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野貓
元神離開肉體七十二個小時之後就會完全脫離,再也無法回去。再次將自己的肉體扔到一邊的風仲邪擡頭看看牆上的鐘,計算着時候。
回到家後,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只是徑自的倒在了大牀上,趴着,一動不動的他保持了幾個小時以上。
白公子和黑爵士本來有話想說,但是看到主人這副樣子,兩條蛇你瞧我我瞧你的,誰都沒勇氣去開口,更不想去碰觸好像此刻被黑色不明霧氣籠罩的風仲邪。
白公子往牀邊爬了爬,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打破沉默,僵持了片刻,便垂下頭,委屈的爬向了自己的窩。
“邪老大……”看着心裡難受的白公子,黑爵士壯着膽子,小聲的叫。
風仲邪保持着趴在牀上的姿勢,腦袋歪向另一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拂動的柳樹,沒有理會。
他不是不想開口,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像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哪怕是動動嘴,對於他來講,都是難上加難的困擾。
突然覺得身邊好安靜,安靜的只能聽到窗外知了不停的鳴叫着,叫的他好煩;突然覺得這個以往睡的很舒服的牀很空,空得他想找斧子砍成原本的一半。
難道……在他仇恨的心底裡面,真的還對杜家懷有那麼一點點的期待嗎?所以才破例的對那個死小孩這麼的關心,這麼的……掛心。
血緣的魔力真的已經達到了這種神奇的地步嗎?不過才短短的一天時間,他那已經被冰封的心湖表面,竟然開始逐漸的出現裂痕,一道道地,將冰面瓦解,融化。
MD,死都死了!還想這些沒用的幹什麼!
“白公子,黑爵士!”風仲邪從牀上一骨碌爬起來,召喚兩個歸屬式神。
“邪……”白公子雖然第一時間就爬了過來,但是礙於某些原因,遠遠的站開,膽怯的看着主人,不敢輕易靠近。
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小白滑溜溜的頭,風仲邪開口稱讚道:“做的好。”
杜家與他之間的羈絆和糾葛,在今天徹底的畫上休止符,從今晚後,他的心中再沒有“杜家”二字。
輕輕吐出積壓在胸口的那口濁氣,風仲邪伸手將地上環繞在肉體身旁的竄天火焰收勢。
被莫名其妙誇講的白公子,並未過多思考主人話語中的用意,高興的捱到了風仲邪的腳邊,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問道:“要回去肉身了?”
回給小白一個陰森森的露齒笑容,風仲邪一字字的說道:“不,扔了。”
黑白兩蛇默契的異口同聲,“哦,扔了。”
啥?!扔了?!
“邪老大!”黑爵士率先爬上地上的肉體,阻止了風仲邪進一步的動作,“爲什麼扔了?不回去了?
“回去了也是吐血死掉,我何必多此一舉的再受那苦!”風仲邪揮開小黑,將地上已經形同死屍的自己扛在肩上,朝着大門走去。
“邪……邪老大,你要把你自己扔到哪裡?”白公子覺得自己的舌頭打結,說的話嚴重的語病錯誤。
“順着垃圾通道扔下去。”一個形同垃圾的東西就回到屬於他的地方最好。
然後,第二天“垃圾工人從垃圾箱裡面掏出一具屍體”這個大標題就會佔上社會新聞頭條!
“邪老大,就算你不顧及警察叔叔的感受,也好歹顧及一下我們的感受好不?”看着自家的主子和一堆垃圾混在一起,那種感覺……
“而且,到時候‘非人’的再找上門來……”黑爵士一語點中要害。
“你以爲我會怕他們?”小黑的話非但沒讓風仲邪有所忌憚,反而激怒了他,頗有些躍躍欲試的味道。
“只是那樣會很麻煩。”和白公子不同,黑爵士的思維相對冷靜、理智些,比起此刻有可能已經方寸打亂的小白,它還是繼續將心中的猶豫和盤托出。
果然,風仲邪聽了它的話,略微沉思了一下,點頭贊同。
“不錯,一定會很麻煩!”
“所以……”就不要扔了吧。兩蛇在心中這樣祈禱。
“不如,就用業火燒成灰算了。”風仲邪提出了另一項比較徹底的方法。
兩蛇相望,徹底無語中。
“與其燒了,還不如讓我吃了。”白公子低頭,小聲嘟囔着。
而他們說話的間隙,大門卻好像被誰猛地撞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
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風仲邪悄悄走到大門旁,小心的打開了一個門縫,像外面窺探。
他住在這個地方,除了“非人”那些混蛋沒別人知道,按理是根本不會有人來找他串門的。非常時期,謹慎起見,小心爲好。
當門外的景色一點點的出現,一團灰白色的物體從門外的水泥地板上快速朝着大門的方向衝來。
“咚”,一聲巨響。
灰白色的物體發出哀鳴,一下子縮在了大門的角落處。
什麼東西?
風仲邪打開大門,就看到一隻尚未足月的小白貓,蜷縮在一旁,兩隻爪子不斷的抓着自己的小腦袋,嘴裡面“咪咪”的叫着。
一隻手輕鬆的提起小貓,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他的對個正着,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好像在等待他的收留。
奇了,難道他家很像收容所,怎麼無家可歸的都跑到他門前來?
“哪來的野貓?”看着藏兮兮的小白貓,風仲邪好心的沒有一下子甩開它,只是輕輕把它放在地上,“走吧,我不吃貓肉。”
“我吃,我吃啊!”屋子裡面的白公子聞到生疏的味道,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從裡面竄出來,亮出閃閃的銀牙,衝着比它小好幾倍的小貓張開了血盆大口。
比自己大上好幾倍的白蛇突然出現,嚇得小貓一個倒退,“咪咪~~”
“白公子!”風仲邪喝退被“美食”衝昏頭腦的小白,“進屋去。”
“不要!我要吃!讓我吃嘛!”死皮賴臉的纏上主人的腿,白公子仰起自己的蛇頭,睜着自己紅閃閃的大眼睛,企圖採用哀求政策換來一頓美食。
“這麼想吃?”風仲邪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
拼命點頭。順帶討好的再往上爬爬。
“不吃不行?”
“嗯嗯嗯。”
回頭看看尚未足月的白色小貓,圓睜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眼睛裡一片純淨。
也好,在尚未了解人間疾苦之前就登極樂,也算是幸事一件。
“隨便你吧。”風仲邪點頭,允了。
“哇!”白公子聽到准許,一下子飛身掉落到小貓的身旁,一張嘴,攔腰將小貓咬住,準備整個吞下肚。
小貓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一半進了蛇口,驚惶失措的大聲嘶鳴起來。
“咪!!!!!!咪咪!!!”
撕心裂肺一樣的叫聲瞬時間在空蕩的樓道間迴盪。
“先纏死它。”被叫聲吵的心煩的風仲邪,在離去前這樣交代。
白公子聽話的從口中吐出不斷掙扎的小貓,再下一刻,立即將身體一圈圈的纏繞在身體嬌小的白貓身上。
隨着白公子的身體越纏越緊,小貓悽慘的叫聲也越來越小。眼看着小東西奄奄一息了,黑爵士突然從屋裡爬了出來,對着白公子喝道:“妄殺無辜生靈,你就不怕讓白當家知道了,這輩子再也回不去?”
淡淡的這麼一句話,當時就讓白公子有如瀉了氣的皮球,怏怏鬆了小貓,一言不發的爬回屋裡。
“走吧,別再來了。”黑爵士動用“諸語”能力,讓小貓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拖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小貓顫巍巍的朝着屋內的方向走去。
“進去會被吃掉。”黑爵士快一步擋在門口,最後一次警告。
小白那個貪吃傢伙,因爲吃而犯錯誤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它能勸的住一次,可不保證後面就這麼順利。
“咪咪~”小貓微微出聲,表明自己聽到了,繼續朝着屋內走去。
從樓道走到屋內風仲邪那裡,對於一隻小小地而且已經受傷的貓來講,應該是項艱鉅地任務。
一路顫抖着慢慢前行,身上被白公子咬傷的地方滲出點點血花,在白色的皮毛上很是明顯。
“咪咪~”好不容易走到了風仲邪的身邊,小貓用盡力氣,用頭拱拱他的腳。
低頭看向腳旁可憐巴巴的小貓,風仲邪皺眉,將小貓一手提到自己面前。
“怎麼又是你。”白公子怎麼做事的,居然讓食物自己跑了進來。
想將貓扔到白公子盤踞的角落,卻在起勢的時候被小貓眼中不斷滴落地眼淚嚇到,繼而停在原地。
黑色地大眼睛中映着錯愕地他,大滴地淚水從那裡不斷地掉落,粉色的嘴巴張着,細弱蚊聲的鳴叫一聲又一聲的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