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所願
貫穿天地的銀線愈來愈密,雨勢大了起來,狂風捲過,淋溼了兩人的肩側。冰涼的雨水中,彼此的體溫彷彿灼燙的烈火,瞬間便順着緊貼的胸膛燃燒而上。
暮雲蕭狠狠一個衝撞,掛靠在他身上的人止不住呻吟出聲:“主子……啊啊啊……慢點……”
雨水從天而落,一滴一滴,沿着安無的身體滑下,沙沙的雨聲混着瀰漫的水汽,模糊了安無的眼簾。距離極近的俊美面容上,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輕顫,白皙光滑的皮膚染着淡淡紅暈,加上那微微蹙起的雙眉,暮雲蕭美的讓安無心驚。
心頭一閃而過如此的念頭,安無抓在暮雲蕭背部的手隨着又一次撞擊而下意識的用力,高高仰起頭,溼透的上衣大大敞開,胸前兩點早已在那人的啃咬舔舐下堅硬如石的挺立起來,未消的吻痕密密麻麻沿着胸口一路向下,最終隱匿在暮雲蕭覆蓋而上的身體下。
幽黑的雙眸中,水汽氤氳下,是飽含的□。暮雲蕭輕吐一口氣,再一次幾乎完全抽離後撞入,身下的人低低呻吟出聲,溼亂的長髮粘在他的臉孔上,不斷起伏的胸膛隨着由暮雲蕭製作出的節奏而輕微顫抖。
突然,兩人一陣輕顫,幾乎同時射了出來。
暮雲蕭將已經脫力的人抱入懷中,就着相連的姿勢,轉了個身,然後倚着苔蘚遍佈的石壁緩緩坐了下來。同時,暮雲蕭深潛在安無體內的器物,因爲剛剛的動作更加深入,坐在他身上的安無輕擰劍眉,輕哼了一聲。
暴雨飄灑,暮雲蕭擡手,將早些時候自己扯落的衣服又給安無穿好,然而卻遲遲不肯從安無體內離開。
繫好上衣的最後一個釦子,他湊上前去,在安無嘴角落下一個個輕吻,然後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直視着安無。
揚起的劍眉、幽黑深邃的雙眼、高挺的鼻樑、以及微厚的雙脣……那張面孔,無比熟悉。閉上眼,都可以細細描摹而出,他暮雲蕭何其有幸,能得這樣一個人,默默守護……
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就這樣靜靜看了一會,他終於決定開口:
“……我是父皇的老來子,母妃生我時難產而亡,沒過幾年,父皇也駕崩了。她十六歲嫁給皇兄時,我才兩歲,可以說,是她把我帶大的……”
暮雲蕭喃喃低語,懷着無限的懷念。
“她和皇兄感情一直很好,卻一直沒有子嗣……皇兄登位後,本想立她爲後,卻因爲此事作罷。……這就算了,最讓我痛恨的,便是江玉澄那女人!挑撥離間,下毒謀害,不光如此,那女人竟趁皇兄和我外出打仗期間,給她下了‘遺情’……我……”
說道這裡,暮雲蕭眼中閃過殺機,臉上浮現入骨的恨意,抓着安無的手,也不禁暗自多用了幾分力氣。
安無低哼一聲,身體一顫,下意識的繃緊,因而連帶着□用力,夾的更緊了。
暮雲蕭眼神一動,擡眼看向他:“你想再來一次?”
“……”安無低頭,不否認,也不承認,只因那全部涌向臉部的血流,在背後飄來的冰冷雨中,熱的幾乎要將他滾燙。
輕嘆一口氣,暮雲蕭又吻向安無鼻翼,這樣吻着懷裡的人,他心中便感到無比安定。
“不管如何……我欠她的。”
“而寒仲是她的孩子,我這個做叔叔的,只有想盡辦法,彌補給他……”
“所以,他希望的,渴望的,我定要盡全力,幫他實現。”
……
洞內,南嘯桓脫下外衫,用手將衣服擰乾,重新又穿到身上,最後小心翼翼的將剛纔拿出的玉雕童子放入懷中,做完一切後,他來到坐在篝火旁邊,正用手託着下巴出神的人。
“主上,屬下去谷裡尋些野味,去去就來。”
兩人一大早出門,只吃了些簡單的早飯,現在早就過了午時,而雨勢看起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的。輕輕出聲詢問,南嘯桓唯恐打擾了巫燁。
半晌,巫燁嗯聲,然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然繞的篝火,看也未看他一眼。
南嘯桓行完禮,便快步彎身出了山洞。
洞外雨聲刷刷,隱約的低低呻吟聲順着斜風落入耳中,南嘯桓側頭看了不遠雜草虛掩的一處,停下的腳步便又繼續朝前走去。
少了一個人,洞內頓時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可聽到。除了不斷響起的噼裡啪啦的樹枝燒斷聲,還有自洞外的飄忽而入的悉索聲……
身上的裡衣早就拿內力蒸乾,而全身上下,也因坐在火邊,慢慢熱了起來。
目光盯着燃燒的火焰,思緒卻飄得很遠。
他想起許多,屬於巫燁的,屬於暮寒仲的……想起謝天,想起亞瑟,想起喬念霜,想起司皇寒鴻與林風音,想起暮雲蕭和安無……
萬丈紅塵,總有無數人掙扎其中,爲情苦,爲情喜,爲情怒,爲情傷……而他,也從來逃不出這張大網。
上一世,他是“黑鷹”巫燁,擁有數億家產,一張混血面孔,淺笑起來,可以迷倒一堆花花草草,更因溫柔體貼的性格,不知沾染了多少桃花。年輕時,沉醉於慾望快感之中,然而待塵埃落定以後,他終於發現,他所渴望的,不過是一個可以永伴身側,相攜而老的戀人。
於是,他開始尋找……然而每一次,命運都將他戲弄於掌心。每一個故事的結局,不是背後狠狠插入的利刃,便是突然對準他的手槍,仰或是一張苦笑的面孔,說,你不愛我……
愛……愛是什麼感覺?
黑眸的焦點漸漸迷散,他又想起來,航班出事前,那個金髮碧眸的男人。
當他拿槍指着他時,冷靜的外表下,是驚愕與困惑……家族利益是可以讓人將個人感情忽略掉的,但是亞瑟那冰冷的眼神,讓他至今仍記憶深刻。
他弄不懂……他以爲……他們是互相喜歡的……結果他又錯了,錯得離譜。
當亞瑟昏睡在他的懷中,眼瞼遮住了那雙不久前還冷冷對着他的碧眼時,他猶豫了。
對待敵人,他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但對於這個按理說應該已經成爲敵人的,曾經的愛人時,他卻又下不了手。
就如謝天所說,他又心軟了。
……
腳步聲傳來,拉回了巫燁越陷越深的思緒,巫燁扭頭,只見剛纔出去的人走了進來,全身溼漉漉的,手中抓着幾隻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