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狗咬狗

晴柔摸着手上的簪子和袋子裡的銀子傻笑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們藏在枕頭裡,她雖然是胡氏的貼身侍婢,可是並不想永遠的伺候胡氏,胡氏眼看着年紀不小了,這家裡明顯就是二奶奶當家,可惜二奶奶也不會幫她,有了這些銀子,便也不愁什麼了,胡氏一貫對她們這些丫頭一般般,還沒什麼前程,只要能嫁出去,她就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晴柔這樣想着,又聽到外頭有小丫頭喊,說是二奶奶過來了,晴柔把頭髮理了理纔出去,果真見二奶奶過來了,晴柔莫名的有些羨慕她了,穿着紫綃翠紋裙,那裙子半舊不新的,這種顏色本是顯老的顏色,可穿在她身上卻莫名的顯得膚色越發的瑩潤,襯出那種溫潤沉穩的好氣質,眉目間總是含着笑,好似沒有什麼憂愁一樣,難怪二爺寵的跟命根子似的。

晴柔走上前幾步,笑着蹲福,二奶奶來了,快進裡屋去吧!太太也才吃完早飯。他們早點並不是一起吃的,因爲每個人的時間變都不太一樣,燕人傑這幾日不在家,下鄉去考察蘇州府溝渠的狀況,初元早起要去學堂,愛麗每日倒是來的很早,還會特地照顧伯元,帶着伯元一起來先跟徐大姐請安,如今伯元漸漸大了也要來跟胡氏請安。

愛麗牽着伯元進去,胡氏瞧都不瞧徐大姐倒是把伯元抱在懷裡說了好一會兒話,最後小傢伙覺得不舒服才從胡氏懷裡滑下來,要丫頭帶出玩,愛麗靜靜的品着茶,徐大姐先是笑道,我今兒倒是有件事要跟您說說,羅氏跟我說玉暇年歲到了要說人家了,可是讓我幫着去尋尋。我想着娘你是嫡母,此事您去做好一些。

胡氏生氣的把坐着的墊子甩在地上,倒是把愛麗嚇了一跳,徐大姐看了她一眼,並不做聲,讓胡氏去磨磨這個羅氏。以免整日想着撈錢。

胡氏想着這羅氏果然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以往她還能把這種人發賣或者如何。可現在卻不行了,羅氏的兒子是有功名的,而且因爲羅氏的事情再和燕二老爺吵架,倒是影響自己兒子的仕途,畢竟寵妾滅妻這種事情傳出去兒子怕是沒什麼臉做人了,即便是爲了兒子,胡氏也要維持和睦,那燕二老爺被那狐狸精迷的是不行,既然她這麼想女兒嫁人。胡氏腦子一轉,倒是想出了個好辦法。

羅氏今日來倒是覺得胡氏和氣了許多,也不知道是爲何?她朝着晴柔隱秘的看了一眼,晴柔也沒有說話,只用眼神暗示她無事。

下午的陽光斜射進入了碧紗櫥,徐大姐斜靠在美人榻上和對面的愛麗說着話。屋子裡面都是心腹,門口的豆兒青兒守着,愛麗也學徐大姐稍稍靠在背靠上,徐大姐讓丫頭們端上零嘴,放在她前面,在娘這裡很不必端着,趁着你三弟睡着了。咱們趕緊吃,否則等他起來了,咱們可就想不到吃東西了。小孩子愛吃甜食,可徐大姐怕對他牙口不好,只限量讓他每天只吃一點兒。

愛麗調皮的拈了一塊冬瓜糖放在嘴裡,吃完纔不厚道的對徐大姐道,我瞧着二弟偏愛吃鹹的,連吃月餅也不吃甜的,三弟倒是正相反,那天說不想讀書,我拿了一塊糖遞給他連忙讀了好幾篇,可見呀,他是真的愛這個。

你這丫頭,編排你弟弟,小心被他曉得了。聽完徐大姐也不厚道的笑了。

笑完才說起了正事,你祖母這些日子倒還好,你也不小了,爹跟娘跟你置辦的那個大莊子,如今讓水仙和她男人看着,你也知道,你好歹是個東家,你不去,她們還不知道你這個主子。我打算帶你和伯元一起去那裡住個幾天。

聽說能出去,愛麗立刻坐直了身子,不過想到胡氏,她有些擔心,祖母會讓我們出去嗎?

徐大姐安撫的看了看愛麗,很是肯定的道,自然能,她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巴不得我們都不在府裡纔好。

羅氏以爲自己做的隱秘旁人就不知道了,胡氏也不會這麼快就如她的願,胡氏好歹是嫡妻正妻,兒子做官的,徐大姐特地把張媽媽放在府裡就是爲了突發事件讓自己的人出馬,這個時候就看看熱鬧,羅氏的那些銀子遲早讓她吐出來,真以爲燕家的錢是爲她們做嫁衣的,只是打蛇打七寸,燕二老爺這個糊塗蛋還真是傻。

徐大姐猜的果然不錯,胡氏聽聞她們要去城外住幾日,沒問緣由就同意了,胡玉竹還拉着徐大姐說了好些話,讓她們一路注意云云,徐大姐見她臉色紅潤,跟之前病靨靨的模樣大有不同,總歸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人,徐大姐見她如此還是挺高興的,還陪着她多說了幾句話,看來那個玉暇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跟愛麗買的這個莊子依山傍水,土地肥沃,是個好地方,真定王府和南郡王府一系一直居住在蘇州地界上,也因此徐大姐考慮這些東西都買在蘇州比較好,伯元是第一次出門兒,很是興奮,徐大姐把他抱在懷裡,讓蘭芝掀開簾子指着外頭道,你看看外頭的農人是怎麼樣的?

如今是冬季,其實並不太能看到農人,倒是種了果樹的人家在摘着果子,伯元卻道,兒子看那些人倒是快活。

可是他們也做得很辛苦是不是?你想想咱們吃一個果子讓丫頭洗乾淨,就可以直接吃,可是他們不僅要種樹,施肥,時時刻刻看護着,還要一個個果子摘,多不容易啊!是不是?徐大姐問道。

伯元點點頭。

那就要珍惜我們吃的東西。每一種食物都是來之不易的,咱們家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徐大姐眼神收了回來,示意蘭芝把簾子放下來。

到了莊子上,水仙和她丈夫燕義一起出來的,水仙還沒有懷上孩子,看起來頗有幾分憔悴,可人還是十分精神,她知道二奶奶要來,連夜讓莊子上的婆子丫頭們準備了好菜好飯,都是有農家特色的菜,就着本地的米飯,自然是倍兒香,當水仙見了徐大姐後,竟是想哭出來,她以前總以爲爲奴爲婢不好,可如今才知道嫁出來了更不好。

在二奶奶身邊是一等丫頭,吃穿用度和小姐們也差不了什麼,每日伺候好主子就行,且二奶奶是個寬厚不過的人,有時候守夜都不用,每日來往的都是高門大戶,拿的賞銀都是以兩計算,可如今嫁出來了,身份也低了許多不過是個莊子上的管事婆子,丈夫雖然老實,可也懦弱,婆家嫌棄她過門一年還沒有身孕,若不是二奶奶跟前的那點兒體面,恐怕休了她也是應該的。

二奶奶,小姐,三少爺,奴婢和當家的可是等到你們了,丫頭們早就備了飯,奴婢先領您們過去休息休息,然後再吃飯吧!水仙見着她們,卻是莫名的有些想哭,這麼些年了,親爹親孃早忘記是什麼樣子了,倒是主子的一顰一笑她記得清清楚楚。

伯元卻是喊餓了,娘,我想吃飯飯。

徐大姐笑道,乖乖,這就帶你去吃。又怕愛麗想先去休息,便問她,你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去休息,我讓丫頭送飯過去。

愛麗搖了搖頭,女兒陪娘和弟弟先用飯吧!她雖然有些累,但是卻想和娘一起吃飯,若是不跟娘一起吃飯,自己吃也沒什麼味道。

徐大姐點了點頭,燕義已經退下去了,水仙還是像往常一樣上前伺候着,倒是把蘭芝蘭芳兩個小丫頭擠開來,芙蓉皺了皺眉頭,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徐大姐也不以爲意,暗自打量着莊子,夠大,收拾的也不錯,有跨欄,也有欄杆,還分成了幾進的樣子,路邊還種植了些扶蘇,進院子的小徑也修飾的十分好,不得不說這水仙真的是個伶俐人。

又看見她殷勤的模樣,嘆了口氣,你倒是有心了。水仙背過頭去擦了眼淚,二奶奶喜歡就好,奴婢再也高興不過了。

雖然是鄉下,可是做菜的人果然是花了心思,雖然沒有李媽媽做的那麼精雕細琢,可也別有一番風味。

莊子上的人都喜氣洋洋的,有的得了賞錢,有的則抓緊時間和二奶奶身邊或者小姐身邊的人套近乎,而徐大姐則把水仙叫到跟前,又指着愛麗道,你雖然是伺候我的人,可是以後你們要多幫着小姐看着,小姐年紀小,卻不是個不寬厚的主子,你待她如何,她也會待你如何。雖是敲打也是跟她指了條明路。

水仙是一點就透的人,連忙朝愛麗磕了幾個頭,奴婢一定幫着小姐管好這個莊子,您若是有什麼可定要跟奴婢說。

你可真是爽利。愛麗笑道。親自賞了她一根自己頭上戴的釵子,這便是覺着她是親近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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