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搖搖頭,“主子,四爺沒有什麼大礙,李側福晉有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用些對四爺有危害的藥的,那可是大罪。;”
年秋月這才點頭,“那邊兒現在怕是一團糟了吧?”
“可不是嘛”,彤情端着一盤子的水果進門,“主子您是不知道,蘅蕪院現在那是哭聲、罵聲的,別提有多熱鬧了,李側福晉不能接受這個消息,這會兒正要尋死覓活呢,奴才覺得她是想讓四爺去瞧瞧去勸勸,沒成想失算了,爺根本就沒有去,奴才回來時候遇到蘇總管,蘇總管還與奴才說,李側福晉才被丫鬟們救了下來,這會兒正在屋裡哭呢,他奉命去瞧瞧。”
“喲,這倒是稀罕”,年秋月心道,莫不是李氏這生了幾個孩子了,反而得了孕期焦慮症,那可真是什麼事兒都有。她坐直了身子,彤情將水果放在她面前,雪薇和翠薇兩人洗了手給年秋月削水果,彤情則在一旁找個繡墩兒坐了下來,“主子,您猜,蘇總管還和奴才說了什麼?”
“你這丫頭,還讓我猜什麼猜,到底怎麼了?”
“蘇總管和奴才說,不知道誰那麼嘴快的,說溜了,李側福晉就是知道了三阿哥要娶一個山匪的女兒,一氣之下要拿白綾吊死自己的,說是這輩子她沒什麼指望了,蘇總管是奉命給李側福晉傳話的,四爺說了,若是這李側福晉再這麼不識趣地鬧鬧,他就奏稟了皇上,將側福晉打發莊子上靜養兩年去。”彤情說話的聲音都透着一絲愉悅,這讓年秋月很是無語,白她一眼,“你是唯恐別人聽不出你話裡的幸災樂禍。你呀,想太簡單了,李氏哪裡是真的要自盡,她是想讓四爺心裡內疚呢,本來她這孩子沒有保住,按照宗室裡的說法,就是她這側福晉失職,是要責罰的,何況還是這麼說不出口的原因.......四爺若是真要罰她,她可就真的一句話都沒有辦法說了。索性這不是不知道誰多嘴,沒準兒是想讓她傷心難過的,倒是無意中給她遞了個臺階。四爺只要因着三阿哥的事兒心裡有愧疚,她這事兒就完全可以當成個意外處理。”
“哦——”,幾個小丫鬟這才明白了,紛紛瞪圓了眼,“主子,李側福晉實在是太狡詐了。”
年秋月笑笑。
結果剛笑完。就聽見雲屏在門外稟告。聲音有幾分焦急和震驚,“主子。李側福晉在咱們院門前跪下了。”
“什麼?跪下了?”年秋月很是吃驚,李氏是一個何其驕傲的女人啊。給自己跪下了?這是開玩笑吧,她二人職位是相等的,她這麼一跪。王府不得傳成什麼樣子呢,年秋月當即就變了臉色,起身出門。身後梧情、彤情和孟氏立即跟上。
剛到院門口,就見李氏帶了一個丫鬟一起跪在了地上,一見到她,眼眶都是紅的,竟然砰砰磕了兩個頭,年秋月心道,嚇死寶寶了,忙給梧情使眼色,“李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要折煞妹妹。還不快將側福晉扶起來?”
彤情點頭悄然離開,梧情忙將李氏給攙扶了起來,李氏倒是不願意起來,只是比不得梧情那練武之人的力氣,只好心裡暗恨地順着起身,“妹妹,姐姐求求你了,你和爺說說,替弘時那孩子求求情,怎麼能娶一個山寨土匪的女兒呢,娶了這麼一個媳婦兒,他這輩子可就毀了!”
年秋月皺眉,“姐姐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堂堂王府的三阿哥怎麼會娶一個山匪之女呢,即便真娶,這女子也不會以山匪之女的名義嫁進來的,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待爺回來,我問問再說。”
“妹妹,你莫要敷衍我,我知道自己對不住你,弘時前兩年也做了不少不地道的事兒,都說妹妹菩薩心腸,對府上的哥兒姐兒的都很用心,妹妹就幫幫弘時吧,讓年大人救救他,那些土匪殘暴無良,弘時被困在土匪窩裡指不定被自己毒打虐待呢,爺最聽妹妹的,妹妹的話一句比上我們說十句,我求求妹妹了。”李氏說着就要再次跪下,年秋月忙伸手擋住,“不是我不願意救,李姐姐,這是朝廷的決定,我兄長來信說,三阿哥很好,派去看的人都見到三阿哥了,沒有你所想的受傷,精神頭也很好,你就放寬心吧。”
“妹妹是不願意幫我?”李氏淚眼婆娑的,“對你來說,不過是兩三句話而已,妹妹你就不願意在四爺那兒說兩句?要知道咱們爺最是疼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爺都願意給你摘下來,不過就是這麼個小忙,妹妹你也敷衍我?”
年秋月只覺得頭疼,心道,彤情你怎麼還不快些,爺,您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姐姐說的太誇張了,爺沒有那麼不分輕重,此事涉及到朝政上的事兒,咱們女人家是不能過問的,能知道三阿哥現在的狀況因爲我二哥,若不然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切都只爲了拖住山寨,姐姐莫要說什麼就信什麼、聽風就是雨的。”年秋月好言勸慰。
“我沒有說什麼就信什麼”,李氏的表情很是不好,顯得有幾分猙獰,“如今出事兒的不是你的孩子 ,你自然不急,你一雙兒女都長在身邊,和和美美的,我呢?我女兒遠嫁草原,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一面了,兒子如今也不在身邊,本以爲是建功立業去了,誰知道又落了山匪的手裡!肚子裡若是有一個也能讓我心裡有些安慰,可是如今也沒有保住。倒是你,過得有滋有味的,年秋月,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冷血,說什麼你菩薩心腸,都不過是矇騙四爺罷了,我可是聽弘時是在你兄長的營帳裡突然跑出去的,鬼知道是不是你們年家人......”
“夠了”,四爺大踏步走來,就聽到這麼一句,看丫頭一張臉氣得發青。立即阻止了李氏繼續胡說下去,“你那孩子怎麼保不住的,你自己知道,還要爺親自與你說一遍嗎?弘時是爲什麼跑出去的,爺念在你之前有身孕,這纔沒有告訴你,你可真是會編故事啊,這是又疑心到秋月身上了,你想知道,爺就告訴你。蘇培盛,清場。”四爺的聲音寒氣逼人。
李氏聞言心裡有些不安,她突然有一種不想讓四爺說下去的衝動。眼底開始出現畏懼。
年秋月蹙眉,“爺,李姐姐剛沒有了孩子,心裡有些不痛快,您還是別說了。”
李氏覺得自己被看扁了,當即深吸口氣。身子挺直了些。“不用你說這些漂亮的場面話了,我能撐得住。”
四爺冷哼了下。示意蘇培盛,於是。蘇培盛一躬身子,行了一禮,“側福晉。奴才就實話實說了,當日,三阿哥知道了您在府上做的事兒,一時間覺得對不住年大人和年主子,於是悲憤之下跑出了營帳,策馬出了軍營,年大人的人立即跟在了三阿哥身後追出去,一併被擄去了,說來其實是您自個兒害了三阿哥。”
“蘇培盛,別說了”,年秋月看李氏整個人都傻那兒了,忙讓蘇培盛閉嘴,蘇培盛看一眼四爺,見四爺沒有出聲讓停,就繼續道:“李側福晉,您設計五阿哥和三格格的事兒被三阿哥知道了,三阿哥平日和幾個兄妹間情深意切,若不是您刺激了他,他何故奔軍營,快馬加鞭的,讓侍衛都險些追不上?”
李氏撲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神情都呆滯了,很久,纔對着蘇培盛吼道,“你胡說,這不可能是真的。”
蘇培盛退後,退至四爺身後,沒有理她。
“爺,這不可能是真的,您告訴我,不是我害了弘時,對不對,不是我害了他?”李氏眼神都是空的,見到四爺,才稍微聚焦了些,但是看起來很是狼狽。
四爺冷哼了一聲沒有理她,那神情就說明了一切,李氏整個人都恍惚起來,年秋月嘆息了一聲,“爺,她也是個可憐人,剛落掉了那死嬰,身子定然是虛的,讓人送她回去養着吧,其他事.......”,她緊了緊拳頭,“過些日子弘時沒有事兒了,再說吧。”
四爺拂袖離開,蘇培盛旋即跟上,年秋月看了眼狼狽的李氏,想了想,蹲下了身,“爺從來都沒有愛上過你,你若安安分分的,哪裡有那麼多的事兒,今日看你可憐,剛小產了,我不同你計較,落井下石的手段我也不稀罕用在你身上,你回去吧,記得,你害我兒子和女兒的這筆賬,我還沒有同你清算。”
李氏擡頭,眼神都是空洞的,年秋月示意彤情讓她找人送李氏回去,自己起身進了院子,四爺方纔已經進去過了,若是等久了,怕是又要多想自己與李氏在外面做什麼了。
她離開,彤情冷哼了聲,不大高興,還是按照年秋月的示意讓李氏的丫鬟近前帶李氏離開,卻不料李側福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主子什麼意思,四爺什麼意思,他們都說是我害的?”
彤情厭惡地掙脫了李氏,“側福晉,您就別裝了,霍嬤嬤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完了,您幹嘛非要和我家主子過不去,這次可不是我家主子和您過招,那是四爺同您過招,您以爲您的手段比得過咱們四爺?”
這話打擊住李氏了,自來女子之間宅鬥,何時有男子參與了?要知道這後宅是女人的戰場,朝堂纔是男子的沙場,這倒好,年氏還真是有本事,竟然讓四爺幫她對付後院的女人們,那還鬥個什麼啊,有什麼好鬥的了啊?李氏覺得很憋屈,更多的是陰謀論,”莫非你主子知道了,這纔對弘時下手?”
“側福晉,您腦子被門夾過了吧,我家主子爲何要對三阿哥下手,有您這麼一個額娘,您以爲三阿哥還能坐上什麼位置?不出手還能讓爺覺得我家主子大度,您以爲所有人都跟您一樣?”見李氏被丫鬟們扶起來了,彤情轉身離開,“側福晉慢走不送,奴才回去伺候主子了。”
被彤情諷刺了一把的李氏怎麼也想不明白,年氏真的沒有對弘時出手,莫不是真是自己害了弘時,若是自己沒有做這樣事兒,弘時就不會氣急出去,就不會被擄走?莫不是這就是佛家說的因果報應?自己對別人的孩子下手了,就報應到自己孩子身上的?李氏只覺得全身很冷,擡頭看看天,莫名覺得冥冥中是不是有人在看着自己?她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加快了腳步,暗道回去就要設個小佛堂,給弘時祈祈福。
這廂年秋月進門,就見到四爺正坐着喝茶,見她進來,皺了下眉,“怎的就這樣出去了,爲着個李氏,你莫不是還要讓自己染上風寒?”
年秋月低頭瞧一眼自己只穿着薄衣,不好意思笑了下,“聽聞李側福晉跪在了院子門口,我這不是驚嚇到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做了什麼呢,一時間着急,就沒有注意。”
“你這些奴才呢,也太散漫了,莫不是以爲你這做主子的好性子就欺到頭上了?”四爺的眉頭依舊沒有展開,說出的話讓屋子裡伺候的和在屋子門口站着的下人們都覺得全身一涼,心都提起來了。
“爺您就是小題大做”,年秋月在他身邊坐下,“沒事兒的,大家只是都被李側福晉給驚嚇到了,都沒有注意,彤情倒是拿了披風出去,只是給忘了,回頭我說說他們,給他們緊緊弦兒就是了。這些奴才跟着我也有幾年了,都是些忠心的。”
“你就是太好脾氣”,四爺還是有些不悅,卻是沒有再同她計較,“坐吧,李氏的事兒...瞞不住汗阿瑪,從上一次的陰毒手段,到這次的死胎,動靜太大了,爺得寫個請罪的摺子,怕是她這側福晉位置保不住了,你說,爺是再擡上來一個還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