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的圈套

非人的圈套

“滾開。”風仲邪由上自下的俯視,耐性逐漸被磨光,手指關節不自覺的咔咔作響。

“咪咪!”白色的死貓坐在地上的風仲邪肉身上面,不甘示弱的衝着他回叫着,只是聲音明顯的底氣不足。

試着深吸口氣,讓胸口中快要迸發的怒火再次強制壓下。

“我最後重複一遍,滾開。”

“咪咪!”

僵持了十幾分鍾,小貓還是一樣的靜止不動,一樣的回答。

“…………”凝望着眼神堅定的小東西,風仲邪閉上眼睛,呼口氣,“別怪我。”說着,一腳快速的衝着小貓做臥的地方狠狠踢去,對方剎那間發出慘叫,而後重重撞到牆上,“咚”的一聲,又摔回地上。

真的不能怪他出此下策,誰叫這小東西偏偏不長眼睛的蹲在了那個他急於要處理掉的大型垃圾上面?誰叫他每次想要揮手趕走它,這死貓就回爪抓他的?偏巧白公子現在又沒有心情加餐,黑爵士又根本對這東西沒興趣,他只能伸腳踢飛它,叫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做。

“咪……”小貓睜開眼睛,試着用四隻腳撐起殘弱的身子,可強烈的撞擊讓它連連打顫着一次次的站起,摔倒,再站起,再摔倒。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黑爵士終於忍不住爬向小貓,再次開啓諸語能力說道:“走吧,不走就死定了。”

貓咪擡頭看着蟒蛇,眼神有些恍惚,而後突然拼了命的搖頭,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噌”地一下子站起,死命朝着風仲邪跑去,用才新近長出地沒有任何殺傷力地牙齒啃咬着風仲邪的腳脖子。

想要再度補上一腳,徹底的永訣後患,風仲邪擡起了腳,卻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眼淚,又是眼淚,爲什麼一隻貓的淚腺回如此的發達?爲什麼擺着那副委屈的臉孔衝他鳴叫?爲什麼那眼淚讓他看的心煩,煩的不知所措?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區區一隻沒足月的小貓居然讓他莫名其妙的煩躁,而原因卻讓他抓不着,摸不到,那種彷彿被懸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拼死的阻撓他的垃圾清除工作,心中隱約成型的答案不得不讓風仲邪面對。

“你不想讓我把他丟出去?”手指着地上已經面色發灰的自己,他試探性的問道。

果然,小貓像是突然被電擊了一樣,聲音輕快的應道:“咪咪~”

“爲什麼?”難道這隻貓是該死的那些“非人”沒事吃飽了撐的派來的?風仲邪腦中快速的搜索着最合理的解釋。

沒錯,一定是他們知道了他的近況,故意派了沒有任何實力的弱不禁風的小東西來試探他,以他對那些“非人”的瞭解,這麼無聊的事情他們的確很有可能做的出來。

糟糕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剛纔他的所作所爲豈不是……

“咪咪~”小貓像是開心了一樣,衝他叫了兩聲。

“‘非人’派來的?”這話其實問着多餘,作爲“非人”派來的探子,就算再弱,也會知道基本的常識,直接承認這種白癡纔會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咪咪~”小貓睜着無邪的大眼睛,無辜的看着風仲邪。

該死的……誰會貓語,來給他翻譯翻譯這“咪咪”見鬼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鑑於黑爵士的諸語能力還沒有修煉到能聽懂對方話語的高水平,風仲邪只能無奈的繼續和一隻貓做着雞同鴨講的無用功。

一人一貓僵持不下,誰都不肯認輸,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了半天之後,風仲邪一把將小貓揣到了懷裡,直奔大門,揚長而去。

小貓被風仲邪用手強迫按在懷中的姿勢很是反感,咪咪叫着不斷亂動彈,間或的用爪子撓撓或者用牙啃啃,但都成效不大。最後索性自己選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腦袋枕在風仲邪胸前,擡着腦袋安靜的望着他的下巴。

胸口處好像一團毛絨球的生物,通過輕微的顫抖已經向風仲邪傳達了它受傷很重的事實,而腦袋裡面亂糟糟一團的風仲邪只顧着腦海中的思考,沒有注意到手託着的小東西其實氣息越來越弱。

不過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怎麼感覺像是過了兩年那麼的漫長和痛苦,整個過程甚至用煎熬兩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感受。所有重大的事件都像是趕集似的,幾乎選在同一時間發生,讓他措手不及,甚至身心俱疲。

他不想管的;不想理的;不想聽得;不想看的,全都一股腦的像是填鴨似的非要他在短時間內全部消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根本就是災星罩頂,纔會麻煩一個接一個的找上他,現在甚至是一隻未足月的畜生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非人……

想想這個都覺得頭疼,他究竟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血黴纔會招惹上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帶着滿肚子的心事,揣着呼吸漸微弱的貓,風仲邪穿過大街小巷,來到鬧市區位於黃金地段的中心。

黑店!

烏黑的木頭雕刻的大招牌上簡單的兩個字,一目瞭然。完全中式的雕刻風格在現代化的熱鬧街段中顯得有些另類但又絕對的搶眼,但也僅止於吸引衆多眼球罷了。

堂而皇之的將這麼囂張的招牌掛上去,或許能讓喜歡獵奇和風格獨特的年青人產生好奇,但是那種由一種不明物種雕刻出的木頭裝飾老氣不說,還處處顯得詭異。尤其是大門門框頂部懸掛的一把明晃晃的滴着紅色**的菜刀,離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子腐臭味,這時候,就算走到了大門前的人也會義無反顧的掉頭走人。所以,唯獨這間黑店一隻乏人問津,和旁邊那些人潮涌動的店面根本無法相比。

側着身子,避免被他嚴重懷疑就是血的**滴到身上,風仲邪走進了黑洞洞的店面,朝着前方筆直前行。

同等樣式的黑色木質的老舊掌櫃臺後面,一位面帶優雅微笑的男子正雙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望着走進來的風仲邪。

“好久不見~”輕快上揚的語調聽起來心情很不錯。而風仲邪卻在心裡暗暗抱怨今天遇上了最麻煩的那個。

果然,掌櫃的年輕男子繼續帶着優雅的笑容,開口說道:“虐貓風潮已經過去很久了,你不是那麼沒品現在纔開始跟風吧。”

“別跟我裝傻。”將懷中已經閉上眼睛的小貓拎到對方的鼻子尖前,風仲邪打算當面對峙。

“哇~傷得好重。”年輕男子表情略顯誇張的一叫,“風老大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將一隻這麼小的可憐生靈折磨的快不成貓型的?”

“你還知道它是一隻可憐地小生靈?”牙縫裡迸出這句話,無情地將還搞不懂狀況地小貓隨手一丟。

對方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接,微皺了眉頭,“杜家已經成爲過去式,還放在心上煩擾自己幹什麼。”

風仲邪被對方話中提及地“杜家”激怒,一下子伸手抓起了他的衣領,近的幾乎臉貼臉。

“你少給我提杜家!”

察覺到自己沒有考慮到對方的心情而有些失言的年輕男子,輕輕從風仲邪手中掙脫,溫柔的抱起小貓,慢慢的撫摸着柔軟的皮毛。

“它快死了,你現在該做的不是找我吵架,而是儘快選家好點的獸醫醫院賜予它人道死亡,不要再讓這麼小的貓咪承受痛苦。”

“它死不死不關我的事。”

“那你帶它來幹什麼?不會真的打算拍個虐貓方法八十種吧。”

“你們派來的東西,死活當然都由你們承擔!”雙手撐在櫃檯上,風仲邪撂下話,準備走人。

一隻腳才跨出門檻,身後輕聲傳來“等等”兩字。

“看起來它真的很喜歡你啊。”年輕男子看着懷中亂抓亂咬的小東西,擡頭誠懇的要求,“至少,讓它死在你的身邊。”

也許是被從來不曾聽過對方用那樣的語氣;也許真的是被小貓眼中顯露的太多期待所感動,總之,他在黑店掌櫃的幫忙下終於搞懂了小貓想要表達的意思,並且更加迷惑的帶着它回到了十八層地獄。

回到他原本的身體裡面去。

這就是這隻貓不停的咪咪叫着想要表達的最終意思。問題是,他回去幹嘛?爲什麼要回去?這隻貓又想做些什麼?非人究竟派它來的用意何在?完全想不透。

“讓我回去?”指着自己躺在地上的身體,他不確定的問着站立着和他對視的小貓。

元神其實和肉身沒有什麼不同,無非就是頭髮長點,顏色淡點,和現如今人們都喜歡把自己染的亂七八糟的髮色相比,他算是很普通的。

事後想起來,風仲邪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爲什麼像被催眠一樣,乖乖的回了肉身。

只要是元神離開身體,再次進入都會極爲的難受,上次因爲心心念念着別的事情,也就沒有太在意,而這次強烈的排斥和推拒感讓風仲邪極爲不舒服,甚至萌生了放棄的念頭,而在迴歸的過程中,一道白影從眼前閃過,當反應過來時,嘴脣上面感覺溼溼地。

小貓四爪落在他脖子和胸前附近,小腦袋往前探着,粉色地貓咪嘴巴和他貼在一起。

他被個貓吻了。

風仲邪瞬間愣了一下,此時,驚訝讓他忘記了一切,元神已經成功地回到了身體裡面。

出竅前狂吐鮮血,現在回去了,滿嘴地血腥味讓他噁心地皺皺眉頭,好像很久沒有再次感受血在口腔中瀰漫地味道了。

“邪老大!”黑爵士地一聲呼喚陡然讓他清醒看清面前地小貓腦袋居然隱隱發出了黯淡地紅白摻雜地柔和光芒。

微微擡起腦袋,原來小貓周身都被這種奇異地光芒所包圍,這景象讓風仲邪再次暗暗吃驚。

那光芒並不刺眼,像是水面上波光粼粼地光影一樣慢慢地盪漾着,漸漸地從柔亮轉爲黯淡,再到消失不見,全過程都讓觀看者驚歎不已。

“咚”,輕微地一聲,光亮不在地小貓給出了一個類似於微笑地表情後,直直的倒在了風仲邪的身上,再滾落到地上,直挺挺地,一動不動。

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一股強烈地嘔吐感頓時侵襲了風仲邪。“哇”的一聲,一大口顏色發黑的血已然從口中噴出,同時出來的還有一隻見都沒見過的黑色線蟲。

全身浸泡在黑血中的線蟲不一會就像掉落在人間的雪花一樣,融化了。

而風仲邪也在頃刻間回頭抱起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的小貓。

血蠱咒解開了,因爲它——一隻尚未足月的小白貓。

這估計是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