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賀蘭敏與薄凌雪、薄千紫離開後不久,她們又折回來了。
薄慕傾容色淡淡,“二位姐姐想與我秉燭夜談麼?”
薄凌雪芙蓉般的小臉冷如冰雪,看着沒有敵意,卻頗爲不悅,“四妹,太子跟你說了什麼?”
太子特意來找這賤骨頭,一定有內情!莫不是太子看上賤骨頭了?莫非太子認定賤骨頭有過人之處?
“那日馴獸大會,我僥倖保得一命,太子問了一些細節。”若非想盡早打發她們離去,薄慕傾才懶得跟她們說。
“你如何回答的?”薄千紫追根究底地問。
“我自當是如實回答。”薄慕傾溫順道。
“除此之外,沒別的了?”薄凌雪眉心微蹙,有點不信。
“二姐覺得還有別的嗎?”薄慕傾莞爾冷笑,“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太子說了這些便走了。”
薄千紫意味深長地看她,這賤骨頭還真是不一樣了,能得到太子的青睞,說明她有獨到之處,而且爲人所不知。
她們見問不到什麼,便離去。
薄慕傾在廊下盤膝而坐,準備開始修煉。
今夜月華稀薄如水,灑了一地,如水銀漫過。
忽然,清風徐來,一隻步輦自茫茫夜空飛來,四個白衣少年扛着,鮫綃飄飛如雪,緩緩落地。
她眉頭一緊,人妖來做什麼?
容成邪下了步輦,妖豔的紅髮與銀白的錦袍形成極致的對照,紅得豔麗張揚,白得純澈高潔。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丞相大人的雙腳終於有用武之地了。”薄慕傾清冷地眨眸。
“小東西越發張狂了,連我也敢打趣。”他坐在她身旁,捏着她一縷墨發,饒有興致地把玩,“太子來過了?”
“丞相大人有千里眼還是有順風耳?”
“太子頗有城府,雖然天賦不高,不過長於謀略。”容成邪劍眉微揚,眉心那朵曼珠沙華閃着妖豔的紅光,爲他平添了幾分邪魅狂佞,奪人心魄,“馴獸大會那日你安然無恙,他必定會懷疑你隱藏實力。”
薄慕傾莞爾道:“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丞相大人控制我,馴服了那兩頭高階獸。”
他並沒有驚訝之色,好似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她暗暗思忖,他不生氣嗎?她問:“那日丞相大人爲什麼將我掃到獸籠裡?”
容成邪高深莫測地眨眸,“你猜猜。”
其實,她猜出了幾分。
以他深不可測的實力,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實力究竟有多少?他知道她的實力,因此才讓她去馴獸。
“楊氏一案,不知丞相大人查得怎樣了?”
“你信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沒本事?”
容成邪忽然湊近她,沙啞的低音炮令人心顫,深邃的黑眸似亙古沉淵,神秘,詭譎,可怖。
薄慕傾不動聲色地一笑,“我向丞相大人求助,自然是相信你的本事。”
他縱聲低笑,站起身,紅髮飛舞成焰,眉心那朵曼珠沙華特別的灼亮妖異,似在蠱惑誰的心魂。
在流淌的笑聲裡,他坐上步輦,步輦騰空飛去,瞬間消失在夜空。
她的長眉攏了攏,然後回房,繼續馴服狼人。
青銅王殿裡,夜殺的碧眸陡然睜開,碧芒晶亮灼熱,喋血似魔;冰亮的銀髮張狂地飛舞,狂野似獸。
傾兒只能是他一人的!
……
爲了在家族小比取得好成績,族內子弟日日來練武場修煉,吸收玄氣,打磨玄氣。
今日午時過後,高臺上又坐滿了人,薄千紫、薄千尋、薄常喜等等。
薄緋顏還沒來,這時,薄凌雪帶着幾個人來,那氣勢,可謂浩浩蕩蕩。
但見她後面的幾個婆子押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嫗走過來,而那老嫗枯瘦得令人稱奇,就跟樹枝一樣纖細了。她清瘦的臉龐皺紋橫陳,可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跡。唯有那頭長長的白髮,白得刺眼,隨風而舞。
衆人都覺得奇怪,哪裡來的老嫗?薄凌雪爲什麼帶這老嫗來練武場?
“這個老嫗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長得好嚇人。”
“二姐,她是什麼人?”薄常喜好奇地問。
“祖母說,這人是薄家的罪人,要讓她死得其所。”薄凌雪的美眸蘊着冷酷的輕笑。
祖母交代她辦一件事,把這個囚在地牢的老嫗當衆殺死,而且要讓這個罪人死得慘痛無比。
她想了想,決定帶這老嫗來練武場。
幾個婆子將老嫗綁在圓柱上,然後退下。
老嫗就是鬼娘,忽然,她縱聲大笑,笑聲高亢、刺耳而蒼涼,三千白髮隨之飛舞,張牙舞爪。
衆人莫名其妙,薄凌雪盯着她,目光冷冽,好似在看一具已死的屍首。
“老妖婆,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你等着,有人會替我報仇!”
鬼娘笑得張狂恣意,雙目卻死寂空洞,沒有半分求生的意念。
起了風,有點陰冷。
薄凌雪眉目冰寒,舉起雙臂,好似將要做一個神聖而莊嚴的儀式,將所有玄氣引導出來,瞬間,玄氣傾巢而出,如風暴爆發。
衆人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驚懼地捂着耳朵,瞠目結舌。
可怕!太可怕了!
那個老嫗,爆體而亡!
被薄凌雪的六階玄氣爆了!
遍地都是血肉、衣裳的碎片,血淋淋的一地狼藉,觸目驚心。
薄凌雪好似變了個人,渾身嗜血,殺氣騰騰,與平時的清冷如雪、孤傲如雲截然不同。
這是一箭雙鵰,既可在衆人面前展現她的實力,又可完成祖母交代的事。
薄千紫眉心緊蹙,美目眯了又眯。
六階實力果然不同凡響!
她必須加緊修煉,才能在家族小比輸得不那麼難看。
此時,碧水閣,葉嬤嬤跟兩個年紀大的粗使婆子在院子裡閒話家常,說的是已故老爺的一個小妾的事。
薄慕傾在房裡聽了個大概,又聽一個婆子說,一個時辰前,二小姐將那小妾從地牢裡提出來,在練武場殺死了那小妾。
殘影暴掠,唯留陣陣陰風。
葉嬤嬤和兩個粗使婆子忽然看見四小姐在跟前,嚇了一跳。
“那小妾被囚在地牢五十年?方纔二姐殺了那小妾?”她冷酷地問,“如何殺的?”
“奴婢也是聽說的,二小姐修爲極高,用玄力將那小妾爆了。”那粗使婆子從未見過四小姐這般可怕,似要生生撕了自己,戰戰兢兢地說着,“那血肉一塊塊的,滿地都是,太可憐了。”
“四小姐,你去哪裡?”葉嬤嬤驚叫着追出去。