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嬗呆住,男人的吻極具侵略性,她嚇得不敢流淚了,雙手牢牢抵在他胸前,躲閃着他的薄脣。她哪裡知道自己被劇中情節感動,會惹來男人趁虛而入。
賀東辰一手按在她後頸上,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勺,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掙扎,他卻沒有放開她。對她,他總有一種可望而不可求的挫敗,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兩次進入而未深嘗,這種滋味折磨得他快要瘋了。長久的積壓,形成了一種執念,非得到她不可。
感覺到男人的手從高領毛衣上面探進去,雲嬗嚇得一激靈,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下去又會一發不可收拾。她用力掙扎起來,“唔……放開我……”
“雲嬗,我碰你,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嗯?”男人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舌尖在她脣角輕舔,然後如她所願地放開她,卻並不讓她逃離。
雲嬗頓時臉紅耳赤,她不是沒有感覺,就是太有感覺了,纔不能進行下去。她向來自制力超羣,可是面對他,他就像是世間最美的罌慄花,明明知道不能碰,她還是忍不住想去碰。
雲嬗臉皮薄,她移開視線,故作冷漠道:“沒有,我不喜歡。”
“是麼?”賀東辰的神色不見惱,作勢湊過去,“那再吻一次,你仔細體會一下,到底有沒有感覺?”
“……”雲嬗惱怒地瞪着他,“大少爺,請你自重!”
賀東辰手指把玩着她紅得欲滴血的耳垂,精緻小巧的耳垂格外誘人,他急速吞嚥了下口水,喉結性感的滑動了一下,他挑眉道:“自重?我要不自重,這會兒就把你壓在書桌上了。”
“……”雲嬗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刨個坑鑽進去。她終於明白,不管她穿什麼衣服上來,如果他真想,她就無從可躲。
賀東辰瞧着她身上武裝得甚好的牛仔褲,那密密麻麻的鈕釦,是專門用來對付他的吧,他輕輕一笑,手指從她耳垂上下滑,經過胸口,薄在她的牛仔褲束腰的鈕釦上,“防備我的?”
雲嬗沒想到會被他看穿,她移開視線,看着電腦上的尾聲片段,這個男人說是讓她上來談公事的,最後總是會變得曖昧不清。
“電影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對她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技巧不置可否,他拿回手,又恢復一本正經的模樣,他靠在椅背上,道:“看完了影片,你有什麼想法?”
雲嬗眼角餘光瞄了他一眼,瞧他在流氓與君子之間切換自如,她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抿了抿脣,脣上還有他留下的味道,她心跳一滯,在他看過來時,力持鎮定道:“我們不知道的這位敵人,就像電影裡的幽靈一樣,一直潛伏着,伺機而動。他肯定喜歡雪生小姐,卻又愛而不得,所以因愛生恨,製造一切離奇的事,是想讓雪生小姐回到他身邊去。”
賀東辰的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掌支着下巴,一臉沉思,“雪生身邊並沒有這樣一個瘋狂的人,愛她卻又要傷害她,並且每一步都算計得如此精密,讓我們無從得知他的真面目。”
“也許敵人只是隨機選了一首音樂,並不具有任何含義,是我們想多了。”雲嬗道。
賀東辰另一手的手指輕敲着扶手,這是他陷入沉思的下意識動作,“不可能,他選這首音樂一定有特別的用意,否則他不會廢盡心思,黑了雪生的手機,播放這首音樂。”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雲嬗看着他俊雅的側臉。
“雲嬗,也許我們漏掉一些東西,有些人很久沒出現了,但是並不代表他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七年前,雪生和沈存希結婚前,曾經歷過一段刻苦銘心的婚姻。她的前夫是她的救命恩人,兩人是彼此的初戀。純潔的初戀總是讓人無法輕易忘懷的,後來他們離婚,她的前夫追悔莫及,想要來追回她。但是那個時候,雪生已經愛上了沈存希,他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是因愛生恨,唐佑南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賀東辰道。
雲嬗心底一震,“你是說這一切是唐佑南所爲?”
“不排除這個可能,雲嬗,去調查一下,唐佑南現在在什麼地方,清楚了敵人的動機,只需要掌握他的行蹤,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是,我馬上派人去追查。”雲嬗站起來,轉身快步走出書房。
賀東辰拿起手機,黑眸危險的眯起,到底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他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
翌日早上,賀東辰將手機還給了賀雪生,他已經在手機裡安裝了防火牆,會將一切來路不明的信息都擋在外面,黑客很難再攻入。
就算攻入進來,也會馬上觸動反追蹤設置,到時候黑客的IP地址就會完全曝光。
賀雪生接過手機,聽賀東辰這樣說,她安心了不少,“謝謝哥哥。”
“雪生,跟我客氣什麼,對了,我送你的項鍊呢?怎麼沒見你戴在身上?”今天賀雪生穿的是圓領毛衣,賀東辰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光光的。
賀雪生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纔想起上次把項鍊交給沈晏白了,也許他太慌張,弄丟了,她歉疚道:“可能是上次在廢棄修理廠給弄丟了,對不起啊,哥哥。”
“沒關係,我讓人再定製一條,你記住,項鍊不可離身。”賀東辰的神情看不出來喜怒,他攬着她的肩,朝餐廳走去。
吃完早飯,賀雪生送小週週去一小,小週週坐在後座,賀雪生坐在她旁邊,雲嬗開車。小週週望着賀雪生,“雪生阿姨,媽媽還是沒有打電話來嗎?”
“小週週別擔心,媽媽會打電話的,你答應雪生阿姨,要好好上課,媽媽一定會回來接你。”賀雪生擡手輕撫她的頭髮,一顆心也柔軟下來。
小週週沒再說話,小臉上的憂鬱更深,賀雪生嘆息了一聲。
車子停在一小外面,賀雪生下車,拿起書房給小週週背上,小週週朝她揮了揮手,落寞地走進校門。賀雪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羣孩子裡,良久,她才轉身向賓利走去。
剛走了幾步,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了路邊,她腳步猛地頓住,有些人你越是想避開,就越是處處都會相逢。
後座車門打開,傳來沈晏白抱怨的聲音,“爸爸,都怪你,我都要遲到了。”
賀雪生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從車裡滾下來,他身上穿着一小的校服,她訥訥道:“小白。”
沈晏白聽到她的聲音,他擡頭望着她,很冷漠的目光,然後視而未見一般,揹着大書包向校門走去。賀雪生見狀,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那邊沈存希推開車門下車,他還穿着昨晚的衣服,襯衣明顯有褶皺,他的視線瞥過來,也是淡漠的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彎腰坐進車裡,緩緩將車駛離一小。
賀雪生站在凜冽的寒風裡,這兩父子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了,槍口是一致對外。她摸了摸心臟的位置,有些發涼,她拾起沉重的步子,拉開車門上車。
雲嬗瞧着她疲憊的模樣,問道:“雪生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
“沒有,就是突然覺得有些累,沒事。”賀雪生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急速後退的街景,想到剛纔沈晏白看她的眼神,她心口像堵着一口鬱氣,揮散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煩躁,她應該高興纔對,終於徹底和他們沒了瓜葛,可心裡那股難受勁兒,卻讓她無法適應,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雲嬗邊開車,邊注意她的情緒,雖然她沒說,但是她看得出來,她會這樣難過,是因爲剛纔那一大一小徹底把她當成陌生人了。
唉,明明就捨不得,何苦這樣爲難自己呢?
……
車子駛入佰匯廣場,賀雪生的手機響了,她看着來電顯示,連忙接通,“美昕,你幹什麼去了,一整天都聯繫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
韓美昕的聲音透着疲憊與虛弱,“依諾,我在酒店,你過來一下。”
賀雪生沒有遲疑,當下就讓雲嬗開車去酒店。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酒店前,賀雪生匆匆下車,飛奔着衝進酒店,來到房間外面,她手指拼命按着門鈴。
不一會兒,有人過來開門,門打開,賀雪生一眼看到滿臉憔悴的韓美昕,她愣了一下,韓美昕勉強扯了扯脣,“我嚇倒你了吧,進來吧。”
她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還帶着濃濃的鼻音,讓人聞之心酸。
“嗯。”賀雪生走進去,才發現屋子裡光線昏暗,空氣裡滿是酒氣,客廳的地板上,擱着十幾個啤酒瓶,還有兩瓶洋酒,她這種喝法,難道不怕酒精中毒嗎?
韓美昕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眼眶浮腫,沒有卸下的妝容糊在臉上,看起來極爲可怖,她道:“依諾,你坐會兒,我去洗個澡,都快不能見人了。”
“好,你去吧。”賀雪生點了點頭,看她腳步虛浮的往衛浴間走去,她擱下包,彎腰開始動手清理屋子。
等韓美昕洗完澡出來,客廳已經收拾得一塵不染,窗簾拉開,陽光照射進來,驅趕了陰霾。她擡手遮了遮眼睛,感覺有些刺目。
這兩天來,她醉生夢死,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讓自己醉死過去,死了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屋裡飄散着清粥的香味,她走進小廚房,看見賀雪生站在竈臺前,正在熬粥。她慢慢走過去,雙手抱住她的腰,賀雪生一怔,微微側過頭去,看着她撒嬌的模樣,她道:“怎麼啦?你這個動作,會讓人誤會的。”
“依諾,有你真好!”韓美昕啞聲道,這七年來,她每次想起,她們在警局裡的最後一面就是訣別,她就痛徹心扉。
賀雪生心裡涌起一抹酸澀,卻故作嫌棄的樣子,“哎呀,肉麻死了,去去去。”
韓美昕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她們認識多年,住在一起時,不算很親近,但是隻要回到家,就能見到對方,那時候就像有個歸宿一般,因爲有人會在那裡爲她等門,心裡就覺得暖暖的。
後來她們各自婚嫁,相處的時間不多,卻也是常常打電話,或者出去見一面。
在韓美昕心裡,宋依諾不是她的親人,卻勝似親人。所以在失去她的那些年,她纔會那樣痛恨沈存希,那樣無法原諒薄慕年。
“依諾,我決定和薄慕年離婚了。”這句話出口,她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就像她從薄慕年家裡離開後,她像只無頭蒼蠅一般,開着車在外面到處亂躥,不知道該去哪裡,似乎哪裡都不能是她的歸宿。
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情,親耳從她嘴裡聽到,賀雪生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美昕,這麼多年都堅持過來了,爲什麼現在反而要離婚了?”
“我和他,不是同路人,所以我們不會有結局。與其一直拖着不離,不如一刀兩斷,也許我們都還有機會重新開始。”韓美昕憂傷道。
她從未想過,她在他心裡,竟是那樣的不堪。他的家人說過再狠的話,也不及他一句傷人。那一句狠狠戳中了她心窩,讓她想起來就痛苦不堪。
“美昕,小週週呢,她怎麼辦?”賀雪生伸手關了火,將鍋蓋蓋上,回頭望着她,“你要離婚,想過小週週嗎?孩子最可憐!”
“沒有我,薄家會給她找個識大體上得了檯面的後媽,我只會拖她的後腿。”韓美昕垂着眸,澀然道。薄夫人向來看不上她,這些年,她能避就避,實在避不開,只能被她拎着耳朵教訓。
以前,她爲了小週週,爲了心底那點微薄的希冀,由着她欺負,不和她頂嘴。可是現在,她不想再忍了。憑什麼她就要在薄家受氣?當年的婚姻,明明就是薄慕年強搶霸娶,結果到最後,她只落了個*的名聲。
賀雪生蹙緊眉頭,神情有些着惱,“美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親生媽媽再差,也比後媽強。再說,你心裡就真的捨得小週週?”
韓美昕咬了咬牙,“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賀雪生簡直哭笑不得,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跟她念詩麼?瞧她神情疲憊,她有些心軟,剛纔收撿酒瓶時,她喝了那麼多酒,這會兒胃裡肯定不舒服,她道:“我給你盛粥,吃點東西,有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嗯。”韓美昕摁了摁疼痛的太陽穴,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
賀雪生給她做了兩個清淡的小菜,端着托盤出去,看見她坐在餐桌旁發呆,她心裡頓時有些難受,她走過去,將托盤放在她面前,“吃飯吧。”
韓美昕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清粥,眼前霧濛濛的,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送進嘴裡。空蕩冰冷的胃頓時被清粥暖熱,她眼眶泛溼。
喝了兩口粥,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她連忙站起來,往衛浴間衝去。賀雪生騰一聲站起來,跟着她走進去衛浴間,看她捧着馬桶吐起來。
她眼裡帶着憂色,幾步走過去,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韓美昕接過去輕輕拭了拭嘴角,站起來時,腳蹲得有點發麻,她身形晃了晃。
賀雪生連忙伸手扶住她,她看着她,道:“美昕,以後別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了。”
韓美昕扯了扯脣,輕輕笑了笑,“你知道以前我都是千杯不醉的,哪裡知道這次喝了點酒,反應這麼大。不礙事的,我們出去吧。”
賀雪生心裡擔憂,看着她蒼白憔悴的俏臉,想說什麼,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
韓美昕吃完早飯,這一次她沒再吐,賀雪生陪她坐了一會兒,她說:“昨晚我把小週週接去賀家,小傢伙哭得很可憐,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媽媽是不是不要她了,聽着就覺得心酸。”
“薄家不讓我帶走孩子,我也是沒辦法。這六年來,我和他離婚,他就拿小週週的撫養權威脅我,我妥協了六年了,不能再妥協了。”韓美昕垂低眸,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那如果薄慕年答應離婚,是你這一輩子都不能見小週週,你會答應嗎?”賀雪生問道。
韓美昕神色黯淡,她雙手捂住臉,半晌,才道:“如果他真的這麼狠,我只當自己瞎了眼。”
賀雪生聽她這意思,還是不改離婚的初衷,她嘆息一聲,“美昕,薄慕年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非離婚不可?是因爲他和嫩模去酒店開了房嗎?”
“不是。”韓美昕搖了搖頭,理由她難以啓齒,“依諾,你別問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賀雪生無奈的搖頭,“我看你精神不好,你再去睡一覺,我下班後過來陪你。美昕,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韓美昕仰頭看着她,她苦笑一聲,“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你放心吧。”
賀雪生再三叮嚀,這才轉身離開。
……
離開酒店,賀雪生一直心事重重的,連上班都頻頻走神。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每一件都讓她心如亂麻。
她和沈存希,美昕和薄慕年,他們似乎終於把彼此的感情都消耗殆盡了,如今,握在手裡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曾想過,她和美昕兩人中,有一個人幸福就好,那麼就是她莫大的安慰。如今看來,這都是她的奢望。
終於還是走到了絕決的一步,縱使情深,也抵不住歲月的消磨。
會議結束後,晚上有個晚宴,是桐城的同生會主辦的。同生會在桐城享譽甚久,主辦了同生會基金,專門幫助那些身患重疾的孩子們。
賀雪生去年入會,一直很少露面,今年她在媒體公開了自己的身份後,這個晚宴就推脫不得。雖然說是一些上流社會的名人內眷以及官太太們,但是打好了關係,以後說不定也有用得上的地方。
同生會盛情邀請她,她不能不會赴約,以免給人落下清高孤傲的名聲。
賀雪生擔心韓美昕,想要推辭,一時又覺得爲難,她看向雲嬗,雲嬗認爲她身邊最近已經危機四伏了,能少去人多的場合,就儘量少去。
可是最終,賀雪生還是答應前往。她給韓美昕打了電話,說晚上要晚點過去,她只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掛了電話。
剛掛了電話,秘書捧着一個精美的禮盒進來,“賀總,有人送來了禮盒,我已經檢查過,裡面就是一件禮服。”
賀雪生詫異地挑眉,她剛想下去挑選禮服,禮服就已經送上門來,到底是誰這麼神機妙算?雲嬗接過禮盒,放在辦公桌上,她打開蓋子,裡面放着一件白色晚禮服,露背的款式,輕紗做帶,胸口點綴着光彩奪目的鑽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秘書伸長了腦袋望過去,感嘆道:“哇,是明年Valentino的高定款,好美啊!”
作爲引領時尚的核心人物,賀雪生並不是沒有認出這條裙子,只不過高定款的禮服並沒有點綴碎鑽,而這款禮服的別緻之處,就是全身都點縱了碎鑽,行走間,璀璨奪目。
她並不想成爲人羣中的核心,穿這條裙子過去,那就滿滿的心機,喧賓奪主。
“這是誰送來的?”賀雪生問道,如果不是第一次出席同生會,她一定會穿這套禮服過去,但是現在,還是算了,以免別人以爲她去搶風頭,低調點的好。
“是嚴秘書送過來的。”秘書回道。
賀雪生撫摸禮服的手指一顫,那人竟還會送她衣服,是並沒有打算放棄她麼?不知爲何,她心裡竟多了幾分雀躍,原本不打算穿這件禮服的,最終還是穿上了。
緊身的長裙,將她的身體包裹得玲瓏有致,雲嬗去取了一套珠寶上來,圓潤的珍珠鑽石項鍊反戴,襯得.裸.露在外的美背灼人,只要她走進宴會廳,就會是全場的焦點。
打扮好,已經快六點半了,賀雪生披上黑色的大衣,手拿一個精緻的小銀包,坐進車裡。
雲嬗稍微打扮了一下,一襲及膝的禮服,多了幾分帥氣與俏皮。兩人站在一處,真像一對姐妹花。
來到酒店,外面氣勢恢宏。聚集了許多媒體,閃光燈如白浪一般,此起彼伏,賓利慕尚停在酒店外面,雲嬗迅迅速下車,撐着車門,扶着賀雪生出來。
外面寒風瑟瑟,賀雪生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緊了緊外套,提着裙襬俏生生的站在那裡。閃光燈頓時熱烈起來,酒店門前鋪了長長的紅地毯,一直綿延到車身前,賀雪生提着裙襬,緩緩步上臺階。
不知誰高呼了一聲,“快看,沈總來了。”
賀雪生腳下打滑,整個人晃了晃,雲嬗眼疾手快,連忙扶着她,才避免在媒體面前出糗。她們轉過頭去,就看到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紅毯邊緣,門童上前拉開車門。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在閃光燈下顯得出類拔萃,如天神降臨一般,俊逸非凡。他步履從容地向她們走去,在閃光燈下,一點都沒有緊張。
賀雪生看着他走近,她連忙轉回頭去,步履匆匆地往臺階上走去。因爲心底慌亂,她步伐顯得凌亂,一不小心踩到曳地長裙,整個人向前撲去。
雲嬗伸手去拉已經來不及,眼看着她就要栽倒在地,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避免了她在媒體前出洋相。
一股清冽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在這正式的場合,男人身上噴了香水,不是古龍水那樣濃郁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果木香,讓人感到神清氣爽。
賀雪生雙手牢牢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銀包落地,雲嬗連忙彎腰撿起來,看着兩人維持着那個動作一動不動,她站在旁邊,耐心的等待着。
沈存希垂眸,看着胸前被她小手抓皺的襯衣,他淡淡道:“賀小姐,我的衣服被你抓皺了,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賀雪生從迷思中回過神來,擡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鳳眸裡,她心跳一頓,隨即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她連忙鬆了手,垂下眼睫,睫羽輕顫,透露出她心底的慌張,“不好意思,謝謝你幫了我。”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口頭上的謝謝。”沈存希並沒有放開她,剛纔她險些摔倒,外套已經滑落在地上,此刻她穿着白色晚禮服,纖腰不盈一握,即便是這麼看着,也讓他熱血沸騰。
賀雪生被他盯得臉頰燥熱,她雙手握住他手腕,想要拉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改天有機會,我請沈先生吃飯。沈先生,請你放開我!”
沈存希眯了眯眸,“吃飯就算了,我討厭應酬。賀小姐還是想想別的有誠意的感謝方式,待會兒見!”
男人大方的鬆開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後側身走了。
賀雪生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心裡微微有些失落,明明是她不信任他,爲什麼看到他不理她後,心裡會這樣難受?
宋依諾,你這是犯賤,你知道嗎?
雲嬗走過去,將銀包遞給她,她纔回過神來,她接過銀包,衝她笑了笑,然後提着裙襬一步步走上臺階。
進入宴會大廳,裡面金碧輝煌,燈光璀璨。
衆賓客都身着華貴的禮服,推杯換盞間,言笑晏晏,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賀雪生走進大廳,將大衣交給了侍應生,她立即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衆人豔羨地望着她,有人在小聲討論她的身份,也有人很不屑,更有人覺得她這身穿着,搶了會長的風頭,一時間衆人都竊竊私語。
能來參加宴會的,必定是上流社會的翹楚。
賀雪生沒有理會別人褒貶不一的話,她走進宴會廳,就徑直朝同生會會長走去,去年是她寄的邀請卡,邀請她加入同生會。
所謂投桃報李,她可以無視所有人,卻不能無視同生會會長。同生會會長身旁站着一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年紀,穿着青花瓷旗袍,很素淡的顏色,卻被她穿出了君臨天下的氣場。
賀雪生心知,這個女人一定大有來頭,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真正的名門之後。
她不免有些緊張,隨即又想,她緊張什麼呢?不過是宴會上見一面,以後說不定就沒機會再見,她只要從容做好她自己就好。
同生會會長看見她,連忙親切道:“雪生,你可算來了,剛纔我還和夫人提起你,瞧瞧,這一年不見,出落得越發標緻可人了。”
賀雪生被她誇得有幾分羞赧,她微垂下眸,笑道:“會長謬讚了,令嬡纔是出落得越發水靈,讓女人看了都要羨慕嫉妒恨呢。”
同生會會長笑起來,伸手搭在身旁那位夫人手腕上,“徐卿,你瞧,這丫頭嘴就是甜,我記得誰說她不會說話來着,這要還不會說話,這天下恐怕沒人會說話了,盡知道哄我,我家那丫頭幾斤幾兩,我可清楚得很,你越誇她,她就越飄飄然。”
那位叫徐卿的夫人打量着賀雪生,眼前女子骨架嬌小,一襲白色長禮服,將她的身材勾勒得纖毫畢現,她一頭長髮挽了起來,兩縷髮絲俏皮的貼在耳邊,說不出來的性感嫵媚。
她的目光落在她精緻的臉上,暈染開來的煙燻眉,不會太剛毅,多了一種霧濛濛的美。嫵媚的丹鳳眼,小巧挺直的鼻染,以及飽滿的紅脣,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賀雪生也感覺到她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她和同生會會長說了幾句話,會長給她介紹,“雪生,這位是徐卿,你叫她夫人就可以了。”
“夫人,您好,我叫賀雪生。”賀雪生伸出手去,她感覺得出來,眼前這位夫人的穿着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這渾身散發出來的雍容氣度,絕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她一定非富即貴。
徐卿晃了晃神,隨即發現自己失態,她伸手與她交握。掌心裡的小手冰涼綿軟,她忍不住握緊了一些,賀雪生詫異地望着她,“夫人?”
徐卿連忙鬆了手,她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了,你姓賀?”
“對,我姓賀。”賀雪生點了點頭。
徐卿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賀雪生覺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卻沒有多說什麼,只管讓她繼續看。同生會會長笑着打圓場,說了幾句話,又有賓客來,同生會會長告辭,去招呼客人。
賀雪生與徐卿相顧無言,侍應生走過,她取了一杯果酒,便問徐卿,“夫人要喝什麼?”
“一杯雞尾酒。”徐卿道。
賀雪生拿了一杯雞尾酒遞給她,氣氛纔有些熱絡,“聽夫人的口音,不像是桐城人,倒有幾分京腔。”
“賀小姐聰慧,我確實從京城過來,原本是來度假,正好遇上同生會舉辦宴會,就過來湊湊熱鬧。”徐卿溫婉的笑着,眉宇間雖帶笑意,但是亦帶着上位者的鋒銳,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來自京城,還能讓同生會會長如此以禮相待,生怕怠慢,看起來身份應該很金貴,說不定是哪個大官的夫人。
“夫人喜歡就好。”
接下氣氛又陷入凝滯,賀雪生端起酒杯喝了口果酒,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徐卿瞧她略顯不自在的模樣,她說:“跟着我這個老年人在一起,賀小姐是不是覺得很沉悶?”
“夫人真會說笑,您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哪裡稱得上老年人?”賀雪生笑起來,徐卿眼角有一些細紋,卻沒有很明顯的魚尾紋,可見平常一定很注重保養,說她三十出頭,一點也不爲過。
徐卿也跟着笑起來,“你這嘴真甜,很討人喜歡。”
賀雪生但笑不語,過了一會兒,賀雪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眼前走過,她連忙對徐卿道:“夫人,我先失陪一下。”
說完,她提起裙襬快速追過去,經過侍應生時,她把手裡的酒杯擱回托盤裡,追到走廊盡頭,已經不見那道身影,她蹙了蹙眉,難道是看錯了?
雲嬗快步追過來,看見她站在走廊上張望,問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麼?”
“我剛纔明明看見薄慕年朝這邊走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她找薄慕年,是有話想跟他說。昨晚小週週哭得那麼慘,她想問問她,可不可以不要掠奪韓美昕的撫養權?
“你找薄總做什麼?”
“沒什麼,走吧,我們回去。”賀雪生搖了搖頭,她轉身向來時路走去,剛走了幾步,身後傳來男人略顯低沉的聲音,“你在找我?”
賀雪生轉頭望去,就看到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薄慕年,他站在光影下,顯得眉目深沉,她點了點頭,“薄慕年,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認爲我和賀小姐沒什麼話可說。”薄慕年瞧着面前的女人,她比他想象中還要心狠,把小四折磨得死去活來,如果她不是小四的心頭肉,他真想揍她一頓。
這兩閨蜜,不愧是閨蜜,連折磨男人的手段都這麼相似。
賀雪生抿了抿脣,“是關於小週週的,我知道薄先生貴人事忙,但是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薄慕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漠道:“賀小姐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又有什麼能耐管別人的家事?”
“美昕是我的朋友,我有義務幫她說幾句話,我知道薄先生的時間以金錢計價,不如我給你錢,你給我幾分鐘時間,不會耽誤太久。”賀雪生看不慣他以權壓人,她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美昕想要求得解脫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薄慕年提出拿錢買時間,他心裡怒不可遏,一雙黑眸卻越發冷漠,“賀小姐如今財大氣粗,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想說什麼,別廢話,說吧!”
賀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剛纔答應和她談話,什麼事都不會有,偏偏要在她嘲諷他時,他才答應。她迅速在腦海裡組織語言,“薄先生知道,小週週一直跟在美昕身邊長大,孩子不能離開母親,如果你還想挽回美昕,請你不要做得那麼絕,傷她的心。”
“呵!”薄慕年冷笑一聲,黑眸裡有着綿延不盡的諷刺,“我傷她的心?誰告訴你的?她韓美昕要是還有心,就不會不顧孩子的感受,執意和我離婚!”
“薄慕年!”賀雪生慍怒,“她執意和你離婚,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問題,你拿孩子威脅她,這就是正人君子所爲?”
“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除了這個方法,她不會再留在我身邊。”薄慕年移開視線,這番話說得極爲落寞。
賀雪生心裡一震,沒想到畫風突然一改,她差點跟不上節奏,“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安慰你,我只知道,對孩子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爸爸愛媽媽,然後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薄慕年挑眉看着她,“宋依諾,你好意思說我?我倒要問問你,你要把小四折磨到什麼時候才罷休?”
賀雪生一怔,他的思維能不能別這麼跳躍,他們明明正在說他和美昕的事,怎麼忽然就扯到她和沈存希的事上了?
“我沒有折磨他,我只是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賀雪生淡淡道,沒有信任的愛情,遲早都會崩潰,與其到時候互相傷害得更深,不如及時打住,都給對方留下還能見面的餘地。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你也就拿來唬唬他,小四有多喜歡你,你不知道?七年前,在你‘下葬’那天,他……”薄慕年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插入進來的低沉男聲打斷。
“老大,陳檢在找你。”
三人齊刷刷回過頭去,就看到站在走廊上,如清風朗月般的俊逸男人。薄慕年抿緊了脣,知道他突然出來打斷他,是不想讓他提那件事。
他冷冷地看了賀雪生一眼,擡起腳步朝宴會廳走去。
賀雪生直覺他剛纔想說什麼,但是被突然出現的沈存希打斷,她“下葬”那天,還發生了什麼大事嗎?爲什麼她一點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