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爾欣喜若狂,居然高興得直搓手,說道:“太好了,沒有問題的啦——”突然變成了一口的廣東腔,嚇了李存真和在場的衆人一跳。
李存真說道:“現在的大明文武並重。不知道皮埃爾先生是想當文官還是武官?”
“哎呀,無所謂的啦,什麼都可以的啦。是官就可以的啦。”
“如果是文官那需要考試。”李存真指了指張煌言說道,“你需要通過蒼水先生的考試才行,當然錢夫子,我還有在場的幾位大人都是考官。我們是不會徇私的。你得參加考試,也就是我們大明的科舉。科舉在二十三天之後舉行。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考生的名額。”
“啊?還需要考試?”
“是啊!”李存真說道,“不過,如果你打算當武官,那我就可以說得算了。因爲我掌管大都督府,你直接入伍,現在就可以認命你。”
皮埃爾趕快說道:“我願意當武官!”
李存真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暫時給你一個海軍上尉的軍銜,如果你成功造出了你口中的大戰艦,你就可以升爲少校、中校、上校,甚至是海軍准將、少將……以後當元帥也說不定。你可以放心,這裡是大明,對待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會因爲你是歐洲法蘭西人就對你另眼相看。前提是——你真的有能力!”
皮埃爾大喜,居然趕快要去磕頭。李存真一把拉起來說道:“大明如今已經不實行跪拜禮了,你是軍人該敬軍禮。”說罷,李存真立正給了皮埃爾一個軍禮。這位三十多歲,一米八五的法蘭西神學家立刻也給李存真回了一個軍禮。
皮埃爾說道:“將軍你放心,戰艦的問題你儘管交給我,有我在就會有你的巨型戰艦。南京這裡有現成的船塢,只要你給我木料,我保證一年之內就能爲將軍建造出二十艘鉅艦來。這叫做軍令狀,我懂!”皮埃爾此時又變成了洋鬼子腔。
皮埃爾在兩種強調當中轉換並不是故意而爲之的,是因爲他學習語言和後世學生學英語的方式不同。後世是先從基礎子母、音標和單詞學起,然後過度到會話和閱讀訓練。而皮埃爾則與嬰兒學習語言的方法是一樣的,先從發聲開始,然後串聯成意義。有一些話他是學自廣東腔,有一些話則是學自官話,自然說話的時候在語音語調上就能夠自由切換了。
“木料?”李存真看了看錢伯庸。
錢伯庸說道:“木料現在我們有一些,不過不多。南京造船大多是從江西和湖廣進木料的。”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將軍,我需要木料,而且需要上好的木料。”
“你需要什麼木料,你說。”
皮埃爾說道:“最好是有大橡木。製造一艘大型木帆船所用的木材都是橡木。如果想要建造一艘排水量一千五百噸,能夠承載一百門火炮的戰艦,所用橡木數量大得怕是超出將軍你想象。一艘大型戰艦大約需要兩千棵橡樹,每棵需生長百年以上,因爲生長得太快的木材容易開裂。兩千棵橡樹至少需要五十英畝林地。”
皮埃爾又歪了歪頭,然後說道:“將軍,我這裡說的噸是我們法國的標準,我也不知道大明是用什麼來衡量的,不過我要說的是如果按照荷蘭人的噸位,那麼一千五百噸在荷噸當中只有七百五十噸。不過荷蘭人其實十分混亂,這個時候就算是海上馬車伕也沒有個統一的標準。有的時候法噸一千五百噸還合荷噸九百八十噸,也不知道荷蘭人是怎麼算的。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度量衡’在聯省共和國居然還不統一。反正將軍,你只要知道一千五百噸的大船上可以至少安裝大概一百門火炮,至多能夠安裝一百一十門火炮就可以了。”
“五十英畝?”李存真並沒有去想火炮的事情,所謂火炮多少,其實和船隻的設計有關,哪裡應該安裝大炮,哪裡應該安裝小炮都是非常明確的,用不着再糾結,關鍵是這木材實在讓他有些始料未及。李存真在心中盤算,五十英畝大概相當於後世二十九個足球場那麼大,如此一來,兩千顆樹,那得多少啊!
木材是必須的,在原本的歷史上,施琅率領兩百多艘戰艦進攻明鄭,掀起了澎湖之戰,這一仗基本殲滅明鄭水師主力。這次戰役,固然有明鄭指揮失當的原因,但是深層原因還是因爲明鄭孤懸海外,失去大陸的支持,得不到優質木材,所造戰艦質量不如滿清,所以大敗。
李存真是知道澎湖海戰的,也知道木材的重要性,只是事情千頭萬緒,他一時沒有關注到這塊。
李存真問:“非得大橡木嗎?別的木材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質地和大橡木一樣就可以了。在我們歐洲,大多是用大橡木的。至於亞洲我也不太清楚。”
陳顯祖說道:“我們之前向英國訂購大橡木,可是英國人現在也沒有給運來多少。”
李茂之說道:“其實,不必非要是大橡木,上好的木材我們東方也是有的。只是要讓人去採伐就可以了。”
“哪裡有?”李存真問。
“如果是大明的話,當然就是江西、湖廣地區,再一個就是雲南、廣西地區。”
李存真聽了點點頭說道:“再一個就是東北,滿清的龍興之地。”
李茂之繼續說道:“如果是域外,那就是暹羅、朝鮮和日本。”
“朝鮮,日本?”李存真捏了捏自己光禿禿的下巴。看來進攻朝鮮必須要快,要麼貿易要麼搶,而日本現在最好的做法當然是貿易,畢竟還有國姓爺的關係。
於是,對皮埃爾說道:“你要的木材我很快就能給你弄來。”
“太好了,將軍,如果有木材,你放心我很快就能給你造出你要的軍艦來。”
“不僅需要軍艦,民船也一樣要建造,特別是那些速度快,裝載大,而且能夠從事遠洋貿易的全帆動力大帆船。”
“沒有問題,將軍。我知道你這是打算以貿易養兵,這是荷蘭人的方式。”皮埃爾說道。
“是的,我確實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費盡心思想想要和荷蘭人搞好關係。不過……我們之間還是有些……不愉快。”
“既然我已經是大明的武官了,那麼我就應該爲大明的將來考慮。”
“對啊!”李存真說道,“上尉先生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皮埃爾說道:“是的,我當然有一點建議。但是按照我們大明的謙虛說法,我應該說:不敢不敢,鄙人有一點不成熟的建議……意見……哦,我的天啊!”皮埃爾突然瞪大眼睛誇張地說道,“我還以爲我的漢語已經可以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連意見和建議有什麼區別都不知道,真是汗顏啊,汗顏啊!”
皮埃爾着實有趣,就連張煌言都忍不住笑出來。
“上尉先生,請不要糾結意見和建議了,你想說什麼還是請說吧。”
“好的!”皮埃爾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其實,除了海上馬車伕,我認爲將軍你真正應該去搭上的其實是葡萄牙。”
“哦?”李存真說道,“爲什麼?”
“哎呀,這就是一個長長的故事了。”
“不要緊,說,我就愛聽故事。”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皮埃爾說道,“不知道將軍有沒有聽說過教皇子午線,一個將世界一分爲二的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