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來的。”
面對沙兆亮這個沙坪壩大隊長的詢問,孫向陽回答道。
“向陽隊長,這次回來後不走了吧?”
“向陽隊長,咱們那個煤礦現在怎麼樣了?”
“什麼時候能挖出煤來?”
“聽說錢又不夠了?”
其餘人也紛紛詢問起來。
沙坪壩這邊,對孫向陽的信心,可遠沒有雙水灣那麼高。
當初如果不是沙宏成一力拍板,關於煤礦合作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定下來。
這麼長時間,那邊始終沒有挖出煤來,要說沒點擔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煤礦剛開始挖,孫向陽就跑了。
雖然名義上,是婆姨的外公生病,要去看望。
可哪有一走就是一個多月的?
尤其是在這期間,煤礦那邊始終不見煤,沙坪壩這邊,不少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事不關己也就罷了。
偏偏沙坪壩爲了那個煤礦,可謂是傾盡所有。
關心自然也是正常的。
“都閉嘴,不想開會的滾出去。”
沙宏成怒聲說道。
想想昨晚雙水灣那邊開會的時候,再看看自家這邊,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好不容易把孫向陽給請來,結果就這樣質疑人家?
“沙支書,沒事的,沙坪壩畢竟離着雙水灣這麼遠,有擔心,有問題也正常。”
孫向陽緩緩說道。
將心比心,如果他處在對方的位置上,也會懷疑。
而且,沙坪壩跟雙水灣終究是不同的。
今後還得慢慢改造才行。
“向陽,你這個好脾氣得改改,該罵的時候就罵,要不然有些人容易蹬鼻子上臉。”
沙宏成勸道。
對此,孫向陽也只是笑了笑。
他在沙坪壩發脾氣,罵人?
想什麼呢。
至少現在他還沒這個資格。
隨後,孫向陽被沙宏成來到自己的位子上,而他,而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
只要看他這架勢,衆人便明白,這是在爲孫向陽撐腰。
“沙大隊長,還有諸位,今天我過來主要是跟大家說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黑壚煤礦,已經挖出煤來了。”
孫向陽坐下後也沒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
“什麼?”
“挖出煤來了?”
“真的假的?”
“什麼時候?”
頓時,辦公室裡就炸開了鍋。
實在是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太震撼了。
先前孫向陽沒過來前,他們就在討論萬一煤礦挖不出煤來怎麼辦,可誰承想,孫向陽不但突然回來了,更是直接告訴他們,黑壚煤礦挖出煤來了。
一時間,沒人能坐得住。
沙兆亮更是激動的臉都紅了。
“大家放心,昨天挖出煤來的時候,沙支書可是親眼所見,大家就算不相信我,總不會連沙支書都不相信吧?”
孫向陽說道。
“都看我幹嘛?我再說一遍,今天向陽說的,就是我說的,論關係,向陽是小爺的徒弟,親的不能再親的那種,那他就是咱們自己人,論能力,你們加在一塊都比不上他。
如今,雙水灣跟咱們沙坪壩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麼一起過上好日子,要麼一起去要飯。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統一一下,今後咱們沙坪壩的事情,有必要讓向陽參與進來,幫着拿拿主意。
這不僅僅是我,也是小爺的意思,你們誰有意見?
舉起手來我看看?”
沙宏成乾脆把話挑明,至於最後這一招,也是跟着老支書學的。
但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好用。
他倒要看看,今天誰敢舉手。
隨着沙宏成的話,辦公室裡頓時陷入了沉默,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掛着震驚。
這件事情,沙宏成並沒有提前跟他們通過氣,甚至這次開會,也是對方那會直接把他們喊來的。
而且,這番話豈不是說,今後孫向陽也相當於沙坪壩的幹部了?
還是能做主的那種。
甚至再多想一點,甚至有點大隊長的架勢。
“我贊成,向陽隊長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當初要不是他幫着咱們找到水,恐怕咱們現在還喝苦水呢,想要建水渠,就算砸鍋賣鐵都不夠,光是這一點,我就支持向陽隊長。”
沙兆亮這個大隊長第一個發表意見。
他難道不懂孫向陽以後幫着拿主意代表着什麼?
可就算知道,他也沒有猶豫。
並旗幟鮮明的選擇支持孫向陽。
因爲他早就看明白了,沙坪壩想過上好日子,就只能跟着孫向陽走。
如今已經挖出煤來的黑壚煤礦,就是最好的明證。
如果當初他們都反對,那麼現在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雙水灣捧上金飯碗,自己仍舊餓肚子。
還有一點就是,不僅僅連沙宏成,就連沙坪壩的定海神針,都已經支持孫向陽,反對還有什麼用?
至於說沙坪壩的社員,他們甚至更現實,誰能帶他們吃飽飯,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支持誰。
所以,看似是沙宏成問他們的選擇,但實際上,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對,我也相信向陽隊長能帶領大家過上好日子。”
“向陽隊長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沒說的。”
“回頭我就去下通知,以後向陽隊長也是咱們沙坪壩的隊長。”
隨着沙兆亮起頭,剩下的人也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場。
能夠坐在這裡的,可沒有傻子。
沙兆亮能想通的道理,他們或多或少也能想到。
“那好,既然大家都信得過我,我自然也會爲沙坪壩的發展獻上一份力,接下來咱們兩邊主要任務還是把煤挖出來,然後運出去。
對了,黑壚煤礦那邊的煤,都是優質煤,直接供煉焦廠的那邊,不愁賣不出去。
但眼下,雙水灣那邊的路不好走,所以咱們當務之急就是修出一條路來。
我知道眼下冬天,外面天寒地凍的,想修路絕對不容易,可咱們難道就因爲困難,不去做了?
真要等明年開春,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反而抽不出時間來。所以趁着冬天不怎麼忙,咱們才更要把路修好,等明年開春,咱們已經源源不斷的把煤給賣出去。
到時候,不管是雙水灣,還是沙坪壩,都能分到不少錢,完全可以拿來買糧食,買肉,甚至是分給大家。
同志們,時不待我,只有這個冬天苦點,累點,來年才能過上好日子。
難道伱們不想過上好日子嗎?”
最後的話,孫向陽明顯加大了聲音,聽在衆人的耳朵裡,更是有種振聾發聵,渾身熱血上涌。
“向陽隊長,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幹吧。”
沙兆亮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
“對,咱們苦點累點怕什麼?當年那麼困難都走過來了,還怕受苦?”
“只要日子能有盼頭,就算累死都值了。”
一個接一個的聲音響起,氣氛更是無比的熱烈。
在座的這些人,可以說,都是吃過苦受過累的,也就這兩年才稍稍緩過勁來。
哪怕他們都不再年輕,可不代表他們就沒有了熱血,更不代表他們沒有了幹勁。
只是以前,就算有勁也沒處使,日子也沒什麼盼頭。
這纔是最大的問題。
可真要有了希望,有了盼頭,他們立即就能拿出當初的幹勁來。
旁邊,沙宏成看到這一幕,既欣慰,心裡那股熱血也同樣在上涌。
他更知道,自己選擇孫向陽無疑選對了。
相比他自己,哪怕平時吆喝的再響亮,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隨着他的年齡增大,精氣神也越來越差,就是有點力不從心,帶不動沙坪壩繼續前進了。
而這個時候,一個年輕,有能力,有朝氣的孫向陽,無疑成了最好的選擇。
就算孫向陽姓孫,那又如何?
他可不是什麼迂腐的人。
直到辦公室裡的熱烈氣氛稍稍平復,孫向陽才繼續說道。
“累,肯定是累點,但累死可不行,大家還要過上好日子呢,等我回去後,就先讓人把煤送過來,挨家挨戶分上點,先燒着,燒完了再去拉。
別的不說,至少這個煤,不管沙坪壩還是雙水灣,只要不浪費,都管夠。
甭管冬天還是夏天,以後大家都不用再去撿柴火,甚至爲了幾根柴火就打架。
我保證,等明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能穿上新衣裳,也都能填飽肚子。”
聽完孫向陽的話,每個人都死死攥着拳頭,彷彿眼前已經出現了對方描述的場景。
突然,沙兆亮猛地起身,來到孫向陽面前。
“向陽,你說的實在太好了,不過這些話不能光我們知道,必須要讓沙坪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得讓你多受點累,把剛剛的話,說給所有人聽,行嗎?”
說完,沙兆亮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看着孫向陽。
“當然沒問題。”
孫向陽用力點頭。
對他來說,這可是大好事,讓他在沙坪壩也刷滿好感。
哪怕這些沙坪壩的人,不管名義,還是別的,都還不屬於雙水灣那邊,暫時還無法給他提供經驗,但只要基礎打好了,後面等把人拉到雙水灣,就更容易轉化爲經驗。
甚至將來推動沙坪壩搬遷,跟雙水灣融爲一體,阻力也會更小。
這種好事,他又怎麼可能拒絕?
目前,孫向陽只有在雙水灣範圍內,才能收穫到經驗,否則就算把雙水灣的人帶出來,也照樣不行。
這便是系統錨定在雙水灣的限制。
只有發展雙水灣,也只能發展雙水灣,才能讓他不斷的成長。
隨後,當沙兆亮將留在沙坪壩的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孫向陽當衆宣佈了黑壚煤礦挖出煤來的消息,以及重新說了一遍那些話後,整個沙坪壩都沸騰了。
肉眼可見的就是,所有人的精氣神,都有了巨大的變化。
那一雙雙眼睛,更是充滿了希望跟嚮往的光芒。
“向陽,你不是喜歡分肉嗎?今天沙坪壩也殺豬,你留下分完肉再走。”
在回到辦公室休息的時候,沙宏成激動的說道。
沙坪壩這個樣子,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實在讓他有些高興。
既然高興,那就想更高興點。
雙水灣分肉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可是看在眼裡。
加上孫向陽喜歡分肉,那就滿足他這點小愛好。
聽到沙宏成的話,孫向陽表情頓時一僵。
他在雙水灣分肉,主要是爲了多收割一些感激,多漲點經驗。
可在沙坪壩這邊分肉,就算說的謝謝再說,也拿不到半點經驗。
但看着沙宏成一副都爲了他好,爲了滿足他的模樣,以及自己必須要維持的人設,孫向陽還是硬着頭皮答應。
分肉就分肉吧。
至少沙坪壩的社員們,也能多吃口肉。
等到沙坪壩這邊架好大鍋,殺好豬,並且煮好肉的時候,已經是是下午一點多,可就算這樣,沙坪壩這邊的熱情依舊不減。
不僅僅是因爲吃肉,更因爲之前孫向陽告訴他們的好消息。
沒有任何人幫忙,孫向陽將一勺勺熱氣騰騰的肉跟土豆打到那一個個碗裡的時候,每個從他面前經過的人,都對他發自真心的感謝。
年紀大點的,看着他就像看自家有出息的孩子。
年紀小點的,對他則是充滿了崇拜。
更多的人,是感激,是敬重。
可以說,這次分肉雖然沒給孫向陽帶來哪怕一點經驗,可孫向陽仍舊無比滿足。
人一多,自然有好有壞,有着各種自己的小算盤跟算計。
但在今天,此時此地,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
而孫向陽這次沙坪壩之行,無疑是圓滿的。
回雙水灣的時候,沙宏成並沒有跟着,倒是沙兆亮這個沙坪壩的大隊長去了,並且張家棟跟蘇慧晚也留在了這邊。
雖然沙老爺子一再表示自己不用人照顧,讓張家棟跟蘇慧晚去雙水灣玩,或者早點回京城,但兩人卻拒絕了,非要留下來。
反正沙老爺子那邊有地方住,上次孫向陽留在這邊的時候,就住在沙老爺子家。
這也是張家棟跟着來到陝北的主要目的。
回到雙水灣,陳書婷領着兩個小傢伙回家,而孫向陽則帶着沙兆亮來到煤礦這邊,直到親眼看見已經堆在空地上的那些煤,沙兆亮那顆心纔算真正落地。
與此同時,社裡那邊經過之前送孫向陽回來的那名小老漢的嘴,開始流傳出雙水灣挖出煤來的消息。
甚至在對方提前領着自己閨女來到雙水灣的時候,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雙水灣匯聚。
作爲時常關注着雙水灣的耿國海,自然也不例外。
這一刻,雙水灣無疑成了話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