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臉豺並不是一個人的真名,華夏的姓氏裡倒是有“花”姓,可是誰家也不會給孩子用“豺”這個字取名。
豺性陰鷙而黑暗、兇猛如狼、狡猾如狐,以豺字組成的詞語,基本都是貶義的,不管怎樣都不是一個好的人名。
所以花臉豺只能是一個外號,他的本姓本名早已經被人忘記,估計花臉豺在十七歲自滅滿門的時候,也順勢忘記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
十年前的一個夏夜,剛剛十七歲的花臉豺正是青春萌動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自己十五歲的妹妹洗澡。
躁動的夏夜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妹妹的房間,被父母發現的時候,人倫慘劇已經發生。
在父親氣憤難當打了他一個耳光後,花臉豺在那個燥熱的午夜,用一把柴刀將父母和妹妹一起分屍。
當時已經在省城闖出名號的趙四,聽說了花臉豺的事蹟,認爲:“非常人行非常事”,花臉豺這種心黑手狠的人,纔是自己苦尋的手下。
趙四花錢買通了花臉豺同村的一個傻子家人,讓大家指正傻子纔是兇手,結果花臉豺僥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可能老天也看不過花臉豺的獸行,在他從監獄出來的第三天,就開始出“天花”,要知道“天花”病毒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七八年的飛洲。
而身處華夏內地的花臉豺,怎麼也不應該出“天花”纔對,當時還引起了政府防疫部門的關注。
奇怪的就是,當時和花臉豺接觸過的人,都沒有被感染“天花”,要知道“天花”可是傳染性極強的。
所以政府的防疫部門也就不了了之,認爲只是類似天花的一個疾病,沒有傳染性就好,可是村裡的老人都說,花臉豺得的就是“天花”,這是老天爺要收他。
人們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花臉豺並沒有被老天爺收走,而是頑強的活了下來,只不過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麻坑,皮膚也變得紅一塊、藍一塊、黃一塊的五顏六色。
因爲這一身麻子坑和五顏六色的皮膚,加上他豺犬一般的性情,花臉豺的外號,開始不脛而走。
在跟着趙四闖蕩江湖的十年間,花臉豺靠着心黑手狠和頗有些神經質的行事方式,也闖出了自己的名號。
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滿臉細密的麻子,和五顏六色的皮膚,李瑜想到的,卻是花臉豺落網後公審的罪行。
花臉豺被李瑜三人看的心裡大怒,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鬼樣子,所以很忌諱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他,現在這三人這麼直勾勾的看他,花臉豺已經在心裡給對方判了死刑。
“嘿嘿……讓你們老大過來,我還想繼續加價,你們可能做不了主啦,嘿嘿!”低沉而陰冷的笑聲又一次響起,好像有人用鐵鉤子劃玻璃一般。
對於花臉豺的聲音李瑜並不懼怕,他知道這是花臉豺出天花落下的後遺症,出天花時的併發症喉炎,所以花臉豺的聲音才這麼難聽。
加上相由心生,聲音也是如此,花臉豺從十年前的夏夜,自滅滿門的時候,已經把自己也殺死了,現在這個人形皮囊裡只有一隻“豺”。
不引人注意的拍了拍高壯的膝蓋,示意高壯按照剛纔自己的交代辦,對於趙四的手下,李瑜還不想這麼快現身。
從本心來講對於趙四這些人,李瑜心裡是有着一些淡淡的恐懼,但是這並不是自己隱身幕後的理由。
而是李瑜覺得,保持“於哥”這個人的神秘感,才能起到威懾作用,這樣在和對方爭鬥的時候,自己一方的兄弟,才能更加安全一些。
如果被趙四他們知道,所謂的“於哥”就是一個學生,即使這個學生有一個警察分局局長的大伯,對於趙四他們也沒有什麼威懾力。
這樣的結果就會讓趙四他們,肆無忌憚的狠下殺手,如果“於哥”一直處於傳說中,那麼趙四他們,反倒會顧及“於哥”的報復。
“呲!”不屑的呲笑一聲,高壯完美的表達了對花臉豺的鄙夷,然後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於哥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讓你老大從省城過來,我也想繼續加價,你?!做不了主!”
“艹你媽……”跟着花臉豺一起的另一個年輕人,聽到高壯的話和那副囂張的樣子,大罵一聲就想上前動手。
“嘿嘿……”又低笑一聲,花臉豺一把拉住了年輕人,然後滿臉陰狠的看着高壯三人,緩緩點了點頭。
“有膽色、有氣概,果然英雄出少年,不過……你們老大跟四爺比?不覺得有點託大麼?”
用右手的尾指扣了扣耳朵,高壯用正好讓花臉豺聽到的聲音嘟囔:“長的難看,笑的還這麼刺耳,真他媽煩人!”
此時會議室裡的空氣都沉默了下來,似乎整個空間都被凍結了一般,參加拍賣會的高端“混混”們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消失了。
他們不斷的在心裡問自己:“我看到了什麼?花臉豺,這可是花臉豺啊,就這麼被咱雪城於哥的人掃了面子?!”
好吧,花臉豺不算什麼,他手再黑、心再狠,行事方式再是變態,他也就是個馬仔、小弟,但是小弟和小弟不一樣啊,他可是趙四的小弟啊。
趙四,北疆大佬趙四爺,縱橫北疆這麼多年的趙四爺,今天這是被雪城於哥掃了面子了,不過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那個趙大木不就是趙四的手下麼?不也讓於哥用炸彈給爆了倉庫?人還被打了個半死送進監獄等着打靶。
想到自己正在看的,是一個江湖新勢力崛起,挑戰老牌大佬的戲碼,這些前“混混”都心潮澎湃。
“有種!果然有種!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老大的意思?”花臉豺眯起了眼睛,仔細觀察着高壯三人的表情。
他想不通這些人怎麼敢這麼挑釁自己、挑釁四爺,不過觀察了一陣他就失望了,那個一開始就衝動的漢子,正梗着脖子斜眼看向自己一方,似乎隨時準備動手。
另一個長相清秀的,只是好奇的打量自己三人,滿眼都是一種,怎麼說呢,一種看稀奇東西的感覺。
至於領頭的那個穿西裝的,更是面無表情,雖然他的手指,總是不引人注目的偶爾顫動一下,但是花臉豺覺得,這應該是心裡的興奮,一種馬上就想動手的興奮,而不是懼怕。
殊不知此時的高壯,心裡正在哀嚎:“瑜哥、瑜哥啊,我快裝不住了,這也太刺激了,那可是趙四頭馬,花臉豺啊,這麼挑釁,真的沒關係麼?!”
聽到花臉豺又開始發問,高壯勉強整理一下心緒,然後說道:“哦?誰的意思有什麼關係?說起來,應該算是我的意思吧?”
“哼!”聽到高壯這麼說,花臉豺冷哼一聲,他以爲對方是在服軟,剛想乘勝追擊,就聽到高壯繼續發話。
“不過……我們於哥曾經跟你兄弟趙大木說過‘雪城是我的’,你明白於哥的意思了麼?”高壯說完就玩味的看向花臉豺,嘴角還一抽一抽的,似乎馬上就要笑出來的樣子。
花臉豺知道自己被耍了,對方根本不怕四爺,也不怕自己的,他們就是在挑釁,想要引四爺帶人來雪城,他們的主場開戰。
可是他們憑什麼呢?四爺的威名,可是用一條條人命生生壘起來的,這些雪城混混靠什麼?
“跟你廢話這麼多,耽誤我不少時間,咱們繼續競價吧,現在是五萬,你還出不出了?”高壯感覺李瑜又在自己膝蓋敲了兩下,馬上繼續按照之前的交代說到。
抽了抽嘴角,花臉豺心裡暗暗着急,其實價格超過三萬的時候,他就不想再出價了,可是誰讓他和趙大木關係好。
雖然他們這種人沒有什麼真心實意,但是秦檜還有三朋友,他花臉豺也有被人認可的需要,趙大木平日總拍他馬屁,花臉豺還是很在意這個“朋友”的。
所以競價過了三萬,耗子就不想再出價,結果被花臉豺硬逼着又叫了幾次價,就是想幫趙大木出口氣。
現在價格已經過了五萬,比預計的價格高了兩萬多,想着趙大木平日,也就會奉承自己一些,兩萬也夠還他的情義了。
不過現在已經跟“於哥”的人把架勢擺開了,如果此時慫了,那四爺的臉可就被自己丟到雪城了。
想到這裡花臉豺狠狠的一咬牙,聲音沙啞的說道:“五萬……”
“六萬!”不等花臉豺把話說完,高壯聽到“五萬”兩個字,也不管對方是加了一千還是兩千,直接喊到六萬。
瘋子,這就是瘋子,華夏幣那是華夏幣,不是冥幣,有這麼花錢的麼?我剛說了個“五萬”你都不聽聽我加了幾千還是幾百,你就直接加一萬?
花臉豺的心裡苦澀的厲害,他覺得這次來雪城就是一個錯誤,他寧願去老毛子那面幫四爺殺人,也不想忍受現在這種刺激。
看着高壯等人意氣風發的樣子,花臉豺的心裡一股子兇性發作了起來,獰聲說道:“六萬……”
“七萬!”和剛纔如出一轍,高壯又一次搶先加了一萬,一副老子有錢,就是用錢砸死你的架勢。
圍觀衆們,此時已經被這種拿錢不當錢的氣概,完完全全的震懾住了,他們現在心裡哪有什麼四爺的威名、花臉豺的陰狠,只有一個聲音:“雪城於哥大款、有錢、豪邁!”
而此時外表意氣風發的高壯,正在不時的偷偷看李瑜,眼睛裡偶爾閃過一絲哀求:“瑜哥,我快扛不住了,你再讓我針鋒相對,我也只能做到這步了,再這麼叫價,我自己就嚇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