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妃素來喜歡清靜,故而住的偏遠些。饒是已入金秋,千筱伊未坐步攆,到時額頭上也不免出了層薄汗。
瀾妃正在殿內同安玥公主玩鬧,聽宮人報安寧公主來了,一面道請進來,一面將安玥公主交給下頭人抱着。
“安寧給瀾妃娘娘請安。”
“公主多禮了,細珠,賜座看茶。”
“謝瀾妃娘娘。”千筱伊起了身,便見一旁宮婢手中抱着的安玥公主,因笑道:“瞧安玥這小臉紅撲撲的,想是娘娘照料得好。安寧在此謝過娘娘大恩。”
“公主說笑了,”瀾妃溫溫淡淡回了一句後對着那宮婢道:“公主只怕玩耍久了,有些乏了。細雨,你且帶着公主下去午睡便是。”
“是,奴婢告退。”
細珠上了茶上來,又低首退下,一時間整個內殿竟只剩二人。
千筱伊心知瀾妃有要事,故而也不多說什麼。只取茶淺飲一口,笑道:“瀾妃娘娘宮中的下人好手藝,一手菊花茶泡的極好。”
瀾妃不動聲色,低頭瞧自己手上的玳瑁護甲,輕聲道:“舍弟要本宮轉告公主一句話,國都外已有軍隊存了異心蠢蠢欲動。皇上尚不知曉,沉溺酒色。那軍隊瞧着像是朝廷的人馬,還望公主萬萬小心爲上。”
千筱伊麪色大變,卻仍是壓低了聲音道:“朝廷的軍隊素來倚靠虎符方得調動,我朝虎符分掌四位將軍之手,誰能取得?”
“公主莫非忘記,是人,便一定有弱點存在。那四位將軍雖厲害,卻也逃不出人性的弱點這一迷障。”
千筱伊不做聲,只取了茶盞輕輕把玩,面色頗有幾分凝重。瀾妃也不打擾她,一時竟思量許久。
窗戶外有金黃的陽光散落進來,千筱伊凝神細看許久。
“四大名將,皆有所好。鄧將軍好男風,甘爲一個段如風一擲千金身敗名裂。趙將軍專情,唯好雪女一人。秦將軍貪財,若得黃金萬兩得此名將,倒也不負金銀。而最後一位,乃是我舅舅尹將軍。舅舅素來清正廉明,若他手中虎符被旁人得用,那便唯有一個可能。”
千筱伊話未說盡,瀾妃心下卻已明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莫非尹將軍已是除了岔子?!公主萬萬要早做決斷,那赫連宇狼子野心,若是公主下嫁,只怕國將不國!”
擡手將桌上茶盞掃落在地,千筱伊不由笑出聲來,倉皇悲絕,恍杜鵑啼血。“我竟不知,他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呵……如今宮裡宮外都是他的人,便是連雪女夢女皆不知所蹤,早作打算?縱使我做了打算,這張網,也躲不過去。”
“難不成只能束手就擒?!公主素來聰慧,如今竟也對付不了他?”
“我手上唯有歐陽同微生兩大氏族得用,然,不過杯水車薪,倘若真動起手來,討不了好不說,只怕還要打草驚蛇。”
“千羽尚有屬國……”
千筱伊冷笑一聲,眼中隱隱有絕望。“他們怎麼會出手,只怕會落井下石。瀾妃娘娘放心,安寧必不會讓赫連宇如此稱心如意。”
瀾妃面色陰晴不定,“公主……”
狠狠將手掌握緊,面上卻笑靨如花,絕色無雙。“還望瀾妃娘娘告知令弟,叫他火速回遐洉國。無論千羽出了什麼事,遐洉萬萬不鞥出手,坐收漁翁之利便是。待千羽覆滅,還望其以遐洉燁親王身份,前來求親。到時,安寧,必依言下嫁。”
“公主,或許不會到哪一步!”
千筱伊臉上全是決絕,“不,一定會到那一步。赫連宇不是要這萬里江山嗎?給了他又如何?然我要他得了一切,卻失了自己本來就有的東西。”
瀾妃雖心下不忍,到底沒有別的法子,只得依她所言,讓下頭人下去傳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