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一聽孫不三的話,氣得眼角直跳,這哪兒跟哪兒啊?就因爲對方那毛筆字寫得漂亮,也不看寫得是什麼東西?就要聽他的?
想到這裡,張旭對兩位執政官說道:“就算柳隨風他們學問真的比我高,但他們是是奉臨安朝廷之命來我們這裡的,本身就還有奸細的嫌疑,豈有讓他們來我們官府官員的道理?必須立即把他們給撤了。那個什麼《行中原禮法疏》也不能執行。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兩位執政官互相對視一眼,說道:“憑啥?我們剛剛任命他們不到一兩個月,就又把他偌產撤了,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面麼?以後哪還有臉見人啊。”
張旭說道:“這不是打臉不打臉的事情,任命他們就是極不妥當的。必須把他們給撤了。”
這邊正說着,那個柳隨風和屈傑一齊跑過來了,他們兩個聽說張旭正找執政官,說要將他們免職,能不着急麼?一聽說馬上就屁滾尿流的跑過來了。
進來一看,兩位執政官還沒有被說動,鬆了一口,連忙對兩位執政官說道:“兩位大人,聽說你們要將我們撤職?”
張旭本身對什麼儒家沒什麼惡感,他以前也沒學過多少儒家的東西,不瞭解。不瞭解的東西,他從來不心存惡感。不過,這些傢伙一來,就花言巧語地將韓竹韻,韓夢蝶等一大批女官弄下臺,着實讓他反感了,看到他們倆,便沉下臉來,冷冷地說道:“你們這夥人一來,就擾亂我國政體,弄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那些幹得好好的女官們,全部罷免,意欲何爲?”
柳隨風義正嚴詞地說道:“匡扶道統,乃天下士子衆心所向。眼見你們這一國,民都旭華夏之民,卻無君無父,尊卑不存,綱常不在,禮儀不知,陰陽不分,眼見即將化爲禽獸不如之國。我等聖賢門徒,豈能視而不見?上書進諫,匡扶正道,乃是理所當然。”
大帽子一頂頂扣下來,張旭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但他這方面所知有限,辨駁也無從說,就算說,也肯定說不過他們。乾脆不予理會,轉過頭對孫不三和鄭嶽兩位執政官說道:“兩個執政官,我多的不說,只一句話,柳隨風和屈傑,必須撤了。”
柳隨風和屈傑急了,指着他說道:“大膽。你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了?官府官員,任誰,撤誰,自有執政官一言而決,豈有似你這搬脅迫的?況且,你就一介商賈之民,而今身居高位,卻如此放肆,果然是商賈之輩,不知尊卑禮儀。”
孫不三和鄭嶽聽柳隨風這麼一說,果然覺得自已身爲執政官,以往不太硬氣,感覺不爽,這時候,既然有柳隨風這些聖賢門徒撐腰,頓時硬氣起來,對張旭說道:“有後生,你不必說了。以前沒有辦法,讓那些女娘們當官府官員,現在既然有了這些學問高深的讀書人,理當讓他們回家去。讓那些女娘們嫁人,好好相夫教子,纔是正理。”
張旭說道:“兩位執政官,這麼說,你們是不會向元老院提議,罷免這兩人了?”
孫不三和鄭嶽說道:“當然不會了。那麼做,我們不是出爾反爾了嘛,那還有臉見人嗎?”
張旭怒道:“那好,他們不下臺,那就我下臺,我辭職。”
兩位執政官吃了一驚:“你辭職?”
兩位執政官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屈傑便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不過一介商賈賤籍之輩而已,竊居一國高位已經這麼久了,理當早早辭職。”
張旭說道:“我辭職後,會帶着人南下,到南面去另建一城,另立一國。如果你們不想這個國家分裂,那就看着辦。”
說完之後,哼了一聲,揚長而去。柳隨風和屈傑兩人以視一眼,開始轉頭心思,如何把屈傑財稅副署長轉正。
張旭的辭職引發一風波,基隆地方頓時議論紛紛,許多人都說兩個執政官卸磨殺驢。當天晚上,李有財,徐無雙,孫大爲三個人,就來到張旭家裡,拜訪張旭。
落座以後徐無雙,李有財,孫大爲三人大罵柳隨風和屈傑兩人。原來,那兩人取代韓竹韻和韓夢蝶兩人後,擠入了大基官府以來,總是用一種扯高氣揚的態度對待他們。在他們眼裡,像徐無雙,李有財,孫大爲等人都是丘八,是爲亂國家安定的禍亂之源。以文人才子自居的柳屈二人,當然不願意多給他們好臉色,可讓他們受氣不小。
三個人找張旭抱怨了撒了一通氣之後,李有財說道:“張旭,你怎麼能辭職呢?否則你在的話,怎麼也能壓住他們一頭的。”
張旭搖頭說道:“壓他們一頭有什麼用,只要他們來留在我們官府裡,終歸不是個好事。必須把他們徹底趕走了,讓他們下臺。”
徐無雙說道:“那你這樣能讓他們下臺麼?”
張旭說道:“我已經說過,我與那兩個人不能共存。既然他們在的話,那麼我就辭職。如果要想我回去,那就把那兩個人罷免掉。”
徐無雙說道:“哦,你這是以退爲進啊。不過,如果兩位執政官就此趁勢批准了你辭職呢?豈不是傻眼了?”
張旭沉聲說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那樣的話,我就帶着自己的一些家財,還有一些人離開,到這個島的南邊去,另建一城,另立一國。反正這個島很大,南邊還沒來得及顧得過來,或者是乾脆是南下或者北上,找一個沒人的荒島,另建一城,那也行。”
徐無雙點頭道:“那好啊。到時候,我也跟你一起去。實在是受不了柳隨風和屈傑那兩個傢伙。”
第二天,早上,張旭便去基隆學校去看望韓竹韻和韓夢蝶姑侄兩女。張旭已經知道,這兩女被罷免之後,就到裡這學校裡,當起了老師。張旭到了那裡之後,發現楊妙真也在這裡,在和韓竹韻姑侄兩女有說有笑。另外,那個史衙內也在那裡,正在對韓竹韻拍着馬屁,小心地獻着殷勤。
這個史衙內名叫史醒忠,昨天剛剛從那本《請行中原禮法疏》的摺子上看到。張旭知道他和韓竹韻兩人自小便極爲要好,有點青梅竹馬的意思,後來還曾訂下婚約親事。再後來,史彌遠和韓侂冑反目,殺了韓侂冑。韓竹韻逃亡,他們兩人的婚事,自然告吹。今年三月份,臨安朝廷選派一些人,到流求這裡來,那個史醒忠舊情難忘,便瞞着父親也報了名,來到了這裡。
張旭沒想到他追韓竹韻會追到這裡來,是夠多情的。但顯然,韓竹韻已經對他沒什麼情份了。這時,只聽他對韓竹韻說道:“韻妹妹,只要你答應我,我也可以永遠留在這裡,不回大宋了。就用一輩子好好憐惜你,補償你。”
那個楊妙真厲聲說道:“行了行了,你父殺了她父,有不共戴天之仇呢。你還有臉來這裡糾纏她?你把我們女兒家當作什麼啊?犯賤啊?虧得是她,還對你客氣。要是換我啊,早就一刀砍了你腦袋了,哪裡還讓你如此羅嗦的?”
史醒忠尷尬地說:“我知道我們史家對不起韓家。可是當時爲國家計,我父也是迫不得已麼。韻妹,就讓我爲史家稍微贖罪一二吧。”
韓竹韻冷冷地說道:“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的贖罪了。越遠越好。”
史醒忠搖頭道:“不行,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在這兒不走。”
韓竹韻對楊妙真說道:“楊姐姐,你幫我把這個討厭的人趕走。”
楊妙真二話不說,突然便飛起一腳,把史醒忠踢得遠遠地飛出去,摔在地上,“啊喲啊喲”半天爬不起來。
史醒忠被踢了出來,落在了剛好走過的張旭面前,嚇了張旭一跳。然後笑道:“楊姑娘,你也在啊,這真是好腿法啊。”
韓竹韻,韓夢蝶,楊妙真三女一看到張旭,不由得眼睛都一亮,說道:“喲,張大人,可真是稀客啊。”
張旭笑道:“什麼稀客啊?我是經常來這學校的。以後我也無官一身輕,天天可以來這裡了。”
韓竹韻問道:“那你今天來這什麼事?”
張旭說道:“主要來看看你們被免職之後,有什麼情緒?還行,你們都有說有笑的,還把一個對你癡情之極的男人這麼踢出去。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楊妙真對張旭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搶先說道:“你這話是不是說得太遲了啊?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有什麼情緒也早就過了。你要來,倒是早一點啊。”
“楊姐姐,你也別這麼說他嘛,畢竟他也是關心我,爲我好。而那時他不是在北方那個倭國麼?”韓竹韻對楊妙真說完,又對張旭笑道:“你有這份心意,我非常感謝。”
張旭笑道:“你是得好好感謝我。我會讓你重新回到工商署,任署長的。還有韓夢蝶也會讓她重新回去的。”
“真的?”韓竹韻一聽,非常高興,對楊妙真說道:“楊姐姐,我跟你說了吧。只要他一回來,肯定會想辦法讓我們回去的,這一下你信了吧?”
楊妙真說道:“什麼啊,我聽說他昨天自己都已經辭職了。還幫你回去?”
韓竹韻說道:“我也聽說了。不過,這只是他以退爲進之針。逼迫那兩個執政官做出選擇。相對於他,那個柳隨風根本就什麼也不是。元老院自然不會讓張旭真的辭職的。”
楊妙真哼了一聲,說道:“那萬一那個元老院就是不罷免柳屈二人呢?難道你真的辭職麼?”
張旭笑說道:“如果那樣的話,我不但真的辭職,而且會離開這裡,帶人到這個島的南邊去,另建一城,另立一國。到時候,你們跟不跟我去?”
韓竹韻笑道:“好啊,好啊。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纔會讓女兒家出來做官。我們當然會跟你去了。”
另外兩女還沒表態,剛纔被楊妙真踢出去的史醒忠哼哧哼哧地爬起來,又走過來,怒氣衝衝地說道:“豈有此理?天下間,哪有讓女子做官的道理?簡直陰陽不分,倫常不敘。這官是那麼好當的麼?其間要有多少辛苦委屈,能是一介女子可承受的麼?韻妹妹,你要是嫁了我。我絕不會讓你受苦受累,就在家裡安享福貴,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