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夷風光與南邑相差不大,風土人情相對開放些。粗漢多,粗妹也多,看起來頗有戰鬥力的樣子,就是窮了些,都城莨罕都沒幾個穿錦衣的。
一隊人將糧食送抵目的地後,歇了一晚便回去了。即使聽當地酒館有人說此時大夷正在上演奪嫡大戲,雲月也沒機會多看。
從絕城到大夷莨罕,來回花了九日時間。去時還帶着貨物。兩者相距也不算遠,應該是大夷太小了。
回了絕城,雲起照常上工,也就是搬運些貨物。雲月則在絕城溜達,不幾日便把絕城探了個遍。
五日後,米鋪又有了一筆大單,雲起又帶着雲月上路了。
這次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榕樹寨土匪。
是在出發一日後,過了兩國邊界,即那座大嶽叫鎮南橋,夷人叫驅北橋的棧橋之後,走了不過十幾里路。
五十來人左右,土匪從兩邊山坡俯衝而下,當頭一人叫囂着經典的攔路匪臺詞:“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十幾個夥計根本不是對手,個個嚴陣以待,卻也沒有嚇得瑟瑟發抖。
“大哥,這批貨物買家要得急,可否通融通融。”張叔上前交涉。
一夥土匪當頭那人一張黑臉方方正正,此時還一臉肅容,他沉吟了片刻,喊道:“通融不得,打吧!”
說着兩方便打了起來,雙方用的多是棍棒之類的武器,打得人爬不起來便罷了手,也不下殺手。
雲起做樣子使了些力,最後還是被制服了。兩人壓着他的手,那方正臉走過來,對他笑了笑:“小子功夫不錯,加入我榕樹寨如何?”
怎麼哪裡都有人要拉她哥入夥?雲月趴在地上,嘴角抽了抽。
“哼!”雲起哼了一聲,狠狠瞪了那土匪頭子一眼,顯出些適當的不屑。
方正臉也不惱,放了雲起,押着幾車糧食就走了。
夥計們攙扶着坐起來,唉聲嘆氣了許久。回去又要被扣工錢了。
雲起拉起雲月,走到張叔面前說:“張叔,雲某負了掌櫃期望,沒臉回去見他了。我的工錢也不要了,這就告辭。”說完頭也不回便拉着雲月走了。
幾人呆愣地看着他們走開,想起了要挽留時,他們已經不見了。
雲月和雲起跟着土匪們,一直到了一座小山丘下。平整的道路直接延伸到山頂,山上榕樹遍地,山頂上有一棵巨大的榕樹,如同給這山丘支了把傘。土匪們趕着車上了山,雲月一眼便看出,上山的路口周邊埋伏了不少人。
二人止步,不再上前。此時他們沒有充足的準備,暫時還不能被發現。
探明瞭榕樹寨的地點,二人便回了絕城。
雲月買了些綠布,綠油彩,還有必不可少的弓箭。雲起則是準備了些土布,他什麼武器都會,買了一套弓箭,想了想又買了一柄短刀。
“對了,鏟子!”雲月突然想起。
“幹嘛?挖坑啊?”雲起將短刀插進刀鞘問。
“打獵當然少不了陷阱啊。”雲月笑。
雲起嘆了口氣,看到了當年雲牧嶺上被虐得死慘死慘的兄弟姐妹們。
一土色一綠色少年走出鐵匠鋪,雲牧嶺雙煞合體成功,這下正式改名南邑雙煞。
一土匪在林間巡邏,走來走去規律明顯。
雲月和雲起心裡感嘆,這些土匪還不如雲家那些養尊處優的少爺,他們防守的時候還知道換換走位,讓人難以摸到規律。
這裡的土匪一個個都挺傻的,到底是怎麼稱霸邊境的啊。一路上兩人都綁了七八個了,沒有挑戰性!
雲月制定了許多戰術,旨在引起土匪頭子的注意,讓他對他們產生興趣。爲求平等的交涉地位,又不能讓他小看,所以上來先給他些顏色看看。
等土匪頭子親自出來對付他們的時候,便是交涉的時機到了。在那之前,二人採取騷擾型游擊戰,敵弱我打,敵追我逃。等逼得那土匪頭子嚴陣以待,再將他制服了,還有談不了的事麼?
“這個我來。”雲月小聲對雲起說,“該讓他們發現了。”
雲起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雲月抽出一支箭,箭鏃不甚鋒利,他們專門磨鈍了的。彎弓搭箭,羽箭速度極快地竄出草叢,釘在那土匪的臀部上。
“嗷!”只聽一聲殺豬般的嚎叫,接着是難以入耳的叫罵聲,“哪個龜兒子?!日你娘%&%¥#……”
雲月和雲起同時僵了臉,雲起飛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罵罵咧咧叫喚的土匪打暈了,然後丟下一張紙條。
“走吧。”雲起過來拉起雲月便跑。就近趕來的土匪連他們的衣角都沒看見。
如此反覆了好幾日,兩人每日前進一些,逐漸靠近山頂。雖然整座山的防守明顯加重了,但並沒有任何阻擋效果。不管樹上還是坑裡的守衛都被制服了,大部分是被敲暈了,用他們的褲腰帶綁起來。少部分是被箭射中臀部,有的被打暈,有的沒被打暈。被撂倒的土匪身上無一例外都留了一張紙條,寫着四個大字——南邑雙煞。
嗯,他們就是如此猖狂。
可是,十日了,南邑雙煞每日都來,整整十日,還沒人見過他們!負責防守寨子的那隻土匪都快瘋了。
半月一次的榕樹寨大會召開,防守的那土匪正式提出了這件可怕的事。在座的十幾個小頭目都聽他抱怨煩了,這下終於捅到了寨主面前,接下來就看寨主大顯神威了。
坐在上首那人聽了情況,屈起食指敲着桌面說:“敢跟榕樹寨叫板的,全都沒有好下場。”
在場土匪精神一振,果然還是寨主霸氣!
“東面和南面多派些人防守,老三帶人趁着晚上挖些陷阱……”寨主佈置了些防守事宜,一衆人領了事幹,精神抖擻地幹活兒去了。
人都走完了,上首那人噌地立了起來:“兩個煞星就搞成這樣,老子寨主地位豈不是不保?孃的!得親自出馬了!”
月黑風高,涼風陣陣。
榕樹山山腳傳來噹啷掘土聲,一灰袍男子站在路中央,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林子,後背有些發毛。
“阿月,你確定他就是寨主?”
“不確定。”
“……”
“要不,射一箭試試?”
“……”
“射不到屁股啊,射別的地方很痛的,不知道這哥們兒行不行。”
“射大腿吧……”
“好嘞!”
利刃破空,帶起空氣震動,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聲響。就算看得見這箭也躲不開,何況現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
不料,那灰衣男子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腳踢開了那箭,將它踩在了腳下!
“跑啊!”雲月氣聲喊道。
“人在那邊,追!”灰衣男子當先追過來,身後握着鐵鍬鏟子的土匪很快反應過來,從坑裡爬出來,也黑壓壓一片一哄而上。
雲月不會輕功,跑得不快,雲起帶着她,速度比平常慢了些。兩人氣息粗重,一直有跡可循,那追來的人越來越近。不過還好只有一人。
“哥,停下。”雲月突然說。
雲起依言停了腳步。
“是時候會一會他了。”雲月喘勻氣息說,“你跟他打,我想辦法偷襲他。”
灰衣男子追上了南邑雙煞,卻只見到一個人,他心中警惕,知道林中還藏了另一個人,可他沒有感覺到那人的氣息。
立在前方那人見了他便即刻攻了過來,兩人纏鬥在一處,剛開始存着試探,還分不出上下。
不一會兒,後方舉着火把的土匪們趕了過來,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這方。灰衣男子纔看清面前這人着一身土色布衣,緊繃着的臉還未長開,透着些少年氣。
他心中不快更甚,就是這樣的小子攪得老子榕樹寨不得安寧,臭小子!
正要使出全力,忽聞後方有動靜傳來,男子轉身去擋,卻已來不及,箭鏃已經沒入了大腿根部。
前方有一聲小小的驚呼:“啊,我不是故意的,好好的轉身幹嘛?”
那聲音軟軟的,有些不穩,聲音的主人還在不停大口喘氣。
“憋死我了,哥,快走。”
“給老子,站住!”灰衣男子捂着下身,狠狠瞪着前方一個暗色身影。個子那麼小,不會也是一個小孩兒吧。
那小子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露出白牙,臉色卻是與周圍草木一個顏色,綠的……怪不得眼仁那麼白呢。
綠臉小子和土衣小子很快消失在夜色裡,趕過來的土匪見了自家寨主捂住下身的樣子,都感同身受般疼得齜牙咧嘴。
“還站着做甚!叫老五來!”灰衣男子瞥了一眼神色奇異的土匪們,吼道,“老子還能生兒子!”
“……”衆人傻眼,反應過來喊道,“老大威武……”語氣有點怪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