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千里馳援

她不信邪地拉住薄野秀詢問,孰料薄野秀卻反而驚呆地瞪大眼:“什麼?雲陌做噩夢了?還是夢見李陵兄被……啊,沒想到時間真有心有靈犀的偶然。”

小雨急了,“薄公子您先別說偶然不偶然了,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難道李世子真的遇到危險了?”

小雨早就知道李陵對自家主子有過救命大恩,雖說在仙度他們到底誰救誰都已經分不清了,但是主子對李世子牽絆一點不少,她不敢想要是李世子正面臨危機主子會做怎樣的選擇。

薄野秀蹙起眉,“唉,本想着在不驚動雲陌的情況下我先趕去看看情況。現在看來……罷了,我跟你去找雲陌。”

小雨心一沉,只好帶着薄野秀去找洛雲陌。

洛雲陌這個時候輾轉反側,做了那樣一個不祥的噩夢是無論如何沒有睡意了,只能煩心地嘆息一聲坐起來整整衣物。

“雲陌你果然沒睡。”薄野秀走進來見狀,心頭一嘆,就過去草草將事情起因結果說了遍。

洛雲陌一聽李陵有難,手就忍不住抓緊了薄野秀的衣袖,“如此說來李陵真的危險?阿秀,你知道他現在的下落嗎?”

薄野秀心事重重地搖頭,道:“這倒是沒有。我只是接到了李陵兄在變故前寄來的信件,知道他的處境四面囹圄,隨時都有可能爆發這樣讓他抉擇兩難的禍事,所以就想趕去渤牢看看。可是沒曾想……既然雲陌你已經做了這樣的夢,那麼想必李陵兄已經遇險,就不知現在吉凶如何。”

“走,找舅舅。”洛雲陌站起來,面色冷凝心中已有決定。“李陵有難,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且不說洛雲陌說服阿魯牧罕再度涉足是非之地,阿魯牧罕擔心甥女會受欺負,忙加派了一支勁旅貼身跟隨,渤牢這邊因爲廢城之亂,舉國譁然,墨玄城揮軍西下,正好和之前拿下城池的散軍會合,直接劍指瀚海城,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李度做夢都沒想到枕邊人會背叛自己,更沒想到他寵愛有加的美人骨子裡就是仙度派來的細作,對他毫無真心可言。

之前那聲聲吳儂軟語,不過是爲了麻痹他故作姿態,那挑撥離間模棱兩可的話語也全都是墨玄城教她說的。

離間計成功,這位美人可謂是居功至偉。

等到墨玄城親自領兵,兵臨城下的時候,李度再沒有迎戰之力了,完全被打得服服帖帖,只差直接開城門投降了。

四面囹圄, 渤牢全境淪陷,世子李陵被自己愚蠢的決定逼走,現在揹負着殺身之禍到處奔逃,渤牢已無能人力挽狂瀾。

捂着皺紋遍佈的老臉,渤牢王李度橫劍自刎,結束了自己荒誕可笑的一生。

破城之日,墨玄城看着他最後留下澄清自己清白的血書,不屑一笑,將其直接丟入火盆付之一炬。

“什麼無辜,你若無辜,全天下就無惡人了。”墨玄城笑容很冷,眼中滿滿都是晦暗,“更何況,這世上沒有我更瞭解事情的始末。哼,本王可是從未說明渤牢就是害我父王身死的幕後黑手!李度李度,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說的就是你罷。”

田瑞和荊羅雙雙走入。

“末將參見王,掃尾事宜全部完成,只待論功行賞,還請王示下。”

“參見王上,渤牢王室血脈已經屠戮殆盡,只差李陵一人便可徹底絕除後

患。”

墨玄城慵懶地坐在渤牢王的寶座上,鐵扇一展遮住了半邊顛倒衆生的臉,只留一雙魅惑深沉的眼眸深深盯着面前二人。

“嗯,你們做得很好。那個李陵現在暫時不用管他,不過喪家之犬罷了。渤牢的青壯全都耗損在這一役,想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訓練出以一當百的天兵雄將,呵~”墨玄城一抿薄脣,眼底微微蕩起一抹漣漪。

“他若想贏本王,斬我的人頭爲他父王報仇,那可要等到下輩子了。現在只要有本王在,本王奪得的地盤就從沒有讓出去的道理,他渤牢自然不例外。”

荊羅和田瑞靜默不語,仔細看她們看着墨玄城的眼神都帶着崇敬的精芒,像是將他當成天神一樣信仰。

得了渤牢,墨玄城有些不想過早面對接下來的麻煩事,揉了揉額角後他有些疲乏地站起來,打了個哈欠。

“她還在北紇?”

這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昔日的中秦的長公主,現在中秦最不能提及的禁忌,北紇皇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找回的甥女。

現在只要是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這個命好的北紇公主真實身份是誰了。

不過讓人真心覺得不解的是北紇公主猶如包裹在迷霧裡的身世,明明現任的北紇皇帝是上代北紇皇帝不受重視的庶子,他排除萬難上位後也只聲稱就承認他那失去消息的同胞姐姐,而不是過去驕縱的珈瑤公主,人所皆知的中秦皇妃。

那麼問題來了,北紇公主是北紇皇帝的甥女,那她的母妃到底是珈瑤公主呢還是北紇皇帝親姐姐所出的女兒?

若是珈瑤公主之女,北紇皇帝那麼固執的人,能將其後代認回,還寵愛得不計前嫌封爲公主?

可以說現今真知道內情的知情人,就只有洛雲陌他們還有墨玄城了,其中乾坤就連洛翊都不知道。

這也是墨玄城一年前把握住的王牌,只是現在還不能輕易動用,以免牽一髮動全身,不好控制全局。

“是,王。”田瑞猶豫了下,道:“不過最近青鸞營的部將有在通往北紇途中攔截下幾隻信鴿,仔細看信鴿攜帶信息,無一例外都是關於逃得不知所蹤的渤牢前世子李陵的。”

墨玄城一點也不例外,反而眯起了眼,薄脣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有趣。”

“王,既然都知道李陵的下落了,那我們何不斬草除根?”荊羅道。

墨玄城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嗤笑。“斬草除根?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罷。本王乏了,你們退下吧。”

他說完直接轉頭便走,但臨走之前他還給了田瑞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田瑞眉頭微皺,開開口想勸他幾句,卻見王的人影已經消失在帷帳之後,只能嘆息。

“世子,我們已經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您說您飯沒好好吃水也沒好好喝,這樣顛簸下去身子就完了。”

李陵倉惶奔逃,護着他的部將也越來越少,忠心的下屬有條有序地安排着他的逃跑路線,同時也在追兵來臨之際捨身擋住那些人馬的腳步,換得李陵的喘息之機繼續逃亡。

李陵逃着逃着,心裡悲憤又有着莫名的茫然。

天大地大,何處是他的家?渤牢滅了,墨玄城背後有數十萬雄師,現在只差揮兵直接攻打中秦,和中秦撕破臉了。

他知道憑他這

點人馬衝上去說什麼復國不過是以卵擊石,但是他真不知道,國滅家亡的自己,除了報仇一途還有什麼堅持着走下去,不提早結束自己這條窩囊的生命。

他只恨沒早察覺出父王身邊有那樣一個居心不良的細作,更沒早早安撫好衝動莽撞的世子妃,害她成爲禍端,拉他下水,直至讓事態發展成這樣一發而不可收拾。

“不礙事,我們繼續趕路,趁天色還早,找一處隱蔽的地方。”

李陵這人雖然語氣柔和很好說話,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下了決定,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下屬們除了嘆氣就只能嘆氣,一天天疲於奔命的逃亡之路讓他們成了驚弓之鳥,人人面上帶着悲傷的鬱色,一路除了少許必要的交流就只剩沉默。

每到入夜,大傢伙都會忍不住望着東邊的家鄉,望着依稀升起的滾滾狼煙偷偷垂淚。

他們不敢哭出聲,古有西面楚歌導致人心渙散,兵敗如山。現在他們只剩下世子這一個希望,世子萬萬不能有任何差池,不然他們如何對得起拼死護衛世子的兄弟們?

如此,一隊人又風塵僕僕趕了大半日的路。

李陵是個本性良善之人,眼底帶着疲憊的青影,側目掃過身邊都累得呼喘的部下們,他也於心不忍。

“罷了,停下休息一陣。”

衆人來不及歡呼,卻陡然發現周圍草叢傳來窸窸窣窣不好的聲響。

這段日子以來被神出鬼沒的追兵埋伏,他們完全養成了風聲鶴唳的警覺性,當即就有人警惕地走過去查看。

就見一隻受驚的白兔快速跳開,這才讓他們心下一鬆。

有人眼饞地叫道:“這幾天總是啃乾硬的饅頭和快要餿掉的肉乾,現在總算見到會跑的肉了……世子,咱們打來一隻燜烤了打個牙祭?”

“小心別暴露了行蹤。”吩咐完後李陵便疲憊地合上眼,他的手下們也沒不識趣地打擾他休息。

一路沿着李陵的行蹤追查蛛絲馬跡,總算能跟他們接頭了,洛雲陌心頭反而愈發凜冽警醒起來。

“大家小心行事,救了人就即刻回返北紇,不得拖沓!”

“是,公主!”阿魯牧罕派來的親衛軍沉聲應和。

另一邊,荊羅目露寒芒,一揮手,她身後的隱匿精銳傾巢而出,分兩撥悄悄包圍了李陵等人。

藉着李陵的部下四處抓野物的響動,荊羅他們隱藏得更深,非常不容易被發現。

然而就當荊羅眼色一暗,正要拔劍衝上去刺向李陵的時候,不遠處疾馳而來的洛雲陌眼一厲,從身後人背上拿了弓,從馬鞍邊上的箭簍拿出一支箭直接搭弓上弦,瞬間射出,目標直指荊羅執劍的手。

“啊!”荊羅的臉因爲劇痛而扭曲,她忍不住的驚呼更是一下子驚醒了疲憊的李陵。“什麼人!你、你是墨玄城的走狗!”

“世子!追兵來了,快保護世子!”那些兵將們也不抓野物了,慌慌張張跑來要營救李陵,結果兩側不知何時躥出一支精銳與他們鬥在一處,眼看着離李陵越來越遠,根本護不了他。

“世子!”有人急切地大呼,“您快逃啊——”

荊羅卻目光閃爍寒星,“想逃?問過我了嗎!”

正在她要用另一隻還完好的手去掐李陵的脖子的時候,一聲馬嘶戛然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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