裡又是一聲嘆息。皇上急急將婚期定在後日,是擔心自己連這兩日也活不過去了吧。
朗月夏蘿也明白其中意思,面上只做擔心的關切了幾句便離開了。
皇帝的身體不行了,那她很快就是西夏的皇后了。等她成爲皇后,南疆便可以藉助西夏的兵力,一舉吞併如今的蠻夷,也省得一到蠻夷兵強馬壯之時,還要受他們的威脅。
她緩緩走着,欣賞着皇宮的一磚一瓦,以後這些東西就都是自己的了,是她朗月夏蘿的!
她面上含着笑意,緩緩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她透過輕紗的馬車簾子往外看,卻不期遇上了她一直想遇見的人。
“停下。”她輕喚道。她看着就在那藥鋪裡,正一味一味挑着藥材的人,很快下了馬車,戴上面紗,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他今日還是一身青衣,長身玉立,渾身透着溫潤雅緻的氣息,高貴的讓人不敢靠近。
但他身邊的小童子卻似乎看到了自己,還扯了扯他的衣袖:“師父,是上次那位姑娘。”
姑娘?
朗月夏蘿抿脣一笑,讓身後的人都留在外面,這才上了前笑道:“上次是公子救了我。”
長孫玄隱脣角含着些許笑意,轉身看她望向自己時,眸光裡的灼灼亮意,淡淡笑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懷。”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朗月夏蘿拿出袖子裡一塊玉佩來放到他跟前:“這個就當報答公子的。”
長孫玄隱淺笑,轉頭拿了一支剛買好的桔梗放在她手心:“以此當做還禮。”
朗月夏蘿不知這一根幹藥材是什麼,但自以爲是他要收下自己的玉佩而當的託詞。
她將玉佩留下,將他給的藥材握在手心,才笑着問他:“公子家住何處?”
“姑娘已是婚約在身,即將出嫁,不必與我這凡夫俗子過多接觸。”長孫玄隱說罷,淺笑着朝她微微欠身,而後便帶着藥材和清幽出門去了。
朗月夏蘿急急轉身,就看到一個面容嬌俏的姑娘紅着臉小跑着跟在了他身後,他是已有心上人了麼?
“來人。”
“公主?”
“去查查那女子是誰。”朗月夏蘿輕笑道,敢跟她搶男人的女子,真是膽大呢。
宮衣魚現在不知危險臨近,只是知道他時常來這買藥,所以便經常在這兒等着,今兒又見到了他,便高興的跑了過來。
長孫玄隱由着她跟着,等走遠了,才笑道:“聽聞小姐家中有兄長?”
“對啊。”宮衣魚說完,纔有些緊張道:“當年的事,我相信殿下。”
長孫玄隱腳步微微一頓,側目看着睜着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紅着臉看着自己的人,淺笑:“當年之事,便是我親兄長也不曾信我。”
“我信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等惡毒的人,你的眼神很乾淨,一靠近你我就覺得溫柔,所以我信你。”宮衣魚篤定道。
長孫玄隱眸光微動,卻只轉身而去,走時還道:“往後不要再跟着我了。”
清幽都有些驚訝,上了勾的魚,師父居然還要放掉。
不過他回頭看了眼紅着眼睛一臉受傷的宮衣魚,淺笑,這魚兒怕是還不肯走呢。
林錦嫿從小宅院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人失魂落魄子在街上走的宮衣魚,她覺得奇怪,便讓人停下了馬車,朝她道:“宮小姐?”
宮衣魚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看她,但一時又認不出來,她至今還不知道慕白畫就是林錦嫿的。
她看了半晌,終於問道:“你是慕公子的妹妹?”
林錦嫿淺笑出聲,也不多解釋了,只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天色將晚,我送你回府?”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宮衣魚一想到被喜歡的人厭惡了,便覺得整個人都是灰暗的。
林錦嫿不放心她一個人,看在夜生的份上,留了兩個侍衛跟着她,這才朝掛着‘安’字招牌的酒樓去了。
酒樓的人一瞧見她來,立馬恭恭敬敬要引她去後院,卻忽然聽到從樓上下來的兩位客人的譏諷聲。
“就是她。”
“年紀輕輕的,居然這麼不知羞恥。都給別的男人生過孩子了,居然還要嫁給鉞王做正王妃。”
……
林錦嫿腳步未停,這樣的流言蜚語,往後只會更多,她也懶得管。
倒是墨雪冷冷睨了那二人一眼,纔跟着林錦嫿走了。
到了後院,花生已經在等着了。
“查到了一小部分。”
“說。”
“當年十七皇子被趕出西夏後,孤身一人流落街頭,差點活活餓死,聽聞當時還差點與狗爭食,是後來百毒谷的老谷主把他帶了回去,纔算保住了一條命,不過這老谷主……”花生說起來也有些尷尬。
“老谷主怎麼了?”
“老谷主性格怪異,聽聞曾經的百毒谷養了無數個女子供他享樂,光天化日之下宣yin是最常見的,而且還喜歡打人。後來那些女人大多數都被他玩膩後用來煉毒了。十七皇子在他身邊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只知道後來百毒谷谷主被自己的毒給毒死了,他才成爲新任的谷主。”花生道。說起來,他還有些同情長孫玄隱,曾經最受寵愛的尊貴皇子,卻落魄到要與狗爭食,還被個變態男人帶回去,從小看他做盡那齷齪骯髒事,只怕每日還要遭受毒打……
林錦嫿看花生陷入沉思,只道:“繼續查。這麼多年他不可能一直在谷中,還有,查查當年那老谷主到底是怎麼死的。”身爲用毒大師,居然被自己的毒毒死,實在太滑稽了。
花生應是。
“舅舅那裡情況如何了?”
“徐大人的確如您若說是身中劇毒,不過將您給的藥丸一併帶過去後,毒好似解了,但錦朝皇帝下了聖旨,要召他回去。”花生道。在錦朝他們也是留了人的,這些消息很容易獲得。
林錦嫿聞言,面色更沉,錦朝皇帝還想拿舅舅做什麼,是知道懷琰和自己都還活着,打算要挾麼?
她看了眼花生,道:“安排人,去接舅舅過來,錦朝不能再回了。”若是再回去,只怕是有去無回了。表哥現在應該還在哥哥那裡,暫且不必着急。不過現在西夏的事還沒解決,錦朝又要摻和進來,往後去可要頭疼一陣了。
花生很快下去辦事了,林錦嫿記掛着明日還要成婚,也沒多留,很快出來了。
不過出來時,之前那兩個指指點點的小姐竟不知何時呼朋喚友過來了,就堵在大堂裡等着她出來。
林錦嫿只當做沒看到她們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提步要走,卻聽得其中一個笑道:“長樂公主,聽聞你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可是真的?畢竟當初你孩子啊太子府住了那麼久呢。”
這話分明是不懷好意,林錦嫿面色微寒,睨了她一眼,道:“這位小姐是哪裡聽來的謠言?”
“謠言,哈哈哈……”她自顧自的掩脣笑了起來,彷彿鬧得所有人都知道纔好。
她看着林錦嫿不屑道:“你這公主之位都是太子給你求來的吧,只是可惜了鉞王殿下,要娶你這個二嫁之婦。你若是還有點羞恥心,就別嫁。”
林錦嫿眉梢微挑:“明日本宮一定會風光大嫁。”
“你不要臉!”那小姐氣得當即拍案而起,墨雪要上前掌嘴,卻被林錦嫿給攔了下來。
林錦嫿看她年歲也不過十五六歲,根本不想與她在此浪費時間,只淡淡道:“拿無端之事在此污衊,還如同潑婦一般隨意叫罵,要不要臉,想來你心裡很清楚。”林錦嫿說完,提步便往外去,哪知那小姐氣不過上前就攔了過來,她的朋友們也跟着一起攔了過來,其中還不乏幾個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們看着林錦嫿的臉,暗暗驚歎,世上竟有這等好看的女子,彷彿畫裡走出來的一般精緻。
有些個動了心思,擡手要去揩油,卻還未碰到林錦嫿,便被墨雪一腳給踹出了酒樓。
林錦嫿這下沒出聲。
那些個小姐們看得呆了,方纔那叫囂最厲害的也似乎被嚇到了,強撐着道:“他可是丞相大人的兒子。”
“如何?”
“你敢打他……”
“如何?丞相大人要不放過我嗎?”林錦嫿嘴角微揚。西夏的丞相她知道些,一向溫和處事,跟皇帝一個性質,藏拙而內斂,今日之事他心裡定有個分辨。而且方纔墨雪那一腳並不算重,休養兩天也就好了。
女子看她這淡定的樣子,話都噎在了喉嚨裡。
林錦嫿直接往前走,再無人敢攔。
走時,林錦嫿還特意轉身道:“往後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多。我並非善妒小氣的性子,小姐往後與我,一定會相安無事的,對嗎?”
那小姐反駁的話到了嘴邊,看着她身邊侍女滿是殺氣的眼神,沒說話。
林錦嫿莞爾,這才上了馬車離去。
“算什麼東西!”她一走,方纔那小姐便罵了起來。
“你又算什麼東西?”
帶着笑意的話傳來,卻一點面子也沒給她留。
她轉頭看去,看到臉上還帶着疤的赫連璟,微微咬脣,心裡暗罵林錦嫿是隻狐狸精,居然讓一品大將軍都替她說話。
赫連璟看了她一眼,冷淡笑道:“我奉勸你一句,別再打鉞王的主意。鉞王這輩子就愛這一個女子,誰都吸引不到他的目光的,而且憑你的姿色和樣貌,給本將軍提鞋也差不多了。”
“你……”她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武安侯的侄女曾繁,生父是曾訪問過錦朝的使臣,前幾年病逝了,對嗎?”赫連璟笑問道。
方纔還囂張的人,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冷笑着看着赫連璟:“將軍知道的可真不少。”
“誰讓你我都是替弦月公主做事呢。”赫連璟說完,朝離這兒不遠處的客棧二樓看了眼,看到那一抹素色的身影坐在窗邊,眸光微深,心也微痛。現在她要做什麼,都不告訴自己了,是不信任自己了麼?
曾繁沒說話,直接帶着人走了,赫連璟這才往那客棧而去。
見到弦月時,她正在飲酒,是極烈的酒。
瞧見赫連璟來,她嘴角冷冷勾起來,與她尋常冰冷的氣質不同,她的醉意裡多了分嫵媚。
“公主……”
“你覺得,我不及林錦嫿聰明麼?”她笑問着說完,擡手又灌下一杯酒。
“自然不是……”
“那我不如她好看?”她繼續笑。
赫連璟看出她已經有了醉意,微微皺眉:“公主,您喝醉了。”
“酒不醉人……”她輕笑,起了身朝他魅惑一笑:“過來。”
“公主……”
“怎麼,現在我也使喚不動你了麼?我知道你在錦朝的時候對林錦嫿動過心,怎麼了,現在就連你,也不要我了麼?”她輕笑開。
赫連璟看着她迷濛看向自己的眼睛,心已經完全融化了,願意丟盔棄甲,就算她現在殺了自己,他也甘願。
他慢慢走上前,看着她微微泛紅的精緻小臉,站定後,才道:“公主,我送您回去休息。”
“不要……”
她擡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眼裡氤氳出淚水來,語氣是不同於往常的溫柔嫵媚。
赫連璟能感覺到道他作爲男人最原始的反應,他想要掙脫開她的手,她的身子卻纏了上來,讓他不得不攬住她的腰,以免她摔倒。可朝思暮想的柔軟身體就在懷裡,他如何忍得住?
他渾身都僵住了,就怕自己會憋不住。
他顫聲道:“公主,您快起來。”
“爲何?”弦月的手慢慢撥弄着他的頭髮,藉着酒勁,摸着他發熱的脖頸,輕笑:“害怕?”
“不是……”
“那是爲何?”她擡手撫摸着他的眉眼,笑起來,帶着淒涼:“我不如林錦嫿嗎?”
赫連璟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着另一個人一般,心裡那股燥熱好似瞬間就褪去了。
他打橫將她抱起,直接放在了隔間的暖榻上,而後才冷淡道:“下官還有事,一會兒下官會叫人來服侍。”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聽到弦月一身輕喝:“你給我站住!”
赫連璟腳步微微一頓,提步還要走,弦月乾脆搖搖晃晃起了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赫連璟被她扯得轉過身,下一秒一道溫熱的脣卻忽然堵了上來,讓他猝不及防。
赫連璟怔住了,但弦月卻似乎把他當成了趙懷琰。
明日就是婚期了,明日他就要娶別人爲妻了,可是爲什麼,明明之前還對自己這麼好,知道自己想策馬,便會特意帶自己去策馬,沒有林錦嫿,沒有任何女人。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要我,父皇也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爲什麼……”她哭了起來,在赫連璟的心口哭得傷心欲絕,似乎要將這壓抑了十幾年的苦水全部吐出來一般。
赫連璟早已心疼不已,看她絕望的樣子,也神不知鬼不覺吻了上去。
一夜的溫柔纏綿,赫連璟覺得自己幸福的好似在天堂,可只要一想到身下嬌媚的女子心裡想着的事另一個男人,便又痛不欲生。
她望着她嫣紅的臉,帶着期待問她:”弦月,我是誰?”
弦月只覺得一陣陣浪潮涌來,她夢裡想着的是趙懷琰,心裡記掛的也只有趙懷琰……
“懷琰,懷琰……”
她輕喚出聲,醉意和浪潮已經將她吞沒。
赫連璟卻彷彿瞬間清醒過來。
他停下動作打算起身,卻被她抱住:“懷琰,求你不要走,陪陪我……”她的淚慢慢落下,她人前一直要強,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但她也有脆弱的時候。以前無數個夢裡,她都夢到有人保護她,替她擋下所有的風浪。那個人,只會是懷琰……
赫連璟小心翼翼抱着她,眼眶發紅,卻還是打暈了她,悄悄起了身。
他替她收拾乾淨,好好給她蓋好被子,心裡所有的糾結和難過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變得乾淨了,人也從十幾年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他以後依舊會保護好弦月,保護這個他愛了十幾年的女子,但再也不想愛了。
他轉身離去,卻不知道他一走,弦月便醒了。
他下手並不重,她也沒有真的暈過去。
她看着離去人的背影,也終於認清那不是趙懷琰,眼眸也瞬間冰寒起來,就連你也要拋棄我麼……
赫連璟出了酒館後,被寒風一吹,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揍他的墨雪,乾脆又買了兩罈子酒去找墨雪了。
墨雪現在正在給林錦嫿準備明日出嫁的東西,不過林錦嫿自己倒是不急,只一心盤算着給她們幾個相看個好人家,畢竟她們年紀也都不小了。
“您這麼一天到晚要操那麼多心,還有功夫來管奴婢們呢。”墨月淺笑着拿了喜袍和鳳冠來。
“總不能讓人說我虐待丫頭。”林錦嫿笑笑,其實心裡還是在後怕白蘭和採兒的事發生,尤其是採兒的一屍兩命……
她眼眶微澀,瞧見時辰不早,也把她們都打發下去了。
等他們一走,她纔將自己藏着蠱蟲的簪子都拿了出來,今日去江妃宮裡,這簪子一眼就被朗月夏蘿看穿了,想來朗月夏蘿必是南疆極爲厲害的蠱師,如此說來,若是沒有赤虹玉護着,只怕自己早已被下了蠱蟲了。可自己能避免,其他人呢?聽聞長孫祁燁已經跟他定了親事,許久不見他,也不知道身體恢復的如何了,若是還沒恢復好,他很容易被蠱蟲控制住……
林錦嫿微微皺眉,想了想,又將醫書都抱了來,開始研究裡面的醫方,總有什麼東西是能替代赤虹玉預防這些蠱蟲的,自己之前做的未免簡陋了些,普通的蠱師能對付,遇上朗月夏蘿這種的,只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墨雪在外頭看她屋子一直亮着燈,本打算繼續去屋頂守着,卻聽得轉角傳來噓聲。
她扭頭看去,又見到赫連璟,皺眉,扭頭要走,卻見他舉了舉手裡的酒罈道:“你來,我就告訴你一件大事。”
墨雪眉頭更緊。
“關於你主子的。”赫連璟笑道。
墨雪面色更沉,暗暗抓緊了手裡的劍便過去了。
等在隔壁屋頂上一人喝了一罈酒後,赫連璟才笑眯眯道:“弦月已經出宮了,明日成婚,你們要萬分小心。”
“這就是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你們忘了,弦月是會易容的,她若是易容成你家主子嫁過去,等生米煮成熟飯,你說怎麼辦?”赫連璟笑道。想起今晚,心裡竟有一絲絲後悔。但想來弦月寧願他死,也不會讓他負責的吧。
他還沒想完,墨雪搖搖晃晃起了身就要去回話,卻因爲在屋頂,一腳踏空,人直接朝屋下摔去。
赫連璟還想嘲笑她,但還未笑出口,便被她一把抓住了腿,連帶着兩個人一起摔了下去,把出來遛彎的雞又砸死一隻。
林錦嫿此刻還在翻醫書,眼看着外面天色要亮了,她心裡也慢慢有了主意。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淺笑:“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弦月冷淡看着她。她爲何這麼幸運,能得懷琰青睞,自己樣貌才情身份樣樣不輸她她能爲懷琰做的,自己也能,可是爲何……
“不是我知道,是懷琰知道。你現在走,我可以放你一馬。”林錦嫿頭也沒回,找到藥方後,便提筆將藥方抄寫了下來,打算明日去藥鋪抓藥。而且這公主府的護衛是懷琰佈置的,弦月來,也不過是故意放她進來罷了。
弦月嘴角冷淡勾起:“那你們怎麼知道,我今日的目的是你,而不是他?”
林錦嫿的手微微一頓,擡眼看她。昏黃的燭光下,她一身梨花色長裙,青絲散在身後,妝容精緻,可以就掩飾不住憔悴。
她淡淡看着她,眉心微擰:“你想對懷琰做什麼?”
“當然是讓她重新忘記你。”弦月輕笑,轉身便消失在了房間裡。
林錦嫿急急起身往外追去,但早已是人去樓空。
她還要往外追,墨月卻在這時候過來了,拉着她道:“您去哪兒?喜娘已經過來了。”
林錦嫿皺眉:“立即派人去鉞王府,看看鉞王現在怎麼樣?”
墨月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看她如此着急,立即就遣人去辦了。
林錦嫿想着方纔的事,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看着已經離開的侍從,想了想,還是道:“去備馬車,我現在就要去鉞王府。”弦月會易容術,若是她扮做自己騙了懷琰怎麼辦……
她想到這裡,就沒辦法安心坐下來梳妝打扮,但她還未離開,就墨雪急急忙忙過來了,道:“主子,先不要出去。”
“你身上怎麼又有酒氣?”墨月奇怪道。
“這個遲些再說。主子現在出去,纔是落入弦月的圈套。現在外面不少人在等着呢,主要您一出這守衛森嚴的公主府,外面的人立刻就會將您帶走,然後扮做您的弦月公主便會出現,到時候莫說王爺分不清,便是奴婢們也分不清了。”
林錦嫿的心微微沉了下來。
她來來回回走了兩圈,沒等想出辦法,翠嬸兒就慌慌張張過來了。
“公主,官府來了人,現在正在外面?”
“什麼事?“
“昨兒那位丞相家的公子死了,官府要抓雪姑娘歸案你。”翠嬸兒急道。
墨雪想起昨日忍不住踹的那一腳,眉頭微擰,那一腳最多也就是輕傷,休養個兩日就好了,怎麼會沒命?除非是幕後有人把他給殺了。
林錦嫿也想到了,看了眼墨雪:”你不要出府。“一旦被官府的人帶走,說不定就會被弦月給處置了。
“可是公主,再過一會兒,花轎就要來了。”翠嬸兒急道。
“花轎倒是不急,王爺說過會親自來接。”墨月道。
林錦嫿看着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知道今日是註定不得安寧了。
她看了眼墨雪:”你就留在公主府,官府的人不敢隨意闖進來抓人,丞相兒子的事,我會查清楚。”
“是。”墨雪應下。
“來人……”她又輕聲喚道。
立即走過來兩個丫環,齊齊行了禮後才問她:“公主有何吩咐?”
“去備馬,本宮今日策馬出嫁!”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哪有新娘子策馬出嫁的,難不成還不帶蓋頭?
林錦嫿就是這樣想的,她就要讓所有人明明白白看個清楚!
她轉身回房,沒有換上寬大的嫁衣,反而挑了身大紅色的窄袖錦衣,着長裙,穿長靴,髮髻利落盤起,簪着三兩隻金簪並兩支紅色流蘇,眉心墜着紅色的寶石,英姿颯爽,渾身清冷的氣質配上這大紅的裙裝,更讓人驚豔不已。
就在府外,官府的人還在等着,可瞧見一身紅衣而來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的林錦嫿,都怔住了。
“公……公主……”
“大人要辦的事,能否等本宮先出嫁後再辦?”林錦嫿在他身前站定問道。
他自然是同意,而且看她說話,雖無命令之意,可他就是生出了畏懼之心,竟不敢反駁。
他退讓在一側之後,百姓們這纔看到了一身清寒走出來的長樂公主。
纖細的女子就那樣站着,彷彿帶着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他們想要議論的話也全部嚥了下去。
林錦嫿淡淡透過人羣看到等在公主府附近不遠處的馬車,那馬車的簾子被風吹起時,是能隱約看到裡面的人的。大紅色的喜袍,西夏新娘出嫁最喜歡盤的髮髻和鳳冠,還有那雙跟自己一般清寒的眸子。
墨雪說的沒錯,她只是爲了引自己匆忙出來,然後李代桃僵。
趙懷琰策馬過來時,看到她就這樣站在門口,眼底生出笑意:“本王的寶馬贈你!”說罷,翻身下馬,親自走到她跟前。
林錦嫿看着他衣衫上已經沾了露水,想來是已經發生過什麼事了吧。
今日大婚,所有事都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她扶着他的手翻身上馬,而他也騎在了侍從牽來的另一匹黑色駿馬上,無人敢有任何異議,畢竟是堂堂鉞王殿下,他都沒有意見,誰敢發話?
兩人並肩而行,全程的百姓都在圍觀,林錦嫿清寒而美豔,而趙懷琰卻是冷峻仿若天神,這一對神仙眷侶的大婚,尤其林錦嫿還破例不帶蓋頭與鉞王一般騎着馬兒與一同往前,更是在西夏京都掀起一陣狂潮。
弦月看着兩人就這樣離開,沒有說話,卻聞到了喉頭泛起的腥甜。
她輕笑,帶着諷刺和蔑視。
趙懷琰,你如此待我,不怕有朝一日會後悔麼……
“公主,我們現在回去嗎?”
“回去做什麼,有人比我更傷心。”她淺笑:“去太子府吧,也看看現在的太子是不是又把自己獨自關在了房間一個人舔傷口。”
江妃現在要扶持長孫祁燁上位,父皇又壞了自己和懷琰的婚事,一旦長孫祁燁登基,那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即便最後父皇真的要把這個位置給長孫祁燁,那她也不能讓他坐安穩了!
馬兒緩緩往前走,林錦嫿看着圍觀的百姓,心中安定。
一應婚禮的流程,她都很清楚,所以直到入了洞房,她依舊覺得在做夢。
墨月和翠嬸兒跟在一側,也算是鬆了口氣,林錦嫿卻不能放鬆。
等趙懷琰出去接待他並不想見的賓客以後,便去換了衣裳準備去查查那丞相兒子的死因了,卻在出門時見到了早已等候的墨風。
墨風看到她,立即跪下行了禮,語氣哽咽:“奴婢見過王妃。”
“先起來。”林錦嫿看她臉上依舊還未全好的傷,心疼不已,卻只道:“此番我有事要處理,要先出去一趟,遲些我再尋你。”
“王妃可是爲了墨雪的事?”
“你知道?”林錦嫿詫異,墨風只道:“一早一個名叫清幽的小童子就來過了,說了那丞相公子的死因,王爺已經着手讓人去辦了。”
“清幽?”
“嗯,一個半大的孩子,說話卻十分清楚。”墨風道。
林錦嫿想起長孫玄隱,心裡又是一沉,他居然連這樣的事都能掌握在手裡,那他的勢力到底有多龐大?
墨風看她面色有些沉,擔心道:“王妃,怎麼了?”
“沒事。”林錦嫿搖搖頭,長孫玄隱的事,還要等查清楚了再說,否則根本辨不出此人到底什麼目的,是敵是友。
長孫玄隱現在就在離鉞王府不遠的地方,瞧見林錦嫿始終沒從府裡出來,才輕輕一笑,上了馬車。
清幽問他:“師父,我們現在回去嗎?”
“不回,去太子府。“
“您要去見弦月公主?”
“嗯。”長孫玄隱淡淡應了一聲,清幽便趕着馬車往前去了。
到時,弦月剛從太子府出來。她猜得沒錯,長孫祁燁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誰也不見,即便是她。
纔出來,看到等着的清幽,薄涼的脣角揚起:“皇叔來了。”
“在等您。”
“不必等了,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只不過皇叔以爲他的目的能隱瞞多久?”弦月朝哪兒站着的青衣男子看了眼,帶着些不屑:“這麼多年畏首畏尾,到了現在還是如此,也難怪他到現在還不能成事。”
“公主不瞭解師父。”清幽道。
“是嗎?你以爲雲水間沒查到他這麼多年到底做了些什麼嗎?不過我看在有共同敵人的份上,我可以多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林錦嫿也在查他,而且很快就要查到他真正的目的了。”弦月冷笑起來,睨了眼清幽:“告訴皇叔,我跟他的目的不同,他想要操控我,也太瞧不起我的能力了。”說罷,冷傲上了馬車,直接離去。
清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很快便回去將這些話跟長孫玄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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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玄隱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林錦嫿若是到現在都還不懷疑,我都要懷疑自己看走眼了。”
“那您可要阻止?”
“不必,他們即便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的。”他說完,又深深朝長孫祁燁的府邸看了眼,才淺笑着離開。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棋盤上的棋罷了,所以他們下一步會怎麼走,他都很清楚。即便林錦嫿知道了後來的棋如何走又怎麼樣?到底還是脫離不了這棋盤。
他走後,方伯才偷偷摸摸從裡面走了出來,瞧見他馬車離開的方向,還覺得奇怪,但很快便抱着自己的鹽漬梅子朝鉞王府去了。
阿慕大婚,他得去送個禮。
常青就在鉞王府,不過是扮成了小廝的模樣。方伯笑眯眯來送禮的時候,便被他看到了,還拖到了一邊,問道:“太子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方伯嘆口氣,轉頭要走,常青卻連忙拉住他道:“你去陪陪太子,太子有時候把自己關在裡面會很害怕。”常青想起曾經看到的畫面,都有些不忍。
“行。”
“還有,明日太子大婚,你小心照看着些,那朗月公主我見過,不像是個好的。”常青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方伯也只能聽着,但他一個後院粗使的老頭,能做的實在有限。
等他走後,常青才垂頭喪氣的進去了,卻沒發現他所說的朗月夏蘿,就在一角聽着。
她今日算是知道了不少秘密。譬如弦月,譬如長孫玄隱,譬如長孫祁燁……
長孫祁燁曾經發生過那等事情麼,若是如此,豈不是更好控制?
她輕笑,一側的侍女卻道;“公主,南疆傳來消息,說咱們皇上快不行了,大皇子意圖搶奪皇位呢。”
大皇子並不是朗月夏蘿的親生兄弟,反而他生母一直跟皇后不對付。
“朗月寒呢?”
“七殿下還是不願意。”侍女道。
朗月夏蘿冷哼一聲:“我真是高看他了,以爲用七星蠱逼他回南疆,他至少願意接下那個位置,居然到了這時候還是不願意。這些個男人,都被林錦嫿迷惑了心智麼!”
侍女不敢出聲,朗月夏蘿也知道後果,一旦大皇子登基,那她即便成爲了西夏皇后,只怕也達不到江妃的要求。幫襯不了長孫祁燁,到時候江妃會不會讓自己繼續做長孫祁燁的正室還難說。
思來想去,想到今日看到的情況,跟侍女道:“去送拜帖,求見弦月公主。”
“可來時皇后娘娘便說過,說這位弦月公主太過厲害,讓您不要招惹……”
“難不成由着朗月寒放棄那個位置麼?他不肯爭不肯奪,無非就是因爲林錦嫿而已,既如此,我就拿林錦嫿做誘餌,我看他爭不爭!”她冷淡說完,看了眼熱鬧非凡的鉞王府,轉身離去。
趙懷琰在前院待了會兒便去後院了,雖說新婚諸人要給新郎敬酒,但趙懷琰往那兒端端一坐,除了幾個舊部敢上來,其他人均是不敢動。
他回了後院後,身上的冰寒也彷彿自動卸下來了一般,雖然已不是第一次洞房花燭,但他還是分外的期待。
進入房間,瞧見林錦嫿正提着墨筆站在書案後沉思着什麼,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藥方。
他笑着過去,道:“夫人不與爲夫喝交杯酒?”
林錦嫿微微一愣,擡頭看他,這樣的流程還要再走一遍?
“夫人不喜歡?”
“也不是……”
“爲夫也不喜歡,我們直接到最後一步吧。”說罷,擡手便將一側的軟墊拿了來鋪在了長長的桌案上……
春宵一刻,芙蓉帳暖,院外站着的下人們只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一本正經的紅着臉看天空。
早已去了百里之外的趙闞卻在意外勒住了馬,春日殘陽掛在天際,將天邊的雲朵染成紅色,餘暉灑下,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璀璨的好似初次見她時,她那雙奪目的眼睛。
他冷冷一笑,越是想到一開始她的百般拒絕,他就越想得到她,即便她現在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
有侍衛跟上來,在他生詞道:“王爺,京城已經安排好了,太子趙敏後日出巡,是個好機會。”
“很好!”趙闞冷笑着應下,抓緊繮繩,重新往前而去。
等他得到這錦朝的江山,也有資格重新跟趙懷琰一拼了吧!這斷臂之仇,奪心愛女子的恨,便一併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