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本正經的回答,“你自己不也沒反應過來今天是假期?我怎麼會想到呢。我只知道今天不是週末,我又正好公司沒事,就過來了。”
聽他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說話語氣,我瞬間有種被愚弄算計的感覺。
他顯然是故意拿這個日子來試探我底線的。如果我中途反悔,不願意離婚,他以退爲進成功。即使我堅持離婚,這裡休假,他也緩兵之計成功。
怎麼算,都是他得利。
這個揣測,讓我心底氣悶不已。卻偏偏發不出來,因爲沒有證據!
看着他坦然的神色,我無語地問,“那你準備下次什麼時候過來簽字離婚?”
陸言笑說,“這個就說不準了。現在年關將近,工作都很忙,就這一兩天有空。結果……等下個月,大秘書的行程安排看吧。”
我的心被他弄的一上一下的,最後低語說,“就不能抽一個小時過來嗎?實在不行,找你律師代理一下。”
陸言皺眉,“聞靜,你是有多盼着馬上和我離婚的?”
“……”瞬間,我接不上話了。
辦不了離婚,我坐回他的車裡。我以爲他會送我回去,卻不想他直接把車開到了醫院。原來,今天是陸心雷出院的日子。
但我一點都不想看見陸夫人,還有夏麗娟這兩個人,所以在陸言下車後,一直倔強又堅持地坐在原位,“我就不進去了。”
我這麼一個捅了陸言一刀,又即將要離婚的兒媳婦,怎麼想都覺得不應該進屋找晦氣。特別是馬上都要大過年的了。
陸言目光犀利,一眼看穿我的想法,笑了笑,“還沒離婚呢,你名字還在陸家的戶口本上,有什麼不能進的?”
“我拿刀子傷了你。上次回陸家老宅去接心晴的時候,你的家人差點活剝了我。現在陸心雷出了事情,我更不方便出面了。”
自從上次在陸家門口,我和陸老爺子私下談過話後,我就知道他已經不會再幫我當自己人看待了。
陸家唯一一個不排斥我,不對我有偏見的人已經這樣了。我在陸家,可以說已經是徹底沒有立錐之地了。
陸言聞言,也不看我,目光只正視着前方,語氣淡淡說,“陸心雷又不是你害的。你是他的嬸嬸,更應該去看看他。”
我一愣,驚詫的看着他,沒出息的我因爲他對我的信任和袒護而感動的幾乎熱淚盈眶。
我有多長的時間裡,沒有再聽見他用這種信任我,維護我的語氣和我說哈了?
太久太久了。
久得,我幾乎都忘記這種親密無間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了。我的嘴角微微嚅囁了下,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我微亂的心緒也因爲他這句話漸漸安定下來,然後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走下車。
陸言的步調放得很慢,似乎有意配合我。我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電梯,上了三樓的兒科。
我和陸言還沒有踏進病房,就隔着門板聽見裡面傳來陸老爺子的聲音,“陸言現在做事情越來越不靠譜了。明知道今天小雷雷出院。一家人都等着他呢,他居然說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他是有幾千萬的大單子等着他去談嗎?”
“爸,我們給陸言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離開公司去辦事了。他都說了,晚一點會過來接小雷的。是你不聽,心急地先跑過來。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他啊。不過阿言一向做事情有分寸,我看這個點,估計也快了。”
這個綿柔如春雨的聲音是陸夫人說的。她也只有面對陸老爺子的時候,纔會表現出上流社會貴夫人應有的一種禮貌與修養。
我聽見這個對話,知道陸言是爲了和我“離婚”,纔來晚了,不由拿餘光去瞄了陸言一眼。
他完全可以先過來把這個正事給處理好了,然後明天再約我去“離婚”。反正元宵假期三天呢。他卻偏偏擠在同一天。以至於我不由猜測,會不會是他故意的。離婚試探我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藉着這個名頭約我出來,讓我來探望陸心雷。
不等我仔細揣測他的心意,陸言已經踏步走進病房,“爺爺,我來了。”
病房裡,三個大人聞聲,齊齊朝我和陸言這邊的方向看過來。
在看到我的出現後,陸夫人第一個尖聲道,“阿言,你不要命了嗎?怎麼還和這個女人攪和在一起。麗菁說,你們都要離婚了啊。”
陸言劍眉冷蹙,面無表情地說,“媽,你也說了,是都要離婚了。也就是還沒離婚。現在她還是我的陸太太,心雷的嬸嬸。她過來探望孩子,是應有的禮節。”
“阿言,你怎麼這麼說!”陸夫人一臉的震驚之色,連連搖頭,“你忘記了嗎?她有多狠心,她捅你的那一刀半點手軟都沒有。醫生都說了,再偏一公分,你就直接斃命當場了。你到現在,事情都過去快一個月了,腦子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陸言冷着臉說,“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今天是陸心雷出院的好日子,不要在這樣的小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我沉默地站在一邊,陸夫人說不過,也勸不動陸言,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她似乎還要說什麼話,就被身邊的夏麗娟拉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在陸言面前和我起衝突。
陸夫人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下,扭頭去看她的寶貝孫子了。
此時,陸老爺子走上來說,“來了就好。去辦理退院手續吧。一會兒回家,再踩踩火盆,燒個香。最近家裡都不太平,接二連三的有人進醫院。馬上過年了,去去晦氣。”
陸老爺子說完,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什麼也沒說。
我原本想和他打個招呼的,但看見他把目光轉走,一副不是很想和我說話的態度。我到嘴邊的話也就只能嚥下去了。
陸言衝老爺子點了點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抓起我的手,牽着我往醫生辦公室走,找醫生簽字退院。
我走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嬰兒病牀上的陸心雷,一場大病過後,皮膚髮黃,眼神黯淡,甚至臉上的嬰兒肥都看不見多少了,特別的可憐。
而夏麗娟察覺到我的窺視,看着我的時候,她怨毒的目光就如同淬毒的利箭,一下子朝我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