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兵者詭道也

衆人都在激動,唯有夏國相皺起了眉頭。

他向吳三桂輕聲問道:“不過王爺,我們與孟喬芳和哈哈木有言在先,擇地在西安之北設伏,伏擊來犯的土賊王永強,如今我們來到三原縣,把西安城當作誘餌,言行不一,那兩位會不會參我們一本?”

李本深也深以爲然,手撫長鬚附和道:“國相說得不錯,王爺,那哈哈木要是知道你將他和西安城當作了吸引王永強攻擊的目標,他的怒火,恐怕不是一兩句話能平息的。”

吳三桂面色冷峻,目視遠方,淡然道:“行軍作戰,哪裡能不耍點心機,我不這麼說,孟喬芳和哈哈木能安心的呆在城內?他們如不呆在城內,誰人會相信我們也呆在城內?此次出兵,我軍並沒有聲張,外面的人都以爲大清軍主力依然守在西安城裡,這樣才能達到出人意料的目的。”

他看一眼夏國相和李本深,意味深長的接着說道:“至於哈哈木的怒火,只要我們能取得足夠的功勳,分他一點,就能堵上他的嘴,怕什麼。”

夏國相和李本深不再言語,但是心中,都對吳三桂的這種做法有些過於冒險的擔憂,不過不能說出來而已。

其實夏國相心裡,還有一個擔憂,如果漢中的明軍和陝北的王賊,同時出現,那麼吳三桂該先去那一邊呢?兩邊火起,清軍會不會顧此失彼,最後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看了看信心百倍的吳三桂,嚥了嚥唾沫把這話吞了回去,然後轉念一想,漢中和陝西間,隔着秦嶺,秦嶺隘口都在清軍把守中,想突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一旦兩邊同時出現,清軍完全可以先以雷霆之勢猛撲王永強,快速消滅這夥土賊,然後掉頭伏擊明軍。

這麼一想,夏國相也釋然了,更覺無礙。

言談間,衆人繞着營地已經巡了一圈,吳三桂軍紀嚴明,部下軍兵秩序井然,上萬人的營盤悄無聲息,靜悄悄的在各處巡邏站崗的哨兵遊騎各在各位,吳三桂很滿意,散了衆將,自去歇息。

同樣的月光下,相隔甚遠的延安府城內。

延安營參將王永強,與他的弟弟王永鎮,神木縣豪強高友才,齊聚延綏巡撫府大堂裡,聚精會神的聽着一個人說話。

大堂寬闊,高粱環柱,開間極深,雖然門窗緊閉,裡面也並不顯得沉悶,陝北夜間的溫度降得很低,即使無風也很涼爽,堂上點着幾根蠟燭,光線很暗。

但是王永強、王永鎮和高友才三人,卻渾身冒汗。

他們沒有落座,而是規規矩矩的站在堂上,恭敬而認真的面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人。

那人卻是一副年輕面孔,濃眉大眼,骨骼奇大,身高體健,穿着一套很破舊的麻衣,踩着一雙泥濘的草鞋,露出衣服外的粗手粗腳顯示出,這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應該是一位慣於勞作的平民。

可是此刻,這位年輕的平民,卻堂而皇之的高居首位,縱橫陝北的三大賊梟,畢恭畢敬的甘居下首。

“基本就是這樣,平涼伯的意思,請三位大人能拋開私利,一心爲國,能打下西安當然好,如果打不下,也不強求,但一定要讓清軍牢牢的釘死在西安城下。”他壓低了聲音,沉穩而有力的說道:“大事得成,朝廷一定少不了給三位的封賞,加官進爵,封侯劽土,都可以商量。”

王氏兄弟和高友才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和渴望。

起兵造反,打生打死,圖的什麼?忍受不了壓迫和剃髮留辮的屈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榮華富貴不也是追求的目標嗎?

在前程面前,危險又算得了什麼呢?富貴險中求嘛。

不過,作爲三人之首的王永強並沒有被空中的大餅砸昏了頭,他在短暫的欣喜之後,立刻恢復了平靜,面帶憂色的開口道:“陳將軍,配合平涼伯的大計,我等義不容辭,不過這回韃子來的,是平西王吳三桂和禮部尚書哈哈木,麾下不是遼東老兵就是八旗精銳,戰力強悍,跟孟喬芳的兵比起來強上太多。而我這邊,人數雖多,總計近十萬,能打的老營底子卻不過只有兩千多人,其餘的都是新附的流民,手頭兵器也很緊缺,大部分人拿的還是糞耙鋤頭、木槍之類,真要跟韃子硬碰硬,恐怕很難啊。”

被他稱作陳將軍的年輕人,微微的眯起了眼,一顆亮閃閃的光頭在燭光照耀下很是惹眼,他揚起了頭,把臉露在了蠟燭光芒中。

這是陳相,夔州軍密探隊的營總。

陳相冷冷的問道:“怕了?”

王永強低頭不語。

“爲將者不懼死,爲兵者不求生,方爲強軍。”陳相盯着他道:“王將軍自己也說,部下多爲流民,這等軍馬,留着也無用,耗費在西安城下,也算是爲大明盡了一份力,難道王將軍以爲,靠着這些劣兵,將來也能夠擁兵自重嗎?”

王永強皺眉道:“末將倒沒有這種想法,只是顧慮兵勢微弱,怕耽誤了平涼伯的大計。”

“無妨,只要王將軍能捨得投入,靠着人數就能嚇孟喬芳一大跳,試想,漫山遍野的軍兵出現在西安城外,城內的人會怎麼想?”陳相狡詐的笑道:“第一反應,自然是將外放的大軍召集回來,我留意到,西安城內的清軍數量與探子報回來的數量對不上,一定隱藏在那個地方埋伏起來了,王將軍攻城,就能將他們全都引出來。”

“但是,如此一來,我們就太危險了。”王永強眉頭緊鎖:“清軍多騎兵,到時候我們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陳相笑容冰冷,道:“前怕狼後怕虎,王將軍,這可不是平涼伯愛看的性子。”

王永強心虛的把目光遊離向他處,嘴上說道:“平涼伯雖答應給予我等官位,許下諸多承諾,但他畢竟不是皇上,廣東肇慶那邊是怎麼個意思,無從知曉,伯爺拿什麼來保證?”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聲,而陳相的目光慢慢的變得森嚴起來,臉色冰冷得可以滴出水來,王永鎮和高友才低着頭一聲不吭,話都不敢說。

“平涼伯這三個字,就是保證!”等了良久,大堂裡的空氣幾乎沉悶得停滯,陳相才緩緩開口:“朝廷偏安東南,掌握的地盤不過兩廣,還被李成棟控制了軍隊,而平涼伯雄踞川陝甘,擁衆百萬,治下太平安寧,積糧富庶,人心所向,此等豪強,朝廷難道不額外倚重?一個巡撫總兵之類的官職,還能難倒他嗎?”

他深吸一口氣,不屑的道:“說句實話,川陝多少知府指揮使,你以爲是朝廷任命的嗎?還不是平涼伯一句話,赦書就來了,我知道,姜瓖也跟你們有聯繫,你們自己想想,姜瓖和平涼伯,誰的保證可靠一點?”

王永強面色一連數變,紅白交加,顯然心中正在激烈鬥爭,陳相面無表情的泰然高坐,靜靜的等候。

王永鎮和高友才沉不住氣了,兩人湊頭悄聲說了幾句,就一齊靠近王永強,一左一右的附在他的耳朵邊上,鼓着腮幫子說悄悄話。

王永強被兩人叨擾了一陣,終於拉下臉來,換上一副媚笑,向陳相道:“不用想了,平涼伯聲名遠播,忠君事國,能在他手底下做事,永強三生有幸,請陳將軍回稟伯爺,就說我王永強拼着這條命,也要將西安城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清軍援軍殺到,只要我王永強還活着,就不會後退一步!”

王永鎮和高友才站在他身後,肅容點頭,一臉的堅毅,大有視死如歸的樣子。

陳相撫掌而起,他知道,今晚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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