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和猶豫,讓他有些苦澀,卻不忍再bi她,只是柔聲說:“我不bi你,想好了再告訴我答案。”
這一天段歆知都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便躺在牀上發呆,閉上眼腦子裡全是蕭淳的模樣。他最後那個大膽的提議,一直纏繞着她,很想就這樣妥協,放棄一切掙扎答應了。
可是,這樣下去也許會毀了那麼優秀的蕭淳,她又怎麼忍心?
心裡存着事情,獨自一人的房間便顯得很空曠,而且折磨人的寂寥。在牀上躺了兩個小時都沒有半點睡意,她決定起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許有些事情就想明白了,再這麼躺下去,她真懷疑自己會不會發黴。
漫無目的地沿着街道行走,頭頂的梧桐樹還未長出新葉,新春伊始,本該萬物生髮,卻似乎全世界都在永無止境的荒蕪着,一路蕭索,這鋼鐵水泥的城市,看不到兒時那種春來發幾枝的美好景象。
路過那家意大利餐廳,段歆知才發覺自己早餐還未吃,而此時已到午餐時間。遲疑了片刻,進去坐下,點了牛排。
電視屏幕上又在放《羅馬假日》,她擡頭靜靜望着,恍惚中彷彿又看見蕭淳坐在對面,淡淡微笑,雙眸深情的凝望她,問,想不想去?我帶你去看願望的顏色。
那一天的羅馬許願池前,他伸手在她面前,認真的說,歆知,跟我走。他俯身吻她說,歆知,你摸到我了,我也吻了你,我是活着的蕭淳,不是夢裡的張臨。他說,歆知,我在。
可是,過了這麼久,他還活着,人也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再也不能觸摸到彼此,又是誰在他們之間劃出這冰涼的銀河,從此天涯遙望,再難抵達彼岸。
“顧君行!你別想跑!”忽然一個嬌嫩幼稚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傳來,段歆知下意識的回頭,正看見顧君行擁着個火辣美女,逃跑一般狼狽的快步疾行,而他身後不遠處一個小姑娘一路小跑的追過來。
大概是看見了段歆知,顧君行放緩腳步到她面前停下,神色有些彆扭的打招呼:“你一個人?我哥呢?”
“他在公司,我自己。”段歆知站起來,淺淺一笑,神色泰然自若
。
自從顧蒹葭死時,他對她一頓怒吼,事後想明白此時她也是無辜受傷之人,心裡對她便一直存着一份愧疚,此處遇上,倒也不好意思立時走人,在她對面坐下,顧君行有些慚愧的說:“吃什麼,我結賬。”
話音才落,一個聲音打斷了桌上的尷尬氣氛,小娃娃氣呼呼的一把推開顧君行身邊的美女,大咧咧的坐下,示威一般抱住他胳膊,朝那美女鼻子裡輕哼一聲,頗爲威嚴的說:“趕緊滾,他是我的。”
被一個孩子如此侮辱,美女面子上也掛不住,待要發作卻又顯得太沒風度,站在那裡竟不只該如何是好。
“歐陽慕青,你鬧夠了沒有?”顧君行忍無可忍的低吼,用力抽回被她抱着的胳膊,低頭怒視着她,口氣很嚴厲的說:“要耍大小姐脾氣,滾回你歐陽家耍去,別在這兒煩我!”
“你……你吼我,欺負我……”歐陽慕青自小含着金湯匙長大,是歐陽琛唯一的女兒,寶貝得什麼似得,哪裡受過這委屈,被顧君行這麼一吼,一雙精緻的黑眸立時就滿含眼淚,可憐兮兮的望着他斥責。
顧君行有些心疼,卻還是冷漠的盯着她,沒有反應。小傢伙見裝可憐這一招沒用,索xing擦了擦眼淚,跳下椅子一邊使勁兒揉眼睛,一邊低聲嘟囔:“我去找顧叔叔去……”
才跨出一步,就被顧君行氣急敗壞的拽回去,開什麼玩笑!眼睛揉的這麼紅,去找他老爸,這個死丫頭是不是想害他被批死?
“算了,你先回去,下次再找你!”顧君行沒好氣的擡頭打發那美女,本來也就是個牀伴而已,從來就沒上心,自然也想不起去安慰她那受委屈的心,倒是對懷裡的小姑奶奶極盡討好。
美女也不想再自找沒趣,尷尬的應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段歆知陰鬱的心情,因爲這一出鬧劇,而稍微輕鬆一點,含笑望着對面一臉的小娃娃問:“你喜歡君行哥哥?”
“不是喜歡,上帝就是爲了我才創造他的,喜不喜歡,他都是我的。”小傢伙大言不慚的宣佈,精緻的眉眼間,流露出的篤定與堅決,讓段歆知也忍不住動容,還真不像一個九
歲小孩子該說的話。
“可是,他比你大很多,甚至算的上你的前輩,你們會被世俗唾罵的。”段歆知低頭望着她,半是玩笑半是惋惜的提醒。
小傢伙託着腮望着滿臉黑線的顧君行,良久莞爾一笑,滿臉的流光溢彩,堅定道:“真正的愛情難道不該是超越一切的嗎?爲什麼非得被那些老天強塞給我們的東西給毀了?年齡,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天吶,你真的只有九歲嗎?”段歆知詫異的驚呼出聲,看着對面芭比娃娃一般的小傢伙,覺得很不可思議,小小年紀,她說的話簡直成熟的不像話。
“你要看我的戶口薄嗎?”歐陽慕青搖頭晃腦的說,一點點蹭到顧君行身邊,精靈古怪的打量着他深沉莫測的表情,試探着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哥能早點懂得這個道理,蒹葭就不會……如果,我當初能再堅定一些,也許會不同的結果。”顧君行握緊雙拳,垂着頭沉聲回答,帥氣的臉,因爲難過和隱忍,輪廓顯得很堅硬冷峻。
“你……你不要難過,以後我陪着你,好不好?”歐陽慕青伸手抓住他握緊的拳頭,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發白的指頭,哀求的低聲問。
“慕青,別鬧了。”顧君行對於她的固執和任xing,有點無奈,只能無力的哄勸。
“爲什麼寧願折磨自己,也不肯好好珍惜眼前人呢?難道,人長大了都會變得這麼蠢嗎?”歐陽慕青不解的望着他,幽幽的低聲問。
段歆知心頭驀然一緊,是啊,爲什麼寧願互相折磨,也不肯放下一切外界的因素,去珍惜眼前人?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都是上天強塞給他們的,爲了愛情,爲什麼不可以挑戰一次人類的極限呢?
她猛然站起身,也顧不上和顧君行打招呼,就快步往外跑,她想去找蕭淳,想和他在一起,再也不想辛苦的折磨彼此的心。
顧君行此時也沒心情去管她,見她匆忙離開,以爲她有急事要辦,就沒有阻攔。低頭看着面前的孩子,只顧着頭疼,卻沒看見段歆知剛出了餐廳的門,便被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強行塞進一輛黑色車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